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回來啊?我們會賓樓定然不叫公子失望

也不一定查得到誰是誰。

何況這可是和康的計劃,怎麽會還讓那個人有名有姓的逍遙自在讓別人有跡可循?

所以這名頭是真的栽到永珹身上了。

都是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了,又沒娘,你連這點防陷害的心機都沒有,那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要知道,禍從口出啊。

最開始要不是他安了點想壓十二風頭的念頭,這圈子還真套不住他。

所以說這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就在和康計算着時間,估摸着乾隆差不多要查到永珹頭上去的時候,乾隆說要南巡。

滿心期待的和康:“???”

突然南巡?宮裏沒新人所以空虛寂寞冷了?這是打算去南方來幾場豔遇?就像當年的夏雨荷?

可是流言這件事連個結果都還沒有呢!

怎麽,這種流言……果然是止于智者麽?乾隆雖然要查,但查到的結果難不成他認為倒是無傷大雅的?

和康一肚子疑問,偏還不敢問出來,不然怕是找抽了她_(:з」∠)_

乾隆說要帶上太後帶上和康帶上十二帶上皇後,還有令妃。

和康久違的感到了一絲心慌。

可是快八歲了的和康已經不能随意去乾隆的禦書房了,她的活動地點被限制在了一個後宮,如果要出去,那是要報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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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次,乾隆的南巡準備的異常急切。

通常他說要南巡,那都是提前兩三個月開始準備的,可這一次,從他說要出發到他們真的出發,中間只隔了半個月。

如此倉促,事出反常必有妖。

莫不是要提前?

就像歷史中所寫的,帶了皇後去南巡,中途不知發生了什麽變故,鬧得皇後削發明志,連夜潛回京城?

想到這裏的和康心中不由得警鈴大作,這可不是什麽小事件。

皇後漸漸的撒開了手這是真的,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究竟會不會一個倔脾氣就惹怒了乾隆,就是和康也不好說。

可如果是這件事,和康連防備也不行,因為它在歷史上完全就是一個迷。

難道是夏盈盈?

和康是不會相信的_(:з」∠)_

去特麽的夏盈盈!皇後都能接受小燕子夏紫薇,她能接受不了夏盈盈?還削發明志【嘁】,皇後頭發這麽不值錢的嗎?偷偷摸摸生了個十八歲姑娘的夏雨荷【雖然死了】她都可以接受,一個揚州瘦馬算什麽?

也正是這樣,和康心裏那個慌啊。

所以她的憂心忡忡讓她直到登上了大船的那一瞬間,才發現綿亘的存在。

在來之前并沒有聽說過她大外甥也會來的和康:“???”

和康隐晦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太後乾隆和皇後。

有本事你們仨別笑!

和康深呼吸,盡量冷靜的随着大部隊登船,對綿亘的存在盡量無視。

綿亘挨個行禮,到和康面前的時候,她當然知道那三個人都在悄悄的看着她。

沒關系,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她所不能忍的。

和康道萬福:“綿亘世子有禮。”

綿亘臉上明媚的笑突然就僵了,本來親密的距離也後退了一步,作了個揖,道:“和康公主有禮。”

乾隆太後皇後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這兩小東西的關系什麽時候這麽生分了?

再看和康。

怎麽心裏一抽一抽的?

可是手已經往旁邊一引,綿亘也順次離開給其他人見禮。

和康手一抓,把人給扯了個趔趄,在綿亘詫異的眼神裏面,笑道:“怎麽與我這樣生分起來?”

綿亘:我生分?你确定是我生分?

和康笑笑:“怎麽,将來你娶了妻,就不認我這個小姨了?”

本來心裏隐隐有點喜悅的綿亘猝不及防和康開口是為了在他心上再紮上一刀,臉上的表情僵得完全沒辦法變動了:“……”

皇後失聲叫道:“和康!你放肆!”

和康就是不低頭:“和康又沒說錯,怎麽綿亘世子将來不娶妻?”

“你……”皇後想呵斥,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旁邊的乾隆見狀,只是伸手制止了她。

皇後小聲喚道:“皇上……?”

