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水土不服
淩寒的眸子綴起了一分玩味,“我相不相信,怕是不重要。”
劉子畫嘴角微彎,卻是繼續說了下去。
劉子畫自小有個青梅竹馬,是那十裏八鄉出了名的美人,那兒的男人幾乎都豔羨劉子畫,能得這般佳人相伴,而鄉裏人純樸,便是羨慕也不會有什麽舉動。
劉子畫曾以為,詩書和青梅,便是他的一生了,夫子賞識劉子畫的才華,想讓他去考科舉一試。
劉子畫卻搖頭,他這一生哪有什麽宏願,考的科舉便要為官場所束縛。
夫子嘆着氣,說他是被紅顏迷惑了。
他只當不曾聽過,有得嬌妻相伴,在他看來,确實比太多事都要重要。
只是後來呢,十裏八鄉來了一位貴公子,不僅家中富貴,且還才識過人。
才子配佳人,這是歷往的說法。
總之,青梅便找了一日把話和他說清楚了,說她已經不愛他了,說人要現實些,她愛的也不過是權謀。
青梅就此跟了那貴公子,後來為貴公子抛棄,他仍願接納她,她卻仍舊不願,只說貴公子雖棄了她,她這顆心卻已給了他,終究再回不來了。
而後,他方才決意考了科舉,既是不願留在那十裏八鄉,也是想嘗嘗那般滋味。
而到了如今的高度,他也在帝都遇過那曾經的貴公子,如今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小門小戶。
他問他可還記得他。
貴公子倒是貴人多忘事,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樣。
他便幫他回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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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公子卻滿眼錯愕,猶豫了幾刻才把當年之事重新講述了一道。
依舊是當年,和他知道的卻截然不同。
原來夫子和他的家人為了他能夠去入朝為官,竟是私下找了青梅,對她論述了一番利弊。
青梅縱使美豔過人,而生在那十裏八鄉,被他們這番一說,也是頓覺自己耽誤了他的前程。
而要如何讓他對她死心,那顯然是愛上了另外一個男人,可那十裏八鄉的青年才俊大多已經成親,沒成的也都定下了娃娃親。
找個太差的,他定然不會信。
這時,夫子曾經的學生回來了,他是帝都的公子,曾游歷到此倒是還跟夫子學習了些時日。
于是,一場戲就開始了。
而當他知了這一切,他卻又開始猶豫了,已經爬到這裏來,以後必然前程似錦,還是為了一個女子放棄這如花錦途。
猶豫了十多日,他才下定決心,他回了十裏八鄉。
太過諷刺,青梅被告知幾日前便是已經斷了氣。
青梅身子弱,這些年更加嚴重,如今,他再想作何,卻也是再回不來了。
他問青梅可曾遺留書信給他,青梅的家人面無表情,只是遞了張書卷,便讓他快些離開。
他打開一看,書卷上寥寥一句:妾與郎君終究成了陌人。
這是她對他們這段感情的概括。
是啊,他們終究成了陌人,而他更是罪不可赦,若是他早幾日回去,他便至少能看到她最後一眼,或許還能把她帶到帝都來救治,帝都這麽多醫術高明者,何愁沒有人能夠救她。
若不是他對權勢的貪婪而生的猶豫,這一切,又如何會如此。
淩寒看着劉子畫的雙目卻是已然紅黯,更是悔恨連連,到底是相識一場,“斯人已去,那你便在朝堂之上繼續努力,且對得起她的付出。”
一個弱女子能為心上人做的這般,當真已是不錯。
而劉子畫雖躊躇了,到底不還是去了?只是晚了些,結局也就不同了。
她倒覺得,這是最好的結局。
劉子畫雙手卻是捧起了臉龐,并不語,卻看得出大顆的淚珠從內而出。
淩寒想縱使那女子如今在他身畔,也不會有任何遺憾了吧。
皆說男兒鐵血,便是流血也絕不流淚。
同行那般久,便是遇到挫折,也從未看過劉子畫如此。
默了良久,劉子畫終于恢複過來,聲音卻是有些嘶啞,“在淩陌兄面前失态了。”
淩寒減去了幾分寒意,“無妨。”
劉子畫卻是起身,“那子畫便告辭了,而當初的事,卻是子畫對不起淩陌兄。”他的雙目卻是挑上了一分愧色。
“你何事對不起我?”淩寒卻是不解。
劉子畫的神态卻比淩寒更要驚愕,“淩陌兄,你竟不知?”而後一頓,方道:“當初會試後,你我去酒樓慶祝,不是遇了個紅衣女子麽?”之後略微一說,便回了府。
而淩寒的雙眸卻是一刻刻地斂了起來,竟是這般。
劉子畫那時對她卻是起了嫉妒之心,也是被那權勢所迷惑,稱她不在之時,往她的酒盞裏撒了藥。
卻是她還未回來之時,紅衣女子卻是過來,直直倒出了杯中之酒,換上了杯新酒。
難怪她說她欠了她一個人情,還真當如此。
這些是是非非,她卻已不怪劉子畫。
若是當時,她該是就此和他一片疏離。
現在,卻沒了那些心思,劉子畫那舉,有自己的私欲,卻也有着……
總之,是個可憐人。
她又能計較什麽?
而回了王府,方才是叫她錯愕。
自然不是女扮男裝被戳穿,卻是秦軒翰說要帶她去玥國游玩。
秦軒翰何時有了這般好心?況且她又哪來的時間去,淩陌那個身份前幾日才請的假,如今又請,院長怕也對她會有幾分意見。
“妾身身子有疾,不适宜出遠地。”
秦軒翰卻是一副極有握勢的模樣,“本王已是去冷府問過岳丈,岳丈也說王妃是該多出去走走,對身子痊愈更有幫助。”
淩寒此刻腦中充斥的只是自己那個便宜父親為何就如此出賣了她,雖也拿捏不準秦軒翰究竟去沒去冷府,但她那點自知之明方還是有的,就是秦軒翰請便宜父親過來,便宜父親怕也會這般說。
“可是妾身有水土不服的症狀,怕是不适宜出遠門。”
秦軒翰黝黑的長眸卻是直直看着淩寒,挑上一分促狹,“無礙,有什麽不适,我們便要去克服它,相信王妃也不是那等膽小之人,便就這般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