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大結局(完)

第118章 大結局(完)

飛舞的袍袖中世民握住我的手緊了緊,我茫然地回眸看他,他下颌線條冷硬,近乎一字一句道:“她哪裏也不去,她不僅會進大唐後宮,還将是大唐後宮的主人,我的皇後。”

世民立于蟠龍浮雕的九階沿下,本是仰頭,而說這句話時卻好像立于飄渺雲鼎之上,睥睨天下,俯瞰蒼生般地宣告。

我一時錯愕,竟辨別不清他們話中隐含的枝楞。

龍岸上傳來一聲悶響,擺放着的端硯被李淵打飛直沖李世民襲來,他不躲不閃,任由它打在自己胸口。

黑色墨跡暈染上了淺藍色的錦裳,好似一幅淩亂的畫,宣示着李淵此時的沖天怒火。他将一摞小山般高的奏折堆到岸前,厲色道:“朕已給了你預聞朝政的權力,可還有這麽多人越過你給朕上疏,你尚未登位,已因為這個女人惹來這麽多非議,将來君臨天下,要如何坐穩這江山?”

因為李淵剛才的動作浮動過大,有兩疏奏折滑落下來,我傾身去撿起,打開,默念。

臣啓陛下,當今朝野肅定,禦儲初善,實乃根基中虛謹防外憂之時。旦有禍端禦出之側,昔有泾州之敗侳我大唐數萬兵将,今有蕭氏禍亂隕淮陽王于河北,然忠将克死于異鄉,魁首逍遙于法外。何物蒙聩聖英之主,實妖媚上避聖聰,下亂朝綱。我大唐初建,實應避前朝豔糜之禍……

奏折自我手中滑落,萬千片縷湧入心端,包括這幾日世民的怪異,一同有了答案。我抓住欲争辯的世民的胳膊,低聲道:“我們回去再說。”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瑤瑤,你放心,我……”

截斷了他欲出口的話,我故作鎮定,依舊平靜地說:“回去再說。”

背後傳來李淵高深莫測的聲音:“楊憶瑤,你好歹為前朝帝女,應該明白宮闱之中的那點緣由。這麽鬧下去,只會讓你更加難堪。”

我強忍着翻滾的情緒,不動聲色地垂眸:“謝陛下提醒。”

或許察覺到我的手在顫抖,世民不再與李淵糾纏,而是匆匆行了禮,拉起我離開。我們一路上沉默無言,到了東宮,有內侍上前來禀報:“沈良娣她……”

世民煩躁地揮手,令他退下。

我心中一動,丹青?忙把那內侍叫了回來,問道:“沈良娣怎麽了?”

內侍垂着頭尖聲道:“沈良娣未曾按太子指令随東宮內眷遷居庵堂,而是服藥自盡了,留下遺書,說不管是挫骨揚灰,還是衰草荒墳,她都祈求與隐太子合葬。”

丹青便是如此,凄楚的境地竟讓人覺出幾分剛烈毅然。那曾畫出無數澹墨丹青的手寫出這般書信時,定也如常信然灑脫。她能坦然地接受宮闱女子涼薄的命運,沒有絲毫怨言,心中定然是愛極了李建成。我只覺得一陣悲涼,心裏再清楚不過,而今我是依靠着世民的蔭蔽而活,若有一天我失去了這個庇護,下場會比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凄慘。

思之所慮,我吩咐道:“那就按良娣說得辦。”

內侍似有顧慮,立在原處,不停地窺探世民的神色。世民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夫人的話沒聽懂嗎?”

