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戀愛人設

謝時嶼沒來得及躲閃, 被親個正着,他皺了下眉,握緊江阮的肩, 想要推開他。

江阮卻拿兩條細白胳膊急急地摟緊了他的脖子, 濕紅的舌尖舔到他唇縫,又膽怯似的,沒得到允許, 不敢真的探進去, 只是拿柔軟唇瓣抵着他的唇,一點點地吮,拿牙尖咬他,半邊身子軟地靠在他懷裏。

他穿了身寬松的T恤,磨蹭間領口敞開, 鎖骨露着,整個人貼緊他,指尖摸到他耳後最敏感的那處皮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謝時嶼喉結微動。

江阮那雙眼睛生得極漂亮,下眼睑的弧度彎向眼尾, 總像蓄着水光, 裹着淚, 是真正的顧盼流轉。

但神情間卻帶着些許迷茫和不加矯飾的青澀, 好像他真的是他的心上人, 深夜躲在這裏,也只是想讨一個吻。

謝時嶼深呼吸一瞬,磨着牙根推開他,攥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再抱上來, 臉色有點冷,低聲問他:“你到底喝了多少?”

江阮無措地盯着手邊橫七豎八躺倒的酒瓶,手腕被攥得生疼,還是想往他身旁湊,柔軟發絲晃過臉頰,溫熱的鼻息掃過他頸側,一開口,嘴裏一股甜膩的酒香,有點傻氣地對他笑:“……數不清了。”

晚上回到房間吃宵夜時,就跟着柳鐘達他們喝了不少,謝時嶼離開後,他又獨自拿了幾瓶酒坐在臺階上喝,沒騙他,是真的數不清。

“……還能走嗎?”謝時嶼站起來,眉眼疏冷,伸手想扶他。

江阮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撐着臺階想要起身,眼前卻一陣暈眩,又跌坐回去,酒勁猝不及防地泛濫,這次是真的有點醉了。

謝時嶼起了壞心,還是那副淡漠的神情,嘴上卻問他:“走不動嗎?要不然老公抱你吧?”

他也只是說說,沒想到江阮眼神認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後真的朝他伸出手,是個索要擁抱的姿勢,小聲地說:“好。”

謝時嶼反而怔住了,等到江阮的手在半空僵了幾秒,才終于回過神,俯身托着他的腿彎将他抱起來。

江阮臉頰貼在他肩上,有些濡濕的黑發蹭過他鎖骨,又再次摟住了他的脖子。

“……欠操。”謝時嶼眉頭微蹙,很低地罵他,有點咬牙切齒,聲音帶着讓人脊背顫栗的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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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将近兩點,萬籁俱寂,江阮喝酒的這個地方又極偏僻,監控都沒有,如果不是一路找人走過來,很難有誰會發現這個角落。

但也不能說萬無一失,謝時嶼抱着他腳步沉穩卻飛快地回到了房間。

柳鐘達他們好像喝醉以後都睡了,倒在榻榻米上,幾個女生去了卧室。

謝時嶼拿上房卡,抱着江阮直接去了另外那間套房。

“我說我跟別人在一起過,你就喝成這樣,如果我不回來怎麽辦?”謝時嶼把他放到床上,拉着他的手腕讓他松開自己,“我去跟別人拍床戲,我真的跟別人上床,或者幹脆在國外結婚呢?”

江阮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麽,胃有點難受,側過身蜷起腿捂着。

謝時嶼抿了下唇,不再跟一個醉鬼計較,他起身去給江阮倒了杯水,扶他坐在床邊,動作很輕地掰着他的下巴,把水喂進去,然後拍了拍他臉頰,問:“寶貝兒,還會不會自己脫衣服?”

他問了好幾遍,江阮才點點頭,很乖地脫幹淨,怕冷似的鑽進了被子。

謝時嶼怕他一身酒氣睡覺會不舒服,想給他洗澡,但摸到他溫熱瑩潤的肌膚,手上一頓,又放棄了。他被江阮招惹得起了反應,現在還沒冷靜下去,再碰他好像是趁人之危。

最後只抱着幫他擦了擦。

江阮模糊聽到浴室裏的水聲,他指尖攥着謝時嶼脫在一旁的襯衫,睜開眼,看到自己手背上已經被蹭掉一些顏色的創可貼,舔了下唇,恨得想扇自己一耳光,最後手卻攥成拳,壓在了枕頭邊上。

