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
席臻被吓得魂飛魄散,連闖兩個紅燈一路驚惶逃回來。
此時屋裏的狂歡已經結束,男男女女們随意披上衣服,有的慵懶躺沙發上玩手機,有的在廚房找吃的,有的雙雙去了浴室清洗,幾番調笑後又抱在了一起。
他們每個月都會像這樣相聚兩三次,平常在生活中大多是沉默寡言的人,過着隐忍壓抑的生活,只有在聚會時,面對自己的同類,才能徹底卸下僞裝,直面自己真實的欲望,然後在無度的歡愛中釋放所有情緒。
所以,當席臻聽到白筱鈴說“惡心”時,他異常惱火。
他知道一旦被人類的道德與規則馴服之後,再難以接受非道德和不規則,可是“惡心”這個詞,刺痛了他。
他只是服從于自己的天性,哪裏惡心了?
席臻希望自己有足夠的耐心挽回白筱鈴,每一個同類對他而言都無比珍貴,尤其是同類裏的雌性,可是他沒想到,白筱鈴會住在那種地方……
難道是場陰謀?
她是故意引他過去嗎?
這個假設讓他心驚膽戰!
不,這說不通!一直以來都是他主動聯系白筱鈴,白筱鈴那副懵懵懂懂的模樣,連妖族的存在都不知道,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實一直,住在狼窩裏!
席臻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一進家門,就迫不及待灌了幾口冷水,手腳止不住的發抖!
大家紛紛看過來,疑惑的問他:“席臻,你怎麽了?”
“是啊,你不是去送那個新人了嗎?出什麽事了嗎?”
席臻艱難的吞咽了下,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然枯啞的聲音全沒有平日裏的溫潤:“我……我看見……”
他深呼吸,回憶起那個高大的身影,靈魂深處的本能在恐懼,聲音也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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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見什麽了?”
“席臻,你沒事吧?”
“到底怎麽了……”
席臻閉上眼睛,深深呼吸,終于再次開口:“……是狼。”
他咬牙,沉聲道:“我看見了,狼!”
衆人面面相觑。
室內陷入詭異的寂靜。
良久,有人開口:“席臻,你是不是看錯了?”
話音落下,凝滞的氣氛稍稍松動。
“是啊,你看仔細了嗎?”
“在哪裏看見的?”
“住了這麽多年,沒聽說過這裏有狼啊。”
席臻搖頭,“不會看錯,我送白筱鈴回家,就在她家裏,一個年輕男人,他身上有狼的氣味!”
他如此言辭鑿鑿,其他人哪怕覺得不可能,也不由得信了三分。
“你有被對方發現嗎?”
“我……我不确定,我發現他之後就立刻逃了,沒有多留。”
“除了那個男人,有沒有其他人?”
“沒有,我只看到一個,以前白筱鈴和我聊天時提過,她的養父母去世了,現在和弟弟相依為命,那個男人應該是她的弟弟。”
“這不太合理……狼族一向習慣群居,不應該單獨出現,而且,目前還存活在人類社會中的狼族大多盤桓在北方城市。”
“沒錯,狼有強烈的領地意識,既然已經定居在北方,除非發生重大事故,否則不可能遷徙。”
“……會不會是孤狼?”
如果是孤狼呢?
因為某些理由遠離族群,獨自來到這座城市生活,這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衆人都沉默下來。
許久沒有說話。
直到一個個頭較高的男人冷笑了一聲,大家的目光便全望過去。
“孤狼的話,這事就好辦了。”男人說。
“怎麽,你有主意?”
“狼族之所以可怕,是因為他們是群體作戰,分工明确,紀律性極強,一群狼甚至能夠圍攻棕熊,可是孤狼……呵,戰鬥力比那野狗強不了多少。”
“你的意思是……”
“你們瘋了嗎!那可是狼!”席臻聽出他們的意思,驚恐得臉色劇變,“就算是孤狼,那也是一只足夠将我們撕碎的成年狼!”
