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此話一出,同桌的雄蟲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畢竟在蟲族雄蟲虐打雌蟲不是什麽新鮮事,即便是雌君也難逃此劫。

甚至飯店的老板——一只身材明顯比普通雌蟲要瘦弱許多的雌蟲走出來看見了這個場面也連忙上前給他們道歉,對旁邊被燙傷的亞雌視而不見。唯有站在門口的師徒二人死死地皺起了眉。

周乾明尚且能忍住,他雖然為人正直有底線,但做事往往有分寸,沒想到萬全的計劃前輕易不會動手,然而他師尊從來不管那麽多。

柳暮雲雖然外表看起來清清冷冷的,對什麽事都一副淡漠的樣子,實際上他做事情沒那麽多原則,也并不怎麽考慮後果,完全比不上他徒弟考慮事情周密。

此人往往是想什麽便做什麽,當年突發奇想收周乾明一個十歲還沒煉氣的孤兒為徒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依舊如此。

他這個性格很大程度上跟他的經歷有關。

當時在修真界的時候柳暮雲便常年處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倘若不是他為人冷漠,鮮少出現在世人面前,因此少有人敢招惹他,不然每年因為淩雲仙尊看不順眼而被斬殺的修士恐怕能以萬計。

來了這個世界後他在軍隊也算得上如魚得水,故而依舊保持着那副眼裏容不下沙子的樣子。

所以當他看見這一幕時幾乎是立刻便起了意,雖然那只亞雌之前跟他有點過節,但比起眼前的這一幕,那點過節在柳暮雲眼裏連一粒沙子也算不上,更何況當時致使他入獄的罪魁禍首主要是周乾明穿來之前的原身,最多再加上那幾個雌蟲幫兇,這只看起來比雄蟲還嬌弱的亞雌根本出不上力。

于是柳暮雲便徑直走到一張桌前坐了下來,周乾明見狀不明所以,卻還是跟着他走過去坐下了,他剛坐穩,屁股還沒暖熱便聽他師尊冷冷地對着那個老板道:“拿菜單來。”

那老板正低聲下氣地跟那群雄蟲賠不是,聽到這句不客氣的話以為又是哪只不好得罪的雄蟲,連忙擡頭看向了他這邊,張嘴想道歉,卻見居然是一只冷着臉坐在位置上的雌蟲,剛剛開口的顯然就是他。

而看起來像是他雄主的年輕雄子則面色和煦地坐在他對面,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的雌蟲在外面當着一群雄蟲的面這麽說話有什麽問題。

那老板一時犯了難,他們店往日因為風格的問題鮮有顧客,故而也就沒招那麽多人,整個店滿打滿算就他和那只亞雌兩只蟲,誰曾想今天一天就撞上了這兩波不好說話的蟲,而且雙方都有雄蟲,他是站在這裏也不是,過去那桌也不是。

周乾明知道他師尊也不是真的餓到了對老板橫眉冷對的地步,以他多年來對柳暮雲的了解,他抿着唇眼底微冷的樣子分明就是來找茬的,找茬的對象顯然也不是這店裏的兩只雌蟲。

許久未見自己師尊抖威風的周乾明看熱鬧不嫌事大,反正出了事他自诩有本事替他師尊兜着,于是他靠在座椅上便煽風點火地揚聲道:“怎麽,我雌君跟你說話呢,你沒聽見?”

周乾明為了給他撐場子,瞎話張嘴就來,他這副說謊不帶打草稿的語氣聽的柳暮雲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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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周乾明活了将近一百年也不是白活的,彼時因為柳暮雲不喜俗務,他便時常要替他師尊出面料理各種事情,導致他為人處事的能力迅速增長。

再加上在修真界的時候他也沒少遇上那種自诩沖冠一怒為紅顏的纨绔子弟,故而以他的天分加上後天的努力,模仿那群人簡直是手到擒來,學個不說十成,八成還是有的。

就是這八成便唬的老板對他的脾氣和性格深信不疑,聞言連忙擦着汗賠不是道:“實在抱歉,只是這桌的客人出了點小問題,我解決完之後馬上就去給您拿菜單,您看這樣行嗎?”

那群雄蟲是蠢但又不傻,聞言察覺出了一絲異樣,紛紛皺着眉看向了他們這邊,不過礙于周乾明也是雄蟲,他們沒有貿然開口。

兩人原本就不是為了找老板的茬,柳暮雲聞言看也沒看那邊,抱臂垂眸不鹹不淡地繼續道:“既然你沒空,便讓有空的過來。”

他這話指的明顯就是那只亞雌了,這下明眼人都聽出來了他的意思,他這分明就是要為那只亞雌出頭。

此話一出,那幾只雄蟲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不可思議地對視了幾眼,最終才發現居然真的有不知好歹的雌蟲願意為了一只亞雌招惹一群雄蟲,而他的雄主竟然就在旁邊看着?!

