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是亞特蘭大郊外的一處破舊的老房子。一個老人正在躺在床上熟睡着,蓋在他身上的棉被許多地方都露出了棉絮。

這時,門忽然被人緩緩地推開了。

一個黑影走進了這間房子。

老人突然醒了過來,他緩緩地睜開眼,沙啞地說道:“abel?”

“是的,是我。”那個黑影沙啞地說。

“我的腿還是不能動彈……我想我又尿在床上了。”老人抱怨,“你去哪兒了?怎麽花了這麽久?我還需要喝點藥,給我拿一些過來。”

忽然,一陣風從門口刮進來,同時帶來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這是什麽味道?”老人問,他顫抖着手打開了床頭燈。他蹙眉瞪着自己兒子,“abel?”

站在門口的年輕人将沾着鮮血的手在自己已經t恤上蹭了蹭,留下了暗紅色的痕跡。

他那雙凹陷的灰眼睛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老人仔細地盯着他,發覺他的神情有點不對勁兒。

“你是不是又嗑藥了,abel?”老人質問。

忽然,從門外隐約地傳來了一陣孩子的哭泣聲。

老人從床上坐了了起來,“那是誰?”

abel反應遲鈍地瞥了一眼外面。

“你的新藥。”他粗啞地說。

老人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此時距離joshuapullman失蹤已經兩個多小時了。

fiona從報告上擡起頭,“如果不明嫌犯沒有喝那些血,那他把那些血用來做什麽了?”

“我聽說在一些祭祀迷信的場合需要用到鮮血。”eden說。

“這次的案子和宗教儀式無關。”gideon說。

“為什麽這麽說?”eden看向他。

“這次的謀殺簡單而直接。”reid搶先回答,“它沒有任何宗教儀式的特征。”

“我相信他帶走那個孩子純粹只是一時興起。”gideon說,“如果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那個孩子,就不會特意選擇夫妻兩人都在家的時候動手。他做事缺乏條理性和計劃性,并不看重殺人的細節過程,所以他并不是一般的宗教狂熱分子。”

reid繼續說:“人類歷史上很多人都盲目相信血液有神奇的功效,在一些地方他們認為純潔的處女血是包治百病的良藥。傳說匈牙利的巴托裏伯爵夫人謀殺了幾百人,她用飲用那些人的血,甚至用鮮血來沐浴。一些沒有依據的傳說裏認為是她發明了刑具鐵處女,從鐵處女中流出的鮮血會直接通過管道流進她的浴缸中。還有在印第安人的巫術中,鮮血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們在一些儀式中使用活人的鮮血,認為這樣能夠治療疾病,另外瑪雅人……”

“reid。”hotch突然打斷他的話。

reid立刻停頓了一下,“抱歉。”他舔了一下嘴唇,“總之我認為不明嫌犯也相信這些。”

“不過有哪個正常人會因為這些迷信去殺人?”sarah厭惡地說。

“不明嫌犯不是正常人。”hotch說,“他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妄想血液能夠給他帶來力量。”

“——或者治愈疾病。”gideon說,他忽然眉頭舒展開來,“也許不明嫌犯取走那些血并不是為了自己。”

“也許他是為了別人才這樣做的。”man說,“他可能身邊有人罹患絕症。”

“他生活狀态紊亂,人際交往能力極差,所以他很可能是單身。”jennifer說,“所以極有可能不是他的妻子或者孩子。”

“很可能是他的父母。”elle猜測。

“我讓garcia查一下。”man說,然後撥通了garcia的電話號碼。

很快,garcia很快就給出了他們想要的答案。

“oscarwaters,56歲,獨自住在距離卡車抛錨只隔了一條街的地方。”她說,“我把附近街區的居民名單和醫療記錄比對後發現了他。他二十年前被檢查出患有脊髓瘤,手術雖然成功,但還是導致了他下肢癱瘓。一年前他的癌症複發,醫生發現他體內的癌細胞已經開始向腦部擴散了。”

“他有親戚嗎?”man問。

“這正是我馬上要說的,甜心。”garcia說,“這上面顯示他沒有任何親人。”

