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班表面風平浪靜，卻已經是暗流湧動。

整個一班有一半的人都是從本校初中部升上來的，這些人大多都知道秦凜和楚淩風的陳年舊事，如今已經以眼神彼此交流了起來，空氣中滿是吃瓜的快活氣息。

這兩人天生氣場不合，兩看相厭。老師們還火上澆油。他們會對着秦凜嘆氣：“你要是數學像楚淩風一樣就好了。”

轉頭又對着楚淩風惋惜：“你要是語文像秦凜一樣就好了。”

長此以往，他們能好才有鬼了。

再加上他們的審美好像又異常相同，當一向高冷的楚淩風能多對校花佳怡說幾句話時，秦凜也在校園論壇裏誇過校花的美貌。

新仇舊恨，不外乎如此。

如今秦凜主動提出要和楚淩風當同桌，顯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要慢慢算賬了。近水樓臺不只能先得月，也能最先打爆情敵的頭。

再看楚淩風，他依舊淡漠地給新發的課本寫名字，對這件事沒什麽反應。

班主任王老師愣了一下，微笑道：“能講一講為什麽嗎？”

秦凜輕咳一聲，開口道：“老師，我和楚淩風是很好的朋友。而且您也知道我們的入學成績，我數學不好，他語文不行，剛好能幫助他學習，共同進步。”

衆人都被秦凜的無恥震驚，能面不改色地說出“很好的朋友”這句話，并且要幫助情敵學習，這是何等大公無私的援助主義精神……以及何等高妙的撒謊手段。

秦凜要是能幫楚淩風學習，市一中能馬上擠走隔壁教育局成為西街一霸。

王老師不知道這些官司，她點了點頭，覺得秦凜說的很有道理。上次秦凜語文140，數學26；楚淩風數學150，語文65，這不就是天生一對嘛。

她本來想着等期中考試再調，但既然秦凜開口了，她便順水推舟：“好，你們一起坐吧。”

楚淩風的發小柳飛揚舉手道：“老師，我不同意，我也想和楚淩風一起坐。”

柳飛揚是年級第一，似乎也能幫助楚淩風學習。

正主還沒說話，傳聲筒先發表了反對意見，吃瓜的同學們目不轉睛，想看看楚淩風到底花落誰家。

王老師轉頭，問楚淩風道：“你想跟誰當同桌？”

楚淩風放下手裏的筆，透着深灰的眼眸輕輕擡起，冷冷道：“秦凜。”

不然還以為他怕了他。

柳飛揚的眉毛跳動了一下，臉上霎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悲傷神色，仿佛被渣男抛棄的凄楚原配。

秦凜抱着東西，把柳飛揚掃地出門。

近水樓臺不只能最先得月，也能最先監督情敵的學習狀态。

班會繼續進行，在交待了一堆雜七雜八的事情之後，下課鈴聲終于響起。

王老師一走，整個班級就嘈雜了起來。

“刺激，秦凜可能要對付楚太子了，聽說他們倆之前就打過架。”幾個男生擠眉弄眼。

“他們不是好朋友嗎？”

“你新來的不知道……他能主動給楚太子當同桌，指不定憋着什麽大招呢。”

“哇，有瓜？”

“看戲就行了，撕起來最好！”

議論聲很小，秦凜并沒有聽見這些是是非非，他正盯着系統面板看。

今天十四個小時的學習時長已經開啓了計時，面板上還有（0/30）的字樣，想來這個任務的完成時限是一個月。

自從在王老師那裏說了一句“秦凜”後，楚淩風再也沒有說話一句話，依舊是那個冷冰冰的樣子，仿佛要對秦凜踐行“惟沉默是最高的輕蔑”這一原則。

秦凜并不在意，能完成任務的楚太子就是好太子，誰管他是不是目下無塵像個瞎子，不會說話像個啞巴。

柳飛揚從旁邊蹿過來，先是挑釁地瞪了一眼秦凜，然後摟住楚淩風的肩膀，一邊往外走一邊道：“走，楚哥，買早餐去。”

楚淩風一離開座位，趙英傑等人就湊上來，吹了聲口哨，問道：“凜哥，咋想的呀？”

秦凜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只好道：“人生就是要找點刺激。”

趙英傑：“我能想到唯一的刺激就是給他書包裏放毛毛蟲。”

秦凜一言難盡地看着他：“你小學生嗎？”

“那當同桌還能幹嘛？”

秦凜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等楚淩風要坐下來時拉開楚淩風的椅子。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意識到自己這個也很小學生，只好敷衍趙英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語氣之篤定，讓趙英傑以為他下一秒就要掏出加特林，在衆目睽睽之下突突了楚淩風。

趙英傑抱拳而走，表示拭目以待。

柳飛揚坐在楚淩風對面，一邊喝牛奶，一邊喋喋不休：“你說秦凜是不是有病？”

楚淩風一只手撐着側臉，道：“可能吧。”

“他肯定憋着什麽壞招呢。”柳飛揚說。

楚淩風冷笑道：“就憑那個小白癡？”

柳飛揚無奈道：“你忘了去年他幹的好事？”

楚淩風嘴角的笑容漸漸僵硬。去年的秦凜，帶給了他一生之痛。

時間推回去年那個躁動的初夏。

一中的學子們在體育課上揮汗如雨，中二的秦凜打完籃球，回到了堆衣服的椅子旁。

天氣溫差過大，體育課上的同學們一般都脫了校服外套，秦凜随手把衣服一拿，開始塗鴉。

他處心積慮蓄謀已久，既不想讓自己的衣服泯然衆人，又不想被老師請家長，于是精挑細選了一款粉色的熒光顏料，只在夜晚發光，白天老師根本看不出來。

他給外套背面塗了一個碩大的二維碼，就等着以後一鳴驚人。

塗完最後一筆，秦凜又該上場，匆匆扔下外套，繼續去球場上争奇鬥豔。

可惜，千算萬算也算不出來，外套被楚淩風拿錯了。

彼時剛經歷一場大考，永遠吊車尾的楚淩風意外作文沒跑題，成功往前蹿了二三百名，第一次成了市一中初中部的正面典型。

楚淩風穿着那個二維碼外套，在周一天還沒大亮時，進行百日誓師的國旗下演講。

這是他的第一次國旗下演講，他準備的很精心，舉止優雅，文辭得體，落落大方……如果不是他轉身後，粉色熒光的巨大二維碼，照耀在國旗下，震驚全校師生瞳孔的話。

“十年磨劍，今日試鋒芒……”

楚淩風在念稿，眼疾手快的同學們在掃二維碼。

一掃出來，好家夥，一個交友小號。

昵稱：命運誓約之劍。

個人資料：本人183，未婚，顏值高，腰細腿長渴求早戀。

個性簽名：“燃燒啊我的靈魂之火！”

講臺下的學生們跟燒開了的水一般，徹底沸沸揚揚。

這是楚淩風的第一次國旗下演講，也是最後一次。

畢竟從此以後，他的十年磨劍，磨的不是百日誓師之劍，而是命運誓約之劍。

校園傳說也有了新的內容。

高嶺之花校草其實本質饑渴難耐，不顧世俗的目光與學校的壓迫，沖破規則的束縛解放天性，在國旗下演講時表示了公然早戀的訴求。

随着時間流逝，這則謠言也有了新的變體。

比如說，高嶺之花校草楚淩風，喜歡粉色熒光，曾在國旗下演講時，不顧世俗的目光與學校的壓迫，沖破規則的束縛，表達了自己公然早戀的訴求與重金求子的意願。

重金求子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