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的男朋友(修)
開機後不分晝夜地趕了幾場大戲,時間一眨眼過去,前五集已經在剪輯制作中,預告片也做出了幾個版本,導演組正在做最後一步篩選,明晚即将正式放出,劇組上下都激動又忐忑。
他們也是每天上網吃瓜的!
這段時間江阮跟謝時嶼不合的料層出不窮,雖然在劇組沒看出他們哪兒關系不好,但确實也算不上朋友,疏遠得很,下了戲招呼都不打。
預告放出,憑着吃瓜群衆的熱情,就知道有多大的流量,有誰不喜歡看熱鬧。
管他是針鋒相對,還是相愛相殺。
都是喜聞樂見的戲碼。
“阮哥,你以前跟謝老師真的有過一段愛恨情仇啊?”連徐小舟都滿臉好奇,追着江阮問。
江阮吐掉融化了一半的冰塊,簌然睜大眼睛,“誰跟誰?”
他剛拍完一場外景戲,在冬天拍外景,還是盛夏的戲份,演員衣服都穿得單薄,一開口說臺詞,都是白霧似的呵氣,只能在嘴裏含冰塊。嘴唇都凍麻了,拍到收尾的時候,牙根打顫。
“嘿,我看有人說你以前追過岑柳,被謝老師橫刀奪愛。”徐小舟殷勤地遞給他一杯熱飲。
江阮心裏莫名松了一口氣。
“不要亂用詞。”他們在學校拍戲,劇組安排了一個教室當休息室,江阮捧着飲料杯,另一只手微屈指節,敲敲身後的黑板,面色嚴肅地說:“把‘愛恨情仇’抄十遍,明天早自習交給我。”
徐小舟:“……”
好的吧,江老師。
岑柳是當紅小花,江阮曾經還沒徹底糊掉的時候,在另一個劇組跟她合作過,認識,但頂多點頭之交,不算很熟。
這次在《複讀生》劇組合作,對手戲也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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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讀生》除了一條鮮明亮眼的僞骨科感情線以外,主要圍繞的就是校園、高考和原生家庭,時下正被熱議的流行話題。所以不只刻畫了楚聽冬和鐘尋所在的重組家庭,還有與他們相關的另外幾個家庭,都是同學或者親戚。
比如,岑柳飾演的那個女同學“童梓秋”,跟江阮青梅竹馬,小學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學。
“反正我跟她沒什麽。”江阮辟謠。
“那謝老師呢?”徐小舟接着八卦。
謝時嶼跟岑柳也合作過,甚至還有不少CP粉,但私下裏關系怎麽樣……江阮不感興趣,“不知道,沒打聽過。”
拍完這場戲,今天剩下的時間都要用來錄制片尾曲。
張樹陪着母親養病的那幾年,雖然沒時間拍電影,但是并沒有完全脫離圈子,而且他家族産業原本也是影視圈相關,人脈就更廣。這次請了一個當紅|歌手來唱片頭,還請對方寫了一首歌,作為片尾曲,是謝時嶼和江阮的對唱。
錄音棚。
江阮拿到歌詞,片尾曲叫《冰下聽魚》,他學過一點聲樂,看譜子就知道是首很沉郁暧昧的慢節奏情歌。
直到視線掃過作曲人的名字,突然愣住。
“在等什麽?”謝時嶼眉眼疏冷,經過他的時候,催了他一句。
“沒有。”江阮略微心虛,跟了過去。
錄制結束已經是晚上九點半。
“這段時間大家拍攝都辛苦了,我請客吃宵夜,想去的去,困了的就回酒店睡覺,養精蓄銳。”張樹說完這個消息,又挺神秘地跟劇組裏幾個女生說,“我還請了給咱們唱片頭的那個老師。”
邊拍邊播的模式之下,廢片率極高,劇組工作人員的壓力非常大,越是臨近開播,越忙得焦頭爛額,情緒上也緊繃着一根弦。
宵夜已經不足以撫慰人心。
但是,帥哥可以。
張樹選了家環境很好的火鍋店,大幾十號人,要了個包間,過去時對方已經到了。看上去是個很年輕的男生,染了金亞麻發色,戴着頂鴨舌帽,還沒到初春就只穿了件機車皮衣,很嘻哈的造型。
洛新,五年前出道的一個大火男團的主唱,現在算是單飛了。
去年新出的個人專輯大火,單曲熱度攀至華語音樂榜前三,是時下炙手可熱的唱作人。“都在這邊坐,想吃什麽随便點,等開播以後可沒時間再出來吃宵夜了啊。”張樹回過頭,開玩笑說,“反正是洛老師請客,別客氣。”
“行啊,我請就我請。”洛新無所謂地擡頭一笑。
他随手拉開旁邊的椅子,朝江阮招手。
江阮一頓,過去坐下。
謝時嶼走在他身後,像是懶得繞路,直接就近坐到了他旁邊。
等開始上菜,江阮才偏過頭低聲問洛新:“你不是說給自己放了個長假,這幾天要出國?怎麽突然過來,也不提前告訴我?”
洛新擰着眉,坦然道,“你跟別的男人拍感情戲也沒告訴我啊。”
“沒良心,我每天去給你喂鳥,你背着我出來勾搭男人。”
“……”江阮一臉麻木。
“我前幾天讓人去給審片的李組長那邊送了點兒東西,”張樹吸着煙,姿勢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隔着火鍋沸騰後的熱氣,跟謝時嶼說,“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了,就是肯定會跟別的劇撞檔期,有點吃虧。”
之前江阮差點去拍的那部《淩霄》,全名《淩霄劍上霜》,已經定檔了3月1號全網開播,自帶百萬原著粉。
《複讀生》本來也是打算定在三月初開播的。
謝時嶼晚上離開錄音棚後就陰沉着臉,眉頭緊蹙,一言不發。
聽到張樹的話,沒回答,語氣不善,反問了一句:“跟我撞檔期?”
