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你在哪裏呢?
我在離你很近的地方,又很遠。
因為我們永遠無法相互觸碰。
“JASON,JASON,JASON ……”
我伸出手,準确無誤地按住了來者的嘴巴。
“焱,你很煩,能不能不要那麽吵。”我揉揉眼睛,略感清醒一點,“怎麽了,有事嗎?”
“有事的不是我,是你才對吧。”藍色眼睛的黑發男生坐在沙發另一側的扶手上,“熊喜歡冬眠,你喜歡夏眠?最近太嗜睡了吧。”
“我是考拉,你不知道嗎?”我好笑地倒在沙發上,擡眼正好看到他綽約的腰線,“焱,你瘦了,工作別太拼啊。”
“這話你不該對我說,”顏焱哼了一聲,“應該對咱們的經紀人說。”
“蘇菲就免了,跟她說了也不會讓咱們吃多少肉的。”
“虧咱們都擠進TOP 100了,還不給肉吃。我要抗議。”
“抗議無效。”冷酷無情的女聲從我們身後傳來,這位短發女子便是我們的經紀人蘇菲,“不要再讓我聽見肉這個字眼。”
顏焱勾起嘴角,小聲耳語道,“是因為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吧?馬上就要穿婚紗了。”
“別說出真相啊。”我向下扒拉了下他的頭發。
六月一過,各大品牌便開始陸陸續續為冬季時裝周做起準備了。
蘇菲最近一直致力于挖掘我在其他方面的能力,可惜的是,我唱歌一般,也沒學過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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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藝怎麽樣?”顏焱吃着蔬菜卷,在一旁事不關己地提議道,“至少在中國,JASON這種性格會很受歡迎呢。”
“非常抱歉,我可一點中文都不會講。”我托着腮幫子,倚在座椅上,“有那種機會蘇菲你就直接給焱好了,我不介意。”
“JASON你這個懶蟲!”蘇菲毫不客氣地狠抽向我的腦袋,“顏焱有他的發展計劃,我們現在讨論的是你的未來。”
“現在的薪酬我很滿足了,還不打算繼續向高處走。”
“你以為你能維持這種薪酬幾年?”
“小貝中年了還一樣很能賺錢呢。”
“你有維多利亞做老婆嗎?你個白癡。”
“……”好吧,我無言以對。
這種不歡而散的談話進行了很多次,最終我妥協了,乖乖去學中文。
小的時候跟外祖母生活在一起,她偶爾會跟我說中文,然而澳洲的主流語言畢竟是英文,所以我現在一丁點中文基礎都沒有。
不過有顏焱在。
這家夥是中英法的混血,會三種語言,每種都很精通,像怪物一樣。
“夠了,別再用那種眼神看着我了。”顏焱無奈地将一碗PASTA放在我的眼前,“來,吃飯。”
“我還不餓。”
“騙人,你最近總是每天只吃一頓飯,要不然就不吃。不餓才怪呢。”
我嘆了口氣,托着下巴無所謂地看着他,“你觀察得很細致嘛。”
“……我生性如此。”
“是嘛。”
這種時候拒絕別人的好意也太冷血了,我拿起叉子紮着通心粉。
“你和瑪瑞莎最近怎麽樣了?”
“依然在說服她另找男人的路上未果。”
“要不要這麽誠實。”顏焱笑彎了眼睛,天藍色瞳孔在燈光下一晃一晃的。
“不誠實沒有好處。”我吃着面,百無聊賴地答道。
“那如果誠實也沒有意義呢?”
“總會找到答案的。”我說,“誠實地處理問題,原本以為不會有答案的事情也會有答案。”
沉默了片刻,顏焱道,“好了,吃你的面吧。”
閑暇的時候,顏焱喜歡蜷在沙發上,抱着筆記本,看各種國際獲獎影片。
最近他在看《Brokeback Mountain》。
收工回家後,正好撞見他盯着電腦一動不動的,将超市買來的檸檬啤酒砸在他身上。
“喂,很冰啊。”
這貨涕泗橫流地擡起臉來。
我噗地笑了。
走過去揉揉他的腦袋,“什麽情節這麽感人?”
