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意弄癡兒

作者有話要說: 湯姆蘇光環大放的獅虎……好想舔一口!!!傲嬌的猴子什麽的QAQ 我可以解釋成,他已經知道他這樣闖禍是被人早就預料好的吧,像他這樣的性子,被當成傀儡玩弄,一定很不喜歡很抗拒的。

五百年是什麽概念?就是太陽星和太陰星輪番交替了一十八萬多次,山邊的草木枯枯榮榮五百多個輪回。凡間已經物是人非,幾經戰火,幾經別離。

慈航一日與惠能行雲至五行山,徑下山去,看一個長滿青苔土灰的猴子,在山底下扳着手指頭。于是上前,道:“你可認得我?”

那悟空擡起頭來見了白衣的慈航,點頭道:“我認得你,你是如來身邊的人。”

“五百年不見,心性好了許多。”慈航至他跟前,道。

“我在這兒度日如年,無一個相知的來探。聞你是‘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菩薩,還請救我一救。”那悟空話說得平穩。

猴子不傻,慈航也懶得和他廢話,當即便道:“我欲去長安找個有緣人,他可救你。你與他做個徒弟,護他路途平安,願否?”

“菩薩,我是誦黃庭的人。”猴子半是嘲笑。

“可,這是你的命數。”慈航手持玉淨瓶,嘴角的笑不知是在嘲諷誰,“我原本,也是誦黃庭的人。天地有命數,你自遵循,何苦頑固。”

“菩薩真是信命啊。”猴子道,“偏我不信。”

“之前他也不信呢。”慈航仰頭看看天上,蔚藍的蒼穹廣袤無邊,仿佛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在所有人身上,“後來紫霄宮殿,鎖了千百年。”

“他?”

“你認得的。”慈航低下頭來,道,“上清,通天。”

有些人選擇順從,而有些人選擇忤逆。順從的人如今西方高坐寶蓮臺,白衣不染塵埃,淨瓶楊柳春風裁,插手帝王家事人間興衰。忤逆的人如今海島久伫,不知年月。

“……”悟空不說話。

直到很久以後,慈航說:“我本是留殘步來瞧你一瞧的,我尚要去長安一趟。緣分到時,怕是天意,作弄你這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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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破,看不透,看不懂,也不知道是誰被作弄是誰癡惘。”猴子也笑,他那模樣笑起來極是詭異,偏有帶着玄玄之氣。

女娲補天親自祭煉的石頭,哪有真如頑石不可教化的?

慈航登雲往長安去,中有龍王被魏征斬首,李世民親去地府走了一遭,行了水陸法會。慈航便變作一個瘋癫和尚模樣,持袈裟、禪杖往宮裏去。

遠遠地瞧見了金蟬子披上袈裟,佛光萬丈,依稀是西方那個悲天憫人的佛子。

慈航知道截教的諸多弟子都是多寶親自教導的,可收為弟子的只有火靈一人。後來身為佛祖,收下諸多弟子,卻只有金禪子一人得了他一句好。

心性好,品行好,可惜是西方的人。你瞧他連白鼠都要憐憫,留下一盞燈油喂食。好一個悲天憫人的和尚。

“那和尚。”慈航高了聲音,向前數步,道,“你可知尚有法力,可以度亡脫苦,壽身無壞?你這佛法,度不得人超脫,只可渾俗和光而已;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難人脫苦,能修無量壽身,能作無來無去。”

那和尚聞言轉過頭來,卻有司香巡堂官奏上唐王,李世民令拿來,見了二人只道:“你可是前日送袈裟的和尚麽?你既來了,吃些齋便是,何苦亂了秩序講法?”

“你那法師講的是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升天。我有大乘佛法三藏,可以度亡脫苦,壽身無壞。”慈航不拜,只道。

那李世民正色,道:“還請法師講來,此佛法于何處可得?”

“在大西天天竺國大雷音寺我佛如來處,能解百冤之結,能消無妄之災。”慈航臉上忽然失了癫狂,“我可與你講來。”

李世民自允,慈航現出真像,托了淨瓶楊柳,道聲佛號,喜得衆人朝天禮拜。慈航不欲多言,只留下一張小箋,道他東方取經僧,行十萬八千裏去西□□拜,求取真經,消弭災禍。

金蟬子果不其然先行出列想去西方拜佛,李世民便指天為誓與他結為兄弟,取號三藏,并撚了一撮塵土彈入酒中,道:“禦弟此去萬萬裏,需記得:寧戀本鄉一撚土,莫愛他鄉萬兩金。”

金蟬子念聲善哉善哉,滿飲了素酒,出關去。

金蟬子果有誠心,他道

“心生,種種魔生;心滅,種種魔滅。我弟子曾在化生寺對佛設下洪誓大願,不由我不盡此心。這一去,定要到西天,見佛求經,使我們□□回轉,願聖主皇圖永固。”

“弟子陳玄奘,前往西天取經,但肉眼愚迷,不識活佛真形。今願立誓:路中逢廟燒香,遇佛拜佛,遇塔掃塔。但願我佛慈悲,早現丈六金身,賜真經,留傳東土。”

