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一言,夏香也不好煩她,随意打量起四周的小攤。

不消片刻,她就見冬香殺出了人群,手上拿着三個糖人向她們跑來。她表情異常興奮,一雙烏溜溜的眼裏折射出銀亮的光,流海也因為汗水濕漉漉的貼上了前額。

可惜這樣的表情沒維持多久就出了岔子。

秋香還沒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就聽冬香在不遠處叫:“好呀!你撞了我!快賠我的糖人來。”

作者有話要說: 人物:秋香

魅力:90/120(佩戴稱號「聰明的丫頭」魅力+5)

技能:微笑、嬌笑、癡笑、溫柔一笑、等等……

道具:一等丫鬟套裝,定情發簪一支,夏香的肚兜。

好感度(滿點120)

春香:-55(-50進入敵對模式)

夏香:+90(80進入好友模式)

冬香:+80

石榴:-5

華夫人:+80(主仆情深)

周臣:+10

唐寅:+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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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10

華文:+50(80進入戀愛模式)

華武:+50

華太師:+30

擁有稱號:聰明的丫頭(佩戴屬性:魅力+5),狡猾的丫頭(佩戴屬性:寧王好感±10),冬香的阿姐。

「開啓主線·三笑。完成度10%。」

「未完成支線·與石榴化敵為友,獎勵:石榴的食譜」

「未開啓結局一:與唐寅的幸福生活。」(未到開啓條件)

「已開啓結局二,成為華家大少的小妾。」(達到開啓條件)

「已開啓結局三,成為華家二少的小妾。」(達到開啓條件)

「未開啓結局四:參與寧王叛亂共赴黃泉。」(未到開啓條件)

16Chapter.15賠錢

“好呀!你撞了我!快賠我的糖人來。”冬香略帶稚氣的聲音響起,卻隐隐有些被附近的叫賣聲給淹沒。索幸秋香的耳根子是還算靈,能把它一字不落收入耳中。

寧王離開的原因暫時沒了時間去想。

秋香匆匆看去,只見冬香那一身寶藍色的羅裙尤為紮眼,一眼便在人群中被捕捉到。她此時小臉帶着怒容,正面向着秋香這個方向。

她前方還站了一個身穿月牙色長衫的青年男人,這個男人背對着秋香,使她看不清對方的面貌,只覺較為單薄颀長的背影有點眼熟,可秋香一時也想不起來。

那兩人一高一矮,一白一藍,對峙在街頭。

她再仔細把兩人打量一眼,果然在地上發現地上躺着一個以嫩黃色為基調的糖人。

這一看,大概的事情秋香算是猜了個十之八.九,估計是冬香是被那長袍男人給撞了,卻又不甘心到手的糖人不翼而飛。

她輕蹙了眉頭,想這冬香到底是年紀小太不禁思量,這蘇州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清楚對方的底細哪裏容得她任意妄為,這要是吃了虧還不知要找誰哭去。

秋香抿了下唇,就擡起腳步往冬香的方向走,可沒幾步就被身旁的夏香拉住。

秋香倒沒以為夏香是想不搭理冬香,她們看似經常吵架,但感情也不是假的。

所以秋香只是向夏香投去了困惑的眼。

如是,夏香才道:“我看的清明,是那小吃貨現撞的人,現在倒還惡人先告狀了!不讓她吃點虧,這教訓她是記不住的!”

夏香說着這話眼底裏帶上了幾分無可奈何,她分明是先看見冬香只顧着向她們招手,結果一頭撞上了那月牙色長衫的男人。

本來她也怕冬香會吃虧,可誰曉得這小家夥一說出口的話就驚掉了她的下巴。

秋香聽了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然後突然失笑,枉她剛剛還在為冬香擔心,看來是白操心一場了:“這小丫頭,的确是該給她些教訓。”

秋香不再有動作,只把目光集中在不遠處兩人身上,見周圍停駐的人愈發增多時,就挑了眉梢,眼中多了幾分看戲的意味。

“是吧,我也是這麽想的。”夏香向她點頭。

“不過,以現在的局面來講這丫頭定是吃不了虧的。”沒想到這裏,秋香的話風又突然一轉。

夏香面帶疑色,還納着悶,怎麽就吃不了虧了?她一個小丫頭還鬥的了一個大男人?