他這麽一說,不少雌性都面露懼色,緊緊依偎在一起。
但有些雄性不認同席臻的觀點。
“席臻,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只孤狼遇到了雌性會發生什麽?”
“是啊,席臻,我們要往長遠考慮,狼族以家庭為單位,只要有一只公狼和一只母狼,就能繁衍生息組建族群,還會吸引其他落單的孤狼加入,等到狼群壯大,我們怎麽辦?我們要往哪裏躲?”
“好不容易在一座城市安逸了幾年,怎麽會冒出一只狼……”
“只要讓這只狼消失,大家的生活就能和以前一樣!”
“孤狼而已,我們人多,對付一只孤狼綽綽有餘!”
附和的人越來越多,連原本畏縮的雌性也忍不住表示贊同:“趁着他勢單力薄,我們要先下手為強!”
席臻難以置信看着他們,“你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再多的兔子,也不可能鬥過狼啊……”
他的話音,被一片群情激憤聲掩埋。
……
白筱鈴不會想到,僅偶然一面,她的族群就掀起了軒然大波。
她的世界很小,她的心願也不大,考慮不了關于族群生死存亡的遠大議題,只想找一個愛自己的人,平凡并幸福的度過一生。
還有,如果能擺脫妖族身份,那就更好了……不需要靈敏的聽覺,也不需要敏銳的嗅覺,更不要現在這樣蜷縮在床上,腿心泛出絲絲綿蜜,發燙的身體酥軟無力。
這感覺十分熟悉,和上次一樣——被濃烈的雄性腺體氣味刺激,生理不受控制的作出了回應。
她真讨厭這樣的自己。
尤其想到席臻說的那些話,她就更加忍不住自我厭惡,仿佛自己是一個随時為繁衍做好準備的機器,真是糟糕透了。
房門被輕輕敲響,白栎在外面問她:“我要點外賣,你晚飯想吃什麽?”
白筱鈴側躺在床上,抱着枕頭掉眼淚,“……我不想吃。”
白栎聽着聲音有點不對,疑問道:“你不會在哭吧?”
白筱鈴委屈又生氣,努力很大聲實則沒多大音量的喊道:“沒有!”
門外沉默一會兒,白栎問:“真的不吃?”
“不吃。”
“我去花園裏給你拔點草?”
“…………”
白筱鈴有種被侮辱到的感覺,她生氣的沖房門方向大喊:“不吃!什麽都不吃!草也不吃!不吃不吃不吃!”
白栎:“…………”
……
門外腳步聲離開。
白筱鈴在床上翻了個身,繼續抱着枕頭哭。
她毫無辦法,生理上的煎熬感不知道該如何纾解,除了硬撐和苦熬,就只剩下心酸的掉眼淚了。
難受……
委屈……
她閉了閉眼睛,又幾大滴淚珠淌下來,浸濕臉頰下的床單,一片一片的暗。
上次是怎麽熬過去的來着?
好像是硬撐了幾個小時,後來迷迷糊糊睡着了,睡醒後那股感覺才消退幹淨。
難道這次也要硬撐到睡着才能解脫?
白筱鈴更想哭了,覺得自己是真的慘。
有沒有辦法能夠快速睡着?
她想起包裏有一瓶酒——本來想拿去參加聚會,後來聚會沒參加,酒也帶了回來。
說實在的,她不愛喝酒,甚至有點讨厭,但是考慮到喝醉後可以昏睡不醒,她決定試試。
白筱鈴抹抹眼淚爬起來,去翻包包裏的酒。
翻出來了打不開,又拿着酒下樓找啓瓶器,然後在白栎狐疑的目光下,揣着酒瓶、啓瓶器以及一只玻璃杯上樓回房——
白栎:“你不吃晚飯還喝酒???”
白筱鈴沒理他。
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酒瓶木塞,她開始一杯接一杯喝酒。不知道喝幾杯才能醉,就先喝了三杯,然後坐在床上等反應。
等了一會兒,覺得反應有點不大對,頭更暈了,身體更熱了,手腳軟得更厲害了……
怎麽回事?
