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外飛仙
近半年不見,陸小鳳還是那般活蹦亂跳。
↑喂,阿弦你摸着良心說,你到底把陸小鳳當成了什麽?
小鳳凰如今正和李燕北坐在一處,顯然這四九城最大的地頭蛇之一也是陸小鳳的朋友了。若是七童以後和小雞在一起了,只怕會很無奈吧?這樣多的朋友也就意味着數不盡的麻煩,何況陸小鳳對朋友簡直是掏心掏肺,一直如此的話,愛人的位置又要擺在哪裏?
宮九注意到白弦的視線,有些意外道:“阿弦認識陸大俠?”此時,杜桐軒已叫破了陸小鳳的身份。
藍衣少年笑起來,清淡而隽永:“嗯,他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朋友。”
——平心而論,很少有人會不喜歡財神爺的。
聖子大人剛剛來到外面不久,陸小鳳就給他帶來了金鵬王朝數不盡的金銀珍寶,讓他一舉成為寨子裏有史以來貢獻最大的聖子,就是立即升任大長老也未嘗不可。在他四處游玩+整理統計金鵬王朝財産的這段時間,聽說陸小鳳又被卷進了繡花大盜的案子,也是有不少油水可撈的大案,只可惜他那時分-身乏術,沒有能及時吃下那一筆。
經過這兩件事後,陸小鳳在白弦心中的形象早已牢不可破,變成了這個樣子:陸小鳳=招財貓。
因此,白弦如今瞧陸小鳳真是怎麽瞧怎麽惹人喜愛,怎麽瞧怎麽魅力四射,瞧得整張臉都發出光來。
宮九有些吃味道:“很喜歡?”對自己不屑一顧的人,卻對他人溫情脈脈,九公子覺得嘴裏有些酸味。
白弦雙手合十抵着下巴,幸福地微笑道:“你不覺得他很可愛嗎?”他已經有了這次賭約會贏的預感。
九公子盯着陸小鳳那标志的四條眉毛,不知想到了什麽,冷峻的神色漸漸和緩下來,語聲低沉道:“的确很可愛。”
陸小鳳當然不知道白弦正在給他拉仇恨了,他還在奇怪為什麽杜桐軒要特意趕來加賭注。在每個人都看好葉孤城的時候,李燕北賭西門吹雪贏,是因為西門吹雪是他的朋友,他相信西門吹雪;而在葉孤城負傷的消息傳來的時候,賭葉孤城贏的杜桐軒千方百計欲至李燕北于死地,今天早上他們就已經擋下了兩撥殺手,此時此刻杜桐軒為何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所有人都有這個疑問,而這個疑問也很快得到了解答。
風從窗外吹過,大家忽然嗅到了一陣奇異的花香,然後就看見六個烏發垂肩、白衣如雪的少女,提着滿籃菊花,從樓下一路灑上來,将這鮮豔的菊花,在樓梯上鋪成了一
條花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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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踩着鮮花,慢慢地走了上來。
他的臉很白,既不是蒼白,也不是慘白,而是一種白玉般晶瑩澤潤的顏色。他的眼睛并不是漆黑的,但卻亮得可怕,就像是兩顆寒星。他漆黑的頭發上,戴着頂檀香木座的珠冠,身上的衣服也潔白如雪。
他走得很慢,走上來的時候,就像是君王走入了他的宮廷,又像是天上的飛仙,降臨人間。
白弦不認得這個人,也沒有見過這個人,但一剎那間,每個在場的人都已猜到他是誰!白雲城主葉孤城不但沒有死,而且全身仿佛都發出一種炫目的光彩,根本不像是一個身上帶傷的人。藍衣少年隐在桌下的手業已緊握成拳。
宮九的眼中已放出光來,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已放出光來。
陸小鳳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丹鳳公主的出場模式,思路一下子拐上了五彩缤紛的花氈和單一顏色的花氈哪一個更好看的歡脫大道上,然後就聽見一個低沉帶着種說不出魅力的聲音道:“你也來了。”
陸小鳳被自己的走神囧住,心虛不已,笑容不由得燦爛幾分:“我也來了。”
葉孤城道:“很好,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陸小鳳沒有再說什麽,因為葉孤城的目光已忽然從他臉上移開,忽然問道:“哪一位是唐天容?”唐天容,自然也是蜀中唐門的人,唐天儀的弟弟。
左邊角落裏坐着的年輕人突然站起來,一雙食屍鷹般殘酷的眼睛盯着葉孤城,一字字道:“我就是唐天容!”
