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流浪者

哈利承認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但他喜歡這種不用考慮太多的感覺,當他把行李綁在掃帚後面,把隐形衣牢牢地綁在身上,蹬離地板從窗口飛出狹小的房間,飛向廣闊的天空時,他還是忍不住大笑起來,冰冷的風從他的身體兩側滑過,呼嘯像一陣陣歡呼,冷風也像是激動地顫抖,他眯起眼睛盡情地享受着這種久違的新鮮的自由,湧上心頭的喜悅簡直能讓胸膛爆炸開。

塞德裏克毫不費力地跟着哈利飄動滑行,勾起嘴角露出微笑,看來能離開那個困着他們的壓抑的房間,讓他的感覺也很不錯。如果可以這麽自由的飛行下去,在享受這一刻的同時誰還會考慮未來會怎麽樣。整個天空都在為他們敞開。

可是,天空中厚厚的積雲和冰冷的狂風像是在提醒他們什麽,不多時,細細飄散下來的小雨打在哈利眼鏡的鏡片上。

“下雨了。”哈利說,同時恢複了現實的冷靜,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凍得發抖,手也似乎快要沒有知覺了:“先找個地方避雨好了。”塞德裏克完全贊同他的話,盡管塞德裏克感覺不到寒冷,但他覺得哈利還是不要拿健康冒險比較好。

他們在一個橋洞下面降落,哈利剛跳下掃帚就差點摔倒,他發現他的腿已經凍得完全麻木,幾乎用不上力量站起來,他活動了腿腳,急急忙忙地打開行李箱,将一件厚厚的毛衣穿在外套裏,這還是羅恩的媽媽送給他的聖誕禮物,夜晚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寒冷,他希望這件幫他渡過整個冬天的東西也能幫他抵禦眼前來自夏夜的玩笑。

哈利坐在行李箱上,蜷縮着身體,用另一件襯衫勉強蓋住了冰冷的雙腿,他一手撐着下颚呆呆地看着墨黑色的天空,在橋洞的角落處,只要雨勢不變大這裏就沒有被淹掉的可能,塞德裏克坐在他身邊,哈利很感謝他的舉動,盡管塞德裏克沒有溫度,也不能被碰觸,但這麽近的距離足夠讓哈利想象着一個充滿溫暖的同伴正坐在他身邊,陪着他度過這個寒冷糟糕又孤獨的深夜,或許還有以後無數個深夜。

“喂!你是哪裏來的孩子?”一束燈光突然亮起,哈利吓了一跳,他轉過頭來,一個銀白色頭發的老流浪漢透過燈光看着他,蒼老而混濁的眼睛裏滿是狐疑和警惕。

“我很抱歉打擾你了,我只想在這裏避雨。”哈利結結巴巴地說,這時候一個孩子獨自在外可能出現的各種危險冒上了心頭,他也許會被搶劫,這樣的話可就糟糕了,畢竟他的箱子裏的東

西是他回到霍格沃茲的全部家當。

“哦,一個人?離家出走?”老流浪漢笑了一下,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口被煙熏成黃色的不整齊的牙齒,出乎哈利的意料,他還算溫和地說:“我可不想收留你,除非你答應我天一亮就回家,獨自一個人在外面的孩子,你可不知道會碰到什麽。”

“當然,我會這麽做的。但是謝謝你,我只是在等雨停。”哈利急忙表态,黑色的眼睛裏還是流露出一些些驚慌和不确定,在完全不能使用魔杖的情況下,他才發現他的自保能力有多低。

老流浪漢沒有繼續勉強他,提着燈走進了最深處更隐蔽的地方,哈利和塞德裏克不安地對視一眼,正在思考要不要在抓住這個機會快點離開,那個老人回來了,将一個散發着熱氣的杯子和一張看上去髒兮兮起了毛球的毯子遞給哈利:“喏,今天的新茶,不想凍死的話就喝吧,我的毯

子也分一半給你,反正它已經裂成兩半了。”

老人無所謂地呵呵笑起來,哈利猶豫了一下,老人執著着與他僵持,不知道為什麽,那雙蒼老的眼睛讓他想起了鄧不利多校長,他從那只幹瘦,布滿青筋的手中接過破舊的杯子,冰冷的掌心一下子被熱量傳染了,他小聲地說“謝謝”,為了不辜負老人的好意,他喝了一小口杯子裏的東西,才發現這并不是茶,而是一杯熱可可。一股暖流順着手臂和喉嚨同時湧進胸口,又從眼眶裏沖出來,全身都被這股暖意籠罩了。

“謝謝。”哈利再次說,這次比起之前不确定的敷衍,他的聲音裏多了感激,毛毛的細雨漸漸變大,打在地面上,但并沒有大到足以彙聚成水流,寒風中哈利不禁裹緊了毯子,在尴尬的沉默中不知道該不該跟老人聊聊天:“外面很冷,老先生您還是回去吧。”

“啊,別擔心,老人不像年輕人那樣擔心寒冷,因為人老了對各種感覺都會更珍惜點,誰知道還能冷幾次呢?”老流浪漢回答,他眯起眼睛将燈盞放在離哈利不遠的地方,看了看地上的掃帚,但他什麽也沒問,只是又拿出了一張破破爛爛的毯子,将他自己裹了起來,坐在哈利不遠的地方,塞德裏克動了動,坐在他們之間的距離裏,向哈利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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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不禁露出了微笑,在這個奇妙的夜晚裏,他第二次主動離開了德思禮家,沒有騎士公共汽車,沒有一只黑暗中守護他的大狗,只有一個死去的溫柔的靈魂,一個與他素不相識,但因為害怕他在寒冷的夜晚會感到孤獨而陪伴他的老人。