雖然拍戲的時候同一張床上睡了好多次,但都是假的,昨晚露營是待在同一個帳篷,睡袋卻是分開的。

這還是重逢後頭一次同住。

浴室裏水聲停下,謝時嶼的腳步聲朝這邊靠近,床的另一邊被人輕輕壓下去,江阮霎時緊張,呼吸都跟着亂了節奏。

謝時嶼發覺他好像醒了,躺下後沉默片刻,就轉過身,從身後摟着腰抱住了他,把他往懷裏帶了帶,聲音低沉溫柔,哄他:“睡覺吧。”

江阮醒來時天還沒亮,他都不敢睜眼,磨蹭半晌,才拿被角擋着,偷偷朝旁邊看了一眼,溫度全無,謝時嶼早就走了。

他心裏總算松了一口氣,又沒來由的失落,五味雜陳,後悔到恨不得就這樣蒙在被子裏憋死自己。

昨晚都喝了酒,柳鐘達他們還沒江阮起得早。

江阮想先去沖個澡,去了浴室才發現自己的T恤搭在衣架上晾着,已經能穿,謝時嶼真的幫他洗了衣服。

“站在這兒幹什麽?”謝時嶼刷開房卡進來,就看到他傻站在浴室門前。

“……沒,我打算洗個澡,”江阮尴尬,“昨晚麻煩你了,對不起。”

謝時嶼望着他,只是嗯了一聲,拎着打包好的早餐放在桌上,說:“洗完來吃飯。”

江阮匆忙去了沖了個澡,出來時謝時嶼拿着筆記本坐在桌前打字,像是在工作,江阮就沒出聲,過去坐下吃飯。

他不是很餓,而且嗓子幹澀得厲害,原本想随便吃一點,拆開包裝袋卻發現除了點心和一碗湯面,謝時嶼還打包了一份老冰糖熬的雪梨湯。

“你手機在響。”謝時嶼提醒他。

江阮也聽到了,起身去接,才發現是曹老師打來的電話,心裏猛地一提。

“老師?”江阮猶豫開口。

“诶,小江,”曹平安退休後又被返聘回學校,今年又帶了一屆高二,下學期眼看就要升高三,頭發已經花白,人也比當年溫和許多,“你們這段時間是不是又在錄那個全國各地到處跑的節目?”

江阮每年這個時間段來錄制《最佳拍檔》,曹平安都記住了,而且這檔綜藝剪輯之後是會在電視上播出的,他還看過。

“……嗯,是,老師,我還在節目組。”江阮輕聲說。

“也快要錄完了吧?”曹平安像是在翻晨報,嘩啦細響,“下周班裏同學聚會,你要不要來?”

江阮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跟謝時嶼拍了一部戲,是那樣的題材,還一起參加了綜藝,如果能瞞着,他肯定想一直瞞住,但綜藝上線,網絡上的消息流傳這麽快,說不定哪天就會突然捅到老師面前。

曹平安年紀也大了,跟奶奶當時差不多,身體還很硬朗,但血壓有點高。

江阮怕他知道後受不了。

“老師,同學聚會我可能沒辦法去了,”江阮說,“我再有四天就能錄完這期,到時候回去看你跟師母,還有曹英姐……我有點兒事想跟您說。”

等回來重新坐下,謝時嶼才問他:“同學聚會?高中?”

“嗯。”江阮點了下頭。

謝時嶼隐約聽到了曹平安的聲音,“曹老師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江阮舀了一勺梨湯,眨着眼笑了笑說,“他還參加了市裏的什麽太極拳協會,估計打我一個綽綽有餘吧。”

謝時嶼也稍微笑了下。

說起來有點遺憾,他沒跟江阮一起拍過畢業照,不管是八年前,還是演的那部戲裏,都沒等到畢業就分開了。

江阮高考的那段時間,他差點忍不住想回國,奶奶身體不好,雖然平常也會出門遛彎,但也就是在小區附近的公園,走不遠,江阮家的親戚都在外地,而且來往不多,大概沒有人給他陪考。

不知道有沒有人照顧他,或者受委屈了嗎?

明明江阮也才十六七歲,謝時嶼記得他每周末清早都會騎車去給低年級的小孩補課,直到傍晚,路過醫院去拿奶奶的藥,再回家做飯,接着寫卷子熬夜到淩晨兩三點是常事。

有四五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你不吃嗎?”江阮謹慎地将餐碟都往謝時嶼那邊推了推。

謝時嶼一嗤,勾起食指輕輕刮了下他的臉蛋,“快吃你的吧,待會兒柳鐘達他們也該醒了,下次再讓我碰見你跟他們拼酒,我也給你連人帶被子丢出去。我可沒教你喝酒,什麽時候學的?”