那內侍立馬如小雞啄米般頻頻點頭,慌忙退下。

殿宇中僅容我們二人,我凝望着羊脂玉屏中有些頹蔫的海棠花瓣,随不及往日嬌豔,但醇香依舊。或許世事就是如此,有些東西看似不經意,影響卻是如此深遠。

世民握住我的手,神色冷鸷道:“你不必憂心,我有辦法解決,只需要殺一兩個多事之人,就再也沒有人敢胡言亂語。這些谏官看上去大義凜然,實則都是些貪生怕死之輩。”

我任由他握着,也不掙紮,更無辯駁,只是悠然地一笑:“太子殿下未登基便要戮殺言官了。你忘了當年我父皇因何而亡國,斬殺谏議大夫,致使言路堵塞,滿朝文武無人敢說真話,即便烽煙四起,依舊一片粉飾之詞。”

他不贊同地搖頭,“我絕不會成為第二個隋炀帝。”

我的手一僵,面上靜怡如初:“他當年何曾不是滿懷雄心,開疆辟土,想要締造傳世盛舉。”

他一時語噎,竟未想出話來駁斥我。

軒窗半開,陽光自那兒蜂擁而入,澄澈明淨,正照亮世民胸前的墨跡,我望着他的前襟喟嘆:“世民,不要讓我成為你錦繡山河上的一塊永遠也洗不去的污點。”

他美如冠玉的面上盡顯哀楚:“不,你不會是我的污點……”忽而轉身,錦袖拂過地面,掃起淺淺微塵:“帝辛立妲己,幽王寵褒姒,連深受诟議不清不白的趙飛燕都能當上皇後,為什麽你不可以,為什麽我不能像他們那樣做?”他撫着我的肩胛,懇切道:“我只獨斷專行這一次,只這一件事,從今以後我一定從善如流,勤勉政事,做個好皇帝。”

“妲己?褒姒?”我有些錯愣地笑了:“你只說了這些紅顏禍水如何風光,如何傾國傾城,可他們下場如何?帝辛*于鹿臺,妲己亦不能幸免。而褒姒随幽王流放,半生漂泊凄苦。這些亡國之君看上去一照為紅顏,端得缱绻情深,實在懦弱無用得很,我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男人。一時痛快,圖了自己心安,全然不顧生前身後自己的女人所要承擔的凄風苦雨。”

“雖然陛下對我成見頗深,但他有一句話說得很對,若任流言蜚語傳下去,只會令我更難看。”

面前疾風掃過,他陡然擁我入懷,臂膀箍得我骨骼生疼,“瑤兒,我不甘心。我即将登基,手握天下至尊的權柄,為何還是這般無用。”

我反撫上他的背脊,只覺心中滿是充盈,“世民,這個世上沒有哪個人是能完全随心所欲得,即便是皇帝也如此。你不要覺得歉疚,也不要擔心我,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生活在這些惡毒的流言中,早就已經學會了如何安之若素。我比你想得要堅強得多,這世上有許許多多的災難劫數,我經歷了許多,也早已不懼怕。只害怕你和恪兒還有我們未出世的孩子受到傷害。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憑靠,我全部的幸福都系在你的身上,你若想讓我後半生安然無憂,免受離苦,只有先保護好你自己。”

他将我抱得更緊,幾乎要填平我們之間最微小的間隙。淡天一片琉璃,隐有浮雲低垂,宛如我心中的寂寥。

将要離開,我卻依舊什麽都帶不走,而不一樣得,唯有這個正在我腹中成長的骨血。

我不忍再看他的神色,只是仰頭看向天空,道:“世民,我給你三年的時間,三年後,你讓這普天之下除了你再無第二個人敢堂而皇之地指着我,讓我滾出太極宮,離開你。”

玉階冗長,連天空中的陰霾也顯得綿延無盡頭。好像我們那總也歷經不完的劫難。

可是縱然歷盡滄桑,我仍然對這一段塵緣心存感念。我們都不是長情的人,卻将彼此珍藏在心間堅持到了最後。邁出太極殿的這一刻,我已經釋然,結果于我而言已經不再重要,這無盡的厮殺與謀奪将我心底最後的一絲陰郁惡念洗滌幹淨,從今往後,我楊憶瑤的心裏沒有恨、沒有怨、沒有對人世命運反複的不甘,沒有愛而求之不得的執念,我的生命裏只剩下愛,愛曾經和現在與我相伴休戚與共的親人,愛我的孩子,愛我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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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九年,九月三日,李淵頒布制書,将皇帝位傳給太子李世民,自為太上皇,仍居于大內皇宮正殿太極殿。