不過她還沒向秋香問出口,便聽見周圍吵嚷了起來。再看着四周停下來看熱鬧的路人,夏香明白了。不是鬥得過鬥不過的問題,是別人先入為主以為那男人欺負了冬香,所以自然都跑來站在了冬香這邊,這俗話說得好——人言可畏。

夏香眼中多了一絲憐憫,在心底嘆息一聲。那穿月牙色長袍的男人今天是倒了十八輩子黴了,才會遇上冬香這個小災星。

她目不轉睛望着那兩人,不想錯過接下來的變故,卻沒發現此時身邊的秋香的瞳孔突然一縮,如同纖細的針芒。

春日裏的晝光灑在她面上,精致的臉孔如同鍍上了層鉑金,纖長的睫毛微不可見地顫抖了下,眼底應時蒙上一絲複雜的光。

緊接着她咬了咬唇,殷紅的唇瓣色澤淺淡了不少。一手摸上了下巴,嫩黃色的袖子遮不住白皙如玉的手臂,蹙眉而立,只聽秋香唇邊吐出一個音節:“咦?”

可惜她說得太快太輕,夏香又太過注意那邊的動靜,所以并沒有人聽到就淹沒在穿流的人聲中。

瞬息之後某種名為愉悅的神采在她眼底綻放,她的聲音如同夏夜裏的銀鈴:“或許……是我想錯了,冬香要吃虧了。”

“诶?”夏香聽了一愣,忙看向秋香。只見她眼波流轉,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獵物一般,就連嘴角也帶着笑,這個笑容夏香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心中跳出兩個字“玩味”。

夏香不明白,随即問她:“怎麽會吃虧呢,你看那麽多人幫着冬香。”

秋香回過頭來,對她一笑,如沐春風。夏香被她突如其來的笑容蠱惑,有片刻的愣神。

良久才見她張嘴,殷紅的唇瓣一張一合,秋香道:“世人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話不假。但在我看來還要加一種……”

“哪種?”夏香不由自主問道。

秋香對她說:“讀書人。”

***

夏香還沒明白她話中的深意,不遠處那久久沒有反駁的長袍男人便開口了。

男人說:“好,糖人十文一個,我賠你。”

他說話的聲音很好聽,清越如風,語氣竟然還略帶着笑意。可他都被冬香敲詐了,怎還有心情笑,夏香覺得腦子快要打結,又覺着剛才秋香一定是判斷失誤。

不動聲色向她看去,卻是意料之外,她依舊在笑,那笑就像是看透了一切,篤定不移。

夏香詫異。

就在這時,不遠處男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的衣服是彩雲軒做的,布料是長壽莊買的,不多不少——十兩,你也得賠我。”

說着,他指了指衣角下擺的黃色痕跡。那動作慢條斯理,表情絲毫不為冬香的敲詐所動。

一開始以為他已妥協,所以第二句毫無征兆的話讓人一時無法反應過來,其中也包括了冬香。

“我沒有那麽多錢。”她下意識說道,可轉念一想又覺得着了他的,心道怪不得要笑那麽好看原來是用美人計迷惑她。

她冬香可不吃這麽一套:“你居然訛我!”

“姑娘莫要胡說,你不妨拿着我的衣服去彩雲軒和長壽莊問問,這價格要是不對,我以十倍賠你。”面對着冬香一臉怒容,他優哉游哉說道。

配合着無辜的語氣,冬香見了他這幅模樣更是火上心頭,總覺得自己是被這人耍了。

她磨着牙,把牙齒咬得咯嘣響:“誰要知道你衣服多少錢了!為什麽我非得賠你衣服的錢!”

一幹不明所以,看熱鬧的人也開始起哄,贊同着冬香的話。

那長衫男人倒也不懼,面色坦然的把目光一一送向四周,他從頭到尾都在微笑,只有眼底的光藏得極深,如果是秋香見了定會如此形容——那目光就像是蟄伏的兇獸,只待你一有差錯他便欺身而上,把你啃食。

那些人自然沒有秋香那麽眼光銳利,卻也能隐約感受到男人的異常,贊同冬香的話最終還是被收了回肚子,巴巴地看着局勢變化。

見衆人不說話了,冬香的氣勢也減弱了幾分。不過到底是華府出來的人,少不得一絲任性與傲骨,絲毫不肯露出一絲退縮。

于是那男人故露疑色道:“嗯?你撞了我,我善心賠你糖人錢,你陪我衣服錢不是理所應當的?”

