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英國海盜

哈利被一陣冷風吹醒,這一夜他沒有做夢,因為他睡得很不安穩,第一次在室外過夜讓他感到緊張,沒有在熟悉的地方的不安感時時存在着,沒有了屋子裏那張不算多舒服但至少可以栖身的床,他居然開始想念起來,而最想念的一定是霍格沃茲裏的床,那是最像家的感覺。

“你昨天做夢了，不過不是噩夢，你記得嗎？”塞德裏克在他身邊說，靈魂是不需要睡眠的，它自在地将手放在口袋裏，微微漂浮的身體有種正在被風吹動的感覺。

“真的？我想不起來我夢見了什麽。”哈利說，他漸漸開始習慣塞德裏克能夠分享他的夢和他夢中的感覺。

“我看見你夢見冬天格蘭芬多休息室的火爐，爐子裏的火燃燒地很暖，你坐在椅子上歪着頭快要睡着了，連手裏的書掉在地上都沒有察覺。”塞德裏克眯起眼睛說：“那種平靜和溫暖的感覺真棒，像我在家裏一樣，讓我都有點期待你再做這樣的夢了。”

哈利撓了撓頭：“聽起來不錯。但是我想不起來了。”他為這件事情感到遺憾，難得的一個好夢啊。雖然也可能僅僅是因為寒冷讓他的潛意識沒功夫去想別的。

哈利将毯子折起來，他的身體因為不自在的扭曲姿勢疼得厲害，他一點點地晃動着脖子，當老流浪漢從外面回來時，他們的視線正好對個正着。

哈利有些不知所措，而老者完全是一幅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你要回家了嗎？”

哈利猶豫了一下，他不忍心對這個老人說謊，他不回家，沒法回家，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會的。”最後他含糊地說：“遲早會的。”

老流浪漢咳了咳，清了清混濁的肺：“那就再見吧，像我這樣的陌生人當然可以幫助你，但最多也不過是一個晚上。”

“我會照顧好自己。”哈利露出一個笑容寬慰着說，但在心中他依然感到前途渺茫，老人有一個橋洞，有兩張毯子，有一件髒兮兮地看起來很毛的大衣，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度過下一個冬天，或者哈利也不知道沒相遇之前老人的生活。

哈利看了老人一會兒，他很想把箱子裏的一點點加隆和銀西可掏出來，很快他就意識到魔法世界的錢對老人來說沒有意義，而且他不能也不會使用将橋洞變成屋子的魔法，除了相遇，他什麽也做不了。

而老人沒有期待地擺了擺手，雙目專注地看着他的“畫作”，這些承載着他回憶的東西和撿來還算有用的垃圾堆在一起，漸漸地分不出哪些和哪些的區別。

哈利拖着箱子拿着掃帚走出橋洞，塞德裏克跟在他身旁，他們的心裏都覺得很不好受，走出很遠，他們還會回頭看看那個讓他過夜的地方，塞德裏克說：“我猜如果有選擇，他根本不想當什麽畫家，只是想跟他的家人在一起。”

哈利點了點頭，心中很贊同這句話：“如果我們可以使用魔法，也許我們可以幫到他。”

“這不好說。”塞德裏克沉思着說：“我小時候，奶奶倒是說過一個魔法故事，一個小女孩靠賣火柴為生，有一個寒冷的雪天，她一根火柴也沒賣出去，躲在牆角裏避風的時候，她劃亮了一根火柴想要取暖，但是她不知道一個好心的巫師一直偷偷跟着她，想找機會幫助她，所以當她劃亮火柴的時候，巫師馬上用魔法變出了溫暖的火爐，寬敞的屋子和美味的食物，最後女孩想和她死去的親人見面，這可遭了，因為再強大的魔法也不能把亡靈從另一個世界帶回來，小女孩品嘗過了食物，靠在火爐邊，毫無遺憾地選擇了死亡，和親人見面。為這事，巫師可後悔極了。”

哈利想不明白這個故事到底在說明什麽：“她為什麽要選擇死？當她連基本的生活條件都沒有的時候，她還活得好好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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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德裏克也搖着頭：“從奶奶或者祖母口裏說出來的故事都不簡單。”

在無人的角落裏，哈利将隐形衣掏出來，他的手突然頓了頓：“如果伏地魔回來了，突然出現在街道上，淩駕在魔法界上，他不會讓他們活下來的，對吧？”

顯然易見。老人可能會繼續他的生活，在他的橋洞裏畫畫，在小鎮的道路上游蕩撿點廢物重新利用，在河邊追憶和妻子曾經在河邊看到的花，可當他遇見伏地魔的時候，當一道綠光進入他的心髒，他帶着驚恐和未了的心願無力抗争地進入死亡，就像在車站候車的人們，他們像曾經度過的每個無聊平淡的日子一樣度過這一刻，他們也正是這樣打算的，直到有人拔出刀讓整個車

