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星期四
嚴慧也發現了舒翹異常的目光, 跟着轉過頭來,發現是唐潛禮後,表情有些微妙。
再等她回頭的時候,舒翹的視線已經移回了菜單上, 就像從來沒有發現來人似的。
她暗自瞥了瞥嘴。
唐潛禮仍舊望着她們的方向, 幾秒後,方才回過神來, 帶着陶枕月就近桌坐下。
陶枕月的神色若有所思, 同時把桌上的菜單塞到了他面前,“這店你熟, 你來點吧。”
唐潛禮自進店以後, 變得少言,應了一聲就開始看菜單。
“老板, 我們點好了。”嚴慧右手舉着菜單,朝收銀臺道。
唐潛禮拿筆的手微微一頓,眼珠晃了一下, 再就是一直看着菜單發呆,半天都沒有動下一筆。
陶枕月把他的反應都看在眼裏,心中默嘆,随後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背。
他驚醒,發現了自己的失态,忙說了一聲“抱歉”。
她用嘴朝舒翹那方向努了努,“熟人?”
唐潛禮:“嗯。”
“那怎麽不打招呼呢?”她問。
他苦笑,“她不想在外面和我打招呼。”
“既然遇到了, 要不和她們一起吃吧?”陶枕月建議。
“你介意的話還是不要了。”唐潛禮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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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枕月看着他,“當然不會介意了,你開心就好啊。”
他聞言一怔。
其實陶枕月聽蔣畫畫說過舒翹針對她的事,是以對這海工前任校花沒有任何好感,但她不願意把這種負面情緒強加到唐潛禮的身上。
見唐潛禮還有猶豫,她已主動起身,拽着他的手往那桌走了過去。
自上次在舒翹寝室鬧得不愉快過後,唐潛禮這幾天都沒有和舒翹聯系過,這番意外撞見,或多或少都有些尴尬,主動道:“翹。”
同時還對嚴慧彎了彎唇角。
嚴慧和他因為舒翹的原因,見過不少次,也算是點頭之交。
舒翹看了唐潛禮一眼,輕“嗯”了聲,算是回應,态度頗為冷淡。
氣氛有些低迷。
陶枕月出來打着圓場,沖舒翹笑着道:“你好,我叫陶枕月,是唐老板店裏新員工。”
舒翹就像沒聽到似的,只顧着低頭刷朋友圈。
唐潛禮有些生氣,“舒翹,這是我的朋友。”
舒翹眼皮都未擡,“又不是我的朋友。”
嚴慧閉嘴了嘴巴,裝作聾啞人。
唐潛禮面色發青,作勢還欲說話,卻被陶枕月給攔住了。
後者眼神示意他忍忍,繼而熱情地對舒翹道:“熟悉熟悉就成朋友了嘛,我也是海工的,咱們也算是校友,要不要大家一起吃好了?”
直到聽到這話,舒翹方才擡起腦袋,不過目光鎖定在陶枕月挽着唐潛禮的那個手上,面色無常道:
“不要。”
陶枕月以為她只是單純的性子孤傲,沒想到她說話會這麽直白,愣在原地。
“你……”唐潛禮氣得有些顫抖。
舒翹忽然高聲對收銀臺喊道:“老板,我們的菜打包。”
唐潛禮二話不說地拉着陶枕月回了原先的桌椅,只顧低着頭點菜,“月月,你有沒有什麽忌口?海鮮吃嗎?”
陶枕月沖他笑了笑,把剛才的不愉快都抛在了一邊,“什麽都吃,要不再來點啤酒吧。”
……
十分鐘後,服務員剛把打包盒放到嚴慧面前,舒翹立即從位置上起身,朝店外走去。
趕忙付了錢的嚴慧,提着打包盒快步跟了上來。
走在大街上的時候,嚴慧嘴裏碎碎念着,“這小唐這兩天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我記得他以前在路邊要是看到了你,不管和誰在一起都會撇下對方,屁颠屁颠地到你身邊。”
舒翹踢了一腳路邊的易拉罐,“哐當”一聲飛了老遠。
“話說他剛才旁邊那姓陶的是誰啊,長得還不錯……”
舒翹皺着眉頭,打斷她的話,“你說你最近不是請我吃飯,就是課程幫我點到,你是不是有求于我?”
嚴慧頓了一頓,支支吾吾地笑着,“哪有什麽事需要求你,就是單純地想請你吃飯呗,我爸爸最近給了我不少零花錢。”
舒翹想了想,“也是,要真有求于我,也不會就請我到這麽破的一個燒烤店吃飯。”
嚴慧的臉色一白,勉強笑了笑。
舒翹回頭看了一眼,隐隐可以聽見那裏面熟悉的說笑聲,語氣嘲弄,“以後再也不要來這家店了”,然後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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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放映完畢後,梁煦堅持着要送蔣畫畫回寝室。
已近十點,蔣畫畫看着黑布隆冬的大學園區,想到剛才看的通靈劇情,寒毛直豎,沒怎麽猶豫就心懷感激地答應了他的請求。
她右手指間有些發酸。
一想到發酸的原因,她的心思就無處安放。
兩個人差不多十指緊握了一小時,能不酸麽。
稍稍側頭,發現梁煦也在活動着手指,她臉上的溫度”騰“地一下就上來了。
“那個……”
“那個……”
他們忽然異口同聲道。
他瞳孔明亮地看着她,“你先說。”
蔣畫畫不敢看他的眼睛,“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除了壞話,我都記得。”梁煦開着玩笑。
蔣畫畫的表情有些凝重,“梁煦,我不想逃避,我說過我現在是不能接受別人心意的狀态。”
梁煦別過腦袋,“這雖然是句不怎麽好的話,但我記憶猶新。”
她心下一橫,“所以我希望我們剛才在電影院發生的事,今後不要再發生了。”
梁煦默默看着她,“所以你是要全心全意對你哪位不能完全算是男朋友的男朋友嗎?”