這下男人終于把實情的真相給說了出來,看看他的表情又多坦然就有多坦然,話也說的自然真切,難怪他一開始并不着急反駁冬香的話,原來他早已上好了套在這裏等着冬香問他呢。

想來他方才他要是急于反駁冬香,倒會被人誤以為是說謊。

現在他無辜的語氣動搖了周圍的人,更有甚者向冬香投去了懷疑的臉。那男人長得白淨,言辭也善,難道真是小姑娘在說謊?

冬香被推到了刀尖浪口,衆人聚在一起的目光直把她看得出了一身虛汗。

她此時又被那男人的眼神一掃,竟然隐隐有些心虛,讷讷了幾分才道:“胡、胡說,我才沒有說謊,明明是你撞我的!”

“這下難辦了,你要否認我也沒法子……”男人說着蹙了蹙眉頭,面露難色。

他摸着腦袋,一臉苦惱。

見此事态發展到這地步,終于有人沉不住氣,插嘴道:“有什麽難辦的!你這書呆子問問周圍的小販不就知道了嗎!你讀書讀傻了啊!”

“是啊,問問不就清楚了!”有人同意道。

那男人一聽,兀自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來,一拳拍在手心:“原來還有這個法子!”

他一邊說一邊在笑,笑得好不惬意,就像是料定這幫多事之人會提醒,而深沉的眼眸中根本沒有突然醒悟的喜悅,只有淡淡的幽光。

剛剛出聲罵他書呆子的人,忽地覺得心底一冷,轉瞬那感覺又消失不見。

冬香聽了,紅撲撲的小臉一白,難看了幾分。她依舊不言,緊緊盯着眼前微笑的男人,此刻心中頓生了後悔。

男人提起了前擺,一副俊儒的模樣,走起路來的姿勢也是斯文。他的腳步沉穩有力,更突顯了此時冬香的局促不安。

只見那男人在街上轉悠了一圈,最終走到買糖人那老伯的攤子面前,他對老伯笑笑問道:“大爺幫個忙,請問您看清剛剛是誰撞了誰嗎?”

冬香是從糖人的攤子跑出來的,第一個問的當然是這攤主。

誰知……

“啊?年輕人,你說啥?”那頭發有些花白的老伯一攏耳朵,湊到了男人面前,音量不小,顯然是有些耳背。

他一邊還在自賣自誇:“我告訴你啊,我在這賣了二十年的糖人了,保證好吃!”

“嘿!這老家夥,又開始賣弄了。”旁邊給她幫手的婦人顯得有些無奈。

不過她也是沒看到,不然就直接說出來了,現在攤子面前圍了那麽多人可生意是半個沒做,她也夠郁悶的。

那穿月牙色長袍的男人是沒有想到這個情況,帶笑的表情突然一愣。

只有婦人離得近,看見他表情抽搐了一下。男人又吸了口氣,才湊到大爺耳邊大聲重複道:“大爺,您看清剛剛是誰撞了誰嗎?”

誰知那老伯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一眼冬香,竟也學着男人大聲喊道:“你別那麽大聲,大爺我聽得見!”

他的聲音洪亮,男人離得又近,看他瞬間呆滞的動作就知被震到了。

旁邊的婦人捂住臉,心覺自己老爹給自己丢了臉。

老伯這時又吼道:“我看見了!我耳朵和眼睛都尖着呢!那姑娘自個兒往你懷裏跑的!怎麽了,那姑娘耍無賴想讓你負責了?”

“噗!”這下終于有人忍不住笑了。

17Chapter.16認識

那老伯問那月牙色長袍男人:“那姑娘是不是賴上了你,要你負責啊?”

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笑了出聲。

冬香的确是要賴上他——要他賠錢。可這話從這老伯身上說出來怎麽就變了味了呢,這感覺就像人家小丫頭瞧上了他,硬逼着他求娶似的。霎時間,年輕男人一直挂着的笑便有些僵硬起來。

而那冬香也是漲紅了臉,不知是被氣的還是羞的。總之她瞪大了渾圓的眼睛,就像随時要吃人一般。

再看看那老伯仍不覺說錯話的表情,不少人捂着嘴笑得更歡了。

老伯看一群人笑得歡實還以為他猜對了,一臉得瑟:“我就知道我猜的不會錯。”

他邊上的婦人捂了臉,威吓道:“老爹,還不快做你的糖人,不要管閑事了!”

