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之所以對你不假辭色，不是因為我不喜歡你，而是因為我不能讓那些藏在人群裏的侵略者判斷出你就是命運之子。”秦凜說。

楚淩風又拆了一包薯片。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秦凜問。

楚淩風回想起了他和秦凜的初見。神采飛揚的少年騎着自行車從自己身邊擦過，衣擺迎風獵獵，飛揚着鼓起來。

然後他停車回轉，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微笑，解決掉了所有收保護費的小混混。

“嗯。”楚淩風說。

“其實當時那幾個收保護費的彩虹頭發是B612小行星上的蜥蜴人，他們發現了你的特殊，想把你抓走，我只好勉為其難，出面制服他們。”秦凜說。

楚淩風咔嚓咔嚓吃薯片。

秦凜忽然換了個語調，認真坦誠而又飄渺，帶着一些谶言似的宿命感：“其實一直有很多雙眼睛看着你。”

楚淩風拿薯片的手停了下來。

“為了不讓人發現你就是命運之子，我才破壞我們之間的關系，裝作你不是我要守護的那個人。”秦凜悲情地說。

楚淩風把薯片袋遞到秦凜面前：“你吃薯片嗎？”

“吃。”秦凜伸手拿了一個塞進嘴裏。

空氣中只留下了電視聲和吃薯片的清脆響聲。

過了一會兒，秦凜吃完薯片，繼續道：“現在地球的形勢已經不容樂觀了。”

他把拖鞋踢到一邊，盤腿上了沙發，自己笑了起來。

神經病似的，他越笑越大聲。先是眉毛揚起來，然後一雙眼睛盛滿了笑意，閃閃發光一般。

“我還沒見過騙人能把自己逗笑的。”楚淩風說。

秦凜笑夠了，倒在沙發上，把楚淩風懷裏的抱枕搶過來，死不承認：“你就當我是騙你的吧。”

楚淩風按住秦凜，想把他懷裏的抱枕揪出來。

“那邊還有！”秦凜說。

“既然那邊還有，你為什麽要搶我的？”楚淩風問。

秦凜說不出。反正他見了楚淩風，就想欺負欺負他。

已經接近午夜，秦凜走進卧室，給楚淩風翻了一套睡衣。

“浴室在那邊，”秦凜指了指，“客房在那邊。”

楚淩風點點頭。

“舊的，”秦凜抱着睡衣說，“我穿過一次，介不介意？”

楚淩風搖搖頭。

“那行，”秦凜把睡衣塞進楚淩風懷裏，“洗漱去吧，衛生間第二格抽屜有牙刷。”

說完這句，他重新癱坐在沙發上，揉了揉抱枕。

浴室門關上，裏面傳來水聲。秦凜又從沙發上起來，給楚淩風找了一床被子扔進客房。

過了一會兒，楚淩風從浴室出來。他穿着秦凜的奶牛睡衣，一根頭發不服帖地翹起來，意外多了幾分鮮嫩。

“自己去弄鋪蓋。”秦凜說。

楚淩風乖乖點頭。

秦凜進浴室洗澡，還有點不可思議自己真的把楚淩風留在家裏了。

B612在追劇，錯放在了公頻。講的是豪門貴公子與他騎自行車的小嬌妻……什麽鬼？

聽着狗血臺詞洗澡的秦凜感覺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他讓B612把公頻關了，趿拉着拖鞋出來，邊擦頭發邊去客房看楚淩風。

楚淩風呢？

秦凜一愣，定睛一看才發現被子裏有個人影在……蠕動？

擦頭發的手凝滞在頭上，秦凜順勢戰術撓頭：“一個世紀過去了，你床還沒鋪好。你套個被罩，怎麽能像塞麻袋一樣，把自己都塞進去呢？”

被子答道：“那個被子角角，我捋不好。”

秦凜服了這地主家的楚少爺，無奈道：“你出來，我來。”

