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男主角
江阮只聽到謝時嶼說愛他, 清醒了一瞬間,臉頰燒得更燙,但沒撐住又困了, 昏睡過去之前, 覺得謝時嶼好像在他身邊躺了下來,山雨淅淅瀝瀝,他陷入一個很溫暖的懷抱。
這場雨直到淩晨才徹底停下來。
天剛亮沒多久, 謝時嶼就聽到院子裏工作人員來回走動、搬挪道具的聲音, 好像隔壁邬遲他們也醒了,還出去跟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話。
其實動靜不大,都是壓着嗓子的,但謝時嶼一向覺輕。
謝時嶼忍不住蹙眉,他伸手捂住江阮的耳朵, 湊近碰了下額頭,微涼,已經退燒了,眼睛也沒有昨晚那麽腫,才松開他。
他起身想先去沖個澡, 江阮的手臂卻還搭在他腰上, 白得晃眼, 小腿也纏着他的腿, 膝蓋磨上來, 整個人怕冷似的蜷在他懷裏,睡夢中察覺到他要離開,下意識收緊手臂,臉頰貼在他胸前。
“……怎麽這麽黏人。”謝時嶼愣了下,磨牙, 擡手揉他的後頸,揉得江阮要醒不醒,越發往他懷裏躲,又舍不得真的推開。
他索性摟着江阮又躺了一會兒,導演組在群裏發了消息,說上午也不錄制,如果雨真的停了,等到下午再按原計劃去鎮上出游,他們住的這家客棧其實是在鎮子入口處,離中心還有十來分鐘車程。
江阮又睡了一個多小時才醒,睜開眼,就睡眼惺忪地發現自己鼻尖正抵着謝時嶼的胸膛。
他頓時一凜,徹底清醒過來,臉頰慢慢紅透,也不知道謝時嶼有沒有醒,只聽到呼吸很均勻,他搭在謝時嶼腰上的手悄悄動了動,繞過他後背,摟緊他的肩膀,心滿意足地嗅他身上沖淡的香水味。
謝時嶼撐着沒笑,就想等等看他到底想幹什麽,但江阮柔軟淩亂的黑發蹭過他頸側,小狗似的拱到他懷裏亂聞,他還是沒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
“……”江阮臉頰瞬間燒起來,擡起頭對上他的眼睛,期期艾艾地說,“你怎麽裝睡啊?”
“也不知道是誰睡覺非得往我懷裏鑽,”謝時嶼挑眉,手很不老實地探到他衣擺裏亂摸亂碰,跟他耍無賴,語氣惡劣到極點,“一晚上都不願意撒手,稍微動一下又追過來……”
江阮紅着臉任由他摸自己,不知道碰到哪個地方,他很短促地小聲叫了一下,然後又咬住嘴唇,求他:“饒了我。”
他眼睛濕潤,總像藏着水光,叫人不忍心欺負,謝時嶼停了手,卻沒松開他,摟緊他的腰俯身親了過來,舔他還沒消紅腫的嘴唇,頂開他齒關,江阮完全沒抗拒,分開唇讓他含得更深,連嗚.咽都吞入嗓子眼裏。
“別勾引我。”謝時嶼指腹重重揩拭過他眼尾,覺得他可愛,又有點恨,罵他說,“他沒教你點兒好,光教你怎麽勾引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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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沒法解釋,不然謝時嶼肯定要懷疑他為什麽分手,又不肯去找他。他拿膝彎蹭謝時嶼的腰胯,指尖摩挲他耳根,又湊上去親他,有點羞怯地小聲說:“我只勾引你。”