影片中ENNIS在JACK的房間裏,輕嗅套在一起的他們初識時所穿的衣服。
“然後呢?這怎麽了?”我點下暫停,疑惑地問顏焱道。
“JACK死了啊,因為意外事故。”顏焱看向地板,“可是直到死後,ENNIS才知道JACK有多麽愛他。”
“……”
“就知道你不會動容,冷血的JASON少爺。”
晚上我躺在床上,有點好笑地想。
我确實很冷血,因為我确實沒有動容。
比起看那種無聊的電影,還不如去睡覺呢。
半夜醒來時,下面照例濕了,我淡定地去浴室。
嘩啦啦的水聲與冰涼的水流讓我的神經清醒過來,浴室的門忽然開了。
顏焱打開燈,他還穿着看電影時穿的睡衣。
我愣了一下,“對不……”
“你總是這樣。”他微微笑着停在距我幾步的位置,“冷漠地諷刺我看的電影,事實上自己卻比影片中男主角做的事還口口。”
“你怎麽知道的?”
“自從你在全世界媒體面前介紹你的前任,我當然會特別留意一下啊。”顏焱依然微微笑着,不知為何顯得有些凄涼,“我的同事居然遭遇了那種悲劇,我當然會對你好奇啊。”
“有什麽可好奇的。”
“……全部都好奇。”
他走上來,将我推到了牆上。
踮腳湊上來。
我捧住了他的臉。
“焱,我不喜歡做無謂的事。你的親吻對于我來說不會有任何感覺,既然如此,兩只嘴唇咬在一起有什麽意義呢?”
他的眼神凍住了,我推開他,走出浴室。
之後我們默契地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半年後冬季時裝周開始,我交出了九十七場秀的好成績,有導演來找我拍片,蘇菲幫我拒絕了。畢竟我不會演戲,與其出糗不如用“目前沒有往那方面發展的打算”搪塞過去。
時裝周結束後,我和瑪瑞莎去瑞士度假。
瑪瑞莎在時裝周期間認識到了一個讓她有感覺的男人,整個度假期間,我在市區內走走吃吃,她窩在家裏刷各種社交工具,和那個男人心靈貼近。
假期快結束時,蘇菲給我打來電話,說顏焱得了重感冒,而她接了一個新人,沒時間照顧顏焱,讓我早點過去。
顏焱這家夥和我一樣不愛與人交往,與家裏人也不是很親近,而理論上他還比我小一年。瑪瑞莎便和我一起從瑞士飛回了紐約。
“還以為你會計較我上次的夜襲避開與我獨處呢。”病號躺在床上虛弱地開着玩笑。
我輕哼了一聲,将雞湯放在床頭櫃上,“起來喝吧,病號。”
“瑞士現在怎麽樣?”
“很冷。”
“和瑪瑞莎相處得怎麽樣?”
“她勾她的男人,我逛我的市區,幾乎沒怎麽交流。”
“……”
顏焱被我噎得沒話說了,我這才勾起嘴角轉過了頭,“怎麽,還有什麽想問的?”
“想問你對我心動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說完誠實地臉紅了。
因為病中膚色蒼白,瞬間的臉紅才格外明顯。
我偏頭看着他,不理解他為什麽非要把話題扯到這種事情上。
“在你心裏我是那種人嗎?”我說,“喜歡的人意外離世沒一年就為另一個人心動,諷刺的是他們還長得非常的像。”
“呵。”顏焱笑了,“我們長得很像?還是只是因為你作為西方人對東方人有臉盲症才這麽說的?”
