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江吃醋

江阮壓根沒聽清他說了什麽, 指尖攥着那臺單反,用力到發白,一眨眼, 睫毛上的水珠就滾了下來。

他混在粉絲裏給謝時嶼接過無數次機,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去給他探過班,可除了拍戲之外,這還是頭一次不需要掩飾地站在他對面。

他忽然想起來, 拍戲時寫過的那些明信片, 覺得他也像冰下洄游的魚。

但是他沒有那麽坦然,也不敢被發現。

“哪兒不舒服麽?”謝時嶼手落在他細瘦的腰上,單手摟着,把他往起抱了抱,很短暫的一瞬, 不算太出格,但松手時看到江阮臉色蒼白,眼睫濕透,又冷又倉惶,忍不住蹙眉。

江阮回過神, 抱穩那臺單反, 拿雨衣遮牢, 免得被打濕, 然後搖了搖頭。

這才是第一輪比賽, 節目組跟練習賽的主辦方都擔心謝時嶼技術不過關,比賽會出事,所以先給他一局機會,沒想到他開着手感陌生的賽車,賽道雨水泥濘, 仍然跑到了前三。

“後面還有三局,直道競速。”外國車隊的一個選手朝他們這邊走過來,叽裏呱啦說了一堆江阮聽不懂的話,他只能聽出來像是德國人。

“好,謝謝。”謝時嶼跟他握了下手,先去旁邊休息區喝水。

江阮跟在他身後,低頭抖了下雨衣。

“你要不要?”謝時嶼喝完之後,很自然地把手裏的礦泉水瓶遞給江阮。

江阮愣怔着,沒有多想,擰開抿到瓶口,才想起來是謝時嶼喝過的,頓時淌到嗓子眼的冰水都開始發燙,擡頭對上謝時嶼促狹的眼神,沒忍住紅着臉捏皺了瓶身。

幸好跟拍的攝像師還沒來。

“他是你的男朋友嗎?”德國小哥饒有興味地問謝時嶼,眼神好奇地打量江阮。

謝時嶼一頓,手臂夾着頭盔,沒直接回答,笑了笑說:“看起來像嗎?”

江阮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安安靜靜坐在一旁,但扛着拍攝設備終于遲遲跟來的攝像師卻錄到了那幾句話,直播間內會德語的粉絲就太多了,江阮避着鏡頭,悄悄去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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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剛才謝哥那一抱好輕松啊,可惡,就是太遠了看不清,明明老婆也不矮,但那樣一看好小只。】

【我眼淚從奇怪的地方流下來,還有人記得他倆劇裏的事後嗎?就小賓館那幾段,都是托着腿彎一抱就抱走了,啊啊啊還有之前把老婆連人帶被子丢出家門(?),也特別輕巧,完了,我現在感覺扔老婆那段都好澀。】

【小謝又要讓我今晚徹夜無眠,什麽叫“看起來像嗎”,你沒發現你說話的時候阮阮臉紅了嗎?】

江阮跟謝時嶼在戲裏拍過好幾段事後,第一次考斯騰那場戲結束,緊跟着鐘尋做完之後不樂意自己去洗澡,非得讓楚聽冬抱他去。

“你真的是渣男吧?有你這樣的嗎?我上網查了好多,別人被艹完都能被抱着洗澡,憑什麽我就得自己洗?我就不洗,你不抱我那我就這樣睡了,你他媽還不戴套,明天我就發燒,你再來搞我,燙死你個傻逼!”

江阮抱着枕頭趴在床上,臉頰埋在枕頭裏閉着眼說臺詞,他聽到謝時嶼的腳步聲,下一秒就被抱起來了。

“稍等一會兒,剩下幾場應該很快,”謝時嶼回頭看他,“你先找個地方避雨。”

江阮窘迫地點了下頭。

他們是臨近中午抵達的賽車場,中途雨下得太大,還稍停了一段時間,等到終于比完已經是傍晚。

“溫泉酒店嗎?”主辦方來送獎品時,謝時嶼也短暫地愣了一秒,昨晚帳篷睡得實在不太舒服,即便防潮保暖都做到位,海邊畢竟很濕冷。

“是的,可以住三晚,酒店內自助餐和酒水都免費提供。”工作人員遞給他們兩張房卡,都是豪華套間。

【哇,總算有地方住了,我還以為七天都得在海邊流浪呢。】

【都在看謝哥賽車嗎?有沒有人關心一下可憐的其他嘉賓?笑死,邬遲他倆去露天游泳館,還沒游呢先被澆個透心涼,達哥跟小雪被鬼吓得好慘啊,然後趕上大雨,還不能離開鬼屋。】

這節目的最佳拍檔,指的既是同組的兩個人,也是整個團隊,譬如早上如果不是每人都貢獻一點積分,獨自一組是沒可能搭車到市裏的。

嘉賓之間除了互相算計暗鯊,更重要的是團隊合作。

江阮看了謝時嶼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謝時嶼忽然問工作人員:“只能我們兩個住嗎?如果還有其他人呢?”