武德九年八月初九甲子日,太子李世民在東宮顯德殿即皇帝位,并大赦天下。即位第二年正月初一改元貞觀。

中原山河動蕩多年,幾番易主,至今終于塵埃落定。

而當新帝大赦天下的诏書遍及四海,我已經在姐姐住過的竹寮安了家。來之前我特意看過姐姐給我的那個錦盒,裏面的內容讓我既有驚訝又有感慨。而随後,我便将那絲帛扔入了火爐中,還往裏添了幾塊炭。幾經流年,我的性格漸漸被磨去了棱角,不再執念于那些本不該屬于我的東西。

當我坐在陽光下的木椅上安靜地曬太陽時,才終于切實地體會到這種知足常樂的性格是多麽得有益身心健康。

年輕的小禁衛正搬了妝臺過來,我們相處了近半個月,都已經熟絡了很多,鄉野之中也沒有那麽多清規戒律,他們見了我也比之前随行多了。

我掃了眼木頭上柔軟綻放千姿百态的百合,大加贊賞:“不錯啊,小禁衛,刀工可以啊。才兩日就刻出來了,我還以為至少要半個月呢。”

那禁衛手中活計不停,淡淡道:“夫人過獎了,這是我們兄弟十個參照夫人給的圖紙不眠不休兩天兩夜刻出來得。”

“哦。”我應了一聲,道了謝,然後漫不經意道:“之前世民,不,是你們皇帝跟我說這個小村落裏埋伏了兩百多個禁衛,看來有些誇張了,他的話總是不盡不實。”

小禁衛停下活,擦了擦額頭上汗,說:“陛下可能沒有騙你,我們這一組十個人主要負責東南角的守衛,其餘七個角上各有守衛。”

我仰頭看他:“那也不夠。”

他撫腦想了想:“剩下的人應該散落在各處,還有一部分人是負責随時向陛下報告夫人近況得”,應向我狐疑的神色,他淡定道:“我前幾天進城幫夫人買做妝臺的梨花木無意間撞見得。”

我感嘆:“你這麽有前途,怎麽就被派到這裏來了?”

“因為之前要從禁衛軍裏抽調人手保護夫人安全,大家都不願意來,就算趕驢子上陣也都不情不願得”,我完全理解他們,像這麽個走獸飛禽四散的山坳裏有什麽前途,他繼續說道:“後來陛下許諾,凡是願意來得回去之後皆官升三級。”

小禁衛将妝臺掃下來的木屑收拾利落,言辭鑿鑿道:“所以後來大家都争破了頭,夫人盡管放心,在這裏保護你的人都是精挑細選拼殺出來的精英。”

我嘴張開的時間太長,以致下巴差點脫臼。但更讓我驚訝得在後面,小禁衛想起什麽似的懊惱地敲敲腦袋:“我怎麽忘了,陛下不讓随便說這事得。”

“怎麽?”我揉着僵硬的下巴,問。

“他說魏征最近總盯着他任免分親疏,若讓他知道了還了得。陛下讓我們守口如瓶,待将來回了太極宮他會找幾個理由分別給我們升遷,總之要做得不留痕跡。”

我啞然失笑,世民這皇帝做得也真夠不容易得。午後溫暖的陽光投下,失了烈陽的火焰,然後青草清冽的香氣,讓我莫名地心安。我越來越堅信自己當初的決定是正确得,不若現在深在宮闱,時時看到群臣谏議的奏折,定然不如現在閑适安寧。

總之,一切都在正常的軌道上運行,所有人都平安無事,包括我肚子裏的這個。

秋色連波,寒煙翠色,山映斜陽天接水。我看見一片茫茫蒼翠中,一個人影從蔓蔓青蘿,萋萋芳草中走出來,乍一看有些像隐修,仔細一看還真是隐修。

我奇怪,倒不是奇怪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而是奇怪那些號稱精英的禁衛怎麽任由個生人靠近我方圓百裏之內。

果然,在我這個念頭轉了轉,還沒成型,隐修已經被五個孔武有力的禁衛四仰八叉地架了起來。

我真得相信他們是精英了。前一刻山坳中還風動有聲,一片靜谧,下一刻,只見荒叢中細草顫了顫,便從天而降了這幾個高手,以迅雷不見掩耳之勢擒住了過境的隐修。

“何方妖孽,膽敢到這裏來撒野?”

