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郁悶
在從廣州回東莞的一個小時車程裏,我打了一個電話,也接了一個電話。
先是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沒戲了。人家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就是現在年輕人流行的說法——沒感覺!”
母親沉默了幾秒鐘,我聽到無限惋惜的嘆息聲,然後提高分貝,很大聲的說:“不要跟我說感覺,你就是不用心,挑挑揀揀。你看吧,照這樣,最後連爛燈盞也撈不到一個。”
知子莫如母啊!她通過電話交流也能知道我實際上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不用心。至于撈不着一個爛燈盞,那是她唬人的話。讓我既心疼又想笑。
“說好的,請吃飯啊。”我發了一條信息給他。
馬上有電話打過來,是他的,他不會寫信息,教過他幾次,他嫌麻煩,就說,不學了,反正家裏的是固定電話,在這邊就你了,別人也很少聯系。牽強的解說。說得我直叫他慧外鏽中,鏽是生鏽的鏽。其實他人很聰明,就是書讀得太少了。
“回來了嗎?幾個人?在哪裏?”他問得很連貫,像是預先備好的。又問得很急切,不知道是害怕掏錢呢,還是盼着相見。
我說我在車上,快到了,叫他拿兩把雨傘出來橫崗的站臺上接我。沒有具體說幾個人。就把電話挂了。
我知道,車子離他等候的站臺還有很遠的路程,二三十分鐘吧。先到厚街,再到橫崗,他的老板在橫崗水庫附近的山窩裏有一個果場,不上班的時候,他就住在裏面。從裏面步行走到外面的站臺也要十多二十分鐘。所以,算上他的預備時間,他應該不用等很久。
車子在橫崗車站的站臺旁嘎然而止,秋風秋雨之中,他獨自一人舉着雨傘侯在那裏,斜斜飄落的雨絲打濕了他的後背,秋風吹亂了他點綴着白發的烏絲。簡陋的站臺空空蕩蕩。
我接過他幫我撐開的雨傘。再接住他給我的廣州灣,他自己也抽出一支,放在嘴裏,拿出打火機,試圖幫我點火,但是風大,幾次都沒點着。
我奪過火機,半蹲着,用肩部和頸部夾住雨傘,左手圍個半圓,吧唧吧唧,把煙點着。支起身子的時候看見腳下躺着兩顆燃過不久的煙頭,和手中的一樣牌子。
“你來了很久了?”我問他。
“一支煙的功夫。”他輕描淡寫。
“你走路有那麽快嗎?”我又問。
“我早就出來了,在橫崗玩了很久。”
“你怎麽知道我會直接來找你?”我抖了抖手中的雨傘,因為我當時的店面在河田。雖然經常去他們那裏玩,雖然昨天我和他有一頓飯的玩笑賭注。但也不一定就說明,今天,這個時候會過去,而且叫他出來站臺接我。
“你是說這個?”他揚了揚手裏的雨傘套套,新的,上面的價碼條都沒有撕掉。
我心中頓時騰起一股暖意,把手中的雨傘關掉,蹭進他寬大的臂彎:“其實不用破費的。”
“我怎麽知道你是幾個人。問你你又不說,把電話挂得那麽快。”他有點埋怨。
“好了,是我沒說明白,我們現在就去吃飯,待會,你請客,我買單。算是懲戒。如何?”我從背後攬着他粗壯結實的腰杆。然後把腦袋朝他的腋窩拱了拱,臉貼着他的胸脯磨蹭了幾下。
那種夾雜着狐臭味,煙味,汗味還有雄性荷爾蒙味道的熟悉的氣息撲面為而來,讓我越貼越近。越貼越緊。忘記了是在店鋪林立,行人稀疏的雨中的商業街裏。
他拍打一下我環抱在他熊背上的右手。再敲敲我的頭:“別人看見了。”
我拉一下他舉傘的左手,雨傘瞬間向斜前方低垂,而借此剎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了一口他左側的臉頰。再聞聞他衣領處的頸脖。嬉笑開來:“你知道嗎?這雨傘不但有遮雨的功能,還有遮羞的功效。”
“你是出來搞女人了吧?我都聞到女人的騷味了,瞧,這裏,這根頭發,那麽長!”見他仍然板着臉,一副嚴肅神色。我把藥下得再猛一點。唯有這樣一擊。
他的身子瞬間顫抖了一下,臉部肌肉一松一緊。裂開嘴:“就你厲害,聞都能聞得出來。”
接着輕輕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沒有說是,也沒說不是。他一直都是這樣。對于我的揣測,從來不做正面解釋。
我松開手,撐起自己的雨傘。徑直朝前面的小飯館走去。
“靓女,還有飯吃嗎?點菜。”我甩了甩雨傘上的水。踏步進去,四下裏張望。
小飯館裏就一個服務員,頭靠在桌上。聽到叫喚。站起來,甩甩頭,揉揉眼,再用食指揉揉太陽穴,看看牆上的挂鐘。嘟囔着嘴。
“想吃點什麽?快餐還是炒菜?”很職業的笑。
“炒菜。你介紹介紹吧,點兩菜一湯就夠。”我把菜牌推回給她。
“您呢?”她轉頭,征求他的意見。
“我沒意見,聽他的都可以。”他坐在我旁邊,盯着我,眨了眨眼。
我沒有胃口,因為剛吃不久。他卻狼吞虎咽,津津有味,看着像是連早餐都還沒吃的樣子,讓我有點心疼。但是,心疼歸心疼。嘴巴卻不依不饒:“果然是剛才幹活幹累了。看你胃口那麽好。”
他停了停,舉起筷子,夾了個雞腿放在我的碗裏。又眨眨眼:“我喂你?”
接着把頭靠過來,嘴巴對着我的耳朵,壓低聲音:“還是叫她喂你吧。”用筷子指了指正在看電視的女服務員。
我抽起右腿在桌下朝他的左腿狠狠的踢了一腳。
“哎呦。你幹嘛。”他猝不及防。大叫了一聲。撩起褲管。
“你真舍得呀。那麽大力。怎麽?今天見的女孩怎麽樣?不滿意嗎?”
“滿意你個頭啊。趕緊吃。”我站起來示意女服務員買單。他也站起來,用力扒開我。
“說好的嘛。幹嘛這樣?”還是他搶先付了帳。我往門外走,他坐回餐桌,扒拉幾口,咕嘟咕嘟的喝了一碗湯。跑出來,追上我。抹抹嘴巴,打個飽嗝,說:“你真浪費,自己不吃還點那麽多。”
雨停了,外面涼風習習。我不理會他,徑直走。他跟在後面,進入果場的林蔭小路上。我停了停腳步,等他靠近。看看前後左右都沒有人,我貼近他,左手勾住他的脖子,右手掏住他的命根,上下來回揉搓着。對着他的耳朵:“真想和你玩玩!”
他一個趔趄,向後退了兩步,定定神,牽強的笑:“等你結婚了,不愁沒得玩。”
“我喜歡油條,不喜歡燒餅,認識你那麽久了,你一點都感覺不到嗎?”我毫不害臊。聲音提高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