被子裏鑽出了一顆頭。因為姿勢原因，睡衣的奶牛帽子扣在那上面，眼睛裏還有一絲絲不在狀态的茫然。

秦凜有一瞬間，被這朵高嶺之花可愛到了。

高嶺之花爬出被子，坐在床上自己和自己生悶氣。

“一邊去。”秦凜說。

楚淩風更氣了。

秦凜把床鋪好，道：“太晚了該睡了，你躺着吧，我出去時幫你關燈。”

關燈晚安，世界清淨。

秦凜出去了，整個客房只剩下楚淩風一個人。沒有了秦凜說話，楚淩風躺在床上，莫名想起了電影裏的畫面。

蒼白的女主角倚坐在床上，屋內煙氣缭繞，她裸着背，露出鋒利的蝴蝶骨。

楚淩風有些心慌，聽着房間內鐘表“嘀嗒”、“嘀嗒”的響聲，不太'安穩地入睡。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看不清臉的女主角指尖滴着血，“嘀嗒”、“嘀嗒”，一滴一滴彙成一小股，然後漸漸染紅了整個世界。

楚淩風的眼前一片血紅。

楚淩風猛地坐了起來。一摸脊背，摸了滿手的汗。

半夜三更，秦凜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看到床前有個人。

秦凜吓了一個激靈，匆忙拍亮床頭燈，看到了抱着枕頭站在那裏的楚淩風。

呼——還好不是午夜驚魂。

楚淩風穿着秦凜喜歡的可愛睡衣，沒有絲毫羞恥地、坦坦蕩蕩地冷着臉，冷冷地說：“我來自薦枕席。”

這是什麽午夜驚魂！

秦凜的睡意全被吓走，他十動然拒：“好兄弟，有話好好說。”

楚淩風再說了一遍：“我們一起睡吧。”

秦凜床頭的那一整面牆都是書櫃，秦凜側過身子，抽出來一本詞典，雙手奉給楚淩風，以示尊敬。

“……你要不要先查查以身相許什麽意思？額不是，你要不先查查自薦枕席什麽意思？”

楚淩風看着秦凜給的詞典，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尴尬的氣息蔓延開來。

秦凜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道春卷。

楚淩風冰冷面色不變，腦子裏已經被自己的自薦枕席幹懵了。

秦凜替別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他往側面挪了挪，留出了一半空間。

“來吧。”秦凜說。

服了這智障了。

楚淩風抱着枕頭，爬上了秦凜的床。

“別關臺燈了。”楚淩風道。

“你好好睡，不要亂動。”秦凜說。

楚淩風點點頭，也把自己卷進被子裏，面對秦凜的方向，安心地閉上眼睛。

秦凜嘆了口氣。楚淩風是睡了，但是把他自己吵醒了。這一醒想再睡着，竟然有些難度。

秦凜意外地精神，于是看着黑暗中楚淩風模糊的臉，開始胡思亂想。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楚淩風被可樂搞廢的襯衫。

秦凜徹底睡不着了！

他把手伸出被子，撈到床頭櫃上的手機，對自己的父親發消息：“林淮遠，我資金鏈斷了，借我點錢。”

林淮遠同志不愧是知名熬夜冠軍，消息直接秒回：“多少？”

秦凜就喜歡他這個痛快勁兒，估摸着發了一個數。

對面發來了一連串的問號。

秦凜：不是，你的痛快勁兒呢？

林淮遠：“你吸毒了？”

秦凜無語：“沒有。”

林淮遠：“難道你欠高利貸了！”

秦凜打了一句“你就不能盼我點好”，點'擊發送，看到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對方開啓了朋友驗證，您還不是他（她）的好友。”

秦凜：“……”

秦凜自讨沒趣，随便刷手機玩。猝不及防下，一個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手忙腳亂去關，沒想到按到了接聽鍵。

林淮遠英俊的臉出現在屏幕上：“如果他們拿裸'照威脅你，沒關系，你很漂亮啊。”

秦凜“啪”地一聲按斷了電話。

徹底對父愛失望的秦凜翻了個身，對上了楚淩風看向他的眼睛。

秦凜：“呃……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