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殺青擁抱

當晚, 《最佳拍檔》就放出了本季嘉賓的剪影海報。

江阮回到酒店,洗澡後出來趴在床上,先去轉發了《複讀生》的最新預告, 然後才提心吊膽地去看綜藝官博底下的評論。

最受矚目的還是終于回歸的江阮, 跟那個據說從未參加過這檔真人秀的神秘嘉賓剪影。

【嗚嗚嗚嗚之前聽說阮阮不會來了,節目組又一直不公布嘉賓名單,我還以為是真的, 現在看果然都是謠言!】

【說真的, 雖然我不是江阮粉絲,但這綜藝如果沒有他跟雪樾他們幾個老玩家,想想就瞬間沒意思了。】

【震驚我全家!!!我都不敢說話,那真的是謝時嶼??我沒看錯吧救命啊!他都幾年沒參加過真人秀了,而且就算以前也沒參加過這種類型的吧?】

【嗚嗚嗚嗚我的眼淚從嘴角流下來, 他跟老婆是情侶拍檔嗎?】

【讓我看看還有哪個無良營銷博說他倆是對家!那麽多檔真人秀都邀請過謝影帝,沒有江阮他會答應來嗎!我不信!】

【啊啊啊啊啊!那晚上是真的要睡一起啊!我瘋了我的CP仿佛一夜之間出櫃了!】

……

江阮也快要瘋了。

他光翻評論,心跳都快得厲害,耳根紅得發燙,沒忍住把臉埋在枕頭裏死死捂着, 眼尾濕紅一片, 差點透不過氣。

不一樣。

他跟謝時嶼是真的出過櫃。

其實他還是沒能想通謝時嶼為什麽要來跟他參加這個綜藝, 加起來也就拍不到一個月而已, 又從早到晚都有攝像頭盯着, 私下不可能有多少說話的機會,實在沒必要。

何況謝時嶼跟他完全不是一個咖位,這種明擺着的賣腐,對謝時嶼來說負面影響遠遠大于吸引來的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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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為了跟他複合嗎?

真的沒恨過他?

他忍不住翻來覆去想到深夜,睡不着, 起來去看他跟謝時嶼拍的戲,随手一點就是場吻戲,那次導演要求拍得過火點兒,符合角色性格,謝時嶼把他抵在衣櫃上,掌心往下揉,指尖差點蹭過他尾椎。

徹底失眠。

翌日,江阮起身去片場前,迫不得已滴了點去紅血絲的眼藥水。

今晚兩集連播,就是之前拍的分手戲,還有分手之後鐘尋獨自留在寧城讀高三,一直到高考的那一集。

而劇組要拍的卻是重歸于好的大結局。

導演跟編劇組之前還在糾結到底要拍哪個版本,既要結合網上彈幕和評論的意見,也需要保證整個劇的完成度,但謝時嶼臨時改掉的那場巴掌戲,讓張樹最終決定還是拍團圓的結局。

“這場戲拍完,就要殺青了。”張樹在片場單獨叫江阮過去,“你之後有什麽安排啊?”

“還沒定,”江阮這邊倒是接到幾個劇本,但質量都一般,他在汛星傳媒的時候爛片拍了不計其數,後來糊掉也有口碑逐漸倒臺的原因,“暫時就去錄個綜藝,剩下的想等過段時間再看。”

“我這邊正好有個試鏡,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去看看?”張樹直接微信上轉發給他試鏡的時間地點。

江阮點開後就愣住了。

《唐俠》。

“是個古裝魔幻電影,唐朝背景的,能保證絕對是大制作,”張樹笑了笑,“籌備挺長時間了,有個角色我看挺适合你的,跟鐘尋的性格稍微有點重合,不過不至于給你定型。”

江阮連忙點頭,他當然知道這部電影,幾年前備案就上過熱搜,但聽說選角一直沒能全部定下來,開拍遙遙無期。

就這樣,圈內仍然巴不得分一杯羹,無他,導演丘明柯天賦驚人,年少成名,拍的處女作就入圍過金棕榈,雖然最後沒能獲獎,但拿到了國內年度票房冠軍。

後續作品也都可圈可點。

只是他沒拍幾部電影,就因病退圈了,《唐俠》原定三年前開拍,拖到現在。

“這次确定可以開機,應該就是今年吧,我跟他說一聲我這兒有個人,剩下試鏡就看你自己了。“張樹跟他說。

拍電影三番以內算實績,張樹說的這個角色,恰好在內,江阮趕緊道謝,“謝謝張導,我會好好準備的。”

“沒事兒,這還沒譜呢,去跟謝老師對戲吧。”張樹笑笑。

劇組今天還留在燕寧市的影視城拍攝,明天就要全部轉場去國外,機票都定好了,最後一場戲是在國外取景拍攝,中途在機場來回折騰,還有重新布置燈光攝像,都需要時間,所以天剛亮就開始了拍攝。

江阮還有點恍惚,真的要殺青了,他好像做了一場久別重逢的好夢,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驚醒。

“《複讀生》第二百一十六場!Action!”

