第39章 恨別

第38章 恨別

我是衆星捧月的上海富安商會會長之女,生來高傲,绫羅綢緞,山珍海味,衣食無憂。

父親母親給了我應有盡有的一切,我無需付出任何努力就能獲得普通人終極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

我很知足,也懂得感恩圖報。

是以我從容接受了父母親為我安排的婚事。

這大概也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既不傷他們的心,也不折損他們和我所享有的利益。

好在楊啓元是個合格的丈夫,樣貌周正,舉止有禮,并不惹我反感。他對我的愛護,不亞于父母。

結婚,生兒育女,順理成章。

家庭之外,與我交心的朋友只有一個,便是安鏡。

我讨厭那些所謂名媛們的矯揉造作,也讨厭她們攀比成性的不良風氣。

跟安鏡相處時,我才會覺得自己永遠是一個少女。她對我的寵和關懷,是不同于父母丈夫的感覺。

當然,很長一段時間,我僅僅将此當做我們之間特別的情誼。

直到喻音瑕憑空出現,直到安鏡心裏,最重要的,除親人以外的位置,再也不是我的。

如果不是她,我不會明白嫉妒的滋味。

如果不是她,我更不會明白女人可以喜歡女人,而且愛得那麽肝腸寸斷。

傅紋婧,便是在我異樣情愫開始覺醒時,加速闖入了我的生活。準确地說,是闖入了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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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要感謝喻音瑕的吧。

傅紋婧第一次對我撒嬌,是在幫小雨搭秋千的時候。

她摔了,很丢人的坐在地上,非要我親自拉她,對她“負責”,否則就賴着不肯起身。

喻音瑕化解尴尬的言語,事後想來,便已是在為她推波助瀾。

我帶傅紋婧去我房間換褲子,合适的褲子還沒找出來,她就脫掉髒褲子坐在了床邊,兩條大長腿向前拉伸着,我沒見過這麽豪放的女人。

那時的我和她,并沒有熟到可以相互看身體的程度。

可莫名的,她當着我的面穿上我的褲子,嘴裏說着:“原來唐小姐的腿,跟我一樣又長又直。”

我的臉,居然燙得厲害。好似沒穿褲子的那個是我。

在她之前,我還沒有看過別的女人的身體。

在她之前,我也沒有跟別的女人同床睡過。

安鏡受傷自暴自棄,喻音瑕提出讓傅紋婧來看診。是我,被她算計了。

小雨很喜歡傅紋婧,嚴格說起來,傅紋婧比我比安鏡都更會哄孩子開心,她一貫以笑臉迎人,導致我忽略了她那麽愛小雨的真正原因。

那晚,我的心情因安鏡而煩躁。

想到她才和喻音瑕認識多久,就可以整夜整夜地同床共枕,當着所有人的面摟摟抱抱。

那是我都沒有從她那得到過的。

傅紋婧在我房間,教小雨唱童謠,給小雨講故事,哄她睡覺。

坐在沙發上的我,倒成了客人。

小雨吵着要我陪她睡覺,我只好趕緊擦幹頭發,穿着長袖長褲的睡衣躺到了床上。

傅紋婧準備離開,被小雨拉住,讓她給我們講故事,一起睡。

她有些為難,我卻看着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凍紅了的腳,心裏湧出一股不忍的情緒。

我說:小雨,睡過來一點,給傅阿姨留出位置。

再看向傅紋婧,她笑得,好甜。

她鑽進被子伸了胳膊過來,看似攬着小雨輕輕拍着,卻有意無意的碰到了我的胳膊。

聽着她講的新鮮有趣的故事,我和小雨不知何時沉沉睡去,格外安穩。那是長大後,第一次有人哄我睡覺。

安氏,終究沒能挺住。戰火,終究燒來了上海。

安鏡走了,楊啓元在天津。我只好帶着小雨回了父母家,祈禱着平安挨過這場硝煙。

在戰争打起來前的那一個月裏,傅紋婧每兩三天就會來陪陪我。

正式開戰後,一連十多天她都沒有再出現。

她是醫生,我突然很怕她被日本人抓去當了軍醫,也好怕她自告奮勇去我軍前線。于是我假裝生病,把她騙來了家裏。

她确認我和孩子無大礙後,緊張的神情立馬放松了,卻一瞬間昏倒在了我的床前。

我讓輕煙幫忙,把她扶上我的床。那一刻全然沒去想,她的衣服髒不髒,我只是,很擔心她。

積勞過度的她,一睡就是三個小時。醒來天已大黑。

她客氣地向我道了謝,下床欲走。

小雨适時進屋,撒嬌地抱着她不讓她走。她或許不知,在她昏睡時,我就已和小雨串通了。

她對小雨說,醫院有很多需要搶救的英雄。

我上前抓着她的胳膊,語氣不悅:“你再不好好休息一晚,明天需要搶救的就是你了。”