乾隆不很明顯的搖了搖頭,只招手叫和康近前來。

和康不敢違逆,乖乖的上前:“和康請皇阿瑪安,皇額娘安,皇瑪嬷安。”

乾隆摸了摸小閨女梳的整整齊齊的發髻,小聲道:“進你的艙房歇息吧,當心身子,別累着了。”

和康心裏一酸,壓着沒說什麽,走了。

乾隆又招手叫綿亘過來:“好孩子,你別介意。”

綿亘扯了扯嘴角,苦笑:“皇郭羅瑪法,您說綿亘到底做錯了什麽呢?”

乾隆先給他打了一劑預防針:“倘若她是不肯呢,這倔強的性子,也就是真的不肯了。你也趁早的放了手,省的兩邊痛苦。”

綿亘一愣,迷茫的看着乾隆,眼睛裏面一瞬間彌漫上了霧氣:“我……”

乾隆有些不忍心,但卻不敢再胡亂的給綿亘信心。

他也怕把綿亘給毀了。

和康那性子真是,她要怎樣就怎樣,哪裏叫別人對她指手畫腳半點的?

乾隆只能不動聲色的把人給支開了,他轉身去了和康的艙房。

和康知道乾隆是有話要跟她單獨說,所以對于乾隆的到來,她并不感到驚訝,只是站起來行禮:“皇阿瑪吉祥。”又親自為乾隆斟了一盞茶,這才在乾隆下手做了。

乾隆來的時候已經叫吳書來守在了門口,他可以放心的跟他的小閨女聊聊。

“和康啊……”

和康接道:“女兒在。”

還沒想好該怎麽開始就被打斷的乾隆:“……”

“你打小就是個有主意的,有很多東西,并不是太後教你的,是的吧?”

和康猶豫了一瞬,點頭:“是的,但是皇瑪嬷也教了和康很多,和康這輩子都不敢忘的。”

“這樣,朕問問你的意思。”

和康眨眨眼睛:“?皇阿瑪請說。”

乾隆道:“你的意思是,朕該立你的哪個兄弟為儲君?”

和康馬上跪了下去,道:“和康知錯。”

乾隆一愣,哭笑不得,道:“快些起來,朕若是試探你,叫人都出去做甚?”

和康利落的起來,坐下道:“五哥。”

乾隆有點懵:“誰?”

和康苦澀的笑笑:“倘若可以,和康真希望是十二哥哥啊,那樣和康可就是板上釘釘的長公主。可是,十二哥哥的資質,皇阿瑪您是必然清楚的,他生在天家是他最大的幸運,卻也是最大的不幸。”

乾隆沉默了一下,道:“十二還小,他還沒到十歲。和康,不是每一個孩子都如同你一般聰慧伶俐,朕這樣多的孩子,小時候能起死回生,如今能一路披荊斬棘的,也只有一個你。要說資質,當年的永琏可是最叫人看好的,只可惜福薄。你再說你五哥,資質是好,但是鄂燕讓他行差踏錯多少步,你可知道?”

和康反駁:“皇阿瑪真的看不出來十二哥哥的天份何在嗎?”

乾隆道:“小十二不僅僅是小十二,他還有你啊,和康。”

和康愣了。

什麽意思?

生命之重

乾隆不覺得他馬上就會死,也沒有在交代後事。

但是他有點害怕了,他的兒子女兒一個接一個的死在了他前頭,今年年初更是一氣死了兩個廢了一個。

他害怕他還活着,卻後繼無人。

他想培養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無數次他在想,為什麽和康不是個皇子呢?那樣他真的不需要猶豫了,這孩子自小貼心,他不用擔心孩子野心大了要謀朝篡位。和康還是個幼時就起死回生的,他一直覺得這孩子将來有大造化。而她确實是聰慧伶俐的,從來不曾辜負他的期望。

關鍵是重情,但也不盲目。

就是乾隆自己,有時候也會感情用事,也會不問青紅皂白就下決斷。

但是和康從來就不會,她會一遍遍耐心的給皇後和容嬷嬷講道理分析事實,也會因為她們受了傷害而冷靜的拈鄂燕幾人的錯處。

打蛇能打七寸,當機立斷,這是多優秀的一個孩子啊!