“房間只有這兩個,不過不限入住人數哦,飲食也是可以供應的,如果還有其他需要的東西,你們的積分在這家酒店可以對應成貨幣。”

“你給他們打電話。”謝時嶼跟江阮說。

江阮宛如戰戰兢兢的小助理,幫他抱着頭盔和賽車手套,跟在他身後邊往更衣室走,邊給雪樾他們打電話。

更衣室很冷清,門也關着,只有他們兩個人,江阮低頭打電話,才放下手機,忽然被人按住他的腰窩,就往前頂得貼上了衣櫃。

江阮很明顯地感覺到謝時嶼不對勁,沒敢亂動,耳朵尖發燙,扭過頭說:“……你別這樣。”

“我哪樣?”謝時嶼語氣懶淡,塞給他一條幹燥的毛巾,然後在他身後長凳坐下,拽着他的手,讓他轉過身走到自己面前,笑得不懷好意,“江老師不是想幫忙嗎?幫我擦下頭發吧。”

雖然比賽時沒有淋雨,但下車摘頭盔時卻不可避免地弄濕了一點。

江阮潦草敷衍地幫他擦了幾下,就松開手,結果往後退時卻覺得被扯住了,謝時嶼拿腿擋在他身側,方才假裝乖順被江阮擦頭發時,咬緊了他T恤下擺,擡起頭時眼睛狼似的銳利漆黑。

“……”江阮都吓懵了。

也不敢較勁去拽。

“……你這人怎麽一點都不要臉?”江阮被他扯得衣服發皺,雪白的小腹都裸露在外,皮膚泛起一陣細密的顫栗。

謝時嶼垂下眼,仍舊叼着他的衣服,置若罔聞。

“我給你擦還不行嗎?”江阮咬了下唇,啪地把毛巾重新丢回他頭上,指尖搭上去,擦拭他微濕的發梢,謝時嶼的掌心還搭着他腰窩,躲在更衣室這個沒人的角落,連自己都覺得像情人。

這衣服換得太過折磨,等到離開更衣室時,江阮恍然有種解脫的錯覺。

“诶,江老師,你沒換身幹淨衣服嗎?”攝像師出聲提醒了一句,江阮這才想起自己剛才也淋了點雨,肩膀現在還是濕的。

江阮避開鏡頭,想看一眼褲子,結果低頭卻發現T恤下擺有一小片濡濕,頓時渾身火燒似的燙起來。

還好他衣服不光濕了那一處,并不顯眼。

“……你讓我這樣怎麽接着錄節目?”江阮眼睫顫得厲害,小聲質問謝時嶼,“而且積分也不夠了,這是我昨晚才換的衣服!”

謝時嶼心不在焉地哄他,“等去了酒店我給你洗,又不是沒洗過。”

之前高中在賽車場那次,江阮跟着謝時嶼離開時渾身發軟,他沒走幾步就覺得順着大腿根濕漉漉的一片,如果不是深夜,燈光也很黯淡,校服褲子顏色又深,他都不敢往出走。

謝時嶼也知道有點過火,他一開始追江阮,嘴上并不承認是有多喜歡他,很扯淡地說他從來不哄人,江阮信以為真,難受也一聲不吭。

但是晚上回賓館,他就順路買了份冰粉讓江阮當宵夜,然後叼着煙去廁所給他洗褲子。

……

江阮閉了嘴,沒再說話。

他把酒店的定位發給了其他嘉賓,然後跟謝時嶼搭主辦方的車過去,到地方時雪樾和柳鐘達已經在酒店大廳了,剩下兩組也沒等幾分鐘就趕了過來。

“咱們今晚能不能真的度個假?”柳鐘達舉手試探,“謝哥好不容易贏來的溫泉不能浪費吧?”