跟楚聽冬分手之後,鐘尋搬去了學校宿舍,像每個埋頭苦讀的高三學生一樣,天不亮就起床看書,直到深夜。

但是他基礎太差,還得比別人更刻苦,熬得眼睛發紅,人都蒼白消瘦了一圈。

“我操,你還真的要考大學啊?”發小都震驚了,“我還以為你就打算在寧城随便念個專科呢。”

“就算念專科,我也要去北京念。”鐘尋沒精打采地說。

幾個月時間轉瞬即逝,鐘尋沒想到成績比他想的還好一點,雖然比起楚聽冬來說差遠了。

他掰着那點分數,給自己報了北京的一所二本傳媒大學,沒有人送,也沒有人問過他去了哪兒,他就一個人拖着行李去了北京。

在學校待了段時間後,聽發小打電話說,鐘父跟吳玉蘭的孩子生下來了,不知道是男是女,反正在鐘父眼裏,都比他這種不男不女的同性戀好多了。

他在花滑論壇上翻楚聽冬的消息,知道他腿傷治好了,正在複健,年底可能會複出參加比賽。

都挺好的。

只是不知道楚聽冬在國外有沒有再喜歡上別人,鐘尋到現在沒想通楚聽冬到底看上他哪兒了,想來想去,他也就剩個屁股可能挺好艹的,楚聽冬那麽愛抱他,說不定是學霸的解壓方式。

鐘尋去跟以前同學打聽了楚聽冬現在的地址和聯系方式。

其實楚聽冬沒删他,但是他不敢給他打電話,一看到那個熟悉的號碼,想到可能會聽見他的聲音,指尖沒按上去,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他拍了很多照片,印成明信片,在背面寫東西,每周一張,寄給楚聽冬,延長等待回複的時間,好像就能夠自欺欺人,楚聽冬不是不搭理他,他只是還沒收到。

有時候是小學生日記,早上在學校門口的徐記吃了幾個生煎包,加沒加醋都要寫下來。

有時候是酸溜溜的情書,他拍了冬天皲裂的冰面,隐約能看到薄冰下等待來春洄游的魚。

他說我就像冰下洄游的魚,擡頭看到你冰刃折射的微光,還以為是初春到了,想游到冰面上靠近你呼吸,你會願意聽到我的聲音嗎?

楚聽冬大部分都簽收了,有些可能沒收到,快遞給鐘尋退了回來。

但是一次回信都沒有。

鐘尋躺在宿舍床上氣得直蹬腿,不知道為什麽眼眶就紅了,一扭頭哭得渾身發抖。

他爬起來開始在明信片後邊寫黃段子,絞盡腦汁想不出那麽多,就從網上抄,寫得不堪入目、汁水橫流,還心想要不要拍個裸|照發過去,但是分手後給前任發裸|照也太賤了,他知道自己賤,但也不能賤成這樣。

兩年多以後。

他已經給楚聽冬寄出去一百多張明信片,每周一封,風雨無阻,仍然沒有回複,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每次寄出去後就吃不好睡不着,一睜眼就想查查快遞信息,沒有那麽多期待了,卻沒想過放棄。

他攝影真的有天賦,學得很好,經常跟着老師或者學長學姐出去參加活動,拍下了北京不少風景。

尤其是那張鳥巢。

他在鳥巢明信片背後寫東西。

“我已經給你寄了一百三十六張明信片,都找不出北京還有什麽地方可拍了,也不知道你收到多少,下次我還是去遠一點的地方。

有時候會想,寄到老了該有多少封啊?

不過那時候我還能知道你的地址嗎?你應該早就煩我了,對不起。

我考上大學了,是你說很适合我的傳媒大學,我現在每天醒來就去上課,每次都去考試,沒有再跟別人打過架,沒泡吧,連早飯都按時按點吃,你要是看到估計會吓死吧。

北京真的很好,雖然它離寧城那麽遠。

我愛你……”

沒忍住就寫下了最後三個字,鐘尋尴尬死了,猛地站起身,又沒辦法擦掉,後悔不已,白皙漂亮的臉頰像是有火在燒,最後指尖顫抖,畫蛇添足地在最後加了一個逗號,還有兩個字。

“,北京。”

看上去蠢到沒救,但還是就那樣寄出去了,懷着隐秘的期待。

回宿舍又開始後悔,問室友,“你說我會是第一個因為太傻逼被甩掉的人嗎?”

