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孤島默示錄(四)
園木島西側,限制普通人進入的私人領地中,靠近懸崖的地方矗立着一座與東島畫風完全不同的歐式古堡。就如同從歷史的畫卷中顯現出來一般,灰石磚砌出的城牆,高聳如雲的哥特式塔尖,沉重而剛毅的氣氛與這個太平洋上的小島顯得格格不入。
穿過寂靜無人的長廊,沿着古堡的旋轉階梯下行,展現在眼前的是一扇刻滿了不知名紋路金屬大門。撫子看一眼就覺得頭暈,好在這門現在是完全敞開着的,似乎是在等待遠方到來的客人前來拜訪一樣。
空曠的地下室裏,那個人背對着門站在中央,穿着十八世紀風格的英國紳士裝,提着皮箱,在撫子踏進門來的時候剛巧戴上了最後的高禮帽。
“歡迎來到我的研究所,可愛的小客人。只是可惜我馬上就要出發了,不然在這裏好好招待一下你也未嘗不可。”
奧德·波爾紮克,吸血鬼,魔蜂使者,Lv.40,小隊級副本Boss。
撫子沒有理會他的話,藍色的光盾之中,她熟練地抽出燕返,直接就朝奧德沖了過去。
“真是個不懂禮貌的小丫頭!”
撫子聞言仍舊沒有開口,只是刀鋒所向的位置更偏向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位置。她這是以行動來告訴這個家夥,一個神經已經處于崩壞邊緣的人,如果是為了趕時間,她可以更加不禮貌,更加無恥。
現在是當地時間晚上11點47分,一路披荊斬棘趕到這裏,為了維持這個由燃燒MP來支撐的精神障壁她一刻不停地砍着食屍鬼,沒有給自己絲毫的休息時間。進入城堡前,因為要同時負擔兩人份的障壁,即便只使用普通攻擊,她的MP損耗也已經過半。
不過也真是多虧多這個障壁在,不然剛才那短短二十米的走廊上,她就不知道被那爬滿牆壁的蜂直接蟄死多少次了。雖然知道這家夥是養蜂殺人的類型,但知道是知道,實際看到則是另外一碼事。
那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在牆上蠕動的模樣,別說是她有密集恐懼症了,就算沒有也能惡心得不行。更可怕的是,蜂天生具有趨光性。也就意味着,從撫子踏進這個城堡的瞬間開始,就看到鋪天蓋地的蜂朝着她撲過來,不到兩秒障壁上就爬滿了蜂,甚至擋住了她看向外界的視線。
至于她最後是怎麽通過那個堪稱煉獄難度的走廊外加順利擺脫掉籠罩着自己的一大堆蜂的,此刻的撫子表示拒絕回想,不然會忍不住毀滅世界。當然了,即便克制自己不去回想,她也想把眼前這個叫奧德的家夥從頭到腳給片成生魚片!
一開始,這位前魔術師現吸血鬼的家夥還妄圖表現出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畢竟誰都知道吸血鬼的自愈能力非常強,就算站着讓人砍,只要頭不掉或者心髒不碎根本就不會死。身體素質也比一般人強很多,不管是力量還是速度都能碾壓人類。當然了,能夠抱着這麽天真的想法跟撫子打近戰,只能說明他以前不怎麽見過世面。
當他發現撫子不僅能跟上他的速度甚至還能超越他,自己的攻擊對撫子不起效,而她對他的傷害超過了自身的恢複速度時,他全身的血已經被撫子放掉三分之一了。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自己是個魔術師,應該拉開距離支個盾然後慢慢吟唱……個鬼呀,撫子根本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果然不管叫什麽,魔法師這個物種只要被人近身就是連到死的節奏。聽裏包恩說,這個奧德·波爾紮克還是個學術研究型,戰鬥魔術師中的弱雞。之所以事到如今都活得這麽滋潤,一方面是種族天賦(不死)好,一方面是對魔術協會和聖堂教會嚴防死守,從不在一個地方逗留超過三天。
然而,對于撫子這個完全沒有魔術回路,身上也沒有神恩籠罩的普通人,他輕敵了。雖然某種意義上講撫子确實是普通人,但把她當普通人類對待的結果就是……
只能動用最後的防禦手段——召喚不死軍團。
不同的魔術師擅長的魔術不盡相同,對于一個為了做實驗把自己都變成了吸血鬼的魔術師來說,他能擅長的自然就是亡靈系了。不過跟幻境神話裏的死靈召喚師不同,奧德的死靈軍團是靠他自己一個人一個人轉化的,結果雖然相同但過程要麻煩不少。
不過既然撫子能通過島上的不死軍團的封鎖殺進城堡地下的實驗室,說明普通的食屍鬼已經無法對她造成哪怕一點的麻煩,奧德自然不會那麽傻。他這次通過撫子看不懂的魔術召喚出來的,是跟他差不多等級的吸血鬼。
雖然說是軍團,其實也就四個人罷了。
法特,Lv:38;莉茲,Lv:35;蓋德摩爾,Lv:39;菲莉絲,Lv:48。
兩男兩女,普通級怪物,四個人的種族全部顯示為吸血鬼。最後那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小女孩,竟然有着比奧德本人還要高的等級,撫子表示看不懂。
實際上也沒有那麽多時間可以給她去慢慢思考,四個人一出現就十分有默契地通過站位将她包圍起來,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對撫子發起了攻擊。而大boss奧德,重新撿起剛才打鬥中掉落在地的箱子,優雅地沖撫子行了一個脫帽禮,轉身就邁着略顯急促的步子走出了大門。
這種強行優雅的架勢撫子實在是很想好好吐個槽,可一旦停手,她的MP就會呈指數下落。一旦MP歸零障壁破了,一只小小的蜂就會對她造成致命一擊,所以她還是不要把時間浪費在吐槽上面得好。
甩出普通的障壁當做階梯,再次開啓天足通的技能,在圍攻的四人驚訝的目光完成了優劣勢的轉換,借着躍起下落的沖擊力回身一刀準确地插入蓋德摩爾的後頸,雙手并用強行旋轉了刀柄,面不改色地利落斬下了對方的頭顱。
不過是些普通級的怪物罷了,沒有boss的血量和能力加成,就算級別再高,也根本沒辦法對她造成傷害。但要是用來拖延時間,倒還真是有些用處。畢竟她的MP回複是需要傷害輸出的,吸血鬼又剛好會自動回血,她要是每個都一刀斃命,在這個只有蜂沒有其他怪的城堡裏,上哪去找其他的怪物給她砍啊。
于是,她整整花費了兩分鐘的時間,對剩下的三只吸血鬼進行了全方位的放血行動。但又偏偏每砍倒一個就換人,給他們讓傷口愈合的時間,等放倒另外兩個,第一個差不多又可以收割了,就再來一輪。如此四輪過去,MP終于恢複到了中間值,而原本幹淨的大廳也幾乎被鮮血覆蓋了。
合适的時機一到,撫子下手的力度猛地一變,幹脆地切斷了三只吸血鬼的脖子。沒有留下檢查的時間,轉身就朝城堡外追去。
這次經過走廊的時候,發現原本盤踞在這裏的蜂全部都消失無蹤,不用再經歷一次那種噩夢般的場景當然是很好的。不過所有蜂群都集中在一起的時候也是消滅的最好時候,如果都飛到外面去,豈不是真的要像裏包恩說的那樣,對這個島進行大清洗了嗎?