我捂住眼睛,不忍猝睹。這幫人因為太過閑,最近迷上了傳奇小說。

隐修對着天叽哩哇啦地亂叫:“我是郎中,哦不,我不是一般的郎中……”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到點子上。

我看不過去了,起身朝他們比劃了一番,他們立即以風一般的速度放開了隐修。由于速度太快,來不及反應的隐修徹底地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吻。

待他一臉塵土草灰地爬起來,看到我,瞬時笑靥如花地展開胳膊:“小瑤瑤,我想死你了。”

我躲到一邊,一臉怪異地問:“你怎麽到這來了?”

他一臉得色道:“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出現,你不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消失。”

我撫摸着下颌思索了一陣兒,實在不确定自己需不需要。于是指着我住的竹寮旁平地而起的十幾間屋舍,“看見沒,正數第五個,裏面住着兩個醫女”,我用手擋住嘴,悄然道:“據說特別擅長看婦科。”

隐修的白眼珠翻得甚是俏皮,“你敢确定她們擅長得過我?”

悻悻然地縮回腦袋,這當然不能确定。醫女是女人,隐修是女人中的女人。

于是,我決定讓剛才那幫太閑的禁衛去再建一座竹寮,兩天內完成。

于是平靜的山坳一片磨刀霍霍的伐竹聲,激起鳥雀哀鳴,四散飛去。

一直到我腹中的孩子出生,我和隐修還有盈珠和暮夕,我們四個人一直過着惬意而舒适的化外生活。

而這一切都随着這個小魔王的誕生而煙消雲散。

貞觀元年的春天,我在一片桃花緋雨中生下了我和世民的第二個孩子,一個粉妝玉砌的男孩。我的左鄰右舍,禦廚,醫女,舞姬還有專門管灑掃的掌事姑姑都來道賀,他們一見襁褓中的孩子,都有片刻的呆愣。

這孩子不像尋常,一生出來就皺蔫蔫得,像個小老頭。而是膚色白皙,五官精致,一雙狐貍眼,眸色含春,甚是撩人。

大家傾聲贊嘆了一番,最後紛紛嘆息:“男生女相,将來肯定要禍害一群小姑娘了。”

我躺在床上,望着垂灑下來的青羅煙紗,卻在想,那些禁衛此刻有沒有把孩子出生的消息送到世民的面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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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慶祝孩子出生,隐修組織了篝火晚會兒,烤了十幾頭羊,大家圍着火束唱歌跳舞,好像一群從遠古來的未加開化的野人。

我深刻地體會到,環境使然這四個字。

孩子出生後的十天,我收到了世民的書信,摸上去很薄,有些忐忑地打開,果然只有一張,上面只有一個字——愔。

我有些氣惱地想把那張紙揉搓了扔到一邊,卻終究沒舍得,而是極為用心地将它夾入書冊,壓平整了,然後放進最堅實的箱子裏。

從此我們便喚孩子為愔兒。

愔兒滿月之後,我甚有些焦慮,有的沒的向禁衛打聽世民的近況。大家衆口一次,突厥進犯,陛下忙于軍務,焦頭爛額。我甚加狐疑,于是讓暮夕溜去了城內打探,她帶回來一個不怎麽好的消息。長孫皇後為陛下覓娶鄭家女,但因其有婚約,此事作罷。