站染滿鮮血。

每當想到這些危險，哈利總是沒辦法平靜地面對這些毫無新聞的日子，他随時準備投身戰鬥，為了保護和平做一切努力，可這強大的威脅就像懸在頭上的劍遲遲不肯落下來，如果它永遠不會落下來……但哈利知道它一定會。

哈利深吸一口氣，騎上飛天掃帚，問：“從外面能看出點什麽嗎？”

“你飛高一點，我想沒問題。”塞德裏克隔着隐形衣說。

哈利點了點頭，握了握因為擔心而有些發麻的手，他們再度飛上了天空，越來越高，無法貼身的隐形衣被哈利強行綁在身上，幾乎勒着他的脖子，讓他呼吸困難，呼呼的疾風沖得他的眼睛裏滿是淚水，塞德裏克在他的耳邊認真地給他報着方向，哈利決定完全相信他所說的路線。

哈利原本想去古靈閣取錢兌換英鎊，但想到三年級那個暑假他失敗的出走，還是選擇了放棄，他的額頭傷疤太顯眼了，很難保證不會再被什麽熟悉人物認出來重新帶回去，他開始了一邊前進一邊交換物品的方式，每天用找到的有價值的東西和需要它們的人交換一塊面包，或者一些水果。一開始他們并不順利，不是跑錯了方向就是搞錯了路線，最後一個好心的圖書管理員給他們畫了一張地圖，這個圖書管理員成天和書本為伍，好像什麽都知道，讓哈利想起了赫敏。

哈利靠着本能的警覺一路小心翼翼注意不引人察覺，就這樣，當他們在一個天邊布滿夕陽的傍晚到達塞德裏克所描述的地方時，哈利看着河面上印着的自己的倒影，宛如一個流浪漢，佩妮姨媽絕對會心髒病發作，就連他自己都要嫌棄那越發淩亂的頭發和滿是塵土的衣服，但想到目标近在咫尺，他又忍不住笑起來，塞德裏克抱歉地看着他，最後也掩飾不了嘴角大幅度的揚起。

他們根本不知道笑了多久,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狼狽還要笑,直到哈利發現河岸的不遠處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棕色頭發的小孩子,瞪大眼睛看着他,好像在看什麽有趣的東西,他有些尴尬地閉上嘴,覺得在別人眼前自己可能跟瘋子差不多。

“你認識他嗎？”哈利偷偷地輕聲問。

“是馬特。”塞德裏克也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能夠看見熟悉的人他太開心了，連灰色的眼睛都在閃閃發亮：“是鎮子上的孩子。”

那孩子向他們跑過來，然後在他們面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揮動着手裏的一根木棒，努力繃緊臉做出一副自以為很可怕的樣子：“嘿，侵略者，你是誰？報上名字，留下你的財物，否則大

名鼎鼎的海盜就要殺掉你！”

起初哈利以為那棍子是魔杖，然後他發現這真的就只是一個普通的棍子。

塞德裏克用力地在馬特面前揮手，對方什麽也看不見，圓溜溜的眼睛只是挑戰似地瞪着哈利，塞德裏克嘆了口氣，伸出手指在馬特的腦袋上支起了兩個兔子耳朵，哈利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這笑聲讓馬特很不開心，他再次大喝一聲：“入侵者，你看不起我嗎？禁止再發出這種聲音侮辱海盜的尊嚴。”

可哈利非但沒有被威懾住，反而笑得更兇了。于是馬特悻悻地收了棍子，嘟起嘴：“好吧好吧，你有非凡的勇氣，我就當你是我的一員了。”

“一員什麽？”哈利莫名其妙地問。

“海盜。”馬特用力地強調了這個詞：“我們可以一起劫掠村子，殺人放火，然後拿走所有的財物。我可以勉強收你做見習海盜。”

塞德裏克向哈利聳了聳肩，“英國小海盜。”他說。

“恐怕我暫時不能加入你，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哈利回答。

“哈，我就知道，你也看中了這個村子。”馬特得意洋洋地說：“所以你想獨吞它，這可不行，除非你把你所做的事能得到的報酬分我一半，否則我會……我會動用祖先留下的詛咒，在萬聖節讓你死于……”他糾結了，好像在想臺詞一樣絞盡腦汁，然後靈光一閃：“死在煙囪裏怎麽樣？”

哈利搖了搖頭，對塞德裏克說：“如果我這麽走進你的鎮子，他們會發現我吧？我好像不能直接去見你父母。”

在塞德裏克開口前，自以為是在和自己說話的小海盜搶着回答：“我可以幫助你，條件是你

要告訴我你在做什麽，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