只是可惜了,她是個姑娘家。

可是也正是因為如此,讓和康來輔佐下一任帝王,這對皇家來說是最保險的了。

和康的那樣多兄弟裏面,十二無疑是與她最親近的,和康會盡心盡力的輔佐。即使有一天和康想要仿那武則天做第二個女帝,那也無礙。

畢竟誰還不是愛新覺羅家的人了怎麽的?

真有那麽一天,和康都能搶了皇位,還怕鎮不住後宮裏頭那些面首?愛新覺羅家是不會斷後的。

乾隆自認他想的真的很周到了。

而如今才堪堪八歲就被自家爹想到了有一後宮面首的和康:“……”

想是真的很能想了(=_=)

和康看着乾隆認真的臉色,試探道:“皇阿瑪的意思是,讓女兒輔佐十二哥哥?”

乾隆反問:“怎麽你不願意?”

和康本能的心裏一喜。

她籌謀這麽久,甚至不惜迂回的通過陷害十二從而陷害永珹,不就是為了讓永璂能和樂安康嗎?

她本以為永璂不會是那個繼承人。

可是現在看來,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似乎是只要有她和康在,永璂就會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和康心口突然抽疼,她瞬間捂住疼的地方,痛叫出聲。

這一下可把乾隆吓着了:“怎麽了這是,這是怎麽了?和康,你別吓朕!”

和康緩過那陣疼,心裏不詳的預感愈發強烈了,她控制不住自己似的開口道:“皇阿瑪,如果女兒有幸活個二十多歲,真把十二哥哥教了出來,那便是最好不過的。可如果……如果女兒沒那個命,還求皇阿瑪放十二哥哥一馬,找個人家過繼了也就是了,萬不能叫他再卷入這些事上來。”

說着,和康用力的跪了下來,凄聲道:“皇阿瑪,和康第一次這樣認真的求您!和康不求睥睨天下,只求哥哥和額娘一生安康,皇阿瑪……應女兒這一次,好不好?”

乾隆很是心疼,他不知道和康這是對十二和皇後沒信心,還是對他沒信心。

怎麽他在自己女兒心裏眼裏就這麽渣!?【皇後:真的(謎之微笑)。】

“如何就要死要活起來?你快快的起來,不過是心口疼的小病,叫太醫……不,朕叫禦醫給你看,又不是什麽大事,怎麽就這樣起來?”乾隆把人拉了起來,心疼的同時不由得呵斥:“成日家也沒什麽好忙活的,生生死死的成何體統,以後休要再說這個!你再說,朕就惱了,一氣的告訴你皇瑪嬷皇額娘,看她們訓你!”

和康被勉強拉起來,卻仍舊倔強的不肯松口:“皇阿瑪,答應女兒,好不好?”

乾隆頭皮突突的跳,他怎麽會覺得和康的這個預感是對的?

乾隆急于想岔開這個話題,口不擇言:“你今天怎麽失了分寸,衆目睽睽之下就出言調侃綿亘終身呢?”

和康一噎,說不出話來。

誰知道會有這麽一出呢?

誰知道這一行南巡,卻還帶上了個綿亘呢?

誰知道她腦子會突然抽筋呢?

她何康什麽時候這麽傷人過?當年前夫追求她的時候,她不過是拖了兩年,交換了誓言,也就在一起了。出軌的時候,她也只是冷靜的找了證據找了父母要支持,并沒有任何冷嘲熱諷。

只有綿亘,讓她害怕她會毀了他,讓她害怕傷害他卻忍不住想要用傷害他的方式來保持所謂的距離。

和康的呼吸突然開始不受控制地急促起來,胸腔就像是被人用力的擠壓着,讓她呼吸困難。她開口想說話,卻被不斷的咳嗽打斷了,臉一瞬間充血漲紅。

這些幾乎是在正常人的兩個呼吸間發生的,乾隆沒料到和康短暫的沉默之後會突發這樣的症狀!