等撫子跑出城堡的範圍後,看着毫無章法漫天飛舞的蜂群時,徹底無語了。而在那蜂群的正下方,是奧德被爆頭而亡的屍體。
此時,史黛拉抱着招財貓坐在城牆的一角,一座超級少女還鑲着蕾絲的可愛粉色蚊帳架在頂上,只有那杆狙擊槍露在外面。本來計劃着殺死奧德之後就進入城堡找人的,如今也只能對着到處亂飛的蜂群束手無策。
撫子飛快地給史黛拉做了個過來的手勢,同時給她也套上了精神障壁,兩人一貓急匆匆地逃回了城堡裏的地下實驗室。關上大門之後,MP剛好清零的撫子一下子就癱倒在地,精神異常疲憊,雙眼發黑,連話都沒力氣說了。
這還是第一次MP歸零,完全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副作用。原本以為沒MP了頂多就是只能用普通攻擊,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失去戰鬥能力。真該慶幸不是在戰鬥中發現的,不然妥妥的就是個待宰羔羊了。
好在這個狀态沒有持續多久,脫離戰鬥之後,MP就開始緩慢恢複了,那種暈眩頭痛、精神力無法集中的症狀也開始消失了。這時候她才發現,現在躺在地板上跟那一大灘血作伴的只剩她一個人了。
“夏目,夏目,你快醒醒啊,夏目!”
“別着急,他只是昏過去了,過段時間就會醒過來的。”史黛拉把那只大肥貓從夏目的身上抱下來,将綁縛少年四肢的繩子解開後,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房間裏剩下的唯一一件讓人在意的道具上——一個雕刻着精美薔薇花紋的白色棺材。
史黛拉做足了心理準備,為了預防棺材裏裝滿了蜂,甚至把蚊帳都架上了。不過倒是多慮了,推開蓋子的瞬間什麽也沒有發生,因為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棺材。
也不知道奧德是出于什麽樣的惡趣味,棺木中新鮮的百合花鋪了滿滿一層,珂賽特被套上了十八世紀貴族小姐會穿着的全套洋裝靜靜地雙手交疊,躺在其上。
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伸手碰了下珂賽特的臉……一片冰涼,就像她突然被凍結的心跳。
顫抖着将手移到了她的脖頸處,兩秒內都探不出任何搏動的跡象。
雖然看起來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毫無血色的臉龐,冰冷的軀體,沒有起伏的胸腔都顯示出了一個可悲的事實。
她死了。
躺在美麗的白色棺木中的,是珂賽特的屍體。
“為什麽……為什麽結果是這樣?”跪倒在棺木旁,總是面色冷然的史黛拉捧着珂賽特冰冷的手,如同忏悔似的放在自己的額頭上,淚如雨下。
撫子走進房間時,看到的正是這樣的一幕。只要努力就能成功,只要心懷希望就不會絕望,只要去救了,就一定不會死……
這個世界并沒有那麽溫柔。
“明明錯的人是我,神啊,為什麽要懲罰無辜的孩子?如果艾麗娅有恨,就直接殺了我啊,為什麽要把珂賽特賣掉,讓她以這種方式死去?”
這不是她的孩子,沒有任何義務承擔她的錯誤。珂賽特甚至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抱着一顆祈求母親早日康複的純淨心願,被自己的生母背叛,當做交易的籌碼犧牲掉。
應該怪艾麗娅嗎?不,如果不是她,這一切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不該存在的人應該是她自己才對。為什麽不早點發現呢,有些東西不屬于她,就不該去追求才對啊!
咚~
略帶沉悶的古樸聲響遙遙傳來,城堡內的大座鐘絲毫沒有受到此刻氣氛的感染,盡忠職守地履行着它自己的使命,一下,又一下。
當第十二下的鐘聲敲響之時,已經死去的珂賽特突然張開了眼睛。那雙美麗純淨的海藍色瞳仁,卻由外向內蔓延出了猩紅的色澤……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預示着什麽,大家應該都懂的,恩!
忘了人物介紹orz
奧德·波爾紮克:出自《fate 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