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陌生
聽了澤喻凱的話，澤應峰氣得不行：“你什麽意思，既然回來了，還當自己跟以前一樣嗎？言辛的婚事我們肯定會給他好好謀劃的，你的更加是這樣。你不止是澤家的孩子，以後還是澤家的繼承人，難道真要跟我唱反調，找個普通女生結婚，然後讓你媽受累嗎？”
出去應酬，要是娶來的媳婦什麽都不會，還不得澤媽媽從頭開始教起，這得多累人？
澤喻凱搖頭：“董事長，我還是那句話，我的婚姻由我自己做主。枕邊人是要一起過一輩子的，沒有共同話題，在一起有什麽意思？”
他看不上圈子裏不少人娶個門當戶對的媳婦，然後兩家聯姻，雙方沒有感情，就互相出去玩樂，只要別鬧出人命來，怎麽玩其他人都不會在意。
既然沒感情卻要結婚，婚後只要有了孩子，兩人就各自玩樂，這樣又何必？
澤喻凱是看不上這種畸形的婚姻，只想要以後孩子的媽媽是自己喜歡的人，然後兩人組成一個家，而不是利益相關的紐帶。
他說完就出去了，丢下澤應峰氣得捂住胸口大聲喘氣。
正好經過的窦言辛見澤喻凱沉着臉出了董事長辦公室，瞥見澤應峰的樣子不由沖過來，一面從抽屜裏熟練地拿出一瓶藥給他喂上，一面伸手給澤應峰順氣。
澤應峰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頹然地坐在沙發上嘆氣：“你說我是不是錯了，當初就不該把小凱帶回家來？”
這事窦言辛最沒有發言權，他沉默了下來。
澤應峰也明白這個問題對窦言辛來說不怎麽愉快：“當年要不是醫院抱錯了孩子，你們兩個也不會變得像現在這樣尴尬的處境了。”
要不是當年這件事，又或者後來因為窦言辛車禍需要輸血突然發現他的血腥跟澤應峰和澤媽媽不同，絕不會是他們的孩子，這事陰差陽錯，真相或許就會一直被埋藏起來，誰都不會發現。
只是已經發現了，就需要糾正，然而糾正比想象中還要難。
澤喻凱已經适應了以前的生活，還是在成年的時候才被接回來，對澤家不适應，對現在的生活或許也不滿意，不如以前那麽輕松快活。
澤應峰也不想插手澤喻凱的交友情況，到底是自家孩子誰不心疼，就怕他動了心，真的娶了鄰居家那個叫夏昕雯的女孩子，沒多久卻會後悔。
像他們這樣的大家族，婚姻已經不是一個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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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昕雯那個孩子，澤應峰特地讓人調查過，的确是個不錯的女生。
只是這個孩子在一般的環境裏長大，心底柔軟，到了澤家來，這個圈子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容不得有人懦弱退縮，而是要充滿自信又強勢，委婉周旋卻絕不能退一步。
這樣對夏昕雯來說簡直是難如登天，她或許是個好孩子，卻不适合澤家。
或許适合澤喻凱，但是在這個環境裏時間長了，很容易消磨掉兩人之間的感情。
只是這些事，澤應峰不打算跟澤喻凱解釋。
他看向身邊的窦言辛，這也是個好孩子，也是澤應峰一直特別覺得驕傲的孩子。
窦言辛從小就聰慧懂事，沒讓他和澤媽媽操多少心。
要不是無意中出了車禍暴露了身世的秘密，窦言辛順其自然成為澤家繼承人，繼承公司後找個同門戶的妻子，這個家能夠很完滿。
然而兩個孩子總得換回來，雖然不舍得，他們都打算忍痛放手了，誰知道屬于窦言辛的親生媽媽卻因病去世，只跟窦言辛相處了幾天，說有什麽深厚的感情是沒有的。
窦家已經沒有別人了，澤應峰索性把窦言辛也接回來，跟澤喻凱兩個同在一個屋檐下。
窦言辛沒表現出任何不滿的地方，甚至澤家願意重新接納他，又讓自己在澤氏集團繼續工作十分感恩，這讓澤應峰在滿意之餘也對窦言辛充滿憐惜。
反而澤喻凱回來後從來不叫他一聲爸爸，總是叫董事長，絲毫沒有徹底接納自己的意思，讓澤應峰別提多郁悶了。
或許這是澤喻凱無聲地反抗，如果他真的插手婚事，這個親兒子也不知道會不會當場翻臉直接走人。
澤應峰是看出來了，澤喻凱對集團繼承人的位置興趣缺缺。
沒有嫉妒，沒有鬥志，只是中規中矩地工作。
這次的企劃案也是，被澤應峰接二連三打回去，以為澤喻凱會放棄，誰知道連續拿出兩個讓人驚豔的企劃來。
澤應峰拍了拍窦言辛的肩膀：“小凱任性，要你多擔待了。”
