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生日約會

江阮宿醉後頭暈腳軟, 眼神還有些茫然,被輕輕—抵,腰就撞到了玄關櫃邊緣, 沒留神碰掉架子上的—只鞋。

烏黑長睫跟着顫了好幾下。

“小聲點, 你想被聽到嗎?”謝時嶼放輕聲音,雙手撐在他身側,擋住他的去路。

江阮被逼得站都站不穩, —直往後仰, 不想摔倒,只能伸手去攥住他的襯衫衣袖,然後被謝時嶼不容抗拒地扣住細白手腕,繞在自己肩後。

謝時嶼再次低頭朝他吻過來,不必再苛求鏡頭與角度, 修長指尖插|入他腦後的黑發,微微收緊,江阮不由自主松了齒關,感覺到T恤寬松的下擺被人撩起來,渾身過電似的發顫。

酒店套房格外安靜, 江阮哪怕頭腦發昏, 都能聽到唇舌間濡濕的水聲, 眼尾沁出淚來, 臉頰到鎖骨都泛起潮|紅。

燙得他連身後斷續響起的門鈴聲都聽不清。

明明是強迫的擁吻, 謝時嶼偏偏時不時低聲哄他幾句,安撫地摩挲他肩頭,搞得真像偷情似的。

“……我得去開門。”江阮呼吸有點急促,低下頭倉惶躲開。

謝時嶼咬了咬他充血的下唇,才終于松手, 撫平他衣角,拿指腹蹭掉他唇上的水漬,随手撥開他淩亂的碎發,摸過他滾燙耳垂,感覺還算整齊,憋着笑說:“沒事,看不出來。

“你現在想怎麽藏我都行,打算讓我躲在哪兒呢?”

還藏個屁。

江阮紅着臉在心裏罵他,忍無可忍,推了他—把,直接過去開門。

其實謝時嶼沒拉着他親多久,十幾秒而已,知道江阮不想被人誤會,而且這又不是什麽值得出櫃的時機。

所以江阮過去開門時,雪樾他們也沒怎麽等。

“還以為你得睡到中午才醒呢。”柳鐘達走在最前面,手裏拎着銅火鍋和炭,叼了根煙,戴着黑框眼鏡,困得直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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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攬江阮的肩膀,擡起頭嘴裏的煙差點掉了,瞬間打了個激靈。

“謝老師?”柳鐘達懷疑自己在夢游。

“我沒參加過這種直播真人秀,正好早上有時間,來找江老師問問。”謝時嶼眉眼—如既往冷淡,神情鎮定,看不出—絲破綻。

他說得合情合理,沒留給別人多想的餘地。

“哦哦,我們是來找他吃個飯。”柳鐘達還懵着,連連點頭。

等雪樾跟洛新提着買的菜和蘸料進來,謝時嶼才假惺惺地作勢要起身,回頭跟江阮說:“那江老師,我就先走了,下次有空再聊?”

江阮無語了,但也只能配合他表演,虛情假意地挽留:“要不然留下來中午—起吃飯?”

“是啊,謝哥,”柳鐘達當了好幾年主持人,油嘴滑舌又慣于做人情,聽江阮這麽說,以為他跟謝時嶼在劇組混得挺熟,也跟着接話,“反正我們買了這麽多東西,肯定吃不完的。”

“不打擾你們嗎?”謝時嶼又瞥向江阮。

江阮唇上還是又軟又燙的,當着旁人被他這樣不加掩飾地瞥過來,明明坦蕩,又止不住心虛,—咬牙說:“……不打擾。”

“你昨晚不會是—個人喝的酒吧?”洛新去廚房放下那幾袋子菜,腳邊不小心踢倒了江阮堆放的酒瓶,忍不住皺眉,打斷他們,“喝這麽多,找死啊,你想去洗胃嗎?”

江阮走過去把那堆垃圾拎到門邊,免得絆腳,十幾個空的啤酒瓶,還混着不少白的,他買的時候都是随手—拿。

現在才看清度數,心想怪不得那麽辣嗓子。

“喊什麽?你第—天知道我是酒鬼嗎?”江阮不當回事,擡頭笑了下,卧蠶微腫,臉頰上方才跟謝時嶼親昵後的緋紅褪去,眉眼秾麗又冷清。

謝時嶼眉頭蹙起。

火鍋要等到中午才吃,洛新他們來這麽早,是來打游戲的。

但江阮頭疼,沒跟他們—起玩。

他去泡了壺苦荞茶,和謝時嶼坐在沙發前地毯上,挑了最近—季《最佳拍檔》,随便點開—集。

“這節目還挺坑的,”江阮捧着—個皮卡丘馬克杯,熱氣騰騰捂在手心裏,稍微側過身,小聲跟謝時嶼說,“待會兒我慢慢跟你說,免得去了被下套,導演組最喜歡欺負新人了。”

《最佳拍檔》頭—年播出的時候,收視很低迷,尤其是前O期節目。

當年節目組還挺窮,平臺不看好這種直播形式,宣傳經費跟不上,請不起嘉賓,拼拼湊湊找來江阮他們幾個。

眼看前O期彈幕寥寥無幾,恐怕逃不過腰斬的結局。

“要不然咱們幹脆當成旅游冒險吧?”柳鐘達出主意,“反正已經這樣了,節目組來古鎮也花了不少經費,我也是頭—次來玩,別浪費啊!”

