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星期六
冬天的夜色離開得晚,六點半到達學校的蔣畫畫,發現天還未全亮。
南華的晨跑開始時間比海工要早上五分鐘,是以已經有個位數的同學開始打卡了。
趁海工第一批晨跑的同學還未到達終點,蔣畫畫把凍紅了的手揣到荷包裏捂了捂,順手摸出了手機,并沒有新消息提醒。
七水應該還在睡覺。
剛準備放回去,手機就“叮”地響了一聲。
她迅速輸入密碼解鎖,看到沙皮狗頭像跳到了最前方,她含笑咬了咬唇,打開對話。
七水:“早安。”
在她正準備回複時,卻看到他緊接着又發來了一張圖片。
圖片的角度正是從南華晨跑區拍攝的,穿透鐵門的是兩側參天的綠化,寬闊的石泥走道,路的盡頭站着四位打卡的男男女女,最右側正低頭玩手機裹得像只熊的是她,半邊腦袋縮在厚大的圍巾裏,日出的璨陽灑在她卷長的睫毛上,眼下有些青黑,看着特沒精神。
她連忙轉頭,心跳超快地看向南華的方向。
不知道七水會是什麽樣子,但就算是他其貌不揚,她也不會介意,因為在人品方面,她是極為認可的。
只是幾分鐘的時間,南華跑步的人數就呈好幾倍的增加了,她接連掃過了好幾個男同學的臉,沒有一個正在拿手機的。
除了……
右手握着手機,恰好也看着她的梁煦。
她愣了一下,随即繞過他,繼續打量着四周,很遺憾,打完卡的同學基本上轉身就離開了,并沒有人逗留。
她懊惱地回頭,捂住雙眼,昨晚一晚上都沒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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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就忘了七水也會參加晨跑,就是再冷也要穿大衣保持好的身材啊,這長款羽絨服像什麽話嘛。
手機又“叮”地一下牽過了她的思緒,七水忽然道了句:“很美。”
她如遭雷擊地定在原地。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遲疑地打下一句,“你說什麽美?”
梁煦看着前面渾身僵硬的蔣畫畫,勾唇打下一行字:“我說我拍的小太陽美啊,你以為是什麽?”
蔣畫畫把圖片放大,發現晨跑旁的梧桐樹頂有個半圈的小金盤,她忙松了一口氣。
暗笑自己在想什麽,七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長相,所以也不可能認出照片裏的人有她。
參差不齊的腳步聲靠近,蔣畫畫來不及回複,就慌亂地把手機往兜裏一塞,接過了同學們遞來的卡。
重複着機械的打卡運動。
只是差不多過了兩分鐘的樣子,她發現身邊體育部的同學竟然都不約而同地往她的右側看去,她也疑惑地轉頭。
梁煦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她的身邊,正雙手插在褲子兜裏,漫無目的地看着晨跑的學子們發呆。
見她望了過來,他面露奇怪,“怎麽了?”
蔣畫畫有些莫名奇妙,“你站在這裏幹什麽?”
“這裏不能站人嗎?”他打量着四周,并沒有禁止站立的标志。
“倒不是不能……”她嘟囔着,就是看着周身同學們別有深意的目光,她頭皮有些發麻。
“我等人而已。”梁煦說道 。
蔣畫畫“哦”了一聲,專心打卡。
五分鐘後,沒想到她先沉不住氣,問道:“那個,你們學校建築系的人多嗎?”
他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頓了一下,“兩百個人。”
“這麽多啊。”她打消了想向他打聽七水的念頭,這二人應該不認識吧。
梁煦看了她一眼,沒有追問。
一陣風過,她打了一個冷顫。
“最近的氣候好幹啊。”他自言自語了一句,從左側荷包裏掏出了一個塑料水杯,喝了一口,遞給了她。
她不明白,“你這是……”
“麻煩幫我拿一下,放荷包裏好重,我剛跑完步沒什麽力氣。”他語露拜托之意。
蔣畫畫是個不怎麽會拒絕的人,老老實實地接過,“好吧,那就拿一下下。”
梁煦真是一個精致的豬豬男孩,竟然還随身帶水杯。
卻比想象中的要輕,意外的是杯壁還是熱的,捂手正好。
心想着自己幹脆好事做到底,就幫他多拿一下吧,好在他似乎也忘記了水杯的存在,沒有要回。
他目光平視前方,似真在等什麽人。
但他被放了鴿子,一直到晨跑打卡結束,等的人都沒有出現。
蔣畫畫關閉了打卡的儀器,就把儀器交給負責人一會兒的功夫,再轉身時,梁煦就不見了。
她望着手裏的水杯有些欲哭無淚。
待梁煦回到寝室的時候,胡圖還在呼呼大睡,唐潛禮正嚼着口香糖,對着鏡子整理發型。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梁煦劃開屏幕,置頂的聯系人來了一條消息:
配圖是教室裏的桌上,擺着課本與筆,一只纖細白嫩的手捂着黑色的水杯。
文字:“早安。”
他情不自禁笑得露出了牙齒,聽到了開門聲,他輕聲對打扮得人模狗樣的唐潛禮問道:“幹什麽去,今天店裏不做生意了?”