在他和葉孤城之間坐着的七八桌人,忽然間散開了,退到了兩旁角落裏——因而那唯一沒有散開的一桌就格外顯眼。
一個白衣青年和一個藍衣少年面對面坐着,他們都很年輕,年輕而俊秀,眉眼間似乎也有些相似。
陸小鳳已站了起來,興致勃勃地大聲招呼:“阿弦!”
藍衣少年那沒有表情的臉上突然染上了笑意,長身而起調侃道:“小雞別來無恙?”
方才這少年本是側對着人們坐着,如今他站了起來面朝內側,整個模樣也顯露在人們眼前。他的皮膚很白,與葉孤城一般,是一種白玉般瑩潤透亮的色澤,一雙烏黑的眸子全無半點雜色,宛若上好的黑碧玺誘人心神。他的頭發微微有些卷,卻仍是黑亮而順滑的,絲絲縷縷的發沿着優雅的脖頸而下,隐入寶藍色的秋衣中。
這少年的相貌自是極惑人的,葉孤城的視線卻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腰間系着的一塊玉佩上。那玉佩一看就可知價值不菲,令人遺憾的是其上卻只粗糙地刻了一片小
小的葉子——這般美玉,若是有能工巧匠精雕細琢,本該綻放出更奪目的光芒。
一直不動聲色的葉孤城緊緊盯着這塊玉佩,語聲竟已有些顫抖:“你……”
葉孤城才說出一個字,宮九已微笑着打斷道:“葉城主大駕,在下等本當避讓,方才一時被閣下風采所攝,萬望見諒。”
白雲城主與九公子同是一身白衣,一個冰冷凍人,一個謙遜友好,衆人自然對後者更有人民群衆的歸屬感,當下就有人給他讓出了道路,宮九溫文淺笑,謝過好意之後才拉着白弦離開。
白弦走過的時候,和葉孤城離得并不近,從陸小鳳的角度卻可以瞧見這兩張面孔在某一個時間交錯。一剎那間,陸小鳳心中劃過種奇妙的預感,待到認真回想時卻隐匿不見。
葉孤城神色更冷,對着唐天容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怎麽直到現在還活着?”
唐天容嘴角的肌肉似在跳動:“是誰替你解的毒?”
葉孤城淡淡道:“本來無毒,何必解毒?”
唐天容道:“本來無毒?”
葉孤城道:“一點塵埃,又有何毒?”
唐天容臉色變了,惡狠狠道:“本門的飛砂,在你眼中只不過是一點塵埃?”
葉孤城點點頭。唐天容不再說話,他解開外衫,露出了裏面的一身勁裝——這正是唐門弟子特有的裝束。
葉孤城靜靜站立,身後已有個白衣童子,捧來一柄形式極古雅的烏鞘長劍。劍已在手。
為什麽葉孤城竟不親自攜帶自己的劍?這本是一個絕頂劍客不應犯的錯誤。
除非他已達到了“無劍”的境界,心中有劍,萬物皆可為劍,手中自然就不需要有劍了。或者說,葉孤城還是受了傷,如今只不過是他在強撐而已?
宮九想到此處,不覺微微眯起了眼,打量起葉孤城全身上下來。每一個眼神的意義,每一個動作的目的,乃至每一絲肌肉的顫動……他瞧着這一切,身體裏突然湧現出一股熟悉的沖動,這沖動由下而上,迅速遍布他的四肢百骸,讓他想要不顧周圍的一切在地上打滾,希望有人來踐踏他、鞭打他……
不行……不行,這裏還不行!
宮九竭力抑制這種沖動,他雖然從受虐中獲得快感,但也并不希望自己此時的模樣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的,因為春華樓裏有太多的普通人,而這些人還不配。況且普通人特征不明顯的話,事後滅口起來也很麻煩。
白弦已察覺到宮九不自然的顫抖。
他輕輕道:“怎麽了?”孰料宮九
嘴唇顫動,卻已說不出一個字了。
白弦神色一凜,出手如電,扣住了九公子的脈門。他的神色更冷了。即便探不出什麽不妥,但宮九這人居然會如此輕易被他扣住脈搏,就已是最大的不妥。
這兒就要有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白弦卻無法看到了,因為他已帶着意外聽話的宮九,悄悄自窗戶離開了春華樓。
待到葉孤城廢了唐天容之後,人群裏早已不見了那藍衣少年的影子,就像是一場甜美的幻夢,了無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描寫葉孤城外貌的那段是直接原著的,因為古龍大寫的很經典,改了貌似也沒什麽意思,變下句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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