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 1

<二> 1

。。。

「裏面那人醒了嗎?」

「回您的話,奴婢也不知道,半刻前奴婢有進去照看一眼,應該是沒醒的。」

「行了,我進去看看。」

。。。

傅辰吉意識轉醒過來後沒一會兒功夫,就聽見門外不高不低的講話聲,還沒等完全會過他們話裏的意來,門就被推将開來,力道不算是小。。。傅辰吉的頭還隐隐的疼着。。。他記起。。。自己跟朋友聊完天就出門走上一轉夜路,酒微微有點上頭,一個不小心掉河裏去了。。。。。。

他還有些搞不太清楚狀況,也是本能地循着聲音的來處,偏轉了頭,見迎面來的人面色不太善的樣子。。。傅辰吉見來人一身古裝打扮。。。他又努力偏了偏頭,想看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可是不知怎地,脖子有點僵。。。只能偏出些微的幅度,小看了一下這房、這床。。。分明的古味。。。

「看什麽?你自己住的這處小軒也認不得了?」

「呃?」傅辰吉心裏很是莫名其妙,連這個進屋來的男人說的話都是一口子的『古』氣,聽得他難受死了,頭本來就有點疼,還得将這人說的話嚼上一遍才能大概地會意。。。忽然間,覺得頭更疼上幾分。。。再加上來人問的那話,他也根本答不上來,心裏只想:‘我什麽時候住過這地方了。恐怖死了。’心裏疑窦漸長。。。

「怎麽不講話?」來人口氣确實是不善的,仔細分辨一下他的眼神、面色,三分輕賤就挂在上面,并不加掩藏。。。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你的話。」算了算了,這人一副嘴臉,不去計較比較好,多少先應上一句話吧。。。

「你少在這裏扮不明白。。。不講這些,跟你講多幾句都是浪費時光,主人要我來傳話,你若是醒了,就可以走了,這次祥伯救了你上來,算你命大,你要是尋死,可以出到我家宅子外去尋。」

傅辰吉一聽頭更疼:‘我什麽時候要尋死了?。。。這講的什麽東西,還主人。。。咦,惡心,這人講的話這麽刻薄,他說是他主人叫他講的,那個什麽主人估計也不是什麽好人。’傅辰吉本就頭疼,只想着快快将這人打發了,不要跟他拗口勁。。。所以就循着他的話茬,接了句應答的話:「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那你一下得榻就盡快收拾收拾,盡早的離開。」

傅辰吉頓了兩秒,将這人的話嚼了一遍,才明白意思,心裏想着:‘這人講點話都這麽費勁。。。’但是嘴上還是「嗯」了一聲,他嗯完就閉上了眼,想給自己緩個勁兒。。。

Advertisement

來的那人轉身就出了傅辰吉的這間房,帶上了門,窸窸窣窣地吩咐了門口候着的丫頭幾句,門外就沒聲兒了。

傅辰吉只覺得頭疼,想說天大的事兒先再睡上一覺再講吧。。。他沉沉着眼又要睡去,這時門又開了,他也只能強打着精神睜開眼、偏轉了頭向着來人、想着多少要應對一下。。。又進來一個古人打扮的。。。老伯。。。

老伯坐在床頭,看到醒過來的傅辰吉,淚就要下來:「又衡啊,你不要想不開了,主人都給你了銀兩,你出到去,算着點花銷。。。就算是一輩子不做什麽營生,也是。。。也是夠支度下去的。。。以前的人拿了錢,都走了,再說。。。也必須得走,哪裏到得了你們做主的,你做什麽非要尋死。。。」

又來了,傅辰吉想着,看來『自己』真的剛自殺過。。。‘問題是,我自殺過嗎?又heng?叫我又heng?我叫這個名字?不會。。。。。。。。。穿。。。穿穿越了吧。。。。。。得,等下不睡了,搞清楚狀況先,問題有點大!’腦中問號雖多,卻還是先順着老伯的話茬,應了句:「放心吧,我以後不會再尋死了。」