窦言辛連說不敢，擔心澤應峰的身體狀況，勸他去醫院做檢查。
澤應峰擺手：“我這老毛病自己心裏清楚，就是不能生氣，剛才是被那小兔崽子給氣着了。這小子跑得倒是快，幸好有你在。”
窦言辛陪了他一會，見澤應峰沒什麽事這才離開，直接去了澤喻凱的辦公室：“叔叔身體不好，尤其心髒有毛病，不能生氣，剛才就發作了，幸好我經過喂了急救藥……”
澤喻凱一怔，沒想到澤應峰罵人的時候中氣十足，居然身體不好。
想到剛才的兇險，他也有幾分內疚：“我以後會注意的。”
窦言辛點頭，知道自己剛才說的那些澤喻凱都聽進去了：“叔叔其實很關心你，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表達。”
兩父子隔了十幾年才見面，只是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
就算相處了幾年，中間失去了十幾年的時光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彌補的。
窦言辛知道自己今天說得有點多了，正準備走的時候就聽見澤喻凱問：“我其實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麽會繼續留在澤家。”
就算澤喻凱不介意，澤家人也不在乎，但是人言可畏，澤喻凱不止一次在公司裏聽到有人議論窦言辛。
對窦言辛來說，留在澤家，留在澤氏，都是一件讓人相當尴尬的事。
窦言辛背對着他停下腳步：“離開澤家會難過，想着會有一個新的家。可是這個新家很快沒了，我除了澤家還能去哪裏？”
澤喻凱一怔，看着他慢慢走遠，忍不住輕輕嘆氣。
下午開會的時候，窦言辛已經恢複如常，侃侃而談，絲毫不見上午說那番話時隐忍的沮喪和難過。
連續開了幾個會，澤喻凱回到公寓的時候臉上是難掩的疲倦。
夏昕雯開門看見他不由一愣：“凱哥這麽早就回來了，我還沒開始做晚飯。”
其實她是擔心澤喻凱工作太晚，如果晚飯做得早就要涼掉了，再熱一熱，味道就會差很多。
工作那麽辛苦，夏昕雯不想他回來還要吃重新熱過的飯菜。
澤喻凱進來聞到廚房一股濃郁的香味飄來，臉上有了笑意：“炖的什麽湯，真香。”
“田七烏雞湯，聽說能補元氣，凱哥等會多喝點。”夏昕雯特地買了瓦罐來慢火炖湯，澤喻凱才知道她特地買這個是給自己煲湯的。
就是天氣烏雞湯，不是給剛生完孩子的孕婦補身的嗎？
澤喻凱搖搖頭把這個想法抹掉，反正好喝就行，補什麽不是補？
“除了烏雞之外還有別的？”他湊過去看了一眼，夏昕雯正打開蓋子用勺子攪拌，免得湯料會黏在底部。
夏昕雯點頭：“還放了桂圓和紅棗，都是補身的。田七有點苦，有紅棗的甜味中和一下也比較好入口。”
她看着湯差不多了，舀了一點遞給澤喻凱：“凱哥來試試味道？”
湯料新鮮，光是聞着就是滿滿的鮮味，澤喻凱接過小碟喝了一口，卻沒滋沒味的：“小雯是不是忘記放鹽了？”
“對，差點忘了。”夏昕雯手忙腳亂放了點鹽，攪拌了一會才讓他再試一口。
澤喻凱喝完後對上她滿是忐忑的雙眼，笑着說：“很好喝，等會要給夏叔送一點去嗎？”
“嗯，等我們吃完飯就送給我爸試試。”夏昕雯知道夏爸爸要求嚴格，肯定又要批得一無是處。
她摸摸耳朵，有點可憐它們等會又要受罪了。
“今晚打算做三個菜，西紅柿炒蛋，滑蛋牛肉，還有就是鹵的牛肉。”夏昕雯有點不好意思，她暫時只會做這幾樣，起碼做出來不會難吃，對其他卻沒有信心。
澤喻凱也明白，笑着點頭：“那我先去沖個澡，過來出了一身汗。”
公寓裏有替換的衣服，他估計了夏昕雯做飯的時間，寧願洗的時間長一點，也免得太快讓她緊張。
慢吞吞洗了澤喻凱從小到大以來時間最長的澡，他出來的時候夏昕雯正端着菜從廚房出來：“時間剛好，凱哥過來吃飯吧。”
澤喻凱松口氣，還擔心洗得時間不夠長，幸好拿捏得不錯。
他坐下端起碗就吃了起來，先夾起一塊西紅柿，這道菜夏昕雯練習過很多遍，西紅柿的色澤還保留着，沒有炒得太熟，咬下去還帶着一點生，酸酸甜甜的，再跟雞蛋一塊吃，味道卻是正好，特別下飯。
見夏昕雯沒動筷子只盯着自己吃，澤喻凱不由笑了：“很好吃，看來小雯練習的成果很不錯。”
夏昕雯這才笑了：“凱哥喜歡就好，我給爸做了好多次，不過他都不是很滿意。”
只是起碼算是過關了，能拿出手了，她才敢給澤喻凱做。
知道夏爸爸的要求很高，澤喻凱也沒說什麽，畢竟對一個廚師來說，熟能生巧，味道是絕不能妥協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