秋香也被老伯逗得發笑,勾唇彎起了眼眉,黑眸中目光柔和了神采。不過她還算厚道,并沒有像旁邊的夏香一樣抱着肚子笑彎了腰,夏香岔氣:“那小吃貨終于得了報應!誰讓她惡人先告狀來着!看,吃虧了吧!”

夏香此時唇邊溢出燦爛的笑,語氣中無不透露着幸災樂禍之意。

也不知是夏香動靜太大,還是冬香到現在才想起要找靠山。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開始徘徊,終于在找到秋香與夏香的那一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那烏溜溜的眼珠濕潤開來,大概不消片刻就能掉出淚珠來。

冬香嗚咽兩聲,卷着袖子就向秋香跑來,邊跑還邊道:“秋香姐,他們欺負我!”

面對如此情景,秋香的表情上多了一絲無奈,這小丫頭還當真不願吃虧,現下連‘找家長’的事都幹出來了。她倒是篤定自己會幫她?

“真沒用,就知道給我們找麻煩。”夏香先一步對她哼哼道。

秋香心中失笑,面色卻不顯,對着冬香挑眉,點了點她的額頭:“我可都聽見了,是你自己撞的別人。”

冬香聽了倏地擡起頭,眨巴着眼可憐兮兮道:“秋香姐你也幫着外人!”

“錯!”這次回答冬香的卻是夏香,她學着秋香的表情揚起眉毛,還頗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她說:“秋香這是給你長教訓,免得你以後還拎不清吃了虧。”

“你才拎不清!”冬香瞥了她一眼輕聲反駁,大概是自覺理虧所以這話說得極為輕緩,也沒了方才的氣勢。

秋香一手把她拽在手裏,就往那月牙色長袍男人那裏走去。

***

那青年男人站在人群中央始終挂着微笑,但似乎抹殺不掉他清泠的氣質。

單薄的身影挺拔無疑,他也不像平日裏那些手執搖扇舞文弄墨的讀書人,除了腰間的玉佩便無一點裝飾。發帶也與長袍是同樣的顏色,這個顏色與他的氣質看上去相得益彰。

他便定定的看着秋香走來,眼底沒有驚訝,只有淡淡的了然,不過他藏得太深無人能窺見。

哪怕是秋香,也只見得他眼底光芒一閃,很快歸于平靜,再望去他便是擺上陌生人的臉孔把她上下打量一般,就像是初見那般。

秋香未得其解。緩緩走近他,在離他三步處停下。這是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太近只會讓他心生防備,太遠又會顯得自己太過疏離。

周圍的嘈雜在兩人耳中流逝,好似無物。目光在接觸的一霎那,兩雙眼裏似乎同時露出了相似的神情。

秋香遲疑片刻,最終對他笑道:“公子,別來無恙。”

只見對面那個男人嘴角上的笑意更甚。

然而,這句話一到別人耳中就有些耐人尋味的意思了。

一個是翩翩書生打扮,一個是年輕動人的姑娘,這怎麽想都容易讓人膩歪了心思。不過這賠錢的戲碼估計是演不下去了。

就算這書生打扮的男人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和兩個姑娘計較。

衆人只得支着脖子等着相識的二人對話,可等了半天也不見誰有開口的意思。

糖人攤上的婦人也在耳邊叫喚:“都別圍着看戲了!我還要做生意呢!”

婦人的語氣不好,可唯有秋香向她送去了感激的一眼。

圍觀的路人雖是依依不舍,但一時哄鬧的人群終于開始松動,陸陸續續走了不少。這餘下的人始終見兩人不說話,不久之後也自打沒趣撇嘴走了人。

不一會兒,人群便散光了,只留下排隊買糖人的幾個小娃娃。街道兩旁的小販恢複了之前的喧鬧。

冬香張張嘴看着眼前的變化,望向秋香的眼神也變得不同起來。如果不是秋香的一句話作為引子,估計她還要被圍觀好些時候。

只是秋香什麽認識這面生的男人了?