“吳書來!吳書來!叫太醫!叫禦醫!五公主哮喘犯了!”乾隆打橫抱起和康小小的身體,放在了精致的小榻上,一時間只來得及把枕頭塞進她的懷裏,整個身體被擺成跪坐前屈的樣子,又跑去把西面窗子打開,打開自己随身帶的折扇給她扇風。

和康已經六七年沒有過這樣的症狀了,就是常用的太醫也不見得帶了可緩解的藥物,只能趕緊叫人過來把和康身上繁重的旗裝依次解開。

這一動靜自然驚動了太後皇後,她們幾乎是同時想起了和康剛出生沒多久時犯的那五次病,每一次犯病都幾乎要去掉和康半條命。最後一次真的險些把孩子帶離了她們身邊。

她們離門口五尺遠,不敢靠太近,怕影響太醫發揮。

太醫說了,這種病發作起來十分厲害,能不能捱過去全看天意,但是發病時絕對不能一大堆人圍在床邊,否則病人就真的要犯病致死了。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突然就犯了病?

晚了一步得到消息的綿亘腳步匆忙的跑來,極快的撐在了門前,不敢進去。

皇後忙叫人把他拉了回來,本來想要責怪這孩子的,但是綿亘臉上失了大半血色,額頭上臉頰邊全是汗珠。

這一路跑來能有多遠?十二三歲成日家練武的小夥子還能出了這一臉汗不成?

這是冷汗,因為恐懼而不停流出來的冷汗。

真的就這麽擔心嗎?

皇後再想責備也說不出口了,只能放柔了聲音道:“綿亘,和康這是幼時留下的頑疾了,這許多年都沒犯過,所以你不知道。太醫說,犯病的時候絕對不能圍着太多人,要讓風透進去,所以你與本宮在這裏,等着吧。”

和康的那一次“夭折”才一歲多,那時候綿亘和她感情并不深,只是覺得這小姨真好玩兒,就是身子忒差了點。後來漸漸的玩得多了,那時候和康沒有這毛病,他自然不知道。

聽皇後這麽說,他沒來有一陣後怕,他真害怕不會因為他那一堵,和康就……

他顫着嗓子,語無倫次:“會……會好嗎……和康她,不……五公主她……我,我,她……”

皇後鼻子一酸,險些也哭出來。

還是太後拍了拍皇後手,篤定的說:“和康是被菩薩保佑的孩子,無礙。”

皇後堅定的點頭:“和康是個堅強的孩子,那樣小的時候都能熬過來,何況現在?”

綿亘看得出來太後皇後也不過是在安慰自己,他更加害怕。

他仿佛能聽見和康用盡全身力氣只為了多呼吸進去那麽一口空氣的聲音,仿佛看見了和康被空氣嗆得不斷咳嗽而顫抖的小身體。

十二三歲的小夥子,滿身滿臉的冷汗不停的淌,咬緊了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門口。

那裏面的是他最在乎的人,似乎生命懸在蛛絲上,是不是随時都會斷裂?

天啊,求求你,別這樣殘忍。

如果真的不能答應,那就離得遠遠的。

不能就這麽……

這一場突發的哮喘來得快,去得也快。

似乎沒有多久,裏面的動靜就平息了下來。

乾隆終于走了出來,也是滿頭滿臉的汗。

皇後看了乾隆那幾乎算得上是劫後餘生的表情,知道和康這是沒事了,腿一軟,差點跪到地上去,所幸身邊容嬷嬷扶得快。

太後上前兩步迎上去,問道:“怎麽?”

乾隆嘆了口氣:“無礙了,只是也遭了些罪,這會兒睡下了。”

太後這才松了口氣,轉而問:“怎麽突然就發了?是風寒呢,還是什麽其他的?這時節也不是個飄柳絮的時候,船艙裏頭也不該有,這怎麽就?”

乾隆臉上爬上了自責:“怕是思慮過多,是朕操之過急了。”

太後詫異的看向乾隆,兩人兩個回合眼神交流,太後就知道乾隆這是告訴和康了。

她看了看拿帕子捂着嘴又哭又笑的皇後,到底沒說出來。

後宮不得幹政,皇後那性子,怕是知道了要鬧将起來,那就不好收拾了。

乾隆也回過了頭,看的卻不是皇後,而是在皇後身邊終于顧得上擦汗的綿亘。

他沒記錯的話,是問了綿亘的事,和康才犯的病。

是怎樣重要的位置,才會連碰一碰都疼痛如絞?