「哎,這樣才是對的,又衡啊,你出到去,怕是也不能回來見祥伯了,但是你應承祥伯,以後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不然的話,祥伯會活一天、擔心一天的。」

又來了,傅辰吉想着:‘看來這裏的什麽主人一定在趕着我走,問題是。。。我。。。我到底怎麽了,私闖了他的民宅嗎?還有眼前這老伯就是祥伯。。。’好像聽之前那個有點兇的人講過是祥伯救了『自己』。。。

「唉,我知道了,祥伯,謝謝你救我上來,我以後不會想不開了。」

「哎,好好,好!這樣才是應該,你這麽後生,青年後生的,以後的路還長得很,不應當自己不要性命的。」祥伯似也講不出什麽更多話,只是講來講去地讓這個又heng不要去尋死。。。不過傅辰吉,也是能感受到,祥伯是個好人。。。

「祥伯,我頭有點疼,我躺了幾天了?」想着幹脆不睡了,這地方太邪乎了,要是真的穿越到了這個什麽鬼地方,家裏父母、姐姐可怎麽辦?他們真要傷心得不行的。。。再說了,自己以後可怎麽辦啊,在這什麽邪乎地方吃得上飯嗎?過活得下去嗎?自己能幹嘛??以前就當過武館的教練。。。難道,要去謀個保镖的工作,還不知這裏這些個『古』裏『古』氣的人要不要自己做這種工作的。。。傅辰吉這個人孝順,一想到家裏人,他就安心不下來。。。還有的,他也算是有個比較随遇而安的內裏,事兒來了,非得他接受的也就接受下了;他是比較務實的一個人,求生本能驅使他首要要考慮的,就是得有一份糊口的活幹上。。。

傅辰吉心裏知道這個地方一定不對勁,前後腳進來的兩個人講話的那股子味兒,自己聽着別別扭扭的,可人家倒不像是扮出來的。他心裏有些發虛,事兒這麽看來,真挺嚴重的。他也就忽略了之前有點犯困想睡的念想,撐着身子坐了起來。

「你都躺了一天兩夜了。」

「祥伯,現在幾點了?」

「什麽?」

「。。。時間?」

「啊?。。。現下是午時二刻。」

傅辰吉聽得費勁,還是努力适應了一下子,話過了過腦,午時。。。應該就是中午了吧,那得吃飯,這個叫『又heng』的人看來真是在這床上躺了很久了,現在自己一撐坐起來,都有點渾身發虛的感覺。。。

「。。。祥伯,我。。。我能吃口飯嗎?吃完了,我休息一下再走。我現在身體真的沒有力氣。」他見前前後後的人進來都跟他講他得快脆點走的,他怕這宅子裏的人一見他起得床就立刻趕他出去,他真覺得沒什麽氣力,實在是想争取一下,吃上口飯,再稍微套點祥伯的話,搞清楚現在自己的狀況。。。再走。。。

「好!好,肯吃飯就好,你想吃些什麽,祥伯給你取來。」

「就白飯,配點菜就行了。」

「行的,祥伯去去就來。」祥伯雖說是覺得這個醒過來的又衡說話、神态什麽的,都有些與往常不同,但是又具體說不上不同在哪兒,也就沒糾在那個上面深想下去,轉個頭出去,取膳去了。

。。。祥伯回來了,一個方木托盤上,『精致』地放着一小碗飯、三小碟菜。。。傅辰吉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就算這家的主人要趕自己走,也不用這麽小氣吧。。。這盤子上的吃食,還不夠自己三口的。。。

