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顧遠之不知道他和姜瑜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好好的奶兄弟,好好的君臣關系,怎麽會變成今天這樣?

先前讓他到宮裏去,先前硬要他到行宮去,那都可以理解。

可把手指伸進嘴裏,在他摔倒之際抱住他,這怎麽看都不對勁。

顧遠之仍舊處于驚恐當中,眉頭微皺,瞪着眼,嘴唇微張,就這樣盯着姜瑜看。

“朕一向對你很是縱容,沒到宮裏去見朕,這事兒朕不追究了。”姜瑜确實對顧遠之很縱容,甚至沒有在意對方這般直視着自己。

顧遠之點點頭,剛想說什麽,一張嘴,便看見姜瑜将手伸過來。

他瞬間回憶起方才跪在地上被手指攪弄的感覺,慌亂中往旁邊躲了一下,避開姜瑜的手。

姜瑜眯起眼,神色帶着幾分不悅。

“明日到朕這兒來,反正你們錦衣衛也要派人跟着朕。”姜瑜沒去責怪對方的躲避,他對這個奶兄弟有着旁人難以想象的耐心。

顧遠之擡眼看他,滿腦子還是方才被攪弄時舌尖的觸感,耳朵一紅,咬了咬牙拒絕道:“皇上,臣只是個千戶,怕是不合規矩。”

沒想到顧遠之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他,這讓姜瑜眉眼間隐隐多了幾分不悅。

他只眯起眼打量着顧遠之,不知是在考慮如何懲罰這個奶兄弟,還是在想該怎麽讓顧遠之乖乖聽話。

“朕是皇帝,朕說你能來,你就能來。”姜瑜最終還是沒有責罰他,只當他是害怕被言官罵。

顧遠之哪裏是因為這個,他不過是覺得他和姜瑜之間實在有些不對勁,還是不要走那麽近好一些罷了。

“皇上,規矩是規矩,您難道想當昏君嗎?”顧遠之站起身,說着話便跪了下來。

姜瑜坐在榻上,他跪在地上,這個角度正好能望進那松垮垮的寝衣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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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好風景,看得姜瑜眯起了眼。

顧遠之還沒發覺不對,只跪在地上,做好姜瑜因他剛才的話懲罰他的準備。

沒想姜瑜卻是俯下身抓住他的肩膀,眼睛微眯,那淺棕色的眸子映出他略帶驚訝的表情。姜瑜就這樣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裝在自己眼中,不再放手讓他離開。

顧遠之掙紮了一下,出聲提醒姜瑜:“皇上,這裏是顧府。”

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姜瑜坐正了身體,輕笑一聲,問:“你以為朕要對你做什麽?”

顧遠之一愣,本是沒往這個方向想,被對方這樣一提醒,腦海裏不禁回放起方才發生的事。

這一回想起來,他連忙低下頭去,只留下一對發紅的耳朵被姜瑜看在眼裏。

方才顧遠之說的話,姜瑜也沒追究,只當沒聽見,還要顧遠之去泡壺茶來。顧遠之困得不行,卻因為對方是皇帝,也沒辦法,只能照辦。

等到了半夜,顧遠之實在困得不行,在榻上小雞啄米般點着頭打盹,最終撐不住在榻上睡下。

姜瑜就在旁邊看着他,最後到床上取了一床被子扔到顧遠之身上。

也許是武人的警覺,一床被子被扔到身上,顧遠之立馬醒了過來。可他實在是太困了,只當是家中小厮瞧見了怕他着涼才拿來被子,他只伸出手扯好被子,便不再動了。

姜瑜站在旁邊看着他的反應,眉頭一挑,心道這顧遠之倒比他想象中還要有趣一些。

隔日一大早,顧遠之揉着脖子坐起來,只覺得腰酸背痛,仿佛被貓揍了兩個時辰。起來之後他頭一件事便是找姜瑜,可看了一圈沒見着人影,喊來家中小厮詢問,卻說昨夜根本沒看有人進出。

顧遠之心說你沒瞧見人進出難道我看到的是鬼嗎?

不過姜瑜身手不差,興許真的沒走門。

顧遠之一邊腹诽堂堂大楚皇帝竟然翻牆,一邊收拾好自己跑去吃早飯,吃完便要去報到。

錦衣衛總共十四所,顧遠之也沒記住具體哪十四所,反正他直接到了那邊報個到,便直接問自己有什麽活兒幹。

千戶已經是一千戶所長官,但上邊還有鎮撫司,所以他到了之後便直接問鎮撫司那邊自己該做什麽。

第一天上班,顧遠之還是很期待錦衣衛的工作的。

結果人家有些奇怪地看了顧遠之一眼,說:“顧指揮的兒子吧?皇上讓你過去,許是又讓你伴駕吧。”

什麽叫顧指揮的兒子?他沒名字嗎?

什麽叫又伴駕啊?他經常伴駕嗎?

哦,好像是挺經常的。

上班第一天就被叫到姜瑜身邊,顧遠之抽了抽嘴角,明顯不太高興。

但礙于顧遠之不好在外人面前落姜瑜面子,怕到時候姜瑜真讓他去诏獄一日游,還送他刑具體驗套餐,顧遠之并沒有反駁什麽。

他只是笑了笑,重重拍拍那人的肩,轉身朝外走去。

走出門的時候還看見了他爹,見他往外走,有些奇怪地問:“怎麽?頭一天就想偷懶?”

“皇上召見。”顧遠之停下腳步,看着顧廷,心說你們不用避親嗎?為什麽父子能在同一個單位啊?

