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邵薇端着茶杯走過去的時候, 女人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她。
也不由得她不去注意，因為邵薇的存在太過顯眼。她只要有動靜，幾乎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就像是天然發光體一樣，存在感極強。
女人露出緊張而警惕的神色, 另一只手臂攀上趙恒的胳膊，用力挽住。
“趙隊，小董說要把法醫鑒定報告交給你。”邵薇示意小董的方向, 微微舉起茶杯。
趙恒松了一口氣, 可以找到借口擺脫女人，他的眉宇間舒展開來，要把被女人攥住的胳膊收回來。
結果卻被拽得死緊，周圍包括專案組還有的刑警隊的隊員都開始竊竊私語。
趙恒的面上籠起陰雲, 眼神中積聚郁色, 太陽穴處青筋像是小蛇似的彈動幾下。
他嘴唇翕動, 剛想要說些什麽，邵薇率先開口了，聲音清甜柔潤, 強調微微向後拖長, 顯然是故意為之。
“趙隊，不介紹一下這位美女嗎？”她刻意強調了美女兩個字，順便遞過去一個充滿挑釁意味的眼神。
“夏法醫，這位是省局的許茵茵警官, 許警官, 這位是縣局的夏晨陽法醫。”趙恒借着介紹的契機, 順勢收回自己的胳膊，不耐地拍了拍衣袖。
“我知道，就是那個誣陷上司性騷擾企圖把上司弄掉好讓自己上位的夏晨陽法醫啊——”許茵茵的眼神從邵薇白皙如玉的臉龐，窈窕有致的身段上滑過，眼中倏地像是點燃了一小簇火苗。
邵薇沒有對她這個話題發表什麽見解，反而靠近了許茵茵，繞着她轉了一小圈。
“從剛剛我就覺得了，你長得好像一個女明星呢。”
邵薇帶着一絲贊嘆的話語讓許茵茵放松了警惕，她輕蔑地瞟了邵薇一眼，眼尾帶刀，她覺得邵薇必定是知道自己不凡的家世，所以不敢得罪自己，才放軟了身段。
“是嗎？”許茵茵姿态傲然，擡起下巴，挺直了腰身，順便展示自己那不怎麽突出的小籠包。
而趙恒從看到邵薇走過來的時候，就覺得不妙。又見她右手端着茶杯，那茶杯裏還有煙頭，肯定是來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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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法醫，茶杯……”
他才說了一句，邵薇就斜睨他一眼，讓他無法再說下去，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她手中的茶杯上。
“《裂口女》那個電影你看過嗎，裏面的女主角，嘴巴從左邊耳垂一直裂開到右邊的耳垂，其實我覺得你比那個女演員更合适呢，連化妝費都省了。”邵薇用左手比劃臉頰，唇角揚起那種非常欠揍的笑容。
“你說什麽？什麽裂口女！”許茵茵氣得臉漲紅了，她對自己的嘴唇一直有些自卑，國人都喜歡小巧的櫻桃小嘴，像她這種偏大的厚嘴唇并不讨人喜歡，更讓她的氣質顯得有幾分粗野。她最讨厭的就是別人說她的嘴大了。
“啊，別叫這麽大聲，好可怕，”邵薇變本加厲地譏諷她，“我還以為你要張開血盆大口馬上就要把我吞了呢！”
周圍的人都瞥向許茵茵，紛紛竊笑。
“夏法醫！”趙恒看情況不妙，他熟悉許茵茵沖動的個性，說不定她真的會上來手撕夏法醫，到時候鬧得不可開交。
許茵茵也不負衆望，伸出手來，擡高，就要掌掴邵薇。卻被趙恒死死抓住。
“夠了，許警官，你是來協助調查的，不是來添亂的。”趙恒放開許茵茵手臂的時候，她白皙的手腕處已經有了一圈清晰的紅痕。
“什麽許警官，你以前都叫我茵茵的，現在叫我許警官！還有這賤人是怎麽回事，你竟然為了她吼我！還拽我手！”許茵茵把泛紅的手腕揚起，想讓他看清楚。
趙恒一陣厭煩，周圍人都像看笑話似的看着他們，“許警官，現在是工作時間，請自重。”
“是啊，請自重。”李正走上前，拍了拍趙恒的肩膀，趁機把他從許茵茵的身邊拖走。
邵薇趁許茵茵的注意力轉移到趙恒身上的時候，在她背後的椅子上把那杯加了料的濃茶撒了上去。
任務完成，她要功成身退了。
許茵茵被趙恒的那句“請自重”打擊到了，愣在原地許久不能回神，邵薇從她面前經過的時候，她一下子擋住邵薇，不讓她走。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勾引他的！他才會這樣對我！”
周圍的警察們已經露出了不耐的神色，他們是來協助調查案件的，不是為了看這種破狗血三角戀愛來的。
邵薇并不想讓他們看熱鬧的，她悄悄地靠近許茵茵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沒有，你誤會了，我和趙隊沒有在談戀愛。”
許茵茵的臉色緩和了，她恨恨地瞪了邵薇一眼，掃視了周邊凝滞的工作人員後，她松了口氣，坐回椅子上。
“這是什麽！”屁股上冰冷濕粘的感覺讓她不由得尖叫起來。
這時候邵薇已經飛速地閃出了門外。
幾人無傷大雅的矛盾并沒有影響案件調查的進度。
許茵茵擅長心理分析，同樣得出兇手可能有性功能障礙的結論，但這一點并沒有起到什麽決定性的作用。因為之前刑警隊就按照這條線索進行過調查。
