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星期二
蔣畫畫和清心開了幾句玩笑, 見她心情好像轉晴了些後,方才結束了對話。
中午的時候,梁煦帶她去吃了家自助餐,味道不錯, 一不小心就吃多了些, 所以直到剛才晚飯點的時候,她都沒有絲毫的餓意。
磨磨蹭蹭到現在, 晚上九點, 她才覺得肚子有些空落落的。
點開軟件想要點個外賣,忽然意識到陶枕月好像也一晚上都沒有吃東西, 連忙轉頭問她:
“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陶枕月沒精打采的樣子, “我看看吧。”她掏出手機,開始刷外賣。
這時, 蔣畫畫的電話鈴聲響了,她望着來電人備注,微微一愣。
是蔣璧心打來的。
自從上次蔣璧心爽約, 沒有來觀看蔣畫畫表演的節目後,二人之間就再也沒有聯系過。蔣璧心自然是因為忙,但蔣畫畫則是心裏不願意主動和她說話。
理解,和情緒,其實是相互沖突的兩樣東西。
遲疑了片刻,她按了“接聽”鍵。
“畫畫,在幹什麽?”許是因為內疚,蔣璧心這次顯得很熱情。
從她問出的這一聲起, 蔣畫畫其實已經原諒了她,“在點外賣呢。”
“這麽晚了還沒有吃?”蔣璧心語帶着絲絲的責備,“飲食不規律小心身體不舒服。”
“我就是中午吃多了而已。”蔣畫畫說。
蔣璧心頓了一下,“中午和誰吃的飯?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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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畫畫知道她是關心自己,但她總有辦法,把剛剛緩和起來的關系敲得支離破碎,于是她沉默了。
蔣璧心的語氣開始急躁,“媽媽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除了非必要的情況,不要和男孩子接觸得太密切,你還小……”
“媽媽,不是每個男孩子都是你想的那樣。”蔣畫畫打斷了她的話。
陶枕月插了進來,“我要吃黃焖雞,你吃不吃?呃……你在打電話啊,等你打完了我們再點。”
蔣璧心默了一會兒,換了個話題,“你室友怎麽也搞得這麽晚沒有吃飯?”
蔣畫畫說:“她白天都需要去兼職,很累的,沒什麽時間吃飯。”
“大一就開始兼職了?做什麽?”
“做的是餐飲相關的工作,工資還不錯。”
蔣璧心輕呵了一聲,“不就是端盤子的麽,畫畫你聽我說,你可別有樣學樣,這種工作浪費時間又沒前途。”
“媽媽!”蔣畫畫有些不耐煩,“我并不覺得她做這不好,她至少在嘗試自己想做的。”
蔣璧心苦口婆心,“你還小,你不懂媽媽的良苦用心,你就按着媽媽給你制定着來,等你畢業了,我給你安排進一個500強的公司,比你幹什麽工作都有意義。”
“然後活成你想要的樣子,像個木偶似的一輩子麽?”蔣畫畫有些嘲諷。
“你怎麽在說話的?”蔣璧心吼了一聲,“就不該讓你參加學校那些花花綠綠的活動!把心思都玩飛了,媽媽問你英語四級準備好了嗎?”
“英語,英語,你除了我的學業,還知道些什麽?我開心,不開心的時候,你又在哪裏?”蔣畫畫把電話給挂了。
蔣璧心再沒有打來。
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她一直在困惑着,自己将來到底想要做什麽。
學英語,當翻譯,其實她根本就不喜歡,都是為了離媽媽靠得更近而樹立的目标,但自己……真的适合嗎?
如果按照大人設定好了的游戲規則,一條路走到黑,真的不會後悔嗎?
和陶枕月吃完晚飯了以後,她爬上了床,仍舊在思考着這件事。
腦海中忽然劃過了什麽,她連點開手機短信,到“已删除”這個位置,找到了白天被自己删掉了那條消息,按了“一鍵恢複”。
對着手機屏幕,發了很久的呆。
随後轉到了微博私信。
#For S.E.W.A.
