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才不到一會兒,風氧的醜聞在網絡上就已鋪天蓋地。
媒體剛開始得到消息,寫通稿還稍加收斂,盡管他們心中對此早已深信不疑。直到風氧高層挨個被請走,各家媒體才開始争先恐後下筆實錘。
再之後,風氧以往的一大批解約藝人,紛紛在網絡上哭訴自己的悲慘遭遇。
仿佛所有人約好了,在這一刻伸腳,将風氧死死地踩進爛泥裏。
從前有多麽風光,如今就有多麽落魄。
謝歡看着新聞,不禁唏噓。
其實他對風氧還是有些感情,畢竟這是他簽的第一個公司,除了在某些方面,風氧真的待他還算不錯。
這在大多數藝人中是少有的,因此,在一些媒體逐漸曝出風氧的污點藝人後,“謝歡”兩個字,又被送上了熱搜。
【剛出道一年就這麽紅,怎麽可能一點付出都沒有?】
【就是,沒有付出哪來回報,謝歡必須是風氧勞模,陪老板的時間比他拍戲時間都長。】
【我在謝歡劇組做過群演,他演戲的時候,後面一群助理跟伺候爺似的,動辄還要被他打罵。】
【娛樂圈第一美,當然幹什麽都是對的。】
【就這粉絲還跟那兒洗地呢,沒有金主爸爸,謝歡憑什麽這麽拽?】
……
看完這些評論,謝歡氣得恨不得把手機砸出去。
冷靜過後,他坐在車裏,回想自己這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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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太順利了。
他很清楚自己從來沒對資本低過頭,網上對他的評價都是無稽之談,然而有一點他們沒說錯,他是個沒有實力的演員,他靠的,只是一張臉。
娛樂圈提起謝歡,沒人記得他有什麽作品,只知道他長得過分好看,說是天仙也不為過,不努力老天都追着喂飯吃。
謝歡閉眼伏在方向盤上。
或許他真的不應該暴露在公衆的視線裏,就像他父親說的,他這樣,實在是夠丢人現眼。
座椅上的手機震動不停,謝歡疲憊地支起身子,在看清打電話的人後,他既喜又驚。
強忍住情緒,謝歡開口道:“爸。”
過了許久,梁利國才發出聲音:“聽說風氧出事了。”
梁利國最近一次聯系謝歡,大概還是去年謝歡剛離家那會兒。
謝歡不知道他爸現在來電話,又突然提這個是什麽意思。
“這不是壞事,正好趁這次離開那烏七八糟的地方。”梁利國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我對你已經夠寬容了,當年在部隊裏,誰敢這樣逆我,我非得……”
謝歡安靜地聽着,說來說去無非就是打斷誰腿的話,可這次他爸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
“你現在立刻回來認個錯,從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他用命令的語氣說。
謝歡諷刺地笑道:“從前?我從前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嗎?我無非就是沒聽你的話,我不想讀軍校,我就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怎麽了?”
他抽了口氣:“爸,我知道你覺得我丢人,我沒有大哥有出息,我甚至比不上梁翊,但那又怎麽了?你是國家的英雄,你的兒子就非得跟你一樣嗎?”
“你是鐵了心要忤逆我嗎?”
年逾古稀的梁利國并沒有一般老人的慈祥,他還是和年輕時候一樣,喜歡用氣勢壓住人,威脅人:“謝德華,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過了這次,你就再也別想我會認你這個兒子。”
謝歡心裏一涼,忽然覺得了然。
他爸有他大哥那麽優秀的兒子,還有梁翊那麽優秀的孫子,又怎麽會在乎他呢?
那邊早已挂斷,謝歡捏着手機。
他心高氣傲,又卑微如塵埃。
他的人生,永遠都是在做強制選擇。
他受夠了,也不想再忍受了。
謝歡打開車窗,身體向後倒去。
黑沉沉的天,壓得人心口發悶。
平靜的夜,忽而刮起一陣涼風,吹拂過臉頰,帶走熱度。
就這樣吧,好好地做謝歡,不要再為讨別人的喜歡而活。
街邊路燈長亮,停留許久的瑪莎拉蒂終于重新啓動,很快消失在路的盡頭。
“陸總,謝先生他……”李柏宇看見這一幕,心存不忍,轉頭詢問老板,“需不需要找人删掉網上那些惡評?”