江阮支支吾吾沒有說話。

謝時嶼靠一己之力給他們贏了三天的食宿,接下來的錄制都沒那麽大壓力了,甚至還有閑心整蠱導演組。

【導演組:你們先浪吧,再等幾天暗鯊你們。】

【我還以為謝哥來這節目會不适應,沒想到好靠譜啊,雖然話不多,只有對着老婆的時候才話多(?),怎麽感覺他什麽都會?!】

江阮跟謝時嶼去刷了今天的任務,下午又陪雪樾他們在拳擊館待了幾個小時,謝時嶼額外打贏幾場,現在他跟江阮這組的積分是最高的。

邬遲跟他們不算太熟,最後也沒好意思讓他們幫忙。

雖然大學是同校的,但邬遲記得當時江阮不太愛說話,是混在擠滿人的階梯教室中都一眼能看得見的漂亮,不過看着很蒼白陰郁的樣子,跟他接觸不多。

傍晚離開拳擊館,江阮突然收到消息提醒,他跟謝時嶼的隐藏任務開啓了。

——戀愛卡專屬任務:請在一天內保持戀愛人設。

江阮有點懵,“這怎麽保持?沒有标準嗎?”

“好像是評分制。”謝時嶼點開APP後沒看到多餘的提示。

但他去直播間看了一眼,發現多了一個臨時評分功能,滿分五顆心,點擊評分的時候,會彈出一個問題——你覺得他們像戀人嗎?

彈幕都在瘋狂搖頭。

【不像不像!】

【嗚嗚嗚完全看不出來!再多來一點!】

戀愛卡即時生效,從接收到任務開始,需要在二十四小時內完成。

“……謝老師?”江阮想跟謝時嶼商量一下,看這個到底該怎麽辦。

謝時嶼眉眼不太正經,語氣散漫地說:“至少先改個稱呼?這麽叫男朋友是不是有點陌生?”

“……哥。”江阮紅着臉,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個字,聲音還很小。

謝時嶼怔了一下,被他叫得竟然也有些難為情,但勉強滿意,他也沒做什麽多餘的事,像平常一樣跟江阮先去吃飯,然後晚上又和其餘隊友彙合。

今晚《複讀生》要播出大結局。

江阮明明知道結局,卻覺得自己比追更的粉絲還抓心撓肺。

十點整回到房間,關掉直播,就先去看了最後兩集。

鏡頭交錯,他拍的鐘尋獨自一人去北京求學的那段戲,是跟謝時嶼拍楚聽冬在國外做手術治療,以及複健、重回賽場,沿着不長不短的三年交揉在一起的。

楚聽冬每次看到冰場就無法控制地想到鐘尋,想起他笨拙又毫無天賦的點冰跳,但是在他踩着冰刀鞋跳躍起身的時候,受傷以後,第一次覺得熟悉的冰場似乎回來了,那是熠熠生光的地方。

他穿着鐘尋送給他的冰刀鞋去比賽。

懷着不願承認的期待一直等着他的明信片,觸碰都覺得燙手,想不通為什麽會有人愛恨都直白到辛辣。

我愛你,既不是北京,也不是寧城。

江阮看到最後那幾個鏡頭,楚聽冬給鐘尋寄去了明尼阿波利斯的地圖,故意為難他,寄去了全英文版本,又怕他看不懂,特意把所有醒目的标志都圈了出來,然後查着每一趟航班,窗外白鴿在每個黃昏飛過,他不知道鐘尋哪天會來。

也許不會來。

江阮看到謝時嶼傍晚去寄信,他穿了身淺灰的針織衫,拎着那雙熟悉的冰刀鞋,路過廣場随手灑了把米粒喂鴿子,不知道為什麽眼眶一酸。

要是鐘尋沒考上大學,過得像從前一樣渾渾噩噩,他會不會去找楚聽冬,他們還有機會能見面嗎?

江阮發怔地看着片尾結束,聽到他跟謝時嶼唱的那首《冰下聽魚》響起。

好像離開機進組還沒過去幾天,現在竟然已經殺青完結了,這個綜藝,謝時嶼可能頂多簽了一兩期。

手機忽然一震,謝時嶼發了微博,是之前張樹跟他們商量過的。

【謝時嶼V:我愛你,寧城。@江阮】

配圖是劇裏謝時嶼手寫的那張明信片。

江阮看着那幾個字,心跳突然快了幾分,覺得像是人潮喧鬧、滿地金紙中,明目張膽卻又無比隐秘的告白。

可能以後都不會有這種機會了。

低頭打字時臉紅得發燙。

【江阮V:我愛你,北京。@謝時嶼】

他拿指尖擋住了後面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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