室友差點翻個白眼。

收到郵政短信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終于瘋了,回過神時手機屏幕都被眼淚濕透。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去拿的信,雙眼紅腫,頭發一路跑得淩亂,渾身都在發抖,怎麽也拆不開信封,終于撕開時看到裏面也是一張明信片,他不認得是什麽地方,翻到背面一看,只有五個字。

——我愛你,寧城。

“你是不是神經病啊。”鐘尋啞着嗓子低聲罵了一句,眼淚終于徹底決堤,蹲在路邊,攥着那張明信片哭到崩潰,才發現信封裏還有東西,是張全英文地圖,拿紅筆圈出來一個點。

他蹭地一下站起來。

全都看不懂,他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去查,到機場才查清楚那是明尼阿波利斯,又去查街道和門牌號。

天邊湛藍無雲,玻璃般澄澈。

他濕紅着一雙眼,外套單薄,球鞋髒得看不出原樣,站在異國他鄉的街頭,身邊的那群白鴿被驚動,唰拉起飛,耳邊都是聽不懂的語言,他反複确認手裏的地址,耗盡這輩子的勇氣才走上前,去按下了門鈴。

下一刻就落入熟悉的懷中,那個人抱緊他,難得對他笑,說:“你還漏了一句沒看。”

信封上寫着——寄與我一生鐘愛。

“卡!”

“恭喜順利殺青!”

江阮聽到了場記打板,但是完全沒能從戲裏出來,他被謝時嶼抱在懷裏,這幾天都是哭戲,眼睛是真的哭腫了,濕紅微燙,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喉間哽咽,摟着謝時嶼的肩背,忍不住去吻他。

謝時嶼拿掌心擦他臉上的淚,眼眶也濕了一瞬,沒管旁邊劇組烏泱泱的一群人,低頭飛快地親了他一下,然後把他臉頰按在自己肩頭。

劇組好多工作人員和群演哭得比江阮還兇,妝都花成一片,紛紛上前恭喜主演殺青。

江阮哭了一會兒才回過神,想起自己剛才抱着謝時嶼做了什麽,臉頰紅得滴血,整個人要熟透了,連忙從謝時嶼懷裏退出來,去跟劇組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擁抱,接過大家送給他殺青禮物。

“這幾個月過得太快了,總感覺前幾天才剛開拍。”張樹在監視器後也沒忍住掉了點眼淚。

江阮的哭戲真是一絕,看到他眼睛泛紅,眼淚還沒掉下來,旁觀的人先受不了,比他哭得還快。

張樹抹了把臉,笑着跟他說:“圈子裏浮浮沉沉都是常事,碰上挫折也別氣餒,你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人,咱們以後有機會再合作。”

這是掏心窩子的話了。

江阮連忙鞠躬,感謝了導演、制片,還有劇組前輩的照顧。

飾演他繼母吳玉蘭的老前輩何孟婓今天也在,她早就殺青了,今天是在明尼阿波利斯的隔壁市參加活動,聽說劇組在這邊拍殺青戲,特意早起趕了過來。

她伸手抱了抱江阮,笑着說:“好孩子。“

江阮鼻子一酸,差點又哭了。

何孟婓今年六十多歲了,在戲裏後期跟江阮勢同水火,但是平常在劇組特別照顧他,她跟江阮老家是同一個地方的人,江阮見到她總是忍不住想起奶奶,啞着嗓子說:“謝謝何老師。”

等這邊衆人都散去,江阮擡起頭,才看到謝時嶼抱着一大捧花朝他走來,是開得極秾豔的紅白玫瑰。

謝時嶼剛才去拿冷水沖了把臉,才冷靜下來。

最後的這幾場差不多都是江阮的戲份,他只有最後一鏡才出場。

但是江阮拍戲的全程他都去看了,看到他等在郵局門口,對他的來信翹首以盼,看到他蜷在宿舍昏暗窄小的床上哭,也看到他茫然無措地登上飛機,懷着滿腔愛意奔向他。

他沒法否認,一開始跟江阮分開的那幾年,他做過無數次推開門,或者走出機場拐角,擡頭忽然看到江阮的好夢,跟現在一模一樣。

“江老師,”謝時嶼那雙丹鳳眼笑得溫柔,朝他伸開手,“不跟我抱一下嗎?”

江阮壓根受不住這樣的誘惑,走過去被摟在懷裏。

“這是仿生花,”謝時嶼遞給他,指腹蹭了下他眼尾的濕痕,低聲說,“殺青快樂,阮阮。”

“……你也殺青快樂,”江阮臉頰埋在他懷裏,想到這是在劇組的最後一天,放縱自己偷偷攥住了謝時嶼腰後的皮帶扣,有些難為情,悶悶地說,“但是我沒給你準備禮物。”

謝時嶼也說不上拍了這麽一場戲,到底是知足還是不甘,他對江阮說恨太重,說怨未免太癡纏,唯有喜歡倒是真的,滋味綿密厚重地壓在唇齒間。

最後握住江阮還勾在自己皮帶扣上的手,眼看他被抓包,局促地紅了臉,屈起指節敲了下他的額頭,滿肚子壞水都藏不住,說:

“欠着吧你,慢慢還。”

作者有話要說:  小謝:老婆主動跟我貼貼,還以為我沒發現。

◎戲中戲小番外:

小鐘問小楚,“你怎麽這麽快就原諒我了啊,我還以為我得給你寄個一千多封明信片你才能理我一下呢。”

小楚低頭給他刷鞋,不理他。

小鐘害臊又忸怩,想聽他說句好聽話,又不好意思直接說,“是因為我顏色段子寫得好嗎?”

小楚假裝高冷,“是因為你欠*。”

(小鐘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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