“一個親人也沒有?”man驚訝。

“是的。”garcia說,“他是個孤兒。但是先別急,我還沒說完。我剛剛發現他手術後不久,他的妻子就不明原因地失蹤了。而他們的兒子則被強制送往了收養機構。”

“告訴我你已經找到那個孩子的名字了。”

“當然,你以為我是誰?”garcia得意地說,“abelsmith,今年26歲。他曾經在醫院當過清潔工,但是因為偷竊藥物而被解雇。這上顯示,他有濫用處方藥和麻醉劑上瘾的記錄。這兩年來他一直都處于失業狀态。噢,還有,他幾個月前被檢查出患有腎結石。”

“聽起來像是我們的不明嫌犯。”man說。

“那我們還等什麽?”reid立刻說道。

很快,他們就迅速地行動了起來。

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waters家中。

hotch第一個沖進了房子,緊跟在他身後的是man和elle。

fiona則跟着eden繞到了後門突入,reid也跟他們在一起。

“fbi!”她剛剛進了後門,就聽到hotch探員高叫道。

fiona右手邊的一間卧室傳來一陣呻.吟聲。她和其他人迅速地對視了一下,然後猛地推開了那扇門。

一個老人正躺在地上,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reid第一個大步走過去,他蹲下來仔細查看了那個老人的情況。

“他癫痫發作!”reid轉頭焦急地說。

fiona轉頭喊道:“我們需要醫護人員,現在馬上!”

急救人員很快就趕到了,他們将昏迷不醒的老人擡上了救護車。

然後他們搜索了整個房子。房子裏到處堆放着垃圾,煙灰缸裏塞滿了煙頭,廚房裏更是雜亂無章,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打掃過了。随後他們在冰箱裏發現了兩瓶鮮血,還在洗衣機裏發現了沾着血跡的衣服。

爐子上的鍋裏盛着一些味道難聞的湯藥,fiona用勺子攪了攪,盡量不去想裏面究竟加了什麽東西。

但是他們沒找到abel和那個孩子。

“他沒有車,不可能帶着那個孩子走遠。”hotch說,“darwin,你們留下來繼續搜查這個房子,任何角落都不能放過。reid,你跟他們一起留下,你非常擅長尋找容易遺漏的線索。”他說着,便拿起電話,一邊撥出號碼一邊走出了房子的大門。

随後,darwin他們再次搜索整個房子。

fiona仔細地檢查了房子的二層,她忽然看到reid正站在走廊的盡頭擡起頭看着什麽。

“怎麽了?”fiona走過去問道。這時,她也發現天花板上有一塊四方形的縫隙。

reid忽然伸出手,在縫隙周圍摸索了一圈。

突然,伴随着砰地一聲,一段折疊的梯子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嘿,夥計們!”fiona沖一樓叫道,“這裏發現了點東西!”

“你聽見什麽了嗎?”reid忽然問。

fiona這時也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嗚咽聲從閣樓裏傳來。

fiona和reid對視了一眼。

reid第一個爬上了樓梯,fiona緊随在他的身後。

閣樓的空氣沉悶而凝重,還彌漫着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reid打開了手電筒,他沙啞地叫道:“有人嗎?”

他們緩緩地在黑暗中前進,僅靠手電筒的一點光亮完全不足以将整個閣樓照亮。

這時,他忽然踉跄了一下,似乎被地上的什麽東西絆了一下。

fiona低下頭,她頓時張了張嘴發出無聲的驚叫。

一具已經女性屍體正橫陳在地面上,她眼睛大大地睜着,臉上的皮膚已經因為腐爛開始脫落了。

reid蹲下來,仔細地觀察那具屍體。fiona不禁暗自佩服他的勇氣,因為就連她都不太願意近距離觀察那張腐爛的臉。

reid忽然轉頭看向她,借着手電筒的光芒能看到他眉頭正緊緊皺起。

“我有個想法——我猜這可能是waters的妻子。”他輕聲說,同時指了指她手臂上的痕跡,“……這裏有不少針孔的痕跡,我猜她可能長期被人抽取鮮血。”

“她死亡後鮮血的來源就沒有了,”fiona說,“也許這就是嫌犯突然開始殺人的原因。”

這時,一聲沉悶的撞擊從閣樓的那頭傳來。

fiona吓了一跳,她迅速地舉起了手槍。

“發生了什麽?”darwin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手電筒的光芒集中在了動靜傳來的方向。

那裏擺着一個破舊的衣櫃,衣櫃的門微微地敞開着。

“出來!”fiona叫道,“把手放在我能看見的地方!”