乾隆的眼神裏面便帶上了點探究。

而此時此刻,南巡的船只已經走了半天了,這時候也不能說回去就回去,畢竟這一路布置,怕是糟蹋了不少老百姓的心血。

而且這一行倉促,說不定還能見得幾分真,沒有因為一次有驚無險的生病就半路折返的。

乾隆只下令船只繼續南下,到最近的碼頭就停泊下榻,再行休息。

而此時的乾隆并沒有想到,他們很快會經歷什麽,并且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江南風波

而熬過一劫稍感到有些筋疲力盡的和康,此時此刻卻真的睡不着。

她從來不知道哮喘發作是這樣的感覺。

在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擁有實體的七八年裏,她從來沒有犯過這種病,最多也就是被鎖在皇五女身體裏的時候看着皇五女發作過。

那個時候皇五女還小,哮喘發作雖然痛苦,但是卻并不能把那個感覺描述出來,而和康也感受不到那個滋味。

可是就在剛才,她不過是深想了那麽一點關于綿亘的事,突然就覺得身體裏面空氣不夠了,感覺整個艙房裏面極為憋悶。

她意識到可能是犯了哮喘,但卻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只能用力的呼吸,希望多少能有點作用。

可是伴随着她張大嘴想要呼吸的同時,喉嚨不知被什麽堵住了,唾液突然逆流進了氣管,使得她不斷咳嗽起來。

她需要大口呼吸,否則肺部就像是被人用手擰了兩圈一般難受。可一旦大口呼吸,就是仿佛要把整個肺和氣管都咳出來一樣,上半個身體熱辣疼痛,咳的腦仁子都生疼。

她不敢想像,如果當時不是乾隆剛好在她身邊,而是一個完全不了解這種病的人,她還能不能熬過去?

或者這個病再複發一次呢?會是什麽原因,在什麽時候?

和康不敢再想下去。

可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對她來說,綿亘和前夫重要性的差別。

她愛那個男人嗎?

不一定。對她來說,他更多的身份是她的女兒的父親,是她的伴侶,但不是生命的另一半。

她失去他,并不會感到被生生挖去一塊肉一樣的痛。她只會想到,她不能讓她的女兒因為這男人的渣受到任何傷害。

可是她不能失去綿亘。

僅僅只是想想綿亘将來會十裏紅妝迎娶他的妻子,而那個人并不是她和康的時候,她的身體就做出了最合适的回答。

她千般思慮萬般算計也不會觸發的舊疾,只因為要在真正具有權威的人面前坦誠她對綿亘的思緒,就發作得這樣厲害。

和康不在乎什麽輩分,她只在乎那個人。

但是……

還不如就讓她這樣死了吧。

和康這樣想。

休養過來的和康越發避着綿亘了,她甚至會在甲板上吹風的時候見到綿亘出現就轉身回房,甚至完全無視乾隆隐晦的讓他倆同桌吃飯的暗示。

她知道綿亘一天比一天萎靡了,她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可是不能夠,她太害怕會毀了他。

可到底是為什麽會有這種預感呢?和康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而就在他們馬上就要到達江南的時候,乾隆突然下了一道指令,說是讓留在京城的四阿哥永珹過繼給十二皇叔,讓沖喜,看能不能讓十二皇叔的身體好起來。

得知這個消息的和康身子一軟,踉跄了兩三步才勉強站穩。

完了,什麽都完了。

她計劃了那麽久,那樣迂回的線路只是期望着能夠曲線救國。

可明明已經讓永珹的名聲敗壞一小部分,察覺陰謀的能力暴露出來,明明已經不那樣讓人看好了……

可乾隆為什麽還是選擇了他?還是在皇十二叔公并未處于彌留之際的時候!

沖喜是什麽狗屁原因!

這根本就是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和康悄悄的看向乾隆,卻發現乾隆也在看着她。

她激靈靈打了一個抖。

她不會感覺錯的,她做的這些事,乾隆全都知道了。

可是是什麽時候?都在船上,船又在運河裏,不該有什麽莫名的消息傳來啊!

如果是在上船之前,那為什麽要拖到現在才下旨?