白筱鈴覺得這辦法不靠譜,放下酒杯,頭暈目眩的往浴室去。
白栎從看見她拿酒瓶開始就覺得不對勁,一直守在門外,現在見她去浴室,眉頭皺起,跟上去問她:“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今天去參加聚會又出了什麽事?一回來就悶在房間裏不出來,不肯吃晚飯還喝酒……”
話還沒說完,白筱鈴打開淋浴蓬頭,冰冷的水花濺了他一身!
白栎惱了,伸手就關掉蓬頭,“你喝了酒還要洗澡?!”
“你別管我……”白筱鈴暈暈乎乎,雙手去扒拉蓬頭開關,水又嘩啦啦噴出來。
白栎懷疑她是不是已經醉了,單手箍住她的腰,另一手啪地又關掉蓬頭,“不行!喝了酒不能洗澡!”
“我要洗!”白筱鈴掙紮着去抓蓬頭開關,她渾身如螞蟻鑽爬,臉頰被燒得通紅,根本聽不進白栎的話。
“洗熱水行不行?”白栎頭疼的做出讓步,“喝了酒不能洗冷水澡!”
“不,我要冷水……”她固執己見,使勁扒拉眼前的蓬頭開關。
“不行,只能洗熱水!”白栎把開關調到熱水方向。
“我要冷水!”白筱鈴把開關調到冷水方向。
白栎又換到熱水方向。
白筱鈴又扳到冷水方向。
白栎沒耐心了,再次調回熱水,然後在她反應之前把她摁到牆上,不許她再碰開關。
白筱鈴迷迷糊糊掙紮了幾下,突然哇的一聲哭了:“你到底是不是我弟弟!你一點都不聽話!!!”
白栎也惱火得很,“就這麽洗!要麽你就別洗!”
“臭弟弟!!!”白筱鈴一邊哭一邊罵,使勁推他、打他、撓他!她不要洗熱水,她要洗冷水!她渾身上下已經快燒起來,她只想要冷水!
嘴唇突然被封住,她罵不出來了,他的舌頭闖進來,帶着懲罰的怒火,重重攪着她的唇舌,吞咽津液,連她的魂兒也快要吸走。
白筱鈴的身體一下子軟了下來,溫熱水流澆在身上,她像雨中淋濕的羔羊,努力仰着頭,可憐巴巴的汲取力量。
水霧朦胧,他們吻得激烈而平靜,水聲掩蓋了急促的喘息,偶爾溢出幾聲藕斷絲連的呻吟,甜膩如化不開的蜜糖。
體溫持續上升,她大腦缺氧,呼吸艱難,軟綿綿的身體不斷往他身體裏陷入。
白栎狠狠吻了她一陣,終于松開,盯着她醉醺醺的小臉問:“還罵不罵了?”
白筱鈴有些暈飄飄,紅潤的嘴唇被親得濕噠噠、亮晶晶,她迷糊的搖搖頭,然後環住他的脖子,主動和他親吻。
他的身體猛地一僵,随後回應得又兇又狠,恨不能将她一口吞下。
身體緊緊相貼,濕透的上衣變成累贅,他吻她的唇,咬她頸間的肌膚,又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她那裏格外敏感,嗚咽叫出了聲,這聲音讓他下面硬得發疼。
白栎不敢有進一步舉動。他在她面前總是缺少幾分勇氣,擔心她酒醒之後怕他恨他,視他如洪水猛獸,倒不如做一輩子姐弟永遠不分離。
可他又不甘心……
他俯低身體,迫使她看清自己,問:“白筱鈴,你會不會後悔?”
她皺了下眉,一爪子軟綿綿呼他臉上,啪,“臭弟弟!叫姐姐!”
真是醉得不輕。
白栎摸了摸自己挨打的臉頰,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說:“你記住了,是你先動的手。”
……
作者的話:
預告預告——下一章完結,收費1元~?
結局章的內容有點多,不确定寫不寫得完,要是明天搞不完我就先發一部分,剩下的放在免費番外章裏。
開心~想到又寫完一朵花,滿滿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