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燒香 解惑
梅子意莫名想起曾經一度很流行的半夜抱着吉他在你窗外唱情歌的表白手法，只是不知道，當有一天，半夜有人跪在你窗外給你上香又會是怎樣一種情況。
有點莫名其妙，又有點脊背發涼，這是現在梅子意的感受。
院中燒香的老太太在月光下顯得尤為詭異，與吃晚飯時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她此時跪伏在地，幽幽的哭泣聲時斷時續，一直到三根香燃盡，老人才從地上站了起來，以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期盼目光望着梅子意住的那間卧室。
“老頭子，你說明天是老大回來還是老二回來？”老太太頭都沒轉一下，詢問剛剛從屋裏出來的丈夫。
“誰都好，誰都好。”老大爺臉上挂着絲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這對老夫妻的對話到此為止，香已燒完，兩人也就回了屋，小院中重新安靜了下來。
“既然出來了，就在村子裏轉轉吧。”雲辭樹提議道，“想必我們都有很多問題要問。”
兩人從藏身的樹叢中起身，尋了個方向走去。
梅子意從最開始的忐忑不安已經恢複冷靜，想了想率先開口，“以前的主題迷宮也會出現這種第一天不進迷宮的情況嗎？”
許久，雲辭樹都沒有回應。
“怎麽，這個問題很難嗎？”梅子意疑惑道。
雲辭樹搖搖頭，“沒有，我只是沒想到你的第一個問題是問這個，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不言而喻，雲辭樹以為梅子意會追問分手原因，會追問他為什麽在迷宮中，如果是這些問題，那就意味着他還在意他。
梅子意也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其實也想問，又覺得沒必要，不管什麽原因，都說明我們的觀念存在極大差異，彼此不合适，不如就問了實際點的。”
雲辭樹感覺自己像是在凜冬臘月被潑了一盆冷水，驚慌失措又無從着手。他其實早該有所準備，畢竟他是梅子意，擁有強大的情感調控能力，為數不多的失控過後就是極致的冷靜。
“進入迷宮通常會出現兩種情況，一是直接進入，這種情況玩家會直接分散在迷宮中。二是如今天這樣，通過交通工具運送，玩家便會集中起來，兩種情況完全随機，目前還沒有人弄清規律。”雲辭樹知道自己此時不能窮追猛打，否則以後怕是見不到梅子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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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借宿并不單純，應該是進迷宮的某種前置條件，迷宮不會安排沒有意義的劇情，你聽到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是線索，NPC大部分情況下不會說謊，尋找鑰匙和通關之門才是通關關鍵。”
“那迷宮出口呢？我記得從出口離開的話是不需要鑰匙的。”
“迷宮出口出現的數量會随着迷宮難度的增高而減少，且位置不固定，會随時間變化，一個完全看運氣的東西。”
雲辭樹解釋了一些迷宮的常見規律，想了想又補充到，“另外，現實中最好少接觸家人朋友，有人推測迷宮具有傳染性，我們現在就像是掉入湖中的石子，距離我們越近，受到的波及就越深。”
“這就是你和我分手的原因？”分手後沒多久，梅子意也就明白雲辭樹的不解釋就是放任分手的發生。
“嗯。”雲辭樹面露糾結，“只是沒想到你還是進了迷宮，迷宮存在很多直觀的或隐藏的規則，這些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等以後我在一一給你解釋，現在說一下白天說的平衡機制。”