“悠悠衆口,如何堵得住。”要是真那麽容易,他怎麽可能讓謝歡難過。
“好歹也要做些什麽,謝先生這樣,真的很可憐。”李柏宇說完又後悔,作為一個秘書,他只需要按指令做事,“對不起陸總,我沒有輕視謝先生的意思。”
陸玺笑了笑:“你說的對,我是要做些什麽,但不是現在,更不是簡簡單單地删去網上對他不好的言論。”沉默了一會兒,讓司機開車,“走吧,接下來還有事情要處理。”
翌日,二人都沒有去學校。
謝歡讓助理跟輔導員請了假,近期他緋聞纏身,出門肯定會被窮追不舍。
至于陸玺,搞垮了風氧,剩下的時間當然要繼續對付任仲骞。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陸玺也不會閑得去管那個公司的腌臜事。
這天,謝歡給陸玺發了消息:
【今天不方便出門,任仲骞那事先擱着,過兩天我去找他,你放心,不會讓你白受委屈。】
陸玺看到消息的時候正在車上,他回道:
【沒關系,我可以自己去找他的。】
【謝歡:別一個人去,他那人心思多,你弄不過他。】
【陸玺:我跟他講道理,不行就回來。】
過了一會兒,謝歡回了句“随你”,陸玺發給他一個微笑。
“陸總,到了。”車停在一片高檔住宅區,李柏宇出聲提醒。
陸玺收起手機,從李柏宇手上接過一個文件袋,翻開那薄薄的幾頁紙,眼裏閃過一絲玩味。
“陸總,任仲骞出來了。”
陸玺點了點頭,李柏宇接着下車,拉開陸玺那邊的車門。
任仲骞此時正要趕往公司,看見陸玺愣了愣。
陸玺怎麽知道他家住哪兒?而且陸玺坐的車,絕不是一個普通富二代買得起的,更何況陸玺一個窮學生。
他滿腹狐疑地看着陸玺:“這是高總的車?”
陸玺沒有回答,指了指他家那棟樓:“不請我進去坐坐?”
今天的陸玺跟以往不太相同,任仲骞在他身上感到了死亡的氣息:“我還有事要出門,你有話就在這裏說。”
“我在哪裏都可以說,但你應該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醜事吧。”陸玺轉了轉腦袋,手裏的文件露出一點擡頭。
瞬間,任仲骞目眦欲裂,劈手要去奪那文件。只是沒等他接近陸玺,身後的保镖就将他雙手架住。
“本事挺大啊你,不光自己吸,竟然還敢私自販運,做起生意來了。”陸玺擡起手中的紙張拍打着他的臉,譏笑說,“你是想錢想瘋了,還是單純想找死?”
任仲骞頭皮發麻,雙腿開始打顫,如果不是被兩個保镖架着,他現在應該已經跌在地上了。
進到任仲骞的房子,兩個保镖立刻松手,把他丢在地板上。
“你想怎麽樣?”任仲骞覺得陸玺既然來找他,肯定是要借此提要求,“如果你是要錢,要多少都沒問題。”
陸玺搖頭:“要錢沒意思。”
“那你究竟想要什麽?!”任仲骞不自覺吼了起來。
陸玺卻心情很好,悠閑地泡起了茶:“坐啊,我沒讓你跪着。”
任仲骞在自己家裏反而渾身不自在:“陸玺,我說真的,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他盯着陸玺擱在手邊的文件袋,“只要你替我保密。”
“是你蠢還是我蠢?”陸玺看着任仲骞,可笑地說,“費了這麽大勁才抓到的把柄,你叫我替你保密?”
任仲骞緊緊地捏着拳頭,陸玺的身份沒他想的那麽簡單,他當初怎麽能查都不查就把他帶進公司呢!
腦海中浮現出他進公司的事,任仲骞忽然醒悟過來:“風氧……也是你檢舉的?”
現在想來一切都很可疑,但也一切都晚了。
燙過茶具後,陸玺拿起茶匙往杯子裏撥進茶葉,然後提起水壺說:“風氧就是渾濁不堪的一潭水,我高興就派人進去攪一攪。”
開水滾過,卷曲的茶葉舒展開來,他就将水全部倒掉,看着剩下的茶葉:“一旦我不高興,抽幹了水,露出潭底的污垢來,大家就都別玩了。”
“你就不怕我跟你魚死網破?”任仲骞心中警鈴大作,如果他只是陸玺的玩物,怎麽還能全身而退呢?
“你是其中的一條死魚沒錯,我卻不是那張網,抓住你的是法網。你沒幹違法的事,我能把你怎麽樣?”
任仲骞咬着牙問:“既然你不肯放過我,那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
“為了羞辱你。”陸玺簡短地說。
“因為謝歡?”這是任仲骞跟陸玺之間唯一的過節,這說來可笑,任仲骞自己也笑了,“就因為我喜歡他?”
“談喜歡,你不配。”陸玺把杯子摔在桌子上。
茶葉濺到任仲骞的手上,很快由溫熱轉為冰涼。
他知道自己退無可退,說話也不忌諱了:“你以為你又有多高貴?你跟我一樣,不過就是惦記着把他拉上床。早知道今天會栽在你的手上,我就不應該放過他,我就應該直接一點,用強的,也不會便宜了你。”
“死到臨頭,你還敢惹怒我?”陸玺擡起眼,眉間透着狠戾,茶杯被他死死捏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