謝時嶼深吸了一口氣,握住他腳踝讓他把腿放下去,溫柔地捧住他折騰到潮濕的臉蛋,忍不住低笑,“寶貝兒,回去再收拾你。
這地兒屋頂漏水,雖然收拾得幹淨,但還是一股潮濕的黴味,有點舍不得。
“……嗯。”江阮羞赧地應了一聲。
謝時嶼這次真的起身去沖澡,古舊的小木樓,幸好淋浴間還有個正常能使喚的噴頭,他換了條褲子出來,黑發半濕,拉開行李箱找上衣,才穿了一半,一雙手從身後摟上來,攥住他襯衫前襟,笨得叫人心疼,指尖打着顫,沒輕沒重地蹭過他腹肌,摸索着系他衣扣。
“我喜歡你現在這個香水,”江阮感覺手被攏住,臉頰發紅,說,“頭一次在酒店碰到時候的那個,不太喜歡,聞着好冷。”
謝時嶼記得,他那天是故意噴了一個性冷淡香水去見江阮的,但他以為開機宴上才會遇見江阮,嘴上也不肯承認,轉過身,拿勾起指彎刮了下他的鼻尖,眼神含笑,卻冷淡地說:“嬌氣。”
上午不錄節目,嘉賓們都沒早起,他們九點半多下樓,柳鐘達才晃晃悠悠端了碗粉走到院子裏,蹲在臺階上吃早飯。
一扭頭瞥見謝時嶼,人都傻了。
“謝老師?”柳鐘達還當自己沒睡醒,無比納悶,“你什麽時候來的?昨天晚上雨下得那麽大。”
謝時嶼信口說:“剛到。”
他拉着江阮去小廚房,牛肉粉都是現成煮好的,佐料可以自己加,江阮端起碗,他回頭夾了幾個炸響鈴,又澆了一小勺辣油給他,再多了就不肯給,丹鳳眼微擡,說:“少吃辣的燙的。”
老一輩人唱戲表演都格外講究護嗓子,江阮雖沒學戲,但嗓子是家裏人從小養的。
“偶爾一次也沒關系……”江阮有點饞,心想現在管他的人都不在了,差點一禿嚕說出來,幸好及時打住。
“閉嘴。”謝時嶼也不是總慣着他,幫他拿起碗,去院子裏找了個涼快地方吃東西。
他們沒跟別的嘉賓待在一起,沒有鏡頭,也躲着工作人員。
就像高中時候躲到操場角落吃冰粉那樣。
江阮眼神一直往謝時嶼身上瞥,犯傻似的,覺得像做夢,謝時嶼把碗裏的牛肉夾給他,一餐飯還沒吃完,被他自以為含蓄地盯到渾身起火,忍無可忍,說:“老實吃飯,打量我幹什麽?”
“就随便瞅幾眼,”江阮垂下眼咕哝,箸尖戳了下碗裏的響鈴,溢出鮮辣湯汁兒,“你今天怎麽這麽兇啊。”
謝時嶼輕嗤,有點疼愛地低聲說:“我哪兒敢。”
江阮紅着臉低頭嗦粉。
謝時嶼就是怕待會兒直播,他混賬慣了,沒個正形,就算親口跟別人說,他和江阮在一起了,估計別人第一反應都是不信。
但江阮跟他不一樣,江阮太認真了,那股執拗勁兒刻在骨子裏,鏡頭都掩飾不住,他看他的眼神,傻子都知道是喜歡,癡癡的,又着迷,當年在班裏出櫃,其實不算很意外。
他無所謂現在就跟江阮出櫃,不是他太嚣張,畢竟拍了這麽多年戲,獎項不是白拿的,工作室又運作穩定,出個櫃對他來說是可控的。
就怕外界都盯上江阮。
好不容易擺脫掉那家沆瀣一氣的公司,走上正軌,不值得為他又被非議中傷,甚至影響到接戲和代言,至少得等《唐俠》上映,要麽再有幾部作品傍身,他才能更好地護着他。
“寶貝,你殺青之後還有沒有別的打算?”謝時嶼放下碗,叼了支煙等他。
“沒……暫時還沒想好,”江阮吶吶地說,“有個都市劇想接,不确定這邊什麽時候殺青,拖久了可能檔期調不開。”
謝時嶼提起這個,江阮突然想起來他上周問張樹的事兒,暴雨斷信號前還沒收到回信,不知道現在回複了沒有,他收起碗筷,回房間找手機,才發現張樹幾分鐘前回了消息。
——已經備案了?如果資金也沒缺口的話,拍是能拍,但雙男主的戲,另一個男主你準備找誰?
