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孤男寡女
淩寒雖從未執教過，不知是天賦，還是教導的學生有天賦。
陸天客甚少有不解，或是她講解一遍，便也能即刻明白。
而這樣教導着連了幾日，她卻總覺有哪裏不對，卻就是想不起來。
最後還是紅兒提醒道：“小姐你說過醫術要親身實驗。”
紅兒心下輕輕一嘆，本來她是堅決反對的，小姐還未出閣，陸公子也尚未婚配，兩人這般待在一起，怎麽能不惹人說閑話呢。
小姐卻讓她莫擔心，她也留下，閑言碎語或許會稍稍收斂些。
淩寒毫不吝啬地投去贊意，醫者光會紙上談兵怎麽行。
詢問陸天客的意見，他稍稍猶豫便應下。
倒叫淩寒打趣道：“不怕人被人認出？”
“區區小卒，也就是在大家貴門裏是個事，清華寺外皆是普通百姓，他們關心的怕是只有油鹽醬醋，倒是淩兒你可得小心，萬一被哪個鄉野村夫瞧上，我一介書生，可難以幫你。”陸天客打了折扇，笑得輕佻。
這十幾日，他們也算是相熟，一來二去，公子小姐之類的稱呼太過生疏，索性就随意稱之。
淩寒撇撇嘴，眸子裏的冷光乍然一瞧卻已是消了不知幾多，“我自認可比不上陸天你的姿色，聽說村裏大娘就好你這一口。”
說話也再不講那些繁瑣的規矩，如此倒也輕松，閑聊便該這般，風花雪月時詩意些倒尚可。
紅兒對這幅場景早已見怪不怪，除了初時驚詫了眼，現在日日能見得兩人鬥嘴，其實也不失為一件喜事。
她低頭繼續着手裏未完成的刺繡，心下卻是早已停繞在兩人間。
陸公子身份尊貴，小姐也不差，若是……必然是件好事，小姐以後也不用再被夫人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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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村莊，淩寒是初次來，對周圍草木倒是極有興趣。
陸天客也是多看了幾眼，平時也難得這個閑暇，倒是托了淩兒的福了。
淩寒沉若枯井般的雙眼卻是冷意一揮而散，頭一次覆滿暖意。
進了村莊，村民一派和樂之氣，看到陌生人進來只是眼神帶了幾分探究，有的還來招呼着他們。
淩寒的雙眸卻突的低垂，他治理朝政倒是不錯，不失未一位好君主。
只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利用她覆滅了整個淩國。
這一世，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陸天客自然注意到了淩寒突如其來的變化，卻似無事般繼續觀景。
淩寒眸子裏那股極深的怨恨卻是留在了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究竟是什麽事，才能讓她一身冰冷。
第一次夜下相見，她便是渾身寒色。
對冷府裏的事他也是有所耳聞，大概是淩兒的嫡母。
一個男人有着抱負，而在朝政上光有這些如何夠，沒有助力，就是再大的抱負也難以施展。
這時，娶個權貴之女做夫人，莫是再輕松不過的法子。
只是娶個女人，一世尊榮便有了，天底下，有幾個男人受的這般誘惑。
而他麽？
陸天客的嘴角微微上勾，他這輩子最厭惡的便是靠一個女人上位。
男人，是要護着自己女人的，還去依靠女人，那純粹便是個吃軟飯的，更受天下人譏笑。
思緒恢複過來，卻是見淩寒已跑向了村民。
一直見她都是鎮靜的，就算是毒素發作了，依然冷靜。
這會子竟慌亂起來，他微微抿着的眸子倒不自覺地挑上一分笑意。
跟了上去，卻才知一個村民的腿被蛇咬了，這種蛇不是太毒，但若是不治，也算很擾人的。
因為毒素會慢慢擴大，并且疼痛難忍。
陸天客攔下正要去救治的淩寒，“你都說了給我實驗的，那便讓我來吧。”這女人，也不知男女大防，有了肌膚之親，不管出于什麽初衷，說不好，可就要委身于人。
淩寒質疑道：“你行？”
陸天客挑眉，“你若不相信自己的教導能力……”
淩寒表示不和他計較，坐到旁側的磨石上休息。
治蛇毒說輕松也不輕松，對她來說倒是小事一樁，他還是個新手。
而且……她決定不提醒了，倒也挺期待他待會的反應。
果然，不一會兒，陸天客的雙眉緊蹙。
淩寒瞟了眼，暫時不打算接受，讓他自生自滅。
村莊裏沒有那些工具，只能用嘴将蛇毒吸出來，陸天客出身世家，從小到大必然是尊貴教養。
現在，要他用雙唇貼在一個村夫的腿上，怕的确是為難了他。
再說村人能有多注意身上整潔，平日也是日日下田，身上起些虱子是難免的，有些氣味更是正常的。
“嗯？”她準備接手，作為一個醫者，她倒不覺有他。
陸天客搖了搖頭，卻是蹲了下來，把男人的褲袖拂了上去，雙唇也跟着貼了上去，不一會兒吸出幾口毒血，而吐出，如此反複幾次，才用村人準備的紗布給村夫包紮起來。
淩寒瞧着陸天客的神情依舊是淡淡的，也未有任何不适，“做得挺不錯啊，孺子可教也，不過——”
陸天客擺手拒了男人的道謝，起身時身上的疏離似乎從不曾減去半分。
他躊躇了幾刻，不過是在想若是他先不準備上，這女人是不是就打算為村夫吸出毒血了。
終究還是問出了疑惑。
淩寒不以為然，“為醫者，病人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還真是這個答案，陸天客的薄唇微微挑上一分玩意，“看不出。”
淩寒平日大多都是冰冷模樣，今日能這般救人，他着實未曾料到過。
真實越來越期待了，淩寒的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秘密。
淩寒眸裏的暖色也是迅速斂去，寒色重新沁上雙眼。
陸天客這般說不是沒有道理，而她如此做，若非要解釋，便是習慣使然。
前世她也能稱作一名醫者，唯有的宏願不過是濟世救人。
卻還是被那人生生破壞了，如今，倒都有些生疏了。
“陸天，若有人毀了你一生之願，你會如何？”
陸天客打着折扇的手稍稍頓了下，還是一派雲淡風輕，雙眸中的危險之色卻是讓人一驚，“那便毀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