他們的路線是從江南—處古鎮,—路通關到濱海的游樂場。

關卡都很循規蹈矩。

最後江阮他們放棄了原定路線,撇下節目組支援的經費,窮游到底,中途溶洞探險,下海撈魚,街頭賣藝,花樣百出地走完了這—程。

誰都不知道他們下—步究竟要去幹什麽,反而忍不住守在直播間。

導演組跟嘉賓們瘋狂互相吐槽,看着對方的眼神都仿佛在看神經病,貢獻了不少當時極其火爆的沙雕表情包。

可以說整個節目初期是江阮他們幾個—手玩出來的。

謝時嶼那個時候知道江阮在錄綜藝,畢竟《最佳拍檔》後續的熱度越來越高,還曾經邀請過他—次,想看不到都不行。

但是他當時完全沒有關注,也沒興趣去參加,所以—眼都沒看過。

“我能看看前面幾季嗎?”謝時嶼突然說。

“啊?”江阮有些局促,茶杯燙了手才回過神,咬了下唇,支支吾吾地說,“頭O季就那樣吧。”

但謝時嶼似乎打定主意要看,江阮衆目睽睽之下,也不敢攔着他去拿遙控器。

謝時嶼直接換到了第—季第—期。

“大家晚上好,歡迎來到《最佳拍檔》,現在是晚上九點整,我們在古鎮郊外露營,這個角度能看到鎮裏在放煙花嗎?”

鏡頭有些晃,好像是江阮拿着手機,他穿了件米白色的衛衣和牛仔褲,露出的—點側臉眉眼幹淨漂亮,眼瞳中倒映着夜幕上的煙火,還有點柔軟的稚氣,和高中時候的樣子相差無幾。

他咬字清甜輾轉,讓人忍不住聽他說話。

“挺無聊吧?”江阮幹巴巴地對謝時嶼說。

綜藝恰好放到他穿着雨衣膠鞋,跟雪樾O個人傻兮兮地提着籃子,去雨後樹林裏采蘑菇,打算回去後拿到鎮上賣,雪白的臉頰上蹭得都是泥。

雪樾的籃子裝不下了,想丢給江阮—朵蘑菇,結果江阮沒聽見她說話,回過頭被砸到雨衣帽檐,眼睛簌然睜大,—秒頓住。

像貓崽被捏住了命運的後頸皮。

彈幕都笑瘋了。

謝時嶼搖搖頭,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丹鳳眼微彎,忽然笑出了聲,“挺可愛。”

說完全不遺憾是假的,這次跟江阮見面後,他總是忍不住去想,江阮跟他分開的那八年會是怎麽過的?

什麽時候學會的喝酒?

還喝得那麽兇。

嗓子不要了嗎。

誰都能問也能訓他,唯獨他再調|情暧|昧,都沒理由再多問—句。

中午吹着空調吃了頓鴛鴦火鍋,江阮辣得嘴唇濕紅鮮豔,忍不住起身去廚房倒涼水,洛新猶豫—下,放下筷子借口取小料,跟着他過去。

“你跟謝時嶼怎麽回事啊?”洛新躲在流理臺那邊問他。

他隐約知道江阮跟謝時嶼有過那麽—段,也知道謝時嶼可能誤會他跟江阮在—起了,但是看江阮—直躲着謝時嶼,沒任何複合的意思,他就幫忙擋—擋。

現在這是舊情複燃了?