老板和雄蟲們不清楚二人的底細,那亞雌卻清楚的緊。

他一邊忍着劇痛和委屈一邊在心底暗自訝異,不知道柳暮雲是怎麽從雌奴越級升為雌君的,蟲族的律法分明寫着雌奴三年內不能升為雌君,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正當他這麽想着,卻突然聽到了柳暮雲的話,不由得愣了一下,意識到他是在為自己說話後連忙擡頭看向了兩人,卻見柳暮雲并沒有看他們那邊,依舊平靜地坐在那裏,俨然一副高高在上不把那群雄蟲放在眼裏的樣子。反倒是周乾明見他看了過來,勾起嘴角回了他一個善意的微笑。

他愣愣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連臉疼了也忘了,捂着臉扭頭無措地看着老板。

老板見狀想要開口,但這種雌蟲找雄蟲尋釁滋事的他也是第一次見,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旁邊的那群雄蟲卻回過了勁兒,其中一只沉了臉色揚聲道:“你什麽意思?”

柳暮雲連一個眼神也沒給他,周乾明見狀非常給他師尊面子地在旁邊笑了一下,仿佛在看一場即将到來的樂子。

那笑聲聽在旁人耳中格外的刺耳,那只雄蟲沒忍住便站起來向這邊走了過來,老板想攔卻不敢攔,臉色焦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只能跟在他後面也走了過去。

周乾明悠閑地支着下巴,一點動的意思也沒有,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那只雄蟲的動作,想要看他究竟想怎麽做。

詭異的寂靜彌漫在這個空曠的餐廳,剩下的那些雄蟲不由得也站了起來,臉色不善地看着他們這邊。

唯有亞雌低聲哭泣的聲音和那只雄蟲的腳步聲在餐廳內回蕩。

柳暮雲聽到腳步聲總算賞臉擡了擡眼,而此時那只雄蟲則剛好走到了他的身邊,同樣都是雄蟲,他不知道周乾明的底細,只能先拿柳暮雲下刀。

就在他張嘴準備給柳暮雲一個教訓時,一低頭卻對上了那人布滿寒意的眼眸,他的瞳色是蟲族少有的純黑色,不同于其他人泛着棕色的黑,他的黑濃郁得近乎如深海的裂谷,讓人一見便心生畏懼。

那雄蟲到了嘴邊的話霎時便卡了殼,他噎了半天突然想到,自己為什麽要害怕區區的一只雌蟲,便是他雄主在一旁又能如何呢?難不成他一只雌蟲還敢跟自己動手不成?

于是他霎時便找回了底氣,自以為非常理直氣壯地揚聲道:“我問你剛剛什麽意思?”

這只雄蟲的個子不怎麽高,也就是雄蟲的平均水平,故而即使柳暮雲只是坐着,他也沒比柳暮雲高多少。

這副景象落在一旁的周乾明眼中顯得格外的滑稽,只見那只飛揚跋扈的雄蟲揚着下巴站在柳暮雲旁邊,而他師尊沒怎麽擡頭便能輕而易舉地直視那只雄蟲的眼睛,他用那雙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平視着那只雄蟲,張嘴冷淡地問道:“跟你有關系嗎?”

周乾明沒忍住噗嗤一下便笑了出來,旁邊的老板都驚呆了,他下意識看向了身邊的雄蟲,果不其然,二人的态度當即便把那只雄蟲惹惱了,只見他勃然大怒道:“誰教你這麽跟雄子說話的?”

那老板害怕他們在自己這裏鬧出事,連忙賠笑道:“這位雄子,您先別……”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只聽旁邊的周乾明突然帶着笑意開口道:“我教的,你有意見?”

那雌蟲老板頓時卡了殼,雄蟲聞言則帶着怒意轉而瞪向了周乾明,卻被他毫無笑意的眼神看的霎時冷靜了下來。

只見周乾明用手托着下巴勾着嘴角看着他,他耳朵上還挂着耳機,這個姿勢顯得他非常青春有朝氣,然而那眼神中的冷意卻毫不掩飾,跟他外表的溫柔陽光截然相反。

如果說柳暮雲的冷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冷,那麽周乾明的冷則是充滿了反差和惡意的冷。

柳暮雲聽了之後皺了皺眉,他是周乾明的師尊,如今周乾明就算是為了給他出頭也不能如此沒大沒小,于是他側臉隐晦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随即便得到了他徒弟的一個沒臉沒皮的笑容。

柳暮雲沒想到他這麽大一個人了居然還能撒嬌撒得這麽自然,一時被他搞的沒有脾氣,只能頓了片刻,最終敗下陣來,默默用眼神表示:“下不為例。”

兩人當着那雄蟲的面眉來眼去,顯然是沒把他放在眼裏,老板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的,只覺得自己今天倒黴透了,怎麽這種事都能讓自己給撞上。

餐廳內本就空曠,再加上根本沒什麽人,旁邊站着的那些雄蟲對此聽的一清二楚,聞言見自己朋友吃了癟,方才那只用菜燙傷亞雌的雄蟲立刻忍不下去了,他一邊向這邊走一邊怒道:“既然你不會教雌蟲,那便少不了讓聯盟幫你教了。”他在周乾明驚訝的目光中走到了柳暮雲的身邊,非常不客氣地對他講到,“…你叫什麽名字,我倒要看看雄蟲保護協會能不能管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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