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星期天
房間上方的喇叭又催促了一道:
“請男女嘉賓摘下眼罩。”
唐潛禮渾身倏地一下就僵硬了,腦中一片空白,眼看着陶枕月的右手已經扯向眼罩,他連連高喊了一聲:
“等一下!”
陶枕月的動作頓住,腦袋輕輕歪斜,疑惑道:“怎麽了?”
“那個……”他開始支支吾吾,“就是……哦對了,我突然肚子有點痛,我先出去一下啊。”
說完不待她回答,他一溜煙地跑了出去,把眼罩一摘扔到了地上。
和工作人員說了聲“抱歉”以後,他快步地走出活動區域,在馬路邊,雙手支着腳膝蓋,劫後重生般地喘着氣。
剛才那一下,他是真的慌了,只想着出來透透氣,腦子裏飛快地運轉想着對策。
“喂,你怎麽在這裏?”身後忽然響起五分鐘前還覺得是天籁的聲音。
他吓了一大跳,面色惶恐地轉頭看向追出來的陶枕月。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眼睛,“我眼妝花了嗎?這麽恐怖?”
唐潛禮哪敢回話,瞪大着眼睛站在原地。
陶枕月甩着手中的眼罩,左右打量着街道,“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男人離開?”
他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陶枕月覺得他的反應有些奇怪,眯着眼睛打量了他片刻,随即臉色有些發白,“你不會就是……”
Advertisement
唐潛禮鼻孔微張,心中一嘆,看來是瞞不過去了,眼睛一閉,剛準備豁出去承認的時候—
“那人很有禮貌的,不可能是你。”她擺了擺手,自我安慰說道。
唐潛禮呆了呆,抿起執拗的嘴唇,思索着到底要不要說出真相,找回自己曾經為了一盤榨菜丢失的形象。
今天的她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乖巧淑女的呢子連衣裙,俏皮的短發尾巴微卷,目光瞥到她微微紅腫的嘴唇,他眼睛連忙轉開,演了口唾沫,似還能回味出她香甜的唇蜜。
陶枕月掃視着四周,轉了好幾個圈,“不可能啊,怎麽就這一會兒,人就沒了,工作人員明明說他往這邊走了啊。”
最後把目光又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不對。”她如鷹似地盯着他,“我覺得你有鬼。”
唐潛禮渾身的汗毛又豎了起來。
“你老實和我交代……”
他不準備再隐瞞,小聲道:“其實我是他……”
“我就知道你是他的朋友對不對?”她猛地打斷他,哼了一聲,“我覺得你是在為他作掩護,故意牽引住我的腳步。诶,你朋友怎麽回事,活動還沒結束,怎麽就跑了?”
他憋着嗓音,“對,我是他的朋友,他這個人有社交恐懼症,參加這個節目也是為了突破封閉的內心,但沒想到效果不佳,所以就跑了。”
陶枕月皺起眉毛,這人怎麽這麽奇怪。
“你也別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就純當是參加了一個節目。”他苦口婆心地勸道。
選擇這樣說,他不全是逃避,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她好,看樣子她也不願意接吻對象是他,知道了真相怕是要五雷轟頂,就此揭過這件事,或許對二人都好。
“那……我先走了。”他試探地外圍退了一步。
“慢着。”她忽然叫住了他。
“嗯?”他有些忐忑。
她右手不由自主地把眼罩給蜷成一團,“你朋友叫什麽”
他腦子一熱,“胡圖,我室友。”
“哦。”她點了點頭,嘴裏默念了兩遍,再不理他,自顧自地轉頭離去了。
唐潛禮看着她的背影,心裏有些後悔剛才沒能及時承認。但很快他甩了甩頭,往相反地方向走去,大學城之大,二人應該也不會再碰到了吧。
———————————————————————————
下午時分。
蔣畫畫跟着班上同學在操場上做着熱身運動,今天要做體能測試。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測坐位體前屈,因為她從小就有一個別稱,叫作“筋太硬。”
鼓起勇氣上前,随後拼盡全力,也只能把板子推到“0”厘米的位置。
帶着羨慕的神色,看着大文推到了“20”厘米,她默默地退到了人群之外。
這時,微信出現了提示音,她連忙摸出了手機,以為是七水,點開才發現是清心。
“快看官博發的一周情侶反饋,咱們五號房因為你們250夫婦已經揚名大學城了。”
清心順帶着還發來了一道鏈接。
【這是我開始愛你的第一天。】
蔣畫畫牙齒一酸,這文案編輯也是夠夠的了。
手機網速很慢,正文的長微博還沒有刷出來,她就率先看到了評論:
【天,這250號男CP男友力爆棚啊,我做你的底氣,年度最佳情話。】
【哈哈哈,這對夫婦是有多想不開,用這個名字。】
【我看二號房的66號流蘇夫婦,也不錯,多有新意啊,別人的CP都是發照片道早安,他直接用紅包叫CP起床,我怎麽就沒遇到這麽闊氣的男朋友呢。】
【emmmmmm,怎麽辦好難選擇,又想要250那樣甜甜的老公,又想要66號的金主爸爸。】
……
切回微信,清心還在那裏激動地刷屏,“我看除了這66號有些競争力以外,其他的都是小打小鬧,你們努力一下,肯定是妥妥的最佳情侶啊。”
蔣畫畫有些難為情地捋了捋頭發,原本并不想這樣高調的,不過這心窩裏還是含着一顆糖,轉開話題,“你今天和CP見面怎麽樣?”