四周傳來叫賣,冬香偷瞄着月牙色長袍男人,卻是不敢再貿然發問。幸好還有個與她一樣好奇的夏香在。

“咦,秋香你認識這位公子?”夏香站在一旁看向兩人,眼中只剩下濃烈的探究,一出口便把冬香心中的不解給問了出來。

秋香聽了,暗自挑眉。

認識?怎麽不認識……就連夏香與冬香也在前天夜裏見過,只不過那時他刻意低掩着頭,把面容隐藏,所以除了追出去的秋香誰也認不出他來。

——此刻站在她們面前的男人正是唐寅無疑。

秋香擡頭看他一眼,

雖然雨夜中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形象也狼狽至極。

但是他給人以淡淡的疏離,以及眼中的流光肆意,秋香不會認錯,尤其是他勾起唇角弧度和雨夜中如出一轍。

可秋香有些遲疑,此時這唐寅的身份不知該不該對夏香冬香講。

如此一來明耀的太陽底下,她黑沉的眸子籠上一層光,不見有什麽表情變化,卻是抿了抿唇。在夏香與冬香的注視下,她心底開始犯難。

而這時,唐寅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深邃的銳眼一眯,微光閃爍。他道:“不認識,秋香姑娘大概只是想使計把圍觀的人趕跑。”

“不認識?”冬香皺眉,疑道:“那你怎知她叫秋香?”

唐寅對這小丫頭笑了:“你不是管她喊秋香姐嗎,兩條街外的人都聽見了。”

冬香瞪他一眼,剛剛才見好的臉色又犯上紅暈,兀自在嘴邊哼唧了幾句。

“正如公子所言。”秋香不知他想隐瞞的理由,也未曾打算揭穿他,便依他所說順勢而下,秋香對冬香道:“難道你還想被他們當猴子看?”

冬香這下不說話了。而秋香轉頭看了眼夏香,她突然喚道:“夏香。”

與此同時秋香伸出了一只好看的手。

夏香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聽出了秋香想幹什麽。她心下詫異,扭頭看秋香一眼卻發現對方眼中清明得很。

遲疑了下,就老實把懷中的錢袋遞給了她。

秋香從錢袋裏拿出幾錠銀子道:“十兩。”

說罷,便挽着袖子遞了過去。神色平靜,只把對面人的表情收入眼底。

三步之遙,很進又很遠。唐寅始終沒動,一手負于身後一手擺在衣側,秋香纖長白淨的手就停留在空中。

這個局面倒是與那天雨夜有些相似,唐寅腦海中劃過某個片段。等看了黃衫姑娘一眼後,心中頓時失笑。

她明知自己不會接,難道是想重演雨中那幕?看這姑娘幽亮的眼,唐寅看不出其中有任何退縮收回的意思。

隔了好久,兩人誰也沒有想開口說話。都把對方包裹在目光之中,最後無奈的是唐寅。

他心嘆一句: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終于妥協道:“這衣服髒也髒了,即使有了銀子也改變不了這既定的事實。秋香姑娘還是收回去吧。”

“咦?”他怎麽又不要了呢,冬香與夏香同時詫異。

而秋香便了然一笑,她緩緩把銀子揣回錢袋中,與他對視,兩道光線在空氣中聚會交接。秋香笑着道:“公子決意如此?你可得想好了?”

這話與雨夜中的對話極其相似。

夏香和冬香聽不懂,秋香不是早已把錢放了回去,怎麽現在又問。

只有唐寅目光一滞,略有深意地看秋香一眼。

她果真是故意如此,當見到她眼底一抹滿意的笑時,唐寅頓悟。想來是剛剛他說不認識,惹惱了人家姑娘。

此番她刻意重演雨夜中一幕提心他,這倒是有趣極了。

唐寅斂去了從容的笑意,對秋香挑眉:“正是。”

兩人心領神會。

秋香便勾勒起嘴角一笑,看向唐寅的時候忙不疊丢出了系統技能「微笑」。

只不過她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系統好感提升的提示,她已經精心布了前面的局,只差這一個微笑,想這三笑總算是完成一笑了吧,可系統連聲都不吱一個,她心道是哪裏出了錯。

但還來不及思考,就見唐寅從她們面前跑開了,擠進了買糖人的隊伍裏。

等他再次回到秋香面前時,手中便拿着一個黃色的糖人,他彎腰遞給了冬香:“小丫頭,記得下次不要再惡人先告狀了!”

冬香一聽,看看糖人再看看唐寅,在兩人之間來回了好多遍。又皺着眉頭想啊想,終于對他撇撇嘴,她輕哼道:“你早這樣不就得了!”

