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引為知己
“小姐……”紅兒輕喚着，小姐昨夜該是又無個好眠，眼底的疲憊顯而易見。
不過是豆蔻年華，尋常大家小姐即便不說日日尋歡作樂，卻哪會夜深了，仍燭火不滅，若是縱樂她尚還能理解。
小姐卻是夜夜捧着詩書看，就是那十年寒窗苦讀的書生也不見得有小姐這般勤奮。
淩寒擡手擺了擺，慵懶地伸着腰，“無礙。”
昨夜她其實是難得睡了個好覺，果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她和陸天客也算投機，竟就談論了小半夜。
她本是想回房的，被陸天客猜出身份不免驚疑，冷風的保密設施一定嚴密。
而後輕笑，陸天客不愧是天下第一謀士。
她是有私心，将陸天客拉攏到自己這邊，起先是有些顧慮的。
名人高士多清高，而陸天客若作為太過自負，讓她不喜，與其如此，她還不若讓自己自得些。
陸天客卻不會讓人反感，總是一臉溫潤笑意，帶着淡淡的疏離。
她正想交代紅兒一些，卻忽的黛眉一糾，臉色也随之蒼白了些許，眼波一轉，“紅兒，你去請陸公子過來。”
紅兒一張嬌容此刻也是布滿憂慮，卻聽話地退出門外，小姐行事定然有小姐的道理。
那陸公子是天下第一謀士，說不定在醫術上也有一定的治為。
卻在跨過門檻時，淩寒又吩咐道：“他一人進來便可。”
紅兒雙眸掠過一分躊躇，她不在，小姐和陸公子，孤男寡女的，難免被人說閑話。
再看小姐已是滿臉落滿細細汗珠，她顧不得再思慮，小姐這定是毒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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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客跨進房門時，好看的眉眼也是緊緊蹙着，男女之防更是抛下，把癱倒在地的女子環手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淩寒睜開了眸，滿目蒼涼，“我這般狼狽模樣，公子算是都看到了。”一時嘴角也是稍稍挑起一許譏諷。
陸天客的眉頭糾得越發深，唯溫潤的笑意不變絲毫，“小姐何必如此說。”
說未有憐惜那自是假的，少有少女子能詩書精通，便是政治之事亦能抒懷一番自己的抱負。
只一貫的權謀手段卻是讓他不由審視起這個冷家三小姐，毒發時刻，為何讓他一男子過來。
是認定他有過人的醫術？還是覺得他認識什麽高人足以幫她。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未嘗不可，何況她也夠得上紅顏知己。
只是否是他疏忽了？才匆匆結識，識人不清在如今的世道也是連連皆比。
這輩子，他算計得多了，卻也厭極了算計之人，只未想過，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個荟萃若珍的女子，卻似也在算計着自己。
一時眸色也不由覆上一層淡淡的失望之色。
淩寒活了兩世，如何猜不出陸天客心中之想，是她把節奏拉快了。
可她的時間并不多了，她都不知自己還有幾次毒發的機會？怕是再一次都或許從此一睡就再睜不開眸了。
她這般操之過急，也是無奈之舉，若是能夠，她也願意日日煮酒慢談，能享得片刻清閑誰會生生推去呢？
“既然這般，公子走吧。”她閉上眸子，一縷哀傷直直融化在空氣中，一雙纖指卻是指向門外。
陸天客稍稍怔然，這是？一夜引為知己，他有些不忍說出那四字。
突的心下沉定，知己不在于一朝一夕，哪怕是一刻之間。
人生一世，財、權都易得，唯獨這知己難引，“若是有什麽需要我的，則盡管說。”
淩寒的聲音低低的，又帶着分不細細聽去也是分辨不出的嘶啞，“淩寒，不需要人同情。”
陸天客一下的覺得心口有些發悶，不再言語。
淩寒卻是陡然睜開眸子，幾道冷光覆于之上，“平等交易。”
交易？
陸天客也知自己先那番作為怕是讓這個奇女子失望了，“好。”
他現在唯能做的便是不再猶豫，至少交易也不侵犯他的利益不是。
心中卻是隐隐的究竟也沉了些許。
淩寒卻又綻開了笑顏，“我把醫術教給你。”
陸天客倒未有多驚詫，不是意料之中，而是此刻的他不在淩寒的話上，卻是被那個笑意看得迷了。
幾刻察覺自己的失态，輕咳一聲，“那我要如何做？”
他得到的淩家三小姐消息，只是一個深閨女子，若是說博識還能從書卷上解釋，這醫術可不是瞧瞧書便能會的。
卻也不準備問，何人未有自己的隐私，他問多了也未免讓人生厭。
淩寒的眼底斂去了所有，“你以後再說。”
陸天客微微颔首，“那你這？”
“無礙。”淩寒泛着寒色的眸子也是逐漸挑上一分玩味。
和聰明人說話果然不累，陸天客沒那些廢話，不管暗地會不會去查，至少她不用多費口舌。
女子閨閣待太久的确惹人生疑，陸天客相信淩寒自己都說無礙了，自然也應該無甚事，當即離開。
淩寒的身子往外一靠，沒了支力，卻是随着一聲重響摔落在地，而身子的痛楚又哪裏比得如萬蟻噬咬般的嗜心之痛。
她努力撐着，拭了一把已成一小股細流的汗珠，從懷裏拿出藥丸，往口裏塞入，這才好了些。
紅兒回來時，她已若常态般坐在床側看着書卷。
紅兒滿臉的憂愁在見小姐已是輕松模樣也即刻褪去，心中卻是敬慕起陸公子，看來他這天下第一謀士不是虛名。
“紅兒，往後我要教陸公子醫術。”這是她昨夜便考慮好的，自然要讓紅兒知道。
今日是無奈，以後定然日日陸天客都要前來，人多口雜，總會有幾個眼尖的瞧到，到時傳了出去，經悠悠之口必然又會被添油加醋。
名聲她不看重，卻不能不顧及陸天客的，他身為身為天下第一謀士，身邊定然有幾十雙眼睛盯着，到時被有心人知曉。
就算她被當即許了他也不一定，她自認只是個卑賤之人。
讓陸天客幫她是一回事，她可不想害了他。
紅兒眸子一動，一雙才剛褪去幾分擔憂的碧眸卻是不免又升上些許，“小姐，萬萬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