綿亘是參與了這件事的,聽到聖旨後他的第一反應是看向和康。

他在擔心她。

和康躊躇了一下,回憶着乾隆最後看她的那一眼,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乾隆在叫她去找。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和康暗自運了一回氣,悄咪咪的就去找乾隆了。

“和康請皇阿瑪安。”她站在門外請安。

吳書來一見到她就推開門,小聲道:“公主,皇上等您多時了。”

和康:“……”她腳步一頓,問了一句,“皇阿瑪他……心情如何?”

吳書來搖搖頭,沒告訴她是什麽意思。

和康暗自又運了一回氣,踏了進去。

乾隆斜坐在榻上看書,見她來了,半點掩飾也不做,把書往旁邊一放,手往小幾對面一指,示意和康坐過去。

和康:“……女兒見過皇阿瑪。”

乾隆點點頭,仍舊要她坐過去。

和康只能聽話。

乾隆看着她,道:“這樣的事,以後可再不能做了。”

和康心髒跳的劇烈,道:“什麽事?”

乾隆打量了和康一會兒,道:“你知道,為儲君者,有些污名,背上就是背上了,即使它是假的。身有污點的儲君,許會導致朝堂乃至天下動蕩,這龍椅還真不見得能坐得上去。”

和康低着頭:“皇阿瑪也看見了,女兒的身體不中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犯病,怎麽輔佐儲君?何況,一個需要親生妹妹輔佐的儲君,這只能說明他根本沒有作為儲君的資格!龍椅坐得穩坐不穩且不談,首先不是要看看坐得上坐不上麽?”

乾隆喝了口茶,老神在在道:“這些,你問過十二了嗎?你知道他不願意坐上那把椅子,而是願意莫名其妙被過繼出去,永遠沒了繼承大統的資格?和康,你太自大。”

和康撰緊了手帕,頗為不服氣:“女兒如何自大了?”

乾隆無奈的看着自己最喜歡的小女兒,道:“前些年你不是一心要和親來着?”

和康:……

“今天你不是一門心思只想讓十二遠離宮廷是非來着?”

和康:“只是選了一條更加适合他的路。我自小與哥哥一同長大,哥哥什麽性子我最清楚不過,他不會……”

“那怎麽不去問問?”乾隆打斷她:“這樣自信,你為什麽不去問問呢?”

和康:“我……”

乾隆笑道:“和康,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你不能對別人的命橫加幹涉。知道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不過是他們都活着,活得好好的。但是身為皇子,身為一個阿哥,他不能只掃自家門前雪,他必須要心懷整個天下。否則……”

“否則?”

“否則他不是連你這個做妹妹的都比不上?”

和康矢口否認:“女兒一直只想做一個合格的公主,絕沒有要壓哥哥一頭的想法。”

乾隆直接指出:“是的,你一直是一個合格的公主,你的心裏裝的不是後宮姐妹間的勾心鬥角,也不是未來夫家的身歸何處,你心裏一直都是大清的傲骨,大清的土地,朕說對了嗎?”

和康啞口無言。

她一個公主,做妹妹的,心裏都裝了整個天下,她的哥哥怎麽能忍受自己做一個懦夫?

和康恍然想起從五臺山回來之後找紀師傅請假的那一次,她和皇後的過分保護并沒有讓永璂無憂無慮的長大,這些只是讓他覺得自己沒有用處。

他也希望在他們的未來裏面,他不是一個只會坐享其成的傻子。

所以她憑什麽自顧自的就剝奪他的繼承的權利呢?

乾隆見她不再反駁,便道:“以永璂的資質,要做一個合格的帝王還差的遠。太後與朕相商,正是因為他身邊有一個不遺餘力為他着想的你,所以便想着,不如再觀望一些時日。然而朕沒有想到的是,你居然會提前一步不惜以誣陷十二的方式來給永珹下了個套子。你可知道這些流言裏面,可不是只有永珹的名聲啊,被損壞的更嚴重的是十二的名聲。”

和康沉默了一會兒,道:“原本想着,四哥哥的流言是在十二哥哥的流言之後的,要讓老百姓忘記一個留言的方法就是讓另一個流言更快的興起來,所以才用了個先後潑髒水的辦法。只是……”