慈航高在雲端睥睨衆生,見他雙手合十在佛前燒香,高誦佛經。

癡兒啊,癡兒。

金蟬子到輪回入世,也不曉得,他師父,西方如今最高的掌權者,心卻是向着東方的。

幾日,玄奘方受了初出長安的第一場苦難。生有九九八十一難,行要十萬八千餘裏,何其苦,又何苦。

又有善人伯欽解救,為作報答,念了卷經文超脫其父,次日方才行程,至五行山下,似有指引一般,不知不覺地走進了山下,見了一只長滿青苔的猴子瞑目靜思。

“你如何…在這裏?”玄奘走近幾步,見他滿頭青苔污泥,用手替他細細弄去,道,“可是犯了什麽罪愆?”

“我诳天,你不曉得的。”孫悟空一見他迷迷糊糊走進,又覺得心中忽然意念一動,便知是取經人,“前頭有個觀世音來,我曾央她救我,你可是我有緣人麽?”

他的口氣帶着淡淡的嘲諷,有緣無緣天曉得,可偏我不信天,你若還能有心性解救我,我便保你平安,權作還因果。

“我不知曉。”那玄奘搖搖頭,只道,“我佛慈悲,我也願作個善意功德,你且告訴我,我救你一救,免你再受苦難來。”

“哦——”那猴子道,将手指指了指上頭,順着他的手指看去,是一張金色字帖,“那是如來給我下的封印,你若揭了,我就随了你,還你救命的因果。”

“我只看你可憐,若你與我有緣,大可與我行個緣分,同我西行,做一場大功德。”那玄奘聽聞是如來下的帖子,蹙眉凝視了一會兒那張帖子,最後彎腰念誦佛號,道,“願我佛慈悲,寬恕你罷。”

無趣的呆子,你當真以為如來和你所想的那般嗎,無欲無求,四大皆空,真可惜,那是世人強行賦予神仙的。

那看似孱弱的和尚一步一步爬上了山頂,揭下了那張帖子,一陣香風襲來,将帖子卷在半空中,高空有人道:“吾等乃是奉我佛如來之旨意看守大聖,業已五百年,今日大聖罪愆已滿,吾等便回去上繳如來法旨。”

玄奘一拜,徑下山來,沖悟空道:“你可出來了麽?”

那悟空見他這樣,便道:“也多謝你救我,我這便出來,你離遠些就是。我自保你去西天,逃不了的。”

那玄奘嘆口氣,走遠,但聽見山崩地裂的一聲,猴子自五行山下蹦出來,頃刻便至了他跟前。

悟空道:“你救我,我自報答你。你可是要去如來那裏的大雷音寺麽?你閉眼,我送你去,幾個呼吸便至。”

那玄奘搖搖頭,又開始替他清理身上的青草苔藓,道:“西天路途遙遠艱辛,我徒步朝聖才顯得我東方望佛經東渡之誠懇,你若甘願,便随我一步一步走去,若不甘願,我們便就此別過,恩情不需你報,我佛曾言……”

“玄奘!”忽有祥雲,慈航立在雲端現出身形來,“他名孫悟空,曾狂妄鬧天宮,被我佛如來鎮壓于五行山下,已五百年矣。今日你來,他罪愆滿,該與你做個徒弟,步去西天,消弭罪孽。”

玄奘見了觀音,連忙下拜,只有悟空高立,見着這般的慈航,道:“菩薩,我若不願入空門,如何?”

慈航早料他此言,從廣袖中脫出個金箍來,念了聲咒語便緊緊縛在他頭上,念了聲佛號後開始念咒。

悟空只覺得頭上的金箍越來越緊,好像将腦子都要擠碎,疼得他在地上打滾,玄奘道:“菩薩,善哉善哉,他與貧僧若是沒有緣分,便……”

“他與你有緣。”話音方落,只見一人身着紫色道袍而來,看得慈航一驚,只聽那人道,“不過,這箍兒卻是不用了。”

慈航被這一驚,止了念咒的音,然後行了一個禮,道:“聖人。”

通天不理會他,将金箍收在手上,端詳了一陣,道:“金箍,緊箍,禁箍。”

“聖人聖明。”慈航道,“還請聖人将箍兒給我,這猴子欠了因果,該還。偏他頑劣,不可誤了大事。”

“大事?”通天微擡下巴,“微末小事,被爾等萬分誇張。多寶給你箍兒的罷?你去告訴他,箍兒在我這兒,晚些時候我自給他一個交代。”

那玄奘愣住,只見通天對他道:“你可認得我?”

“失回避了,但知是聖人。”玄奘念聲佛號。

通天“呵”一聲,指向那猴子:“他與我,有半個徒弟的情分。”

“悟空,與他做個徒弟罷。”通天等了很久很久,将眼睛閉一閉,長出了一口氣,“不可辱他,謗他,欺他,瞞他,護他安穩西行。”

悟空靜了很久,然後慢慢跪下,沖通天磕一個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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