張樹:“……”
也是,跟謝時嶼撞檔期的劇下場都不太好,就像當年的江阮……
張樹機敏地揭過了這個話題。
江阮并不是很餓,也好幾年都沒有吃宵夜的習慣,如果不是主創都來了,他不好一個人走,現在可能已經回了酒店。
“我這次的新歌怎麽樣?”洛新興致勃勃地問江阮。
他手臂一直搭在江阮椅背上沒放下來過,是個很親近的姿勢,像半擁着他,給他夾菜,又扭頭對他說,“早就想給你聽demo,但是你一直沒回家,而且這邊拍戲晝夜颠倒的。”
“挺好聽。”江阮随口誇他。
他連着拍了幾天夜戲,有點累,而且待在這種喧鬧鼎沸的地方很容易困,只能強打起精神,正低頭要吃東西,卻被旁邊的人突兀按住了手腕。
“你在想什麽?”謝時嶼眉眼冷硬。
江阮手上一頓,才看到餐碟裏的是基圍蝦餅,裹着金黃酥脆的面包糠,剛才他走神,沒有認出來。
“……想明天的戲。”江阮找了個借口,抿了下唇,又說,“謝謝。”
他有點海鮮過敏,他過敏的東西很多,但都不是致命的那種,頂多是皮膚發癢泛紅,類似的細小折磨,過一會兒就好,所以自己平常也不是特別在意。
謝時嶼慢慢地松了手。
高中那幾年,謝時嶼并不住校,也不在家住。
他住在一個朋友的賽車俱樂部。
跟那群人待久了很厭倦,覺得還不如躺在江阮那張小床上,看他寫作業。所以追到江阮以後,他就時常晚上去江阮家裏住,反正江阮家只有一個奶奶,而且他對老人嘴很甜,江奶奶特別喜歡他。
謝時嶼坐在江阮床上,靠着他的枕頭,一條長腿搭在床外,踩着江阮的毛絨兔子拖鞋,圓尾巴都被他踩得扁下去。
他叼了根沒點燃的煙過幹瘾,眉眼認真,低頭修江阮的徕卡M3。
“這相機有二十多年了吧?”謝時嶼問他。
江阮搖頭,“沒有那麽久,十幾年的樣子。”
“我怕給你不小心弄壞,外殼都脆了。”謝時嶼挑了下眉,指尖夾着小螺絲刀。
江阮家裏很多老舊的相機,甚至還有1936年的康泰時,完全可以拿來當古董,都是江阮爸爸以前玩過的。
“待會兒帶你出去玩?”謝時嶼又給他修好了一個相機,拿起來對着他拍照。
江阮很上鏡,他禁得住各種角度去拍,都漂亮得不像真人。
“去哪兒?”江阮放下筆問他。
謝時嶼:“飙車,走不走?”
江阮:“你沒有駕照。”謝時嶼:“怎麽沒有?”
江阮:“你未成年。”
“操,寶貝兒,”謝時嶼忍不住笑,坐直了跟他說,“你知不知道賽車駕照?”
江阮搖頭,“我不去,有危險系數。”
謝時嶼拿他沒辦法,俯下身,指尖勾住他白皙脖頸上那根長命百歲的紅繩,逼迫江阮靠近自己,然後親了他一口,說:“知道了,騎摩托,帶你出去吃燒烤,然後回家睡覺,行了吧?”
江阮才點了下頭,眼睛稍微亮了亮。
謝時嶼知道他根本沒那麽乖,甚至有點叛逆,不然不會跟他這種混混談戀愛,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還喜歡騎他的摩托,每次晚上他來找他,就算他不問,江阮也會主動拉着他出去。
但是江阮沒辦法走太遠,許多事也不能做,家裏還有奶奶要照顧。
就是那天晚上,謝時嶼不小心給他烤了一點海鮮,他和江阮在一起才一個多月,不知道他所有忌口,江阮也忘了,吃完回去的路上,臉就開始癢。
“你在想什麽呢?”謝時嶼捏着他的臉頰肉給他上藥,眉頭蹙起,“亂吃東西。”
江阮不太熟練地撒嬌,仗着兩個人距離很近,往前一湊就能親到他,“反正你記得,你看着我,下次我就不吃了。”
宵夜吃了小半個晚上。
聽到江阮跟謝時嶼說起明天要拍的戲,張樹也忽然想起來了,又喝了酒,拿他倆開玩笑,“诶,明天開始可就都是你倆的對手戲了啊,可別不好意思,實在不行先一起去蒸個桑拿?”
這部劇并沒有什麽直白的激|情|戲,但有一場含蓄的床戲,還有幾場吻戲,牽手擁抱和暧|昧的肢體接觸小動作就更多。
畢竟江阮演的“鐘尋”是個小瘋狗。
他天生莽撞,不懂什麽叫含蓄的追求,不咬人就不錯了。
吃到一半,旁邊的劇組工作人員都紮堆湊到另一桌聊天拼酒,跟導演坐在一起還是放不開,說話都不敢太随意,拍戲時張樹坐在監視器總是黑着臉,要麽眉頭緊鎖,看着嚴肅迫人。
所以張樹的話,只有離他最近的江阮和謝時嶼聽到了。
“沒必要。”謝時嶼眉眼懶散。
他重新開了瓶黑啤,跟過來勸酒的人碰杯,甚至還賣了洛新一個面子。
但是在跟洛新碰杯時,謝時嶼俯身靠近了江阮的方向,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貼在他耳側,忽然低聲一笑,問他:
“你的男朋友,他知道你在跟別的男人拍床戲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