“所謂平衡機制，就是迷宮為了制約通關者死亡率達50％觸發通關之門這個限制。迷宮就像一個巨大的陰陽平衡體，我們活人是陽，那些鬼魅魍魉是陰，如果活人減少，陰氣就會逐漸旺盛，直觀來看，每死亡一名玩家，迷宮中的門裏就會随機多一名追逐者，開門風險也就越高。”
“基礎迷宮也是這樣嗎？”梅子意想起上一個堪稱平靜的基礎迷宮。
雲辭樹一瞬間就明白了梅子意是第二次進迷宮，上一個迷宮便是基礎迷宮，“這個平衡适用于任何迷宮，而且到了後期，陰達到一定程度後，追逐者就會自己推開門了。”
聽此，梅子意也總算明白上一個基礎迷宮中隐隐的不安來自哪裏，“基礎迷宮中沒有線索可以收集，那通關之門的觸發條件只剩下死亡率了嗎？”
“并不是，基礎迷宮中的線索就是通關者本身，對于新人而言，超過50％的新人聚集在一處就可以觸發通關之門，而且新人本身也是鑰匙。不過如果有引導者出現，對于引導者而言，只有當新人通關率達50％才能獲得鑰匙通過通關之門，那個吟就是子意的引導者吧。”
“嗯，他很強。”經過雲辭樹的解釋，一切似乎都簡單了許多。因為這些平衡機制，吟才會在新人聚集起來之後帶領衆人尋找通關之門，并且引導他們度過了絕大部分的危險，只是不知道新人通關率達到50％後，吟還會不會繼續留下來保護新人。
“他這個人雖然性格偏激，精神看起來也不太好，人還比較狡詐，長得也一般，笑的也很假……”
不等雲辭樹說完，梅子意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別的不說，吟的顏值還是很耐打的。
雲辭樹也有些尴尬，之後總結道，“但他卻非常适合迷宮。”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說別人壞話。”梅子意語氣略帶感慨。
“我說的只是實話。”雲辭樹辯解，“前面是阿樹的家。”
擡頭望去，就看到了阿樹家門前那盞燈，周圍飛舞的小蟲也沒能阻擋那盞燈的光芒，在漆黑深夜，亮如灼熱恒星。
“也許是阿樹特意為阿秀留的，阿樹在等他的妻子回家。”雲辭樹說話之際又看了梅子意一眼。
梅子意卻仿佛沒有聽出他的一語雙關，繼續聊着自己的推測和發現，時不時提出一些疑問。
兩人就這樣在村中走了一圈，期間也碰到了其他幾個查探村子的人，大家交流之後發現，所有通關者都住在礦難者的房間，并且窗外都留下了香灰。
至于提示語中的阿樹，他們也向村民進行了打探，結果和村長說的差不多，沒發現什麽特別。
考慮到第二天就要下礦，如無意外，礦洞才是迷宮的主場，為了保存體力，衆人陸續打算回自己借宿的人家，只是睡在哪還是個問題。
“回去睡吧，我們在不在屋裏影響不大，否則燒香的時候至少會查看一下卧室裏的人。”雲辭樹建議道，至于聽不聽就取決于他們自己了。
雲辭樹送梅子意到了門外，伸手按住了梅子意的肩膀，“迷宮世界危險重重，哪怕是違反些原則，我也希望你能活着。”
“如果沒了原則，活着還有什麽意義？”梅子意無奈道，“你看，我們其實有很多觀念不和的地方。”
雲辭樹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說什麽，只露出讓人身心舒适的溫柔笑意，然後拍了拍梅子意的頭。
梅子意突然想起來曾經兩人意見不統一，自己把雲辭樹說的無奈時，雲辭樹就會這樣拍拍他的頭，笑着說一句小孩很固執啊，老了可怎麽辦？
回到卧室，窗外似乎還飄散着香燃燒後的味道，一夜好眠，清晨在雞鳴聲中醒來，梅子意還有些意猶未盡的睡意，不過還是早早起來去跑了個步。
路過阿樹家的時候，發現阿樹正在劈柴，門口的燈竟然還在亮着。“阿樹，你是不是忘了關燈？”
站在木栅欄門外，梅子意指了指頭頂。
“我只是怕晚上忘了開。”阿樹停下劈柴的動作，手中的拐杖支撐着他的身體，空蕩蕩的褲管在晨風中飄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