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八> 1

<八> 1

又過了一個月左右，入了桂月了，金黃的小花粒小簇小簇地開在枝葉上，飄出的花香永遠是那麽地好聞又特別。。。而傅辰吉的繡莊也開張了。。。

繡莊與女紅館還是有區別的。。。女紅館單就是接手藝活，而繡莊。。。除了接定制的，還有成品展列出賣與上門的客人的。。。辣姐兒給他找的鋪子跟她的布莊相隔不遠，過條街、轉個角就到了。。。兩層樓的，一樓專賣繡好的小件成品，比方說綴片、飄帶、荷包、香巾、帕子、小屏風之類的；二樓是展區。。。有大屏風、還有成衣之類的，這類東西多需定制，所以先擺上樣品，看中圖樣的客人可以将自家的成衣或給新打的屏風配的那屏風布帶來，讓繡這個或那個圖樣。。。

傅辰吉給他的鋪子取了個名字——『環繡山莊』。。。想到她媽媽工作的那個地方，故而取了這個名。。。想起時，眼框還是濕的。。。

他為了這個鋪子，忙了一整個月。。。這個月中。。。葉大哥有帶一個新開的女紅館裏管事的人來見他，那館叫『绮繡苑』，葉大哥說，這個館裏的人手可以幫他加工成品，說是因為是新開的，如果能跟他合作，她們就可以一開始就接大單大單的活計，又可省去他不少時光。。。很互利；還說是，別看是新開的。。。但是裏面人的手工卻是了得的。。。

傅辰吉挺高興，正好是他想要的，否則光靠他一個人繡所有的小件。。。得繡到哪一天去啊。。。所以他就用雙重或三重針法繡好樣品，讓绮繡苑的人去仿。。。他也不怕人仿，他要是真想在這上面玩，一個荷包用三十幾種針法來繡一個圖案，他都可以。。。只是何必玩那麽大。。。他就挑了幾個較古法的針法（他以前看繡書時有看到過）繡一些宋朝時候的人絕對想不到的美麗圖案。。。況且葉大哥也是這麽說的。。。他說。。。他們一樓賣小件兒的。。。那些賣的不是針法，而是圖案，這些圖案只要他不停有新的想得出，過一季換一批就行了，這樣。。。別人就會一直跟在他後面。。。傅辰吉對做生意沒有太懂，但是他覺得葉大哥說的很有道理。。。

開張那一天。。。八月初二，按歷來講，此日宜開張。。。

之前的半個月，葉大哥有找人幫他在各條街巷發傳單，通知江州城的女人們。。。傅辰吉的繡莊要開業了。

開張那天，門口一個木架子、好幾層的，上面有小油紙托着的水饅頭（一種點心）。。。是傅辰吉用葛粉和綠豆沙做的，一個個地晶瑩的皮、內裏那個綠芯子還透出色來。。。可人極了。。。這個主意是傅辰吉想的，說是進鋪子裏來的客都可以拿一份這種點心，這是為了吸引當天在街上走的人進來看看。。。又為了不弄髒鋪子裏的東西，他才做的這種日式的水饅頭。。。漂亮、好吃又不油。。。而且。。。基本上，是女人就會喜歡這種吃食。。。

其實。。。他想多了。。。不用那個什麽水饅頭，那一天，鋪子裏也是會水洩不通。。。一樓的近三千件小物，沒到一個時辰，就被搶空了，而二樓接到的定單。。。也有兩百來單。。。

不過那個水饅頭，也沒被那幫女人放過。。。不少人離店時，還問掌櫃的這種點心在哪兒買。。。掌櫃的就回答說不是買的，是東家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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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忙碌的一天過去了。。。晚上的時候，邺延逸又照舊呆在傅辰吉的東廂內。。。

「葉大哥，開鋪子好累人哦。。。」

「呵，還不是你要開的，前幾天興奮得不行的人也不知道是誰。」說着還捏了捏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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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大哥，還好有你。。。介紹那個绮繡苑給我。。。她們的活兒真不是蓋的。。。呃，真是不虛。。。很厲害的。。。而且收錢也不貴，辣姐兒跟我講那個價簡直是公道到不能再公道了。。。要不是有你。。。我可能今天鋪子裏連貨都供不出來。」