“嗯。”她的語氣肯定,七水認識她在先,又待她那麽好。
梁煦卻笑了,帶着篤定,“可是我覺得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蔣畫畫心跳似慢了一拍,只剩木木地說:“你……”
梁煦卻不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現在該我說了。”
蔣畫畫深呼吸了一口氣,“你說。”
“我明天因為手頭上的一個項目,需要去外地一趟,很早就會出發,所以不能來給你送早飯了,你自己吃些暖和的。”他無意識地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她一門心思注意他的話去了,也沒在意他的動作,“你要出去很久嗎?”
說完自己都注意到了語氣裏的不舍,有些難為情。
梁煦笑得露出了白牙,“兩三天吧,不久的。”
蔣畫畫“哦”了一聲,小聲自言自語,“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麽……”
二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海工的女生寝室,蔣畫畫剛欲和他作別,卻聽到了身後傳來唐潛禮的叫喚聲:
“等等!等等!”
蔣畫畫連忙回頭,發現她身上竟然馱着一個人。
準确地說是一個五音不全卻還要鬼嚎的女人。
老遠就聽見陶枕月吊在他的脖子上,大聲地唱着:“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麽背上小書包……”
唐潛禮掏了掏險些失聰的耳朵,“大姐,這是你的包好麽?”
蔣畫畫和梁煦連忙圍了過來,前者拍了拍陶枕月滾燙的臉,“這是喝了多少才能醉成這樣?”
唐潛禮滿臉的無奈,“一桌子的啤酒全被她喝了,我一滴都不敢沾,不然可就沒人能送她回來了。”
“月月,我們回寝室。”蔣畫畫伸手想要把她從唐潛禮身上扒下來,沒想到卻被她給推開,“不要,不要,我不要從胡圖身上下來。”
唐潛禮蹙眉,“我不是胡圖。”
沒料陶枕月卻借着酒勁在他的左臉頰上香了一口—“啵啾”。
唐潛禮渾身瞬間僵硬。
蔣畫畫想要把她拽下來,她死命掙紮,雙手都快要把唐潛禮給勒暈過去。
蔣畫畫在她耳邊咬牙切齒道:“我的小祖宗喂,你趕緊清醒清醒,你現在是在非禮你的老板你知道不?你想失業是不是?”
唐枕月歪着腦袋,把眼睛伸到了唐潛禮的面前,都快看成了對雞眼,“他就是我的胡圖呀。”順勢抱住了他的腰,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她大聲地宣布着,“這是胡圖,做活動的那天,我抱過他,就是說這個感覺,他就是胡圖。”說着又在他的右臉頰親了一嘴。
梁煦眉毛一挑,唐潛禮的表情有些凝固。
蔣畫畫掐了她一下,“你再仔細看看!”
陶枕月盯着他看,忽然高擡手,給了他一巴掌。
唐潛禮震驚地捂着臉,還沒反應過來,這給個蜜糖又送口毒酒的,他有些不知所措,連帶着梁煦的嘴巴都吓圓了。
陶枕月癟着嘴巴,滿臉的委屈,“你為什麽不回我微信,你不是個男人。”
梁煦沖唐潛禮做了個嘴型,“你活該。”
蔣畫畫怎麽攔都攔不住陶枕月湊到唐潛禮身前,眯着眼把他打量了一個遍,忽然怪叫了一聲,把所有人都吓了個大跳。
她開始撓他脖子處的癢癢,弄得他四處躲,“哈哈哈啊,啊你這是幹什麽……”
她橫眉冷對,“哼,就算你是胡圖,也不能偷我們老板的臉啊,告訴你我們老板可是我大哥,有我罩着的,快把你的人·皮面具給老娘撕下來。”
蔣畫畫捂臉。
梁煦目瞪口呆。
“嗷……”唐潛禮痛苦地叫着,陶枕月試圖從頭發處着手,想把他的頭皮也連帶着給扒下來。
剛鬧騰了一會,陶枕月卻又哭了起來,唐潛禮心裏一緊,“你怎麽了?”
她尤為傷心的樣子,“你不要欺負我們老板啊,他喜歡的人也不理他,很可憐的哇,他不要面子的哇,你趕緊把面子還給他哇……”
唐潛禮的臉色黑了黑。
梁煦笑得直不起腰來。
蔣畫畫使出了吃奶的勁,一鼓作氣地把她拉回了寝室。
作者有話要說: 唐潛禮:面子???有陶枕月在,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