乾隆冷哼一聲:“你處理的非常幹淨,叫朕的人完全抓不到小辮子。可你也處理的太幹淨了些。哪怕是推一個人出來當替罪羔羊,也好過一個都摸不到的強。一點尾巴都沒有留下來,除了有人特意設計外,還有什麽原因會造成這個局面?知道是人陷害,永珹也不是傻子,稍一提點不也就知道了嗎?再順藤摸瓜,綿亘身上就幹淨不了。他一個公主世子,不是受人所托,為什麽要策劃這個?”說到這裏,乾隆停下來看了看和康,帶了點戲谑:“這滿京城,能有幾個人使喚得動綿亘?”

和康僵了身子,還沒來得及開口,突聽外面一陣喧嘩。

隐約聽見幾句:“有刺客!保護皇上太後皇後!”

乾隆一驚,拍案而起,攬住和康就跑了出去。

和康才剛剛被抱起來,之前她坐着的地方就被一支破窗而入的箭矢射穿了。

那箭身動也不動,可見是紮的極深。

和康驚慌失措的看着那個地方,吓出一身冷汗。

她剛才似乎是和死神擦肩而過了!

乾隆沒有猶豫,抱住和康就出了艙房。這個時候,寬闊的甲板顯然要比狹窄的艙房要安全,雖然暴露了目标,但是顯然即使是躲在艙房裏面,歹徒們也知道箭該往哪個方向射。反倒是乾隆,完全看不見箭從哪兒射來的。

乾隆一出去,就被護衛們團團圍住,外周好些黑衣人在打鬥,甚至船身周邊的水底下還不斷有濕漉漉的黑衣人飛出來。

可見是一早埋伏在這裏了!

這一路雖然乾隆沒有隐藏行蹤,但是也不應該有這樣多的人埋伏了刺殺,顯然是帶了點複仇味道的。

是白蓮教?還是哪裏的仇家組了團怎麽的?!

這一戰死傷不在少數,可黑衣人似乎比侍衛的數量還要多,乾隆着急了,命令周圍的侍衛:“快去加人手!有跑的快的,快去就近的縣衙州府調兵力!朕這邊暫時放下,去看看太後皇後她們怎麽樣了!”

侍衛們不敢違抗,便分做三路,分別去參與打鬥,保護女眷,尋找增援去了。

按理說如果都是這些小喽啰,那麽這些人應該是不能突破防線到乾隆面前來的。

誰知周邊侍衛才剛走沒多久,水下突然跳出來一個男人,拿着閃了寒光的劍,還在高空時就突然改變方向,劍指乾隆直愣愣的就飛了過來。

和康眼看着那劍近了,而乾隆要麽擡扇子對抗,但并不能抵擋多久,要麽背過身避免傷及要害,要麽左右閃,但兩邊都是刀光劍影,也并不安全。

她想都沒想,小身體斜過來一堵,正正遮住了乾隆的心髒所在的地方。

乾隆倉促之間後退兩步,沒顧得上和康的動作,險些手一松把和康扔出去。

他突然感覺後背似乎碰到了一把劍,反手一拔,擡劍格擋。

但一只手的力氣終究有限,乾隆又快五十歲了,懷裏還抱着個姿勢并不是那麽标準,随時可能掉下來的七八歲的孩子,那劍就一直抖啊抖。

和康趁機滑下身子,也不顧腿震的疼,連滾帶爬從死人手裏撿了一把劍,拖着劍對着那個男人就是一陣胡砍!

男人見沒能刺殺到乾隆,轉而打算先解決了這個小的,一招逼退乾隆,舉劍就刺向和康。

和康吓得閉上了眼睛,卻并沒有感覺到自己受了傷,睜開眼睛才看見,是綿亘舉劍擋在了她面前。

她看見男人的劍似乎斷了一截,卻并沒有在意,馬上又跑到乾隆身邊去了。

再看綿亘這邊時,才發現綿亘左腹上插了一小截斷劍!

和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綿亘會受傷!?他手裏不是有劍嗎!?