我當即氣得打碎了屋內的紅珊瑚。但回過神來,看着滿地妖嬈晶瑩的珊瑚片子,還是不解氣,于是書信一封——瑤瑤近來甚是想念蕭哥哥,希望陛下允準讓瑤瑤帶着愔兒去江都看望他。

當天晚上我就收到了回信。

瑤瑤剛生下愔兒,有些産後焦慮,為夫可以理解。你蕭哥哥現在在江都愛妻美眷抱着,沒空接受你的看望。令,我根本沒見過那個姓鄭的姑娘,連她是圓是扁都不知道。

我抱着書信對着燈燭看了一會兒,不禁笑出了聲。半分因信中內容,半分因為夫二字。他是九五之尊,對我卻仍是舊時稱呼,可見并沒有因尊望情。但隔着朦胧月色,看見外面偷偷摸摸談情的禁衛和宮女,我又感嘆,自己是不是太容易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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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風景異,雁子回來還複往,轉眼已到了貞觀二年二月。

愔兒已會叫娘,還說些簡單的話,當然,偶然還會冒出一兩句文言,是看傳奇小說的禁衛教的。

這一日是個節日,叫做春耕節,俗稱二月二龍擡頭。

忌去河邊,井上擔水,盡量安靜,以免驚動神仙。

大家還真像模像樣地過起了節,像生活在這裏的百姓一般。

我帶着愔兒去隔壁村子,閑來無事的隐修喜歡四處給人看病,懸壺濟世,當真救了不少人。隔壁村子有個癱瘓在床六年的中年女人,隐修給她施了幾次針,已經能坐起來了。那女人心懷感激,卻不知我們這邊的情況,只聽隐修無意間提起有個不足歲的小孩兒,于是做了一個虎頭小帽給愔兒,愔兒很是喜歡,一戴上便咯咯笑。于是,我依着民間你來我往的風俗,準備去看看這個素未謀面的女人。

飛雲冉冉,蘅暮淺薄。這個我從未涉足的村子有着大片皎潔白嫩的百合花,風簌簌吹過,漾起細密的波漪。

因抱着愔兒,惹來不少采花女的搭話。她們拉着我在花海中靜坐,将一朵百合別在愔兒的小襁褓上,逗弄他笑。我望着漫山遍野的花蕊浮浪,如在夢中一般恍惚。

一個聲音如銀鈴般的女孩咯咯笑道:“人家都說二月二龍擡頭,你們說今天會不會有飛龍降世?”

另一個女孩嘲笑道:“天上的龍我不知道,但人間的龍只有一個,那就是真龍天子。難不成皇帝陛下會在今天到我們這個小村子裏來嗎?”

那女孩嘤嘤地笑了,傾身拿花去扔她。

我聽得心裏竟有些凄怆,将愔兒包好站起來,想要走。身旁的女孩笑問道:“姐姐,怎麽不見你家夫君,他怎麽放心讓你抱這麽小的孩子獨自出門?”

因為他是個沒良心得,還有可能……他可能變心了。我連忙止住自己無稽荒唐的念頭,卻突然有些不安,竟喃喃問出了口:“你們說皇帝陛下現在正想誰?”問完這句話我悵然地環顧四周,卻發覺,花海之外樹木搖動,隐有金鱗甲光迎着晚霞熠熠生輝,樹影下腳步挪動,迅疾而密匝。

我抱着愔兒的手有些松軟,不,不可能得,沒有三年,連兩年都沒有,才過了一年零七個月。

循着我剛才的話,旁邊傳來一陣清脆的笑音。

“想國家大事?當今陛下可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一個着白裙的姑娘便将花投入花籃,邊說。

“我猜,可能是想心上人,陛下高高在上,難道就沒有孤獨的時候嗎?”

一個女孩托着腮沉思:“可是陛下為天下至尊,他若心裏想着什麽人,難道不會去看她嗎?”

我的心已經快跳出來了,伸出去摘前面的百合花,在手觸到花瓣的瞬間,聽見身後傳來朗如清風般的聲音。

“瑤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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