傅辰吉只能有點尴尬地擡起頭,求祥伯:「祥伯,這些。。。不夠我吃的。你能給我拿。。。取。。。取多兩份來嗎?」

祥伯聽了這話,一臉的詫異:「又衡啊,行是行的,就是,你吃得下去嗎?以前。。。你連這點都吃不完的。」

「什麽?」看祥伯的神情不似在講假話,心裏就折了個中,請祥伯去再多取一份來就行了。祥伯出了門之後,他就不顧身子的發虛,下了床,滿屋子地找鏡子。終于在這間屋子的東南角給找着了——所謂的鏡子。東南角擺放一個高木架子,架子上在人垂手處可及的是一個銅盆,內有清水,盆右側的木擔手上有塊小巾子,這個地方應該像是個讓人洗臉的臺子一樣的地方。在架子前立定,銅盆上方正對着人面的,就是一塊長方型黃銅鏡子,直照着人的上半身,照是照的清楚的,就是色澤上無法反映出人的真實膚色。。。即便是這樣,傅辰吉還是分明地可以看到,這個叫『又heng』的人。。。是美的,這還是說謙虛了的,鏡子裏的人。。。其實相當地豔。。。傅辰吉擡起了手臂,看清自己的膚色和雙手。。。這都。。。。。。反正。。。真的不再是以前的那個『熊樣兒』了。。。傅辰吉開心了能有足足半分鐘,天知曉他活了26歲,就渴望了26年。。。渴望能擁有這樣一副漂亮的外表。。。他覺得,他以前要是長這樣兒,如果他想敷面膜的話,就算他是個男的,也沒人會覺得奇怪!!

可是他開心了只這短短幾十秒的光景,心裏就淡了。。。漸漸翻騰起一股子對這種『既成事實』的畏懼。。。就是他之前想到過的。。。爸爸媽媽沒過幾天一定會收到警方的電話,通知他們去認領屍體,他們心裏得多難受啊,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還要去過這麽一個坎兒。。。自己是有多不孝!!你說大老晚的,明明喝了點酒的人,幹嘛跑去河邊。。。他心是又悔又愧地,相當難過。。。就一直沉在這種情緒裏,兩手撐在那個銅盆兩邊的木擔手上,垂着個頭。。。

這時,祥伯又取了膳進屋,剛進來就見到又衡這麽一副垂首落寞的樣子。。。喚了他一聲,傅辰吉其實對『又heng』這個名字根本沒什麽反應,再加上他本就在哀愁,擔心他父母。。。他心裏也有在慶幸着他有個姐,還是個頭腦超好的姐,姐姐應該會好好贍養爸爸媽媽的吧。。。但卻看在祥伯的眼裏,就當是又衡一副難能自拔的樣兒。。。想必是被情給困死了。。。

祥伯見又衡都已下了地,就索性将膳都擺在了圓桌上,将先前那用以端膳的方木托盤給擺在了一旁,又喚了兩聲「又衡」。。。終于,傅辰吉有反應了。。。扭過臉來,雙目含淚的樣兒,本就生得好看,看得祥伯悲心直起、心下不舍,就走過去勸慰幾句:「又衡啊,該舍的就得舍,主人從來也就是個風流的性子。多的話,我一個做下人的,不好去嚼舌頭根子的,況且你這半年也都看到,心裏也該有數的。。。」

傅辰吉費勁地聽着祥伯講的話。。。心裏有點無奈。。。好吧,估計這個又heng之前真的為情自殺了。。。現在自己穿進這個身子裏,還得被迫接受他的生活、命運。。。

能怎樣呢,難道跟祥伯說「我不是又heng」嗎?不還是得順着祥伯的話,接上一句「我知道了,祥伯,放心。」嘛!

傅辰吉坐到了圓桌邊,舉筷就吃了起來,吃了兩口,想到了什麽,就問祥伯:「祥伯,你吃過了嗎?」

祥伯說:「吃過了。」

「祥伯,你。。。能坐在這兒陪我說會兒話嗎?我等下就要走了。。。」一方面也是之前那一陣子光景感受到了祥伯和這身子的原主之間情誼還挺好的,這一走的,正如祥伯也講過的,以後恐怕也見不着了,他得讓這身子的原主和這個祥和的老伯多聚聚;再有一個,他對于自己出到去之後,要面對的世界、就哪怕他對于這個『自己』都是一無所知的,盲沖沖地這麽一頭沖出去,也挺可怕的,不如就籍着聊天向祥伯打聽些個訊息。。。