他們聽到一陣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從裏面傳來,有點像笑聲,同時還伴随着一陣細微的嗚咽聲。

這時,衣櫃被人緩緩地打開了。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面黃肌瘦的男子,他面容猙獰,死死地瞪着他們。他的懷中正摟着一個小男孩,男孩的臉上毫無血色,正是失蹤的男孩joshuapullman。

“你知道你逃不掉的,abel!”darwin說。

“放開那孩子。”sarah命令。

但是abel卻一語不發地盯着他們。他忽然咧嘴,露出一排不整齊的牙齒,然後俯身向男孩的脖子上的傷口咬去。

“見鬼的!”sarah舉起手槍。

“別!”fiona抓住她的手腕,這個角度很可能會射擊到那個孩子。

abel猛地擡起頭,他的嘴唇上沾着鮮血,看上去猙獰得可怕。

男孩軟綿綿地垂着頭,生死未蔔。

“我知道你這樣做是為了你父親。”她盯着abel說,“但是你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對嗎?”

“——看到那邊的那具屍體了嗎?”reid咽了一下唾沫,繼續說道,“他将你的母親關在閣樓上就是為了取血,他用她的血來給自己治病。我明白你想幫他,但是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她就是你的母親。我猜你爸爸從來不提起她來,對嗎?”

“我知道!”abel突然歇斯底裏地大叫,“我當然知道!”

他的眼睛反射着手電筒的光芒,顯得他特別瘋狂。

“那個女人——”他惡狠狠地叫道,“她在我父親生病之後就想離開這個家,她抛棄了我,她根本不是我媽媽!”他的表情扭曲了,冷笑道:“殺她的人其實是我,我将她勒死,而我父親對此一無所知。他還不知道這個女人已經死了。”

“那我們給你血,abel。”reid說,“我們保證給你充足的血,只要你放開那個男孩,好嗎?”

“我父親在哪兒?”abel紋絲不動地問。

“我們已經把他送去醫院了。”sarah說。

“不,不!!”abel突然捂着頭,語無倫次地大叫,“這不對!醫院會害死他的!當初那群庸醫的手術讓他癱瘓了!然後他們還強迫我們分開!”

他突然将手中的小刀抵在男孩的脖子上,眼球飛快地轉動着,“你們不明白,他需要的是血,不是什麽見鬼的手術——”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我們和你們不一樣,如果沒有血我們會死,我們會死!你能聽明白嗎?!”

fiona立刻明白他現在已經陷入了完全了癫狂狀态。他沉浸妄想中,認為只有鮮血才能支撐他和他的父親活下去。借着手電筒的光芒能夠看到他的瞳孔緊縮成一個小點,這是典型的服食毒品後的症狀,而毒品在某種程度上加重了他的妄想。

“好吧,好吧!讓我們談談這個,好嗎?”fiona趕緊說,“我們會給你父親提供血,醫院裏有充足的血,我們不會讓他有事的。”

“不!”abel憤怒地大叫,“不!你們都是騙子!”

reid瞥了一眼fiona,然後再次看向abel,“嘿,abel,她可能是個騙子,但是我不是。看着我,我不會騙你的。”

abel遲疑不決地看着他。

“你想要血,那麽我給你。”reid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放了那個孩子,好嗎?”他說着,突然從兜裏掏出了一把折疊小刀,然後緩緩地割破了自己的胳膊,一縷鮮血頓時順着他的胳膊流下,“看見了嗎?我沒有騙你。”

abel牢牢地地盯着reid胳膊上的鮮血,看起來明顯地動搖了。他垂下了拿着匕首的胳膊,darwin趁機撲了過去,将他迅速地按在了地上。

“別亂動!”darwin吼道。

sarah趕緊将那個孩子抱了起來。

“他還在呼吸。”她叫道。

所有人都稍微松了口氣。

fiona靠近reid身邊,“你還好嗎?”