「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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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傅辰吉不知道的事情。。。有兩件。。。其一，那個绮繡苑，就是邺延逸買來專門幫他出貨的一個『加工廠』，裏面的人全是邺延逸派人搜來的頂級繡娘，雖然比不上傅辰吉的水平，但是那個水準也是淩駕于一般女紅館之上的。。。要不是怕傅辰吉起疑，那加工哪還要收他錢啊。。。錢都是邺延逸暗地裏給的。。。因為他就是東家。。。而且，整個绮繡苑加工的東西是絕不外洩的。。。邺延逸是什麽人？哪個不要命了敢在傅辰吉的鋪子擺貨出來之前把繡品圖樣外傳給其他人看到。。。

其二，現在他自己那間『環繡山莊』從大掌櫃到夥計。。。都是邺延逸的人。。。邺延逸是為了白天多幾雙眼『盯』着傅辰吉。。。所以就派了幾百個人去應聘。。。雖然挑人的人是辣姐兒。。。但是不管她怎麽挑，能挑的也就只有邺延逸的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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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就到了八月半。。。這半個月。。。除了開頭那兩天，傅辰吉還像模像樣兒地進鋪子裏去晃一晃。。。接下來，基本過得就是個『甩手東家』的日子。。。鋪子經營有大掌櫃管着，招呼人客有夥計們管着。。。賬目監察有辣姐兒管着，出貸有绮繡苑管着。。。他就只需要顧着那些個大單、需要複雜針法的單子就行了。。。

八月半這天，盧承和辣姐兒帶着娃兒回盧家大宅過中秋去了，據講盧承的兩位兄長也回江州來和爹娘兄弟過團圓節的，盧承和辣姐兒、還有家競非要傅辰吉跟他們一起家去。。。可是傅辰吉硬是不肯。。。一個，他畢竟和盧承大哥他們家裏的人不熟，怕自己一個生人夾在裏面，人家家裏人講話時會放不開去。。。再一個，他見到人家一大家子的，其樂融融，而自己。。。就會想到以前和爸媽姐姐、爺爺奶奶們過中秋。。。對比現下自己這副孤家寡人的異鄉客一般的景況，他怕自己在別人家裏哭出來。。。所以還是算了。。。

他不喜歡喝酒，也喝不得酒，但是此刻卻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辣姐兒留給他的桂花酒。。。坐在辣姐兒他們那一邊的院子裏的石桌旁。。。看着天上的月亮。。。是很圓。。。但是好遙遠的樣子。。。他忽然地，覺得很孤單，就連陶大哥也在前幾日被他師弟拖回蘇州了。。。他。。。漸漸地。。。眼睛有點眯。。。頭往下垂。。。再然後。。。感覺。。。好像飄了起來了。。。咦，飄起來了呢。。。

邺延逸抱着傅辰吉，往他那間東廂走去。。。前幾天有點忙，既沒在晚上來找他，也沒跟他講中秋要怎麽過。。。今天晚上一來找他，就見到他一個人一小口一小口地在『舔』那杯酒，舔着舔着竟然還能醉過去。。。他承認桂酒是易醉人。。。可是，就算是女人，喝個三小杯，一般也是沒事的。。。他竟然半杯都沒『舔』完，就醉了。。。

把人兒放在榻上。。。那人兒嘴裏胡胡地講着點話。。。有點不安分。。。好像眼角還有細細的淚珠子被擠了出來。。。怎麽了這是。。。算了，抱在懷裏吧。。。

這一夜，邺延逸與傅辰吉同榻而眠。。。他心裏肯定傅辰吉的心裏一定有事，并不開懷。。。但是也不知從哪兒起幫他解決問題。。。

一大早的，傅辰吉睜開了眼，就見到一張臉，還吓了一跳，退遠開去，看清楚後：「葉大哥，你怎麽在我這兒，你不用跟你父兄過節嗎？」

「我。。。我昨晚和他們過完了節，來找你，見你醉在院中，就把你抱進房內了，你睡得有點不安分，我就在你榻上和衣睡了，怕你翻下床去。。。」

「哦，謝謝你，麻煩你了。。。」

然後兩人就一起從傅辰吉那側院內的後門出到去，到街上找些朝食點心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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