“叔,早就想說了,你臉呢?”雪樾實在忍受不了,“謝老師比你小兩歲好吧?整天管人家叫哥。”

柳鐘達還真不知道,懵逼又有點尴尬,擡頭看着謝時嶼,“不好意思啊,謝老師。”

“我不介意。”謝時嶼原本低頭看手機,聽到後唇角勾起,笑了一下。

導演組看他們的心都已經飛到了度假上,忍不住出聲提醒:“今晚還是得至少直播到十點才可以,昨天只有三個人投killer,平票,沒有killer淘汰,今晚要繼續,不然明天說不定又有漁民會被淘汰的。”

然後見他們不當回事,又補充一句,“淘汰就不能接着泡溫泉了。”

這句話聽起來還比較有威脅性,嘉賓被淘汰後是不能直接離開的,還得在節目組待一段時間,很無聊,不如留在這邊泡溫泉。

一行人先去餐廳吃了飯,然後回到房間,坐在地毯上盤線索,暫時手頭的線索還不夠多,這一輪下來,還能沒能票出killer,但是江阮心裏已經有懷疑了,邬遲跟謝時嶼。

他拿着海妖牌,還沒确定要幫哪一方,漁民那邊看似人數多,如果加上他會更容易獲勝,但也不好說。

而且他還有點好奇,他跟謝時嶼那張戀愛卡到底會刷新出什麽任務。

節目組不可能真的這麽大膽,給他們戀愛卡,現場所有嘉賓,在戲裏有戀愛關系的只有邬遲跟孟遙,他能确定是邬遲他們不想觸發情侶同時暴露線索的debuff,所以才把卡給了他們。

直播到十一點結束。

“咱們還玩點兒別的嗎?”邬遲去拿了幾瓶啤酒回來。

“打牌?輸積分?”柳鐘達說。

雪樾拿抱枕砸他,“達叔你想睡大街別連累我,你确定要跟江阮打牌嗎?而且今天還有邬遲,你哪兒來的自信跟學霸比記牌?”

他們之前直播的時候,晚上無聊也打過牌,江阮記牌一流,所有人的牌面仿佛都刻在他腦子裏。

哪怕是從來沒接觸過的算牌規則,他一輪下來就全都熟悉了。

柳鐘達有一次不信邪,非得跟他玩,結果沒過幾個小時,輸到積分扣光,當時他們還在直播,節目組只好秉着守信原則,真的把他帶走了,那一期雪樾失去了隊友。

邬遲聽到也笑了笑。

他跟江阮都是T大畢業的,不過他學的是計算機,當初在學校跟江阮的宿舍樓也挨得很近,沒說過話,但一起上過公共課,互相臉熟。

江阮跟他視線一錯,兩個人都沒說話。

“這房間裏也沒別的可以玩了,要不然就拿這個?”柳鐘達翻出一個轉盤,“真心話大冒險,不想說不想做的就喝酒,行吧?”

衆人都沒意見。

先點了啤酒燒烤還有各種小吃送到房間。

能在這種直播綜藝混得如魚得水的都不是傻子,玩游戲也玩得熱絡體面,謝時嶼懶得說話,但輪到他的時候也沒冷場。

江阮運氣很好,一直沒轉到他,他就低頭吃燒烤。

“怎麽又是我?”第四組嘉賓中的那個男演員笑着嘆了口氣,“達哥,你不會是想灌醉我,然後今晚把我給殺了吧?我看你太像killer了。”

“那可真說不準。”柳鐘達嘿嘿一笑。

又玩了幾局,啤酒瓶口晃晃悠悠停下來,對準了謝時嶼。

謝時嶼挑了下眉,伸手去撥轉盤。

“……有過幾個前任?”這個話題有點敏感,都是圈內人,這種感情上的事不太好說,柳鐘達念了一遍,手就放在了酒瓶上,準備幫謝時嶼新開一瓶,猜他肯定不會回答。

謝時嶼頓了片刻,卻說:“三四個吧。”

江阮挑蒜蓉的箸尖差點沒撥穩。

圈內傳謝時嶼男女不忌已經有好幾年,而且他又從來沒官宣過跟哪個女明星談戀愛,只看到緋聞層出不窮,什麽深夜私會某當紅小花,在座的都聽膩了,這還是頭一次聽他親口提起感情上的事。