“這小吃貨又得了便宜還賣乖!”夏香覺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誰知冬香一說完就立即露出個笑臉來:“看你那麽實在給我買了糖人,我就借你帕子擦擦衣服吧。”

唐寅再次失笑,想這華府的丫鬟剛剛出人意表,有時還真讓人吃不消。他才想說帕子你也自己留着吧,但剛剛擡眼便看到暗巷裏的黑影,他眼色一淩,笑意不在。

秋香還在蹙眉想着系統技能半點用處也沒有,便見唐寅忽地變幻了臉色,沉重的眸光代替了那抹從容。

他不再說話,薄唇緊抿,想也不想就接過冬香手中的帕子,然後飛奔了出去,一句話也沒留下。

留得一幹人目瞪口呆,誰也不知其中發生了什麽。

半晌後冬香才想起:“诶,帕子我是借給你的,不是送的啊!”

“啊壞了,帕子拿錯了!這塊才是我秀的小豬戲蝶圖!”

喂,那是什麽?秋香嘴角頓時一抽。

作者有話要說: 萬幸今天中午的時候退燒了,不過頭還是有些暈……二更我努力下,趕不上的話明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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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昨天晚上發燒,我還在床上看末世文。

結果晚上做夢夢見我變喪屍了!= =

然後我就吓醒了。

18Chapter.17身世

“啊壞了,帕子拿錯了!這塊才是我秀的小豬戲蝶圖!”冬香看着唐寅離去的背影,半晌才張了張嘴叫道。可那和月牙色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海中,再也尋跡不到。

冬香哭喪着臉,摸了摸鼻子對秋香道:“秋香姐,怎麽辦呀?”

“什麽怎麽辦?”秋香看着她手中的繡帕,眉角不着痕跡的抖動了下,極力維持這對冬香的微笑。

冬香低垂下腦袋,聲色凝聚了某種擔憂,她輕輕擺動着頭就是不敢再看秋香,她說:“秋香姐,我把你的帕子和我的帕子弄混了,那塊被搶走的就是我前天向你借的帕子。”

冬香嘴裏還在支支吾吾說:“連塊帕子都要搶,我還當他是什麽好人呢。”

秋香那幽亮的眼眸中平添了一絲色彩,也不知她在想什麽。

只見瞬息之後她揉了揉冬香細軟的發絲,語氣還是那麽溫潤,絲毫不見生氣的意思:“不打緊的,就是塊帕子而已,想那人也不是故意。”

“可是我昨天還答應還你的。”冬香擡頭,烏黑的雙眼被蒙上一層霧氣:“這樣吧,我把我繡的帕子送秋香姐。”

“哈!”這時,站在一邊聽着兩人對話的夏香笑了,她臉上露出嘲笑的模樣來:“你是說你這小豬戲蝶圖?”

“……”冬香臉突然紅了那麽一下,攥緊手中的繡帕,瞪了眼夏香。

***

最終秋香還是好心收了那枚繡帕,見兩人不再吵嚷堪堪籲了口氣,這做和事老都快要比伺候華夫人累了。

臨走時秋香往唐寅離開方向看了一眼,總覺得在得知寧王離去後心中的那份詭異感,更為明顯,似乎有種不安的預感即将破土而出,而這一切似乎是與唐寅有關,她收斂起笑意陷入沉思。

直到被夏香叫了回神,三人才上了路,這次不再東張西望,到了山塘寺便添了香油錢求見方丈。

一聽是華府的人,方丈很快出現在三人眼前。

這山塘寺的方丈上了點年紀,不見頭發,眉毛倒是花白。

他看人的目光輕柔慈愛,讓人如沐春風。

深院中小和尚敲着木魚的聲音傳來,鼻尖滿是淡淡的檀香,激蕩的心緒歸于平靜,就連毛躁的冬香也是坐的端着,生怕亵渎了殿裏的佛祖。

方丈了聽華夫人的打算,懷着欣慰的目光颔首,不由贊道幾句華夫人善心。

秋香也不推辭,與方丈敲定了個黃道吉日,三日後便在山塘寺開堂布施。

這一次名義上由華夫人主辦,蘇州的一方名士周臣參與,最後借山塘寺的地與人力,想必到時候看熱鬧的人也會有不少。

秋香想,如果按照系統正常的攻略來講,她與唐寅的第一次見面便是那時。不過現在的劇情已經早已被打亂,這唐寅出不出現她完全沒有把握。

待秋香依次囑咐了方丈幾句,幾人就動身踏上了來路。

一出了寺院的門,冬香就像變了個人似地,又恢複了平日裏機靈的模樣。就連夏香都似乎放松了下來。

冬香說:“還好小時候被夫人收留,不然真怕被丢在廟裏當了尼姑。”