“我從小接觸過很多東方長相的人,碰巧沒有臉盲症。”我看向床頭櫃上的臺燈百無聊賴道,“如果把你想象成他,也許會心動的。”
“……真過分啊,這麽誠實。”
“你知道嗎?他幾乎不會臉紅,但是我知道他每次靠近我時都會緊張,因為他呼吸時噴出的熱流。”
“那種細微的東西你都能察覺到?”
“被美人抱着總會注意這些的。”
“那個時候你還沒愛上他吧?”顏焱道,“我也是美人,讓我抱下你,然後你來告訴我我現在緊不緊張。”
我看向躺在厚被下的人,他的眉骨非常标致立體,天藍色的眼睛像是能把人吸進去一般。
我想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了,過一段時間,三年、五年,我總能把你忘記吧。
林一,可是我不想忘記你。
我那麽愛你,卻因為懦弱從沒觸碰過你。
我現在這樣嗜睡,因為夢中你會來看我,我可以抱你吻你欺負你。
總是寂寞到半夜驚醒去浴室解決,對我來說,卻是最接近幸福的方式。
因為戀人在天國,這樣才最接近。
鑒于之後要常去中國工作,公司為我換了個經紀人,新經紀人是個年輕的中國女孩,卻已是媽媽了。
我們第一次見面,她就告訴我,以後她會帶着孩子工作,然而這不會影響給我提供的服務質量。
我對這種小事不是很上心,加上那個孩子真的非常可愛,我便同意了。
機票已經拿到,下周六就走。對于我來說,這将是一次全新的旅程。
顏焱這幾天一直在鬧別扭,因為他依然歸蘇菲管,換句話說,以後我們就幾乎碰不到面了。
周四晚上說好了蘇菲、顏焱、我一起吃飯,中間那位卻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死活都不去。
蘇菲不知道他抽的什麽瘋,就說那就咱們兩個去吧。
對于蘇菲我是非常感激的,沒有她,我不會走向世界。
她努力地挖掘着我的潛能,在我事業蒸蒸日上時大方地讓出了經紀人的位置,僅僅因為擔心無法照顧好其他兩位模特。
她認真負責,是個女強人,我想她會是我一生的老師。
周五一早,吳詩就帶着小海恩斯來到了蘇菲的房子。
顏焱終于從房間裏出來了,我看到他有點發腫的眼睛,只能裝沒看到,如果關心他,只會讓他更難過。
小海恩斯是開心果,他要我帶他在整個房子裏探險。
說真的,要是一年前,我的性格絕對無法忍受小孩子。可是當林一離開,對我來說反而是小孩子和老人相處起來容易一些。
“哥哥,你會彈琴嗎?用那架鋼琴給我彈吧。”
“抱歉,哥哥不會哦。不過另外一個哥哥會。”我溫柔地蹲下來,摸着小孩的頭發,“但是那個哥哥心情不好,我們不要打擾他了。”
“哥哥你居然連彈琴都不會。”海恩斯哈哈地笑起來,反而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就讓海恩斯給你彈小星星吧。”
……林一。
你聽見這個旋律了嗎?
我就要去你的國度工作了,如果你在世,會不會又彎起貓樣的眼睛,像天使一樣笑起來呢。
“……哥哥,你怎麽哭了?”
林一,小鬼,我很想你啊。
我不想去中國,即使它是你的國度。
我不是女人,這種情況下,不會去在意那些和戀人有關的東西。
我只在乎你,我想觸摸到你。
“哥哥,地上很涼,你坐在地上眼淚會越來越多的。”海恩斯伸出手,“讓海恩斯抱抱你,哥哥別哭了……”
周六一早,我們去了機場,我、吳詩和小海恩斯。
很多人覺得我們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而事實上,內心自由的只有年幼的海恩斯吧。
顏焱給我發來一首歌。
《Brokeback Mountain》的影視原聲。
我不想說再見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讓星光閃耀過來
LET THE STAR SHINE THROUGH
我不想說再見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我想要的一切只是和你在一起
ALL I WANT TO DO IS LIVE WITH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