雖然沒人信。

“是太多了,還是太少了?”謝時嶼感覺旁邊的人都面面相觑,拿着起子,随手開了瓶酒,笑了下說。“沒有沒有,”柳鐘達忙接過話茬,“咱們再繼續吧?怎麽今晚一次都沒輪到江阮啊,還有孟老師,一口沒喝。”

玩到十二點多。

謝時嶼接到一個電話,他拿着手機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先出去接一下。”

工作室有點急事,是姜南那邊打來的,需要找他确認。

謝時嶼來這邊沒有帶電腦,去酒店前臺臨時借用,一個小時後才回到房間。

柳鐘達他們還在喝酒聊天,但是江阮不見了。

“達哥,”謝時嶼彎腰拍了下柳鐘達的肩膀,問他,“江老師呢?”

“他喝得有點多,好像去外面吹風了,已經去了有十來分鐘吧。”柳鐘達恍惚想起,跟謝時嶼說。

謝時嶼就起身出去,捎帶了一只剛戳開的椰子。

這是家日式的溫泉酒店,房間內都是榻榻米,推開陽臺門就能通往走廊,到處都是木質的花鳥燈,臺階下流水潺潺,盡頭好像是酒店的人工湖。

他沒走幾步,就看到江阮坐在不遠處臺階上,身旁倒着幾瓶清酒。

“你一個人在這兒幹什麽?”謝時嶼走過去說。

“……謝老師。”江阮好像是真的喝醉了,醺醺地看着他,眼眸烏黑水亮。

“少喝一點。”謝時嶼眉頭蹙起,拿走他手裏的酒,然後把椰子遞給他,“想喝就喝這個。”

江阮醉了以後很乖,伸手接過去,放在膝蓋上,咬住吸管抱着喝。

“你是為了我剛才那句話嗎?”謝時嶼站着,居高臨下地問他,神情很冷淡,看不出波動。

江阮沒回答,像是醉得睡着了,他嘬了一口椰汁,半晌後才緩緩開口,開玩笑似的,“……你真的只談了三四個嗎?我聽說好像……挺多的。”

謝時嶼好似看破他的僞裝,掂量着,有些嘲弄譏諷,“總不至于被你甩了之後,我就再也找不着人談戀愛吧?我往多了說,還是往少了說,有什麽區別?我還得為你守身如玉嗎?”

江阮像是醉到聽不懂他的話,心頭卻本能地剖開一道裂痕,嘴裏的椰汁一股子血腥味。

“……你的手怎麽了?”謝時嶼沒再編下去,低頭看到他手背好像被劃傷了一點。

江阮都沒什麽感覺,剛才幫雪樾搬桌子時,不小心被桌角蹭到,滲出點血,只是他冷白皮,出了血乍一看比別人嚴重。

“等着,別亂跑。”謝時嶼說。

他回房間去翻了盒創可貼,回去時江阮真的沒亂動,甚至還是剛才那個姿勢,抱着椰子,坐在那個臺階上,小口地喝椰汁。

直到謝時嶼握住他的手,将創可貼貼到了他手背傷口上,他才回過神。

江阮癡癡地盯着手背看了一會兒,他身上沒勁,嗓子似乎都被酒泡得綿軟,謝時嶼在他身旁坐下,他就挪了挪,半邊身子又暖又燙地靠着謝時嶼的胳膊,白皙指尖握住他的手,擡起頭問他:“為什麽這次不是殺生丸的?”

謝時嶼被他問得一怔,薄唇緊抿,掌心撫過他臉頰,過了一會兒,認命似的低聲說:“我給你畫一個行不行?”

江阮沒說行,也沒反對。

謝時嶼就握住他的手,憑着多年前已經模糊的印象,在他手背的創可貼上畫了一個殺生丸,雖然不太好看。

江阮有點開心,卧蠶彎得很漂亮。

謝時嶼覺得他大概是真的醉了,幫他抱着椰子,試探着問他,“小酒鬼,你還喜歡謝時嶼嗎?”

江阮仍舊沒說話,發呆似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摟住他脖子,親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阮:其實沒醉

阮:這個椰子壞了,它為什麽這麽酸

ps:好像挺多寶貝想看那個戲中戲,我一開始是想着小鐘性格一點兒也不晉江,寫了估計要挨罵,但是後來一想管它呢(?)

開了一個預收,文名就叫《複讀生》,想看的寶可以收一下,不長,等寫完這本有空就開~(σ′▽‵)′▽‵)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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