她妥協。

我找出幹淨的睡衣給她:先去洗一下,洗好了出來吃夜宵。

她應了。

輕煙新換了床上用品,為了不讓傅紋婧再勞累,我叫輕煙把小雨哄去了姥姥那兒。

這夜,房間只有我和她兩個人。

起初她背對着我,隔着距離,各占一邊。

我閉上眼,卻怎麽也睡不着。肚子裏六個月的小家夥又開始了手舞足蹈,踢得我有些難受,便動了動身子。

她轉過身來:“是不是不習慣有人在旁邊?”

“不是,不是因為你,是孩子。”

“我來哄他睡吧。”傅紋婧說着,左手伸過來搭在我的肚子上,身體也往我這邊挪了些。

這樣史無前例的親密舉動令我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的掌心并不是很暖,輕輕在我的肚子上拍撫:“寶寶,天黑了,媽咪累了要睡覺,我們明天再玩好不好?你乖乖的,傅阿姨唱童謠給你聽……”

聽着她的童謠,不自覺地,竟有眼淚從眼角滑落。

我慌了。忙擡手去擦。

傅紋婧拉住我擦眼淚的手,放到唇邊親吻。

“沒事的,戰争會結束,我們都會活着。他和你們,終會團聚。”

是我太蠢,我以為她說的他,是安鏡。所以我聲音沙啞地回答她:“我會等到她回來。”

然後,她握着我的手,臉埋進枕頭,哭出了聲。

本來想抽出的手,再也動不了。我不明白她是為何而哭。為國?為家?還是為人民?

她哭得很傷心,哭得我的心也抽痛。左手任由她拉着,右手繞到上方,摸了摸她的發頂安慰到:“傅醫生堅強了太久,哭一哭,也就輕松多了。”

我剛說完,就猝不及防地被吻了臉,而後是唇瓣。我呆若木雞。

她并沒有得寸進尺,兩處皆只是飛快一碰。

“唐韻青,今天後,我不會再來你家。你有幸福美滿的家庭要顧,我有無上崇高的事業要做,我們,是不同路上的人。”

她的吻,她的話,再加上安鏡和喻音瑕之事對我的沖擊,我再傻,也能懂其中深意。

我的心,飛速跳躍着,整個胸腔和大腦裏都是心跳的聲音。

“傅紋婧,陪我到戰争結束行嗎?”

我承認我很自私,比起看到她因忙碌而昏倒在醫院,比起她瞞着我加入醫療隊,我寧願讓她在我的視線裏看穿我的自私,看清我的殘忍。

她沉默了一會兒,仰頭以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對我說:“我答應了,有什麽好處或報酬?”

我窘迫:“你擅自親我,我沒責備你,已是縱容。你還想……”

話未說完,我的唇就被她堵住了。

她的唇,涼涼的。

這人的體溫,與她熱烈的性格極不成正比。

因着是我“有求于她”,因着被她愛着的感覺令我心動,我無法違逆她的“侵/犯”,更無法抗拒她的心意。

我們的初吻,止于唇齒。可我的心,卻已然被她這個偷心賊吞進了肚子。

那晚,我枕着她的胳膊入眠。明明上一秒還心事重重,愁眉不展,下一秒就在她輕輕淺淺的呼吸聲音中忘卻了所有煩憂,一覺到天明。

傅紋婧。

我知道,我的心裏,也裝了你。

因為,和你親吻的時候,我對楊啓元沒有負罪感。因為,如果楊啓元再想親我,我會受不了。

傅紋婧。

戰亂時代,我束你翅膀,靜待和平。等外面安全了,我定,放你自由。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貌似還好,不算虐~高估自己了!

不怕心梗的就繼續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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