「唉,好的。」

祥伯坐在另一張凳子上,陪傅辰吉講話。。。傅辰吉托故,講他自己掉河裏去了,腦袋這會兒糊上了幾層紙似的,不好使。。。就問了祥伯一些個關于這個地方的狀況,沒敢問得太明确,怕祥伯起疑。他還暗着套了些祥伯知道的關于這個『又heng』的話。。。

他知道了『自己』。。。現在是秦又衡,今年才。。。16歲。。。半年多以前,

在潭州那一帶給賣進了甫南院當狹伶。。。其實,傅辰吉套一些有關『自己』身世的話時,套得是無比艱難。難倒不難在套話的技巧上,因為祥伯也是個老實頭,随便問問,也能東講一點、西講一點;難就難在——聽懂那些個信息上。。。就那一句『在潭州那一帶給賣進了甫南院當狹伶』,傅辰吉就整個愣沒聽明白。。。傅辰吉現在頭有點疼,他覺得自己以後會有語言障礙。。。他以前上普通制初中,語文課學文言文,什麽《陳太丘與友期》、《智子疑鄰》、什麽《列子》的,他當時都跟在聽天書一樣。。。好在古人講個話倒也不似寫出來的文章那般文绉,否則傅辰吉絕對會覺得自己去了外國。。。在鳥語區生存。。。他硬着頭皮、忽略祥伯奇怪探尋的眼神,問了句:「什麽是xia ling?(他根本不知道這些個字怎麽寫)」祥伯雖覺這話問得奇怪,可還是有問必答了:「就是小倌。」看他還不明白的樣子,就說:「就是妓,也就是接客。。。的。。。」

傅辰吉算是明白了,自己看來那時候是被賣去當男妓了,那那個什麽fu nan院,估計是個妓院吧。。。。。。他其實本來還想問問那個什麽tan州是個什麽地方的,但是剛才祥伯的面色已經夠奇怪的了,他也就沒好意思問。。。

傅辰吉還套到了。。。原來這個『又衡』無親無故的,命也挺苦的,快滿16歲的時候被賣進那個什麽fu nan院,差點兒就要真真做上一個千人枕的xia ling了。結果正好,這個宅子的主人去那個什麽tan州游玩,晃進自己開的妓館——fu nan院在tan州的分館。。。見到了他這個新入的新人。。。直接就給帶了回來江州。。。

又衡就『陪』了他半年,當然。。。『陪』那個什麽主人的,也不只『又衡』一個。。。又衡算是在這個宅子裏呆得比較久的一個了,那個主人,平均每三個月就要換上一批的。。。這個又衡呆超過了三個月,以為主人不會趕自己走了。。。結果卻。。。。。。而他又在這半年裏,對這個主人産生了一種莫名的依賴。。。甚至是依戀吧。。。

當那個主人叫自己的貼身待從來給了他一筆數目不小的銀子和将賣身契送還給他、讓他離開時,他。。。想不開了,投了宅子裏面的池子。。。

傅辰吉聽講,這個主人是個邪教的教宗,暗面兒上做什麽是打聽不出來的,不過明面兒上有不少營當,其中做得最廣的,就是妓館和交子行(約等于:銀行)。妓館有分男妓的和妓nv#的。。。男妓。。。确切地分還分為陪女人的男妓和陪男人的男妓。。。聽着聽着,傅辰吉都不敢聽下去了,他心裏慶幸了一萬遍,還好這個主人讓『自己』快脆些離開,還如此『好人』地将個賣身契還給『自己』,竟然。。。還有贈予銀錢。。。。。。傅辰吉都快為這主人的『周到』而『感動』了。。。他真搞不明白,以前這個又衡在想什麽?這個主人的地盤是邪教,也就是說那是一個壞蛋聚集的地方;而這個主人是那個邪教的教宗,也就是說他是一個壞蛋頭頭。。。對這樣的人,就得卯足一萬分的精神、擠出百分之兩百的智商(傅辰吉。。。從某種角度上來講,就算擠出來百分之兩百的智商。。。它。。。也高不到哪兒去。。。他,雖說有他聰明的地方;但如果說到精明睿智,他。。。真不行。。。),認認真真地去躲避,能躲多遠躲多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