“見面了才知道他是你們學校物流管理專業的,和我一樣是大二,人雖然不高,但長得挺端正的,和我身高也挺配,帶我來了電玩城,現在正在我旁邊夾娃娃呢。”清心興奮地打下了一長串。
蔣畫畫從字裏行間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悅。
她繼續道:“中午他說大學城的東西都吃厭了,就帶我到市區來吃烤鴨了,挺照顧我的,是我喜歡的那一類型。你說,等會回大學城的路上,我要不要主動和他說現實也在一起的事?”
蔣畫畫其實并不是個主動的人,是以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你仔細想想再做決定。”
“嗯嗯,他又夾起了好幾個,我的手都快拿不下了,晚上再聊!”清心結束了和她的對話。
蔣畫畫笑了笑,看着體測那頭還排着長隊,一時半會兒還下不了課。
她小鹿亂撞地把官博的反饋鏈接發給了七水,“給你端來了其他房間熱騰騰的狗糧。”
沒想到卻是秒回,“從此以後我不吃狗糧了,只吃你。”
她覺得手機都因為這句話快要燙得爆炸了,顧左右而言他,“你不是午睡去了嗎?”
他發來了一個貓咪臉紅的表情,“主人喚我,必須随叫随到啊。”
蔣畫畫抽了抽嘴角,這人一覺之後怎麽就換了副面孔,強忍住想捏他的臉,把臉蛋兩邊拉長的心思。
“看評論了嗎,你一夜之間多了好多老婆。”她調侃道。
他回複:“可是我這個老公公已經有你這個老婆婆了~”
她渾身一哆嗦,這疊詞讓她頭皮發麻,還有這飄號是怎麽回事,堂堂少言大暖男,怎麽突然間就變成了個美少女。
“不過~”他繼續道:“你們女孩子都喜歡紅包這麽簡單粗暴的方式嗎,要不每次倫家找你聊天擡頭就是一個紅包?”
蔣畫畫想打死他,這說話風格,到底誰是女孩子。
“倫家”是個什麽鬼喲。
她連忙制止:“千萬別,我不喜歡。”
遲疑了一會兒,實在無法忍受地問出了口,“你,是七水本人嗎?”
“是呀,腫麽了?”
男生宿舍裏。
梁煦抱着手機,一臉的疑惑,望向身後和猛敲機械鍵盤的胡圖,“小胖,你說的這樣膩歪的打字風格,真的能顯得我特熱情,特招女孩子喜歡嗎?”
胡圖瞧着二郎腿,得意地一聳肩,“沒想到有朝一日,也有你求我的時候。”
梁煦推了他一下,“回話。”
“放心吧,撒嬌是男孩子們的必殺技,學會了人女孩天天把你捧在手心。”胡圖萬分地肯定。
蔣畫畫:“你能不能恢複正常說話?”
“為神麽(⊙⊙)?”
“……你這樣讓我覺得像在和我們五號房主談戀愛。”
梁煦的眉頭深蹙,轉而瞪向胡圖。
瞪得胡圖膽戰心驚,自我審視道:“沒道理呀,我玩游戲的時候,只要這樣和隊友打字,他們都會把好的裝備留給我,還帶我打怪啊。”
梁煦握緊了拳頭,“你隊友是男是女?”
“當然是些小哥哥啦。”胡圖想也不想地答道。
梁煦:“……”
當夜,滿心惆悵的唐潛禮回到了寝室,發現小胖竟然破天荒地沒有打游戲,而是躺在床上“嗷嗷”養傷。
作者有話要說: 就怕追妻的道路上,遇到了豬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