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毒?
怎麽又是下毒?
顧遠之眉頭一皺,轉頭朝姜瑜看去,想看看姜瑜是什麽反應。
可姜瑜看起來并不覺得奇怪,見他看來,還用手蓋住他的手背,安慰道:“別怕,下毒只是尋常事罷了。”
只是尋常事?
顧遠之有些不明白,明明是給天子下毒的大事,為何姜瑜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
“郭伴兒,去小廚房盯着做兩道小菜上來。先把今夜應付過去,明日到行宮就好了。”前面的話是姜瑜對郭宇說的,後邊的話卻是看着顧遠之說的。
顧遠之既是打算跟着姜瑜過年,自然是聽他的話,一切都讓姜瑜做決定就是了。
這件事,他并沒有多問。
等到第二日,姜瑜忙着正月初一一些繁瑣禮儀過後,便帶着他坐上去京郊行宮的馬車。
顧遠之明白朝中大臣不會看着他這個連一官半職都沒有的人一直跟在姜瑜身邊,等到朝廷開印之後,定是一番腥風血雨。
也不知道會不會對顧家有什麽影響……
顧遠之坐在馬車上,垂眼想着日後京城的腥風血雨,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專心武舉,搞個一官半職回來,不叫顧廷一個人去頂着壓力。
“想什麽呢?”姜瑜察覺顧遠之臉上神色有些不對勁,牽過他的手,有些好奇地問。
“沒什麽。”顧遠之心裏想着這話可不能對姜瑜說,便只是搖搖頭。
他能猜到姜瑜知道之後會說什麽,一定是說什麽朕難道還護不住你嗎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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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想昨夜下毒的事嗎?”姜瑜漫不經心地猜測,看起來其實也沒有那麽關心顧遠之在想什麽。
顧遠之看了姜瑜一眼,他确實好奇這件事,但關于姜瑜的事情,他其實都不太想多問。
“下毒只是一件很小的事,等日後你得了軍功将你調回來,還可能遇上暗殺、誣陷、揪着你一句說錯了的話大做文章。遠之,你要習慣京城的波詭雲谲,否則你該怎麽待在朕的身邊呢?”姜瑜捏着他的手腕,心不在焉地想着這手腕還挺細。
顧遠之看着他,只點點頭,并沒有接話。
姜瑜看得出來,顧遠之其實不大喜歡他說的話,但可能是礙于皇權,顧遠之并沒有反駁他。
馬車駛入京郊行宮,顧遠之被姜瑜安排在了偏殿,并沒有允許他到其他宮殿去住。
而京郊行宮的日子也是比宮裏伺候筆墨的時候要有趣得多,畢竟姜瑜玩的花樣是真的不少。
蹴鞠、投壺、騎射、馬球,就沒有他不玩的。
不過,馬球和蹴鞠這樣的活動玩得頗有些沒意思。
侍衛們不敢太出風頭,姜瑜本身實力也不差,幾乎一開始便能知道結局。不止顧遠之覺得沒意思,姜瑜更是覺得沒意思。
被選過來陪姜瑜玩的侍衛們都挨了頓罵,因着過年不能見血,也沒打他們板子,只換了一批人來。
這批新換上來的侍衛吸取教訓,卯足了勁去打馬球,還從姜瑜手上搶了一次球。侍衛們沒消極比賽,叫姜瑜打得好是暢快,重重地賞了他們後,便拉着顧遠之回了寝宮。
寝宮內,姜瑜與顧遠之提起明日的安排。
“行宮邊上就是獵場,明日到獵場內狩獵如何?”姜瑜問着顧遠之的意見,如前幾日一般。
不過,顧遠之知道對方大多數時候也只是告訴他明日要做什麽罷了,并非真的在詢問他的意見。
大多數時候顧遠之都會安靜聽着,附和兩句表示皇上的決定很不錯。但有時候也會提出一點建議,以免顯得自己每回都很敷衍。
姜瑜不喜歡跟在身邊的人敷衍自己,也不喜歡跟在身邊的人忤逆自己,是個很難伺候的主兒。
“大冬天的打獵,皇上不如再考慮考慮?”顧遠之并沒有直接說不行,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叫姜瑜考慮考慮。
至于考慮過後是否還去,顧遠之都不會管。
反正對方無論做什麽,顧遠之都得跟着就是了。
“也是,平時都是秋獵,冬獵确實少一些。”姜瑜聽了他的話,沉思片刻,敲定了另一個活動,“這幾日總在外頭鬧,明日還是叫行宮司樂安排些歌舞解解乏。”
“皇上聖明。”顧遠之恭維了一句,便垂眼去觀察桌上的飯菜。
見顧遠之看桌上的飯菜,姜瑜笑了一聲,明白對方是餓了,大手一揮準了對方動筷。
姜瑜用膳不愛讓太監在一旁布菜,宮女便更不用說了,姜瑜不喜歡宮女伺候,伺候他的人裏邊是根本沒有宮女。
沒有人布菜,這飯也吃得随意一些,倒是顧遠之喜歡的一點。
司樂的動作很快,幾乎是隔日便将歌舞拿出手來,還順道安排了好幾個別的節目。
辦的是小宴,只姜瑜和顧遠之二人,卻也是按着大宴的座次來的。
顧遠之坐在了姜瑜的右手邊往下一段距離的位置,吃飯的時候倒是比平時更加自在些。