淅淅瀝瀝的雨聲傳進耳朵裏,哈利突然問:“您為什麽會在這裏?”他不知道是因為好奇,還是想要和這個幫助了他的老人多聊一會兒。

老人裹着毯子,一雙失去了青春的眼睛裏透出一點點光芒,那是少年沒有的,時間積累下來的光:“因為我想成為一個畫家。”

哈利驚訝地看着他,老人微笑起來,似乎很滿意孩子露出這樣的表情,他漫不經心地整理着毯子:“我曾經是個工人,我不停地工作,然後我結婚,有了孩子,我愛他們,當孩子們有了各自的目标和家庭,他們都走了,分走了我積累下來的財産,我的太太也走了,獨自留在世界上的老人就變成了多餘的東西。”

“我老了,再也不能當一個工人,我回到了我曾經走過的路,我和愛人相識的地方,我們走過的地方,我又走了一遍,在樹林裏,在草坪上,在河邊,我突然覺得我可以當個畫家,把曾經的東西都畫出來,那些讓我感覺不錯的場景落在畫紙上,我從來沒有學過畫畫,但我覺得我可以試試。當一個人老去的時候,他就只剩下空閑的時間了。”

哈利沒有說話,他還無法體會這種感覺,他太年輕,他的生命才剛剛開始,甚至還不到标準壽命的五分之一,但老人的聲音裏似乎有某種東西觸動了他,讓他覺得很不好受:“您現在成為畫家了嗎?”

“我試着畫了許多。”老人平靜地回答:“但是我不滿意,很不滿意,上面有很多東西我表達不出來,所以我離開了家。離開了那個空蕩蕩的屋子,我想世界很大,總能有一些事情讓我把曾經的感覺找回來,但也可能根本不存在,有些感情之所以珍貴就是因為它們不會回來兩次。”

“可您還是在尋找着?”哈利問。

“這是必然啊,人總要給自己一點希望。”老人露出笑容說:“就像我今天遇見你,你讓我想起我的喬治,他也曾經離家出走過,在他十六歲的時候,他認識了一個惹人憐愛的小姑娘,傻乎乎的孩子,以為逃開一切就能讓他的戀情天長地久,我和安娜瘋了一般地找他,旁人很難體會

那種父母的擔心。”

“這是不一樣的。”哈利苦澀地說,如果他真的有父母,他不會離開,他知道不管走多遠他們一定會來找他:“我和喬治不一樣。”塞德裏克擡起頭,關切地看着他。

“是嗎。”老人沒有再說下去,他眯起眼睛看着雨幕,喃喃地說:“我們總在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中确認他們的愛。我們擅長彼此傷害,所以我們互相關愛。”

雨依然沒有停止的傾向,哈利将臉貼在毯子上,冷和熱的感覺分別占據他的臉龐的兩側,卻讓他感覺很舒服,随着精神的亢奮期的過去,疲倦占據了他的身體,他在昏昏欲睡中感到有那只遞給他可可杯的溫熱蒼老的手再度将一塊毯子蓋在他的身上。

佩妮和費格太太其實并沒有什麽太多的接觸,嚴格來說,費格太太屬于佩妮讨厭的那類人的一部分,費格太太養貓,她的屋子裏滿是貓味和濕氣,對于一向以整潔自居的佩妮來說,這是不可原諒的錯誤。她們之間僅有的交集就是費格太太是哈利小時候唯一一個同意照顧這個麻煩的鄰居,佩妮并不覺得有多感謝她,只是覺得哈利實在太不讨喜太麻煩。

而在這個大早上,在陽光下,她發現這麽樣的一個老太太将她攔在門前,這老太太看上去很緊張,她的發網散開了,睡衣還沒有換掉,一對鼓鼓的眼睛神經質地瞪着佩妮,讓她感到非常不舒服。

“居住在你家的男孩呢?”原本就反感眼前這一切的佩妮在聽到這句古怪的問話後更加不高興,她一直避免周圍有人提到或關注哈利,寧願所有鄰居都将他看成是隐形的。

“我不知道這跟你有什麽關系。”雖然這麽說,但佩妮也隐約發現從昨晚開始她确實沒有再見到那個古怪的男孩,可能他偷偷溜到什麽地方胡玩結果徹夜不歸,她一定會讓弗農好好教訓他一番。

“他不在屋子裏?”費格太太緊張地問,并且古怪地扭動着雙手。為了早點打發走這個古怪的老太太,也為了不讓鄰居看到她們現在這種不雅觀的景象,佩妮草草地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我的……”費格太太倒吸一口冷氣,跌跌撞撞地跑下臺階,一邊揮舞着雙手大叫着:“蒙頓格斯!蒙頓格斯!”

佩妮連忙四處觀察了一番,發現路上沒有任何人注視到這一幕後,她不滿地抱怨着,及時回家并重重地關上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電腦挂機了,拿去修了一個月,硬盤全換,系統重裝,文稿全無,對方還只給我留下三個圖标,計算機,網絡和回收站,簡直崩潰,至少給我留個訊雷啊[摔!不知道我自行下載有多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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