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期三

海城輕工業大學的食堂,是聞名大學城食物最可口的食堂,也是最為幹淨整潔的食堂,裝修極具現代風格,燈光明亮,座椅舒适,是以很多外校的學生會前來就餐。

食堂分大小兩間,大的多為煎炸類小食,小的則以面食粥類居多。

“阿煦,我去小食堂先排隊了,你買好飯票就來找我。”唐潛禮拍了拍梁煦的肩膀,按耐不住地往小食堂走去。梁煦事忙,基本見不到人,自家學校食堂都不怎麽出現。

但他和胡圖來海工吃過幾次飯,每每在寝室想起那澆在冒着熱氣的刀削面上的辣油榨菜,他都會猛咽口水。

梁煦應了一聲,卻并沒有馬上站到售票的窗口,而是裝作不識路般打量地周圍。

陶枕月搓了搓冰涼的手掌,拽着蔣畫畫就往小食堂沖去,“快,慢了榨菜就被人搶光了,那樣我的南瓜餅就會沒了陪伴,孤孤單單地進入我腹。”

蔣畫畫掙脫了她的手,“我今天不想吃面,我在這邊看看有沒有什麽想吃的,你先去買吧,而且我卡裏也沒錢了,還得去充些。”

陶枕月也不客氣,說了聲“等會兒見”後,筆直地往小食堂行去。

當陶枕月排上隊的時候,面前已有七八個人在等候。

她不高,只能墊着腳觀望菜的剩餘情況,只是不巧的是第二個人的位置站了一個大高個,穿着蓬松的羽絨服,像堵牆似的把她的視線擋了個完全。

她洩氣地放平腳尖。

“阿姨,我還要一份榨菜。”前方傳來的點菜聲莫名的熟悉,聽得陶枕月雙目一亮,是她們班的宣傳委員。

緊接着是阿姨鐵勺抨擊碗碟的聲音,“給,榨菜還剩最後一份了。”

“最後一份了?”唐潛禮覺得自己萬份幸運,感謝梁煦帶他來晨跑的這個決定。

“最後一份了!”陶枕月低呼出聲,迅速出了隊伍,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點餐處,攔住了正準備刷卡付費的宣傳委員,“再幫我買碟榨菜,一會把錢給你。”

唐潛禮眼睛瞪園,沒想到竟然會被別人給截胡,連忙盛飯的阿姨道:“我先來的,她插隊。”不豫地指向陶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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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枕月見身後用餐的,吃飯的人都看了過來,清了下嗓子,“這位同學,話可不能亂說,我早就委托了排在你前面的這位同學幫我買一碟榨菜,結果她忘記了,我只是提醒她記起來而已。”

唐潛禮聞言,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這女孩的變臉。

随後她看向對着窗口道:“阿姨,趕緊的呀,後面的同學還在排隊呢。”

阿姨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唐潛禮,有些為難,但手上的動作沒停,因為是最後一碟榨菜,全部浸在紅彤彤的辣油裏,看得別樣誘人。唐潛禮眼睛都看直了,這怕是今天所有榨菜裏最為美味的一碟。

想他難得起一躺早床,更是經歷了晨跑的跋山涉水,從鄰校萬裏長征至此,為的不就是這一口榨菜嗎。

眼見阿姨就要把榨菜遞向那女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榨菜上噴了一口唾沫。

陶枕月嘴巴大張,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我靠,算你狠。”

唐潛禮得意地從阿姨手中接了過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誰料陶枕月的動作也不慢,跳起來往他盤裏也吐了口唾沫,還是毫不吝啬地肉眼可見星沫的那種。

唐潛禮躲閃不及,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沖他做了個鬼臉,“姐賞給你了。”然後腳步生風,一不留神地就跑沒影了。

他右手拿碟子的手有些細微的顫抖,欲哭無淚又咬牙切齒地道:“我的榨菜……”

阿姨敲了敲窗戶,“同學,付錢啊你。”

他猶豫着把碟子放下,“那個,阿姨,其實我……沒有飯票……”

“滾邊上去!小小年紀不學好,淨學着浪費糧食,沒飯票還和人小姑娘搶!”阿姨打斷了他的話,揚了揚手裏的鐵鏟,作勢欲沖出來。

唐潛禮退到一旁,皺眉往門口望去,這梁煦今天怎麽回事,在那瞎磨蹭什麽呢。

與此同時,大食堂內。

梁煦在售票處發現了乖巧排隊的蔣畫畫,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蔣畫畫無意間一瞥,也發現了他的身影,卻并未過多留意,只顧盯着前面那女生的後腦勺。

梁煦在距她還有一米距離的時候,念出了那句早已爛熟于心地臺詞:

“同學,可不可以把你的學生卡借……”

“可以呀~”蔣畫畫前面那個紮着沖天馬尾的日系胖妹回頭,羞澀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蕾絲裙擺,沖梁煦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梁煦:“……”