不過專案組的人還是決定沿着這條線索進行深入。
最終一個敏銳的年長警察，以他那常年和罪犯打交道的觸覺，嗅探出一絲不對勁。
那是在和小玲母親交流的時候，反複詢問小玲的動向，她并沒有什麽異常，但是在詢問她是否認識性功能方面有障礙的人，小玲母親的表情都會有些許的不自然。
經驗豐富的警官并沒有放過這一絲的不自然，堅持追問下去，小玲母親在崩潰的邊緣，但卻無論如何都不肯說出她應該知道的那個名字。
她并不是犯人，無法再深入追問下去，但是犯人極有可能是和她有關系的人。于是小玲親戚家乃至周圍的鄰居所有可能和小玲有接觸的人的DNA全部都送過去和邵薇檢查出的進行比對。
只是比對的結果并不如人意，沒有找到吻合的人。大家都開始讨論是不是有可能只是路過的游客，作案之後馬上就走了。
趙恒還是覺得之前調查的路線是正确的。
“有沒有可能不是現在，而是過去認識的某個人？小玲的母親童年和少女的時代都是在這裏度過的，直到上大學之後才離開縣城，那麽有沒有可能是她在此期間認識的人，而且是關系非常密切的人。”邵薇向趙恒申請看了調查的報告之後提出了自己的見解，“有時候現在的犯罪，根源并不一定是現在，而在過去。線索一定藏在我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那麽有什麽是她比女兒還要重要的人？女兒死了，她卻連對方的名字都不肯說出來……其中肯定有什麽關聯……”趙恒思索片刻後，擡起頭，“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再叫鹵鵝飯的外賣了，我已經不想再吃了。”
“別人都吃得挺香的，就你矯情，”邵薇指指那些省裏來的專案組成員，他們都在埋頭苦吃，顯然非常中意鹵鵝飯，“話說回來，我海淘了一種瑞典的新型洗衣液，裏面含有特殊的酶，可以化解濃重的異味和汗味，屍臭都能洗掉，你要不要試試，有奇效哦。”
“……”趙恒簡直不想和她說話了，“不需要，謝謝。”
“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有需要的時候，随時來找我。”邵薇看到了從門口走進來的許茵茵，她故意靠近拍拍趙恒的肩膀，笑眯眯地說着。
“什麽需要？夏法醫，你為什麽不好好待在解剖室，跑到刑警隊這裏來做什麽，你們剛剛在說什麽？”許茵茵板着臉走過來，原本就長的鵝蛋臉拉開得就像是被門從兩邊夾過一樣。她像是盯着罪犯一樣盯住兩人。
表情柔和的趙恒瞬間也變得僵硬起來，那種不自然使得空氣都開始有些凝固。
毫無顧忌的邵薇對于她這副态度毫無感覺，明明是來協助案件調查的，卻只專注于自己的私事，和這樣公私不分的人一起工作也真是非常累。
邵薇聳聳肩，唇角微微上揚，露出近乎炫目的笑容，起身，将自己叫的外賣鹵鵝飯盒拿上，“我也給你叫了外賣，你和趙警官一起吃。”
“我減肥！”話雖這麽說，她卻一屁股坐在趙恒的對面，既不吃飯也沒有別的動作，只是緊緊盯着而已。
吃飯的時候任誰被盯着看，都會吃不下去，原本就對鹵鵝飯沒有胃口的趙恒合起飯盒，朝李正的辦公室走過去。
“喂，等等我！”許茵茵竟然還想追過去。
趙恒身高腿長，直接在她追過來之前就把門嘭地一聲給關上了。
只剩下許茵茵和邵薇。
許茵茵自然不願意和邵薇共處一室，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去，低聲罵了一句，“到處勾搭不要臉！”
邵薇抓住她的手臂，讓她無法動彈。
頂住許茵茵仇視的目光，邵薇的舌頭順着上唇舔了一圈，在上唇留下唇釉般的水光。
“你剛剛問我什麽需要？單身又成年的男女之間，還會有什麽需要的？”
許茵茵臉色鐵青，半張着嘴，顫抖着身體才吐出幾個字，“不知羞恥……”
“羞恥這種東西算什麽？”多數人都到休息室休息了，周圍并沒有人，邵薇眯起眼睛，擡起下颚，居高臨下，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兇狠，像是地盤被侵犯的母獅面對入侵者，眼中閃出危險的光芒。
“你怎麽回事……”許茵茵身高比邵薇矮了近十公分，氣勢上瞬間就被壓了下去。
邵薇伸出一只手，輕輕撫摸許茵茵的臉頰。
“我啊，之前得過病，差點就死了，但是我死死地抓住懸崖的邊緣，爬上來了。為了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我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你這種只會聽爸爸話的窩囊廢，拿什麽跟我比？嗯？”
許茵茵被邵薇那兇惡的模樣吓住了，臉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簌簌發起抖來，“你、你……嗝……”她還沒說出完整的話，就開始打嗝。
“敢到我這裏搶東西，溫室裏的小公主，還是乖乖含着奶嘴抱着你爸爸的腿哭去，但是，你要知道，世界上許多東西，不是你有一個好爸爸就能得到的！錯過的東西就永遠錯過了！還想要拿回來，那也得看現在的主人答不答應！”
邵薇放開許茵茵的手臂，向牆的方向輕輕一推，對方打嗝的聲音持續不斷，她低低的笑出了聲，“垃圾就是垃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