我知道媽媽為什麽總是這樣逼我,因為她認為,當初如果她若是能夠經濟獨立了,在那場失敗的婚姻裏,或許能夠更有些話語權,又或者不至于在爸爸和別的女人離開了以後,跌在地上那麽久都爬不起來。
可是我不想活成媽媽那個樣子。
五天後我決定去藍色傳媒面試看看,單純為了自己,做到問心無愧。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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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鲷魚燒叔叔”店內。
“啊—”烤爐前,忽然傳出了陶枕月的低呼聲。
正低頭忙着和面的唐潛禮聞聲,連忙圍了過來,“沒事吧?”握住了她的手,眼見着她右手食指上被燙紅了一塊。
她使勁地想要把手給抽開,“不用你管。”卻怎麽也扭不過他,他厲聲道:“別鬧。”
然後立馬把她帶到了水池邊,打開水龍頭,對着她的手淋了許久的涼水。
陶枕月見他表情有些不太好,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嘟囔着:“切,是我受傷了,又不是你受傷了,臉這麽臭給誰看啊。”
他猛地把她拽到身前,聲音有些急,“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你就站在收銀機前就行,你怎麽聽的?趁我不注意就往爐子前靠。”
她癟着嘴巴,“我還不是怕你這鍋鲷魚燒糊了,想幫忙翻個面。現在不是沒客人結賬嘛,我不幹點什麽也不太好,畢竟我就是個服務員。”
他蹙眉,“從昨天到今天,你一整天說話都這麽酸,你到底怎麽了?”
她別過腦袋,也不回答,而是一個勁地,“哎喲,我的手指頭好疼哦。”
唐潛禮擔憂,“那怎麽辦,要不你今天回去休息,我不算你曠工。”
她瞪了他一眼,“不許趕我走。”
他拿她無法,只得轉身到處翻箱倒櫃,“我記得上次有燙傷膏來着。”可是找了許久都沒找着。
再回過頭事,發現陶枕月對着手指頭苦着臉,“老板,它火辣辣的疼诶。”
唐潛禮靠了過來,捉着她的手指頭,鼓着嘴巴吹氣,問:“這樣有沒有好一些?”
卻發現她癡癡呆呆地望着自己,他奇怪,“你不會是被燙傻了吧?”
她回過神來,紅着臉大搖着頭,“沒好沒好,還是鑽心的疼,要多吹兩口。”
唐潛禮仔細地對着她那根手指送着氣,嘴裏還不忘牢騷着:“不僅爐子不許靠近,刀也不許碰。”
陶枕月想了一會兒,“可是,你不在的時候,我只能自己做啊。”
他怔了一會兒,随即敲了一下她的腦袋,“那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你就乖乖把店守着等我回來,什麽都別做。”
“那客人都跑啦。”
他吹了一口氣,“跑就跑了呗,你傷着了我還要按工傷賠給你,還虧了呢。”
她又好氣又好笑地點了點頭。
“咳……”冷硬的咳嗽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他們齊齊看了過去,皆是一滞,沒想到舒翹會精心打扮地出現在這裏,不過此時的臉垮得老長。
唐潛禮還沒有動作,陶枕月卻率先把手給抽了回來。
他看了陶枕月一眼,然後看向舒翹,“找我有事?”
舒翹先是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卻見後者面上并沒有多大觸動,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但還是努力牽了牽嘴角:
“沒什麽事,我就是來買鲷魚燒的。”
唐潛禮有些莫名,“還真是稀客了。”
舒翹對陶枕月微笑,“老口味。”陶枕月卻是一臉懵,什麽老口味,沒這味道的鲷魚燒啊。
唐潛禮在旁邊解釋道:“一個蓮蓉蛋黃的,一個蜂蜜蘋果的。”
舒翹挑眉:“還是你懂我。”
唐潛禮背一僵,當作沒聽到般。
陶枕月黑着臉,快速在屏幕上點下這兩個種類,只盼快點送走她,“一共十五塊,請問怎麽支付?手機還是現金?”
唐潛禮說:“算了,不收你的錢,都是熟人。”
陶枕月觑了他一眼,這傻幾把蛋。
“現金。”她從錢包裏抽出了一張一百的,遞給了她,“該付的一分都不能少。”
唐潛禮也不堅持。
趁着陶枕月點開收銀櫃找零的時候,舒翹和他閑聊着:“最近生意怎麽樣?”
他說:“還行吧。”
舒翹卻一指正在那東拼西湊怎麽也湊不出八十五元的陶枕月,“這就是你說的生意還行?”
唐潛禮有些奇怪,按理說店裏的現金不可能這麽少啊。
陶枕月見不得舒翹瞧不起他的職業,立馬回了句,“你不懂就不要瞎說,現在大學生都用手機支付的多,昨天生意就不錯,有大幾百呢。”
舒翹笑着看向唐潛禮,“是麽?”
後者眉頭蹙得越來越緊,慢慢陶枕月也發現了不對勁,“怎麽了?”
唐潛禮掏出手機反複确認了好幾遍,“我昨天一毛錢都沒有收到過。”
“不可能!”陶枕月拿出機器打印的小票,數了數,“你看看。”
舒翹很是驚訝,看着陶枕月道:“新來的,你不會故意把顧客們的付現說成了手機支付吧?這錢,其實是被你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