reid低頭按住自己的傷口,幾縷卷曲的頭發擋住了他布滿汗水的額頭。他微微地吐了一口怄氣,“還好。”

“讓我看看。”fiona說。

她抓過reid的胳膊仔細查看——看起來傷口并不深,只需要稍微包紮一下就好了。

“你怎麽知道他會信任你?”fiona忽然擡頭笑道,“他不相信我,是因為我是女人,對嗎?”

reid抿着嘴唇,無奈地點頭,“沒錯。”

“我覺得你根本不需要槍,dr.reid。”fiona表情認真地說。

reid正在将傷口簡單地用手帕包裹住。他稍微偏過頭看向她,微笑道:“這算是稱贊?”

“當然。”fiona笑道,“你是個很棒的談判專家。”

很快,hotch他們也趕了回來。

他們将abel押送上了警車。abel走前還歇斯底裏地嚷嚷着要帶上冰箱裏的那兩瓶血——當然,沒人理會他的請求。

随後他們在閣樓裏找到了一包可卡因,fiona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認為它一定是abel從那輛失竊的藍色卡車裏找到的。

“那個混蛋只會被關進精神病院。”sarah咬牙切齒地說。

“但是起碼他不會再出來害人了。”darwin說,他突然拍了一下fiona的肩膀,沖她露出一個微笑,“今天幹得不錯。”

sarah看着darwin轉身離開的背影。

“我想他喜歡你。”sarah毫不掩飾自己的嫉妒。

“不可能。”fiona立刻反駁。

案子終于結束了。

此時已經是淩晨兩點多,大家都累得要命。

eden讓他的小組成員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可以不用來上班。hotch和他的組員則決定在亞特蘭大休息一晚上,明天下午再回匡提科。

“我聽說你今晚本來打算在fiona家住的,對嗎?”jennifer忽然笑着對正在收拾東西的reid說。

reid停下了動作,他眨了一下眼睛,稍微掩飾了一下尴尬,“呃……消息傳得可真快。”

“去吧。”jennifer拍了拍他的肩膀,“fiona就在那邊等你呢。”

fiona隔着玻璃注視着reid的方向。

reid忽然回頭看向她,

她立刻微笑着沖他招手。

……也許他今晚願意跟她一起回公寓。她暗自期待地心想。

reid抓起背包快步向她走來。

“嗨。”fiona微笑着看着他。

reid在她面前停住了腳步。他低頭望着她,“你正打算走嗎?”

“是啊,我正打算回家。”fiona點頭。

這時,電梯忽然到了。

他們走進電梯,fiona迅速地按下了關門按鈕。她可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到他們兩個。

fiona看着電梯上他們兩人的倒影。reid正一臉困倦地垂着頭,翻看着手機裏的短信息。他一定是累壞了。

不過她可沒打算讓他今晚好好休息。她有點壞心眼地心想。

“所以……”她忽然開口,“等下你打算去哪兒?”

“回賓館吧。”reid打個哈欠,疲倦地回答。

fiona轉頭看向他的側臉。她用餘光瞄了一眼數字,發覺電梯還差一層就到一樓了。

于是她伸出手用力扳正了reid的臉,飛快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reid頓時愣住了。

fiona微笑着看着他,輕聲說:“去我的公寓吧,好嗎?”

回答她的則是“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reid并沒有動彈,他目不轉睛地看着fiona,舔了舔嘴唇。

“去你的公寓?”他微微沙啞地重複道。

fiona觀察着他的表情,發覺他的臉頰正泛起不明顯的紅暈。她知道他并不打算拒絕。

于是她勾起唇角,“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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