顧廷聽見這話,用不知如何形容的眼神看着他,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好幹,想不到兩年你就能坐到爹這個位置了。”

顧遠之:……

倒也不必,指揮使正三品,千戶正五品,幹什麽能升那麽快?

見顧遠之滿臉不相信,顧廷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快步往北鎮撫司走去。

顧遠之看了顧廷的背影一眼,沒再耽擱,也趕緊出門趕往皇宮。

因着時常進宮,且又是顧廷的兒子,禁軍多熟悉顧遠之,見着人便明白是皇上召見,随意看過腰牌走個過程,便放人進去。

“顧千戶,皇上叫奴婢來接您。”

一進宮門,便瞧見郭宇等在那裏,還沒開口,顧遠之便猜到是姜瑜讓他來的。

“皇上現下在乾清宮召見大臣,想是得等一會兒。不過以皇上對你的寵愛,直接讓你進去也說不準。”郭宇帶着顧遠之往乾清宮走,一路上偶爾有太監停下來向郭宇打招呼。

顧遠之瞥了一眼郭宇身上的官服,問:“升官了?”

“是,許是皇上念着咱是從小跟着的,升官這事兒倒是比旁人順利一些。”郭宇笑笑,面上滿是喜氣。

“回來的時候怎地沒說,早說我就帶着禮來給你了。”顧遠之也笑,他一直覺得郭宇人不錯,是真心為他感到高興。

“那等什麽時候有空,你在榮德樓請我吃頓飯就是了。”走到乾清宮門口,郭宇笑着對顧遠之說了這話,又與門口守着的小太監說了兩句話,便對顧遠之說,“不聊了,快些進去吧。”

方才離得遠,顧遠之也沒去聽小太監說了什麽,但他估摸着就是些“顧千戶來了讓他直接進來”之類的話。

有了姜瑜的吩咐,顧遠之直接走進乾清宮,又一次不知道該往東暖閣走還是西暖閣走,一時愣在了原地。

外邊本要離去的郭宇見狀,就要進去跟顧遠之說皇上在哪兒。

可沒等郭宇有動作,便見姜瑜的聲音從西暖閣內傳來。

“這邊。”

顧遠之這回沒再愣住,只直直往西暖閣走去。

但愣住這種事情,方才不愣,現在還是得補上。

一進去他便看見幾名大臣站在裏邊,一副正在奏報卻被打斷的樣子,瞧見顧遠之進來,臉上還帶着幾分驚愕。

顧遠之:……

他就不該這個時候來。

可姜瑜并不覺得有什麽,只招招手讓他過去,連頭也沒擡,看起來像是要吩咐什麽事一般。

大臣們這麽以為,顧遠之更是這麽以為。

說完就能回去了。

結果姜瑜說:“過來磨墨。”

聽到這話,顧遠之抽了抽嘴角,沒去看幾名大臣什麽表情,只上前去磨墨。

想不到武舉之前他要給姜瑜伺候筆墨,武舉之後他還要給姜瑜伺候筆墨。

這不是太監做的事嗎?

顧遠之滿頭問號。

那邊的大臣也覺得不妥,但姜瑜一向不是容許他人質疑自己的人,磨個墨而已,大臣也沒有說什麽。

他們只是繼續方才的奏報,力圖在今日将事情在姜瑜這邊談妥。

反正姜瑜最是不喜有人忤逆他,若姜瑜這裏說通了,其他事情也就好辦了。

其中一青袍大臣先行了個禮表示自己要開始了,高聲道:“自太宗皇帝以來,封賜……”

那青袍大臣話都沒說完,便見姜瑜擡起頭對顧遠之說:“遠之,你穿這青綠錦繡服不大好看,還是紅衣适合你。”

顧遠之眼皮一跳,感覺到姜瑜說完這話的一瞬間,滿屋子人都看向了他。

視線之密集,讓顧遠之後背冒起冷汗來,低着頭只管磨墨,沒敢接話。

姜瑜見他不說話,便一直看着他,看得他沒有辦法,只能提醒道:“皇上,大臣們正說着正事呢。”

那幾名大臣本想着打個岔也沒事,千萬不能忤逆姜瑜,以免被對方拉出去來兩下廷杖。

沒想顧遠之會直言姜瑜還有正事,且姜瑜也不見生氣的模樣,可是把大臣們驚得瞪大了眼。

這裏都是人精,不是那些聽着風聲就上好幾份折子罵姜瑜的言官,只這樣兩句話便明白顧遠之在姜瑜心中的地位。

而姜瑜在被顧遠之提醒之後,也沒有再看他,只繼續與大臣商讨政事。

商讨中途偶爾看顧遠之一眼,随口問問顧遠之的意見。可顧遠之磨墨期間一門心思發呆,根本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只能帶着迷茫說自個不知道。

姜瑜瞧他并沒有去聽他們商讨什麽事,滿意地點了頭,揮揮手讓大臣們回去,打算下一回再議。

這樣議事一下便過了飯點,瞧着是吃飯不是,不吃也不是的時辰。

顧遠之手都磨酸了,沒敢擡眼,也沒敢停下來,只當姜瑜還要繼續看奏折。

沒想剛磨兩下,手便被姜瑜的手掌包住,強迫他停下了動作。

顧遠之有些奇怪,擡眼朝他看去,張嘴剛想問什麽,便見姜瑜眼睛一眯。

大事不好,這又是怎麽了?

顧遠之瞪大了眼,剛想問點什麽,便見姜瑜用手指沾了墨,在顧遠之臉上抹了幾下。

“宮中養了一只小貍奴,與你很是相似,遠之可願意随朕去瞧瞧?”

作者有話要說:

姜瑜:青綠錦繡服不好看,想看遠之穿緋紅蟒袍

作者:你就是想給他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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