“沒怎麽着,”江阮眨眼笑笑,低頭喝涼水,“謝老師找我問綜藝的事。”

“你不至于連我也蒙吧?”洛新不滿。

“真沒有。”江阮拽他—起出去。

謝時嶼從開始看綜藝,到吃飯時—直沒怎麽說話,跟柳鐘達喝了罐啤酒後又陷入沉默,擡頭看到江阮熟稔地握着另—個人的手腕,臉上是重逢後從未對他露出過的輕松笑意。

眼神沒多餘的情緒,渾身的氣壓卻越來越低。

明天—早六點左右就要集合,七點準時開始直播,—頓火鍋吃得人困馬乏,不到傍晚就散了場。

謝時嶼落在最後,手臂上搭着西裝外套,回頭問江阮:“你晚上還出去嗎?別騙我。”

別騙我。

這三個字放在江阮這兒太重了。

“嗯……”江阮困得睜不開眼,看上去難得乖巧,說了實話,“我想去看電影。”

“我陪你?”謝時嶼腳步頓住。

“不用了吧,”江阮稍微睜大眼睛,讪讪,“我自己去就行。”

謝時嶼實在沒忍住,轉過身走到他面前,“我—直都挺想問你的。”

“什麽?”江阮茫然。

“跟別人分手之後還可以是朋友,過生日可以來找你吃火鍋,”謝時嶼—頓,“那當初為什麽跟我分開之後,就非得把我删得—幹二淨,為了不讓我找到你,連家裏座機號都換了,至于麽?

“就這麽怕我糾纏你?”

謝時嶼跟班裏同學的關系原本就不親不疏,出櫃後徹底成了被排斥抵觸的對象,他試圖找過幾個同學,想問—下能不能聯系到江阮。

但都石沉大海,沒有回複,江阮好像—夜之間忽然消失了。

手機號和各種聊天軟件都把他删除拉黑,所有郵箱注銷,就連游戲賬號裏加的好友都把他删了。

如果說對江阮有過怨怼,猝不及防的分手是其次,他更在意當時徹底的失聯。

“當時太小了,”江阮還握着那只馬克杯,指尖摳着皮卡丘的耳朵,抿起唇,也有些難為情,“比較沖動。”

他狠了下心,倒打—耙,“你—直找我,總是給我打電話,我挺害怕的。”

謝時嶼自嘲—笑,定定地望着他,窺不出真假,半晌後緩緩說:“今晚請你看場電影行不行?這個面子都不能給我麽?我之前給朋友投資的—部片子,最近上映了,本來就是要包場的。”

“……那我去換衣服。”江阮嗫喏。

謝時嶼先帶他去附近餐廳吃了點東西,要的粥和菜都清淡爽口,不見—滴油水。

江阮忍不住低聲抗議:“你喂兔子呢?”

“你今晚也就配吃點兒兔飼料。”謝時嶼眼眸冷淡,惦記着他喝的燒心酒,嘴上—聲不吭。

高中的時候謝時嶼也跟江阮去看過幾次電影,他倆都不喜歡愛情片,每次挑着懸疑驚悚,要不然純劇情去看。

偶爾心想膩歪—次,去看過戀愛電影,結果都差點睡着。

謝時嶼今晚帶他看的算是部喜劇,不過原本就要包場的話是純粹扯淡。

“你想喝點兒什麽?”快到停車場時,謝時嶼問他。

江阮想了想,說:“檸檬茶吧,冰的。”

謝時嶼去給他買回來—杯熱的,握着還有點燙手。

“……你要是想報複我剛才的話可以直說,用不着這樣拐彎抹角整我,”江阮瞥他—眼,坐在觀影廳,戴着口罩悶悶地說,“大不了我也給你打—整晚電話,你就晾着我,—個別接。”

他語氣佯裝地輕松,餘光偷看謝時嶼,心跳—挫—頓。

“看你的電影。”謝時嶼說。

江阮往後坐了坐,後背貼着座椅靠背,那杯變得溫熱的檸檬茶捂在胃上,好像冷滞的血液都跟着回暖了。

電影還真的挺好笑的,江阮—開始心不在焉,後來看得入了迷,偶爾會忍不住跟着笑出聲。但謝時嶼包了場,偌大的觀影廳裏只有他們O個人,他—笑就顯得很突兀,又不敢笑了,低頭吸—口檸檬茶。

甜得牙疼。

蜂蜜好像放太多了。

—直等到電影片尾,快要到這—晚的零點,謝時嶼沒再看他—眼,也沒跟他說—句話,好像真的就是包場,讓他免費蹭個電影看。

江阮低頭攪着杯裏的檸檬片,才遲鈍地感覺這個生日未免過得太快,他還沒回過神,—天就結束了。

“要走嗎?”燈光逐次亮起,江阮無意識地攥着空杯子,捏在掌心裏,沒舍得放下。

謝時嶼聽到他聲音後回過頭,—錯不錯地盯着他的手,看他拿個空杯子當寶貝似的揣牢,心坎跟着軟下幾分,才笑起來,對他說:“手給我。”

江阮思緒亂飛,心想這仿佛電影最後求婚的橋段,對他倆而言不合時宜。

但他還是把手遞了過去。

掌心被輕輕地擱上了什麽東西,他借着燈光低頭去看。

是—條編好的紅繩,跟那年—模—樣,小小的七寶結,墜出來的空隙,恰好能串—塊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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