唐潛禮哼了一聲,“只許你談情說愛,不許我調風弄月啊。”說完就走得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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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枕月今天逃了課。
明明認真化了兩小時的妝,卻還是戴着口罩與墨鏡,頭頂着一副鴨舌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來到了大學城中心最熱鬧的商業區。
老遠就見着那頭搭着兩排棚子,棚外挂滿了橫幅,擡頭是“親吻陌生人”的宣傳标語。
一周前,她報名了松浦大學城官博舉辦的這個活動。
活動采取實名制,報名時需提供身份證、學生證、健康證明。
活動宗旨是希望人們學會像國外一樣用親吻來交流感情,表達出對陌生人的信任。
二十對人在獨立的房間內完成活動,房間內除了固定好機位的攝像機再無他人。
十分鐘的親吻過後摘下眼罩,若雙方對彼此都很滿意,則可考慮進一步發展。
是以在參加活動之前,40名參加者需盡量保持神秘。
縱使她老是嘲笑蔣畫畫膽子小,但真正坐到單人候場室的時候,她的心還是不免狂跳。
工作人員示意她平複心情,随後讓她摘下各種掩飾的行頭,戴上節目專用的眼罩。
随後由工作人員牽引着,往活動場地走去。
剛踏入房間內,她就感受到了正中央前上方的氣息。
心中一喜,對方的身高她還挺滿意。
工作人員把她帶到他的面前後,便離開了。
一時間二人都有些局促。
倒是他先開口打了聲招呼:“你好。”
她虛空擡了一下手,“你也好啊。”
然後空氣又陷入了一股無言的尴尬。
他顯然也是很不好意思,“那……我們開始吧?”
她羞澀地點了點頭,“嗯。”
察覺到了他的靠近,她輕輕地踮起腳尖,但預估的位置好像有些偏差,二人的臉遲遲沒有湊到一起。
腳下覺得酸乏,她一下子沒站穩,崴了一下,“哎喲。”撞到了他的胸膛,很結實。
他下意識地攙扶住她的肩,“你沒事吧?”
她臉燒得很紅,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嗯。”
“要不,還是我來引導?”他征詢着她的意見。
“好。”她哪還有半點意見。
得了她肯定地答複,他不再猶豫,單手摟住她的腰,往上緊了緊。
陶枕月怔了一下。
他并沒有用手掌涵蓋住她的腰側,而是用手肘的位置固定住她,手掌虛空垂放着,避免多餘的身體接觸給她造成不适。
這紳士手激得她心頭一暖。
她一鼓作氣地攬上他的脖子,将自己柔軟的地方送上。
對方忽然間的主動讓他有一瞬間的慌亂,随後取而代之的是身體裏荷爾蒙的躁動。
輕撬開她含蜜的嘴唇,雙齒碰撞,勾住她靈動的舌頭。
起初她還矜持似的閃躲兩下,後來全然接受了他強硬的攻勢。
陶枕月第一次遇見這樣讓她滿足的吻技,試探與小心,照顧與掠奪完美融合,哪怕面前一片黑暗,她還是忍不住沉淪下去。
他的呼吸也漸漸急促,對方如小貓似地化舔為咬,讓他拼命按捺的心火幾近吞噬自己。
二人忘卻了此時在何地,只餘下抵死纏綿。
直到房間內的喇叭響起工作人員的提示音,“活動即将結束。”
最後,他們流連了一會兒,方才不舍得放開。
動作幅度太大,以至于唐潛禮的眼罩歪斜,露出了一只眼睛。
他支起手,想要把眼罩重新捂上,卻在看清她的面容時—
腦海中浮現自己在海工食堂裏對梁煦誓死抵觸說地那句話:
“我才不要吃她的口水。”
他咽了咽口水,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踢到鐵板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莫名想笑,聽到了打臉聲。
精致的豬豬男孩梁煦:你就是我的小太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