江阮惦記着想拍那部《春風,春風》,攢錢就是為這個,他得罪了陳其屏,等于得罪半個電影圈,這片子又題材敏感,大概率國內無法上映,幾乎是拉不到投資的,都會賣陳其屏一個面子。
電影前期籌備、拉團隊、請導演、演員片酬,包括後期制作,打點關系……樣樣都是大頭,只能靠他自己。
還有雙男主,其中一個男主祝春風壓根是個瘋子,雖然不是女裝癖,但電影裏有零星的女裝情節,他挑不到合适的演員,合适的都不願意演,只能他自己演。
另一個祝春風的男友,就更找不到人了。
他選角苛刻,這個劇本,他父母寫的,劇本邊邊角角都是批注,密密麻麻,父母過世之後,爺爺奶奶妥帖收好,封皮都沒折過半個邊角,謝時嶼又熬夜親手幫他逐字打出來,前後加起來三四十年,他親人愛人都碰過那一摞紙。
所以眼裏容不下任何瑕疵,電影學院有幾個新人倒是外形符合,演技卻撐不起來,最後也沒要。
“你找我師哥幫你拍電影?”謝時嶼從身後抱住他,下巴搭在他肩上,低頭看他跟張樹聊天。
“嗯……”江阮點頭,謝時嶼修長溫熱的手指貼着他手臂,可能天還亮着,而且別的嘉賓跟工作人員一牆之隔,他還是有點害臊,輕輕地說,“張導答應了,但是他最快得下個月底才有時間。”
謝時嶼偏過頭親他臉頰,審他:“怎麽沒想着來找我?”
“以後都找你。”江阮乖覺地說。
“現在倒是聽話,”他轉過頭,謝時嶼就不小心親到了他唇珠,哼笑,“之前不知道是誰那麽倔……”
他沒真在意,江阮這部戲去找張樹是對的,确實比他更合适,就算他們和好了也一樣,江阮要是真來找他,他說不定還會拉上張樹幫他一塊兒盯監制。
就是忍不住想欺負他,感覺都快憋瘋了。
江阮自知理虧,又不知道怎麽讨他歡心,吭哧半天沒能說出話。
嘉賓上午都清閑,客棧那老爺子在樓下叼着水煙袋拉二胡,柳鐘達跟雪樾他們待在旁邊聽了會兒,見老人對他們拿來的貝斯挺好奇,就翻出來給他看,試圖互相學學,結果方言口音太重,誰也聽不懂誰說話。
導演叫攝像過去跟錄了幾段,剪出來應該還挺好笑的。
江阮也下樓找他們,他會拉二胡,還會點兒小三弦,都是京劇樂器,之前還從沒在節目上玩過,這是頭一次。但他不會西洋樂器,鋼琴勉強彈個小星星的樣子,發懵地圍觀柳鐘達他們。
昨晚他抱的那只小羊羔趴在他腳邊。
“阮,你要不試試?”雪樾遞給他一把貝斯。
江阮笑了笑,接過去,手指不太熟悉地握住琴,“我真的一點不會。”
他先看一眼柳鐘達手指搭的位置,自己也扣上去,輕輕一撥,想不通哪兒沒按對,弦音粗啞難聽,小羊羔擡頭朝他咩了好幾聲。
“沒壓緊。”謝時嶼站起身,走到他身後,指尖很有分寸地壓在他食指上,教他按緊弦。
江阮臉頰一紅,他跟謝時嶼和好了,再對着鏡頭有肢體觸碰,總有種心虛的感覺,而且謝時嶼站在他身後,像懷抱的姿勢。
但謝時嶼只短暫地幫他按了一下指尖,就挪開手,他又莫名有點失落,還想他再按一會兒。
徹底放晴,下午重新開始直播,他們去古鎮幾個景點逛了一圈。
直到傍晚吃過飯才回客棧。
【嗚嗚嗚嗚為什麽我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我全程盯着阮阮,他一直到晚上都沒怎麽看小謝,吵架了嗎?QAQ】
【阮不看謝很正常,他之前也不怎麽看,不過謝哥今天太安靜了吧???他都沒怎麽去招惹老婆,雖然也有說有笑,幫他提東西,但好有距離感啊,怎會如此?!我哭了,我不能接受之前真的都是營業。】