男人幾次三番沒能得手,狠狠瞪了和康一眼,轉身想跑。

卻被突然飛來的長劍貫穿了身體。

他似乎是不可置信一樣,低頭看了看穿出來的劍,踉跄着腳步轉身看向綿亘。

他的手裏果然沒有了劍。

幾乎是男人倒下的同一時間,綿亘也因為劇痛和失血癱坐在地,但意識卻還是清醒的。

和康看着綿亘,周圍怎樣的喧鬧她都聽不見了,她只看見綿亘動了動嘴,道:“我沒事。”

和康的眼淚一瞬間就下來了。

誰知道那劍進去了多少?誰知道有沒有刺壞了什麽髒器?

流了這麽多血,怎麽是沒事呢?

和康身子一軟,急怒攻心,暈了過去。

打道回府

因為綿亘和這一次伏擊所造成的損傷,尚還沒到江南的船隊不得不,畢竟京城的醫療條件要好一些。

而和康也終于知道她那種預感是怎麽回事了。

綿亘會受傷不都是她造成的嗎?

那個刺傷綿亘,後被綿亘一劍貫穿胸膛的人正是不知道怎麽逃出天牢的簫劍。

她不應該想着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不應該只想着判簫劍無期徒刑。

她應該在半年前将他們一網打盡的時候就把他們交給儈子手!

如果當初不是她讓綿亘代替她去會賓樓,簫劍不會認識他,她沒有讓綿亘去大理寺,簫劍就不會以為綿亘是策劃這些幕後之人。

簫劍恨乾隆,是因為乾隆毀了他的家庭,因為乾隆之于他有殺父弑母之仇。

可簫劍也是恨綿亘的,因為綿亘讓他千辛萬苦找到的妹妹陷入囹囫,而他甚至沒來得及讓小燕子認祖歸宗。

可是,可是這一切都是她做的啊!是她和康,都是她一步一步算計好的!可是為什麽……

太醫說,綿亘腹上的斷劍深入肌膚整整兩寸半,雖然并不如何的深,但好死不死的,在綿亘當機立斷把刺進去的劍生生砍斷之前,簫劍也反應極快心思極狠毒的把手中的劍逆時針轉了半圈。

相當于綿亘身上的傷是帶有旋轉撕裂痕跡的傷,比單純的劍傷要難以處理好幾倍。

這樣的傷口甚至不能完全封閉敷藥,而是要每天清理傷口內部,防止化膿。

十二歲的孩子能有多堅強?再是想忍着,眼淚花子還是浮了出來。

太醫還不許他暈過去,說是怕暈過去就醒不過來,要時刻保持清醒。

和康只看了一次那個傷口,就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她看着都覺得是刻骨的疼。

所以……到底是誰把簫劍放出來的!

和康心裏陡然一個激靈,永璂!

“十二哥哥,十二哥哥呢!?”和康突然叫出來。

一邊的下人也被吓了個夠嗆,有機靈的就馬上上前說:“回公主,十二阿哥在皇後娘娘身邊。”

“皇額娘……”和康冷靜了下來。

在皇後身邊的話,那就是沒什麽大問題了。

都怪她,這兩三天一直在擔心着綿亘的傷口,乾隆皇後太後永璂怎麽樣了她全都沒有關心。

想想也是,如果永璂出了什麽事,這船上可不會這麽安靜。

那一瞬間……她幾乎以為簫劍的真實目的其實是永璂了。

或者放簫劍出來的人,目标其實是永璂。

畢竟宮裏能有這個能耐從天牢裏面放人出來的,大多是都沒那個動機。甚至不知道簫劍存在的也大有人在。

她只能想到令貴妃。

可是令貴妃是不可能在自己的兒子如此年幼的時候就刺殺乾隆的,如果刺殺成功,她的兒子絕對沒有任何機會,如果刺殺失敗,萬一抓到活口,令貴妃一家都得玩完兒。

但是如果目的其實是永璂呢?這個相對年長身份最高的阿哥?

萬一令貴妃的目的其實是永璂,但卻因為忽視了簫劍對乾隆的怨恨,所以才導致了簫劍出來之後布置這樣周密,真正目的其實是乾隆的刺殺。

和康頭疼的捂住腦袋,她開始懷疑自己了。

她畢竟不是神,哪能做到多

還珠格格之公主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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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回來啊?我們會賓樓定然不叫公子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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