見他怔在那,她甚至上前了一步,“來,帥哥,我卡裏剛充好了錢,想吃啥就吃啥。”

蔣畫畫看了他們一眼,繞了過去,自顧自地充起錢來。

梁煦萬念俱灰,把卡扔給胖妹,“我真是謝謝您了。”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蔣畫畫走到領餐區,連忙到窗口買了飯票,也來到了領餐區,早把在隔壁小食堂為了榨菜奮力抗争的室友忘得一幹二淨。

被拒絕了的胖妹翹着蘭花指捏住小卡片,“哼,沒有福氣的小東西。”扭頭走開。

經過了這麽一耽擱,他發現蔣畫畫已經買好了食物,正往調料區走去。

他立即掃了一眼供應的早點,目标鎖定在豆腐腦上面,來了一碗,名正言順地去往調料區。

那裏此時正站着四五個女學生,圍成一團邊說笑邊給豆腐腦加糖。

蔣畫畫身高雖然很占優勢,但眉眼溫和,只靜靜地站在一旁,也不催促,想等她們離去再給自己加調料。

梁煦走到了她的身邊,她似在走神,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梁煦默了瞬,随後上前,利用自己的身高優勢,單手拿了一個女孩們沒有用上的糖罐子,在蔣畫畫驚訝的目光下,遞給了她,動作流暢又帥氣。

女學生們也發現了這邊的動靜,皆是轉頭看了過來。

蔣畫畫擡頭看了眼梁煦,雙眼皮深邃,随性的瞳孔裏有簇執着一閃即逝。

她沒有伸手去接,梁煦薄唇輕抿,揚了揚眉毛,“這時候應該謝謝我吧?”

蔣畫畫嘴角勾起了一對小尾巴,撓得他心裏直癢癢,聲音清越,“謝謝你,不過……我需要的是醋。”

她拖了拖手中的盤子。

梁煦挪動着僵硬的脖子,這才發現她碗裏竟然是鍋貼。

他:“……”

調料臺前的女學生們相互對視了一眼,皆是掩嘴離開了。

蔣畫畫還是那副安靜的樣子,上前拿起醋瓶,往盤子裏倒上。

梁煦剛準備說話,就見一個臉有些嬰兒肥的女生氣鼓鼓地跑了過來,插到了二人之間,“畫兒,我的榨菜被歹徒綁架了,我來投奔你了……呃。”

陶枕月說到一半,方才發現身後站着梁煦,連忙小聲地問蔣畫畫,“诶,你怎麽和隔壁大帥比攪上了?”

蔣畫畫不言,把她帶到不遠處的桌子坐下,見她仍舊一臉好奇,這才慢慢說道:“別亂說,我馬上也是有CP的人了。”

陶枕月下巴差點沒掉在地上,“我都要被你感動哭了,第一次見到,配對結果還沒出,已經為對方守身如玉的人。”

話音剛落,蔣畫畫耳朵都紅了,她無語地搖了搖頭。

突然氣憤地捶着桌子,“你是不知道我剛才遇到了什麽人,長得還挺有味道的,能把頭發剃這麽短還這麽好看的人真不多,衣品也不錯,四舍五入也算個帥哥吧,就是賊死心眼非要和我争榨菜……”

說話間,見到唐潛禮風風火火地站到了梁煦身邊,手舞足蹈地似在說着什麽。

陶枕月哽住,指了指他,“喏喏喏,就是這個人,媽耶,他怎麽能和大帥比是朋友?”

“大帥比不能有朋友嗎?”蔣畫畫有些不明白。

“畫兒,近墨者黑,這小刺頭不是什麽好人,我懷疑這大帥比應該也有問題。”陶枕月摸着下巴分析道。

蔣畫畫微微歪頭,“他是有些奇奇怪怪的。”

“啊?”

“也沒什麽,快去買早點吧。”蔣畫畫咬了一口鍋貼。

唐潛禮捶足頓胸地對梁煦訴說着自己對那夭折的榨菜種種不舍,“……沒想到我日思夜想的榨菜會被那個大圓臉給毀了,你說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女孩子,這種人要是嫁得出去,我就把頭剁下來給你當球踢。”

順手把他買的豆腐腦給喝了個幹淨,二人把盤子還回了窗口。

“你們一起吃不就好了。”梁煦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我瘋了吧。”唐潛禮怪叫一聲,“我才不要吃她的口水。”

梁煦沉默地在一旁走着,快要出食堂的時候,唐潛禮把他攔住,“你這樣我們可能出不了這個校園。”

梁煦迷糊看他,“我怎樣了?”

唐潛禮指了指他的手,“這糖罐子你是要偷回寝室泡咖啡嗎?藏着點啊這麽明目張膽的。”

梁煦最後黑着臉,把糖罐子還回了調料臺。

作者有話要說: 榨菜不保,女人不理,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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