“就你這貪吃的模樣,還能當尼姑守住清規?還不被人給掃地出門!”夏香笑她:“幸好你來的是華府。”

冬香睨夏香一樣,反常地沒有頂嘴。她輕聲道:“是啊,還好當時石榴姐求夫人收留我進門。”

“咦,是石榴求的夫人?”夏香有些茫然,她這還是第一次聽冬香提起:“怪不得石榴不睬你,你都要貼上去了。”

夏香語氣中聽不出惡意,倒像是感嘆。

“要你管!”可誰知冬香這次卻真生了氣。她眉目豎立起來,眼中的光如同火炬:“你又哪裏知道我們這些無父無母的苦楚,即使能有個姐姐也好……”

冬香說道下半句話時,聲音漸漸消弱,音色也不複往日的飛揚,只把哀怨與惆悵演繹的淋漓盡致,想來這丫頭是想起了傷心事。

夏香抿唇,有些後悔對她說了那樣的話。現在看她如此沉默,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華府四香身世各有不同,夏香算是裏面最幸運的,她只是家中貧寒,自幼被賣來華府為婢。幸得華夫人賞識,秋香照顧才坐到了今日一等大丫鬟的位置。

也就是說夏香父母均健在人世,她哪天要是想念父母了只要與華夫人告假,便可回門省親。

而秋香、春香、石榴這三人是死了雙親的孤兒,輾轉途中被人牙子賣進了華府。

說來也巧,這三人竟是同一批進得華府。理應關系親昵,可怎麽看這三人的關系都有些透露着詭異,反倒是夏香與秋香最為無間。

這身世相同,為何就沒有惺惺相惜呢?這點,就連秋香也解答不出來。

最後一個進華府的便是冬香,她不是無父無母,卻似孤兒。冬香是十年前大年初三的早上被丢在華府門口的,那時她才四歲什麽也不明白,只是巴巴地坐在華府門口不動。

別人問她,她就答:她在等娘親回來。護院也因華府的名聲不敢趕她。

可這一等就是一天,等出外置貨的石榴回來時,正巧見她紅着一張小臉淚痕滿面。石榴雖寡言少語,可十二歲的她到底是比現在容易心軟,所以遲疑了片刻,便把冬香抱進華府,直接找到了華夫人。

于是冬香就這樣呆在了華府,一晃也就十年。

或許她在心底一直期盼着自己的娘親來找她吧,夏香這樣想卻不敢開口安慰,生怕一言不對就刺激了她。

夏香咬了咬唇,拉向秋香的袖子,給她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華夫人都誇秋香聰明了,她解決不了的事,秋香定能幫她解決。

秋香見夏香眼神切切,又怎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也為難着,看着冬香黯淡的神色,與眼角邊的晶瑩不知如何開口。

她與前身秋香的身世有些相似,父母早亡,只留下她們一對姐妹。幸好她有個妹妹可以互相支撐,不然今天定也與冬香無二區別。

秋香思慮許久,終于走到冬香身邊,她把手搭向冬香比她矮了不少的肩膀。把冬香扳正,眸光一絲不差地彙聚在她的小臉上。

等冬香擡眸茫然地看她時,她便輕輕道:“你怎麽就沒有姐姐了,石榴是,我是,夏香也是。雖然不是嫡親的,但十多年的感情你還怕有假?”

秋香的聲音很輕很緩,字字清晰,敲擊入耳。

伴着微風潇潇,她手掌上的熱量慢慢傳遞到冬香肩上,然後猛然鑽進了心髒。冬香有一瞬間被她好聽的聲音迷惑了,就定定的發着愣望向秋香。

然後風聲從耳邊經過,她突然打了個機靈,眸中的細光一縮,然後就見她搖了搖頭。

“我要是不去纏着石榴姐,她才不會理我。秋香姐你卻是對每個人都好,難道你全要認作妹妹?夏香的話就只會和我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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