只是眼前的歌姬舞姬穿着豔麗衣裳,衣帶翻飛間倒卻是有些晃着眼睛。
顧遠之喝了一口酒,将酒杯往後放了放,生怕眼前路過的舞姬将袖子甩到他桌上去。若被打翻了酒杯,那實在有些失儀。
他自己倒還好,姜瑜此時正在興頭上,想是不會對他怎麽樣。只是若真打翻了,那舞姬少不了要挨一頓打,說不準還得被趕出宮去。
究竟會被怎麽罰,倒是要看今日姜瑜的心情如何了。
當然,這些舞姬都是在司樂的監督下練習許多次方才送到姜瑜面前,顧遠之的擔心多少有些多餘。
一舞畢,那中間彈琵琶唱曲的歌姬端着公式化的笑容,但眼睛卻沒敢去看姜瑜。
姜瑜安靜地喝了口酒,看起來并沒有什麽表示。沒有表示是好事,可司樂卻神色有些緊張,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麽。
怕是有什麽動作。顧遠之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皺了下眉。
“曲兒唱得不錯。”姜瑜微眯着眼,看起來有幾分醉态。
但顧遠之知道,這點酒根本不可能讓姜瑜喝醉。
剛來行宮的頭一夜姜瑜便拉着顧遠之喝酒,喝了不知道幾壇子,顧遠之喝得頭昏眼花,連自己醉後有沒有昏頭都不知道。姜瑜卻是沒事人一樣,還能把他趕回偏殿去。
只不過,顧遠之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究竟是怎麽回偏殿去的。也許是姜瑜讓郭宇進來帶走他的吧。
“謝皇上誇贊。”
那歌姬是名男子,許是姜瑜不喜宮女在面前晃悠的事情傳成了姜瑜不能看見女人,此次歌姬舞姬全都是男子。顧遠之擡眼去觀察那名歌姬,見他身上裹着海棠紅輕紗,面上也蒙着同色面紗,倒是看不清長相。
司樂見狀,連忙催促歌姬上前敬酒,見姜瑜沒拒絕,臉上更是笑容綻放。
這樣的戲碼,顧遠之沒見過,但穿書前不是沒看過電視劇,倒也明白司樂的想法。
是想往姜瑜身邊塞人了。
而姜瑜也沒有拒絕,這不禁讓顧遠之想,今夜他是不是該到別的地方避一避,免得留在寝宮壞了姜瑜收了新人的好心情。
歌姬拿着酒杯走向姜瑜,緊張得眼珠子亂瞟,頻頻避開司樂目光。顧遠之這般瞧着,倒覺得那歌姬不像是自願過去的。
姜瑜臉上帶着笑意,在歌姬走上臺階的時候看了一眼顧遠之,眼中意味不明。
顧遠之來得及讀懂其中意思,便見歌姬被裙子一絆,摔了一跤,将酒灑到了姜瑜身上。
“哎喲!你這毛手毛腳的,還不快向皇上請罪!”司樂面上一喜,快步上前跪下,眼珠子一轉,不知又在打什麽算盤。
姜瑜臉上并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似乎并不生氣,也沒什麽高興的。
但這樣沒什麽波瀾的表情在歌姬的面紗“無意”被弄掉之後,卻是徹底變了。
姜瑜伸出手掐住歌姬的脖子,将人提了起來,語氣有些惡狠狠的:“誰讓你來的?”
突然的變故讓顧遠之猛地朝姜瑜的方向看去,卻在第一眼瞧見歌姬的臉時瞪大眼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歌姬的眉眼與顧遠之有幾分相似。
司樂吓了一大跳,連忙磕着頭将錯處全然推到歌姬身上。
而歌姬被掐着脖子說不出話來,一時竟也沒法辯解。
顧遠之知道這事兒怕是司樂逼迫,連忙上前去想阻止姜瑜。可姜瑜的力氣極大,等他幾番勸說讓姜瑜松手,怕是歌姬的命都沒了。
情急之下,顧遠之沖上前抓住姜瑜的手臂,看着姜瑜說:“皇上,先放開他好不好?”
這樣的角度,二人的臉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對比之下卻是将那點相似襯托得更加明顯。但顧遠之的到來到底讓姜瑜急急湧上的怒火消去不少,他也沒有為難顧遠之,只是将歌姬往臺階下一丢,罵了一句:“東施效颦。”
顧遠之知道對方生氣,絞盡腦汁想了幾句好聽的話來哄對方。
至于那歌姬,顧遠之看了他一眼,問:“司樂逼你的,對不對?”
歌姬原以為司樂都将罪責推了過來,定然是死罪的,沒想卻聽得顧遠之這話,他猛地擡起頭來看他,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聽見顧遠之這麽問,姜瑜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他用你的臉來騙朕,你想保他?”
“皇上許遠之在您這兒要人嗎?”
顧遠之沒有回答,他只是賭,賭姜瑜這會兒的新鮮勁許不許他做這樣挑戰對方底線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長得像收成小弟以後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