【很明顯就是營業啊,這一期又沒有戀愛人設了,還營什麽業?】
【球球了,不要再說了,嗚嗚嗚嗚嗚我去抱着雙人拉丁的錄屏哭到明天。】
【?也沒有啊,他們上車的時候,謝哥還特意停下來等阮,拉了一把他手腕,哪有距離感???】
眼看彈幕又吵了起來。
不過吵架是常态,導演組還是比較心平氣和。
江阮上了車,他們結束錄制回程已經十點半,所以直播已經關閉,車內光線黯淡,江阮挨着謝時嶼坐了一會兒,卻見謝時嶼一直借着車窗外的燈光看古鎮地圖,沒理他,就偷偷拿外套蓋住手,搭上他膝蓋,去握他指尖。謝時嶼跟他說了直播的事,他明白謝時嶼的顧慮,知道都是為他好。
但現在都上車了,又沒人看……
謝時嶼嘴角噙着壞笑,察覺到江阮的指尖勾上他的,才一把攥緊他的手,掌心微燙的溫度蔓延過去,江阮忍不住蜷了下指尖,車窗外燈光忽明忽暗的掠過,要是有人現在回頭,說不定會發現外套搭得有點奇怪。
江阮心跳緊跟着快了起來。
“……你是不是故意的?”江阮指尖發燙,他發覺謝時嶼剛才就是故意沒理他,晾着他,等他自己纏上去,他明知道謝時嶼是故意的,卻還是忍不住上他的套。
謝時嶼壓低聲音笑話他,“怪你笨。”
牽了一路手,掌心汗濕都沒松開,等下了車,江阮才想起他沒有買蠟燭,待會兒回去,電燈是壞的。
客棧說不定能找到,他倆沒要,去鎮子上的二十四小時超市買。
拐過巷角,謝時嶼擡手搭上他肩膀。
深夜,鎮子上人很稀少,節目組的嘉賓和工作人員也不在,搭一下也沒事。
“除了蠟燭,還要別的麽?”謝時嶼拿了幾根,回頭問江阮。
江阮搖頭,又點頭,抿了下嘴唇,“想吃罐頭。”
謝時嶼一笑,給他拿了個糖水罐頭,調.情似的說:“小孩兒。”
鎮上月光格外亮,照着巷子裏的積水,老街,電線杆歪歪斜斜,一擡頭,屋檐上蹲着幾只豎瞳的花貓。
謝時嶼長褲挽起了一小截,免得蹭濕了還得洗,太熱,就穿了件工字背心,他唇邊亮着一星火光,為了拍手頭那部電影,頭發是稍微弄短了一點的,額發沒那麽長,就顯得輪廓更鋒利逼人,回過頭停下腳步等他,眉眼映着巷子裏屋檐燈暖黃的光,卻顯得很溫柔。
江阮突然就怔住了,後知後覺地頓在原地,想通了他為什麽幾年都找不到合适的選角。
“怎麽不走了?”謝時嶼一揚眉,嘴角還含着笑,渾身上下都是混不吝的痞氣,這些年都沒改掉,在無人的巷子裏朝他張開手。
江阮幾步就撲過去,被勒緊腰躬身抱起,摟在懷裏。
謝時嶼輕輕地掂了幾下懷裏的分量,叼着煙低笑:“小孩兒,還晚上吃罐頭呢,你是不是胖了?”
“……我不想找你當導演,”江阮被他說得臉紅,沒回答他的話,眼神熱烈明亮,溫熱的吐息都噴在他耳朵上,莫名其妙像表白似的害臊,“我想讓你當我的男主角。”
作者有話要說: 勉強回到陽間更新時間。
寫到小謝的香水,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想起第六章 ,第一次吻戲,他當時心裏想的真的是老婆好辣,雖然臉上在裝(點煙.jpg)
感謝在2021-07-25 17:27:23~2021-07-27 00:26: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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