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喜歡你，左臨

日光晴好， 溫暖明媚的光線披照在人身上，像是給人鍍了一層聖光。

喬言希一手捂着嘴，音腔裏滿是要湧出來的喜悅， 就像龍卷風一樣來得急，來勢洶洶的喜悅似乎要吞沒喬言希整個人。

可是喬言希甘願在這一陣歡喜裏溺斃， 她看着左臨，眼底一片濕潤之意， 陽光從遙遠的天際落下，照進她的眼底，似乎蒸起了一陣霧蒙蒙的暖意。

“你剛才說什麽？你可以再說一遍嗎？”喬言希想再聽一遍， 在聽到左臨這句話的時候， 喬言希一遍又一遍壓制住眼眶裏要湧出來的淚水。

這一刻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刻， 她要牢牢的記住。

左臨深情， 他看着喬言希欣喜若狂的模樣， 帶着無上虔誠重複了一遍，他詢問喬言希的意思。

“希希，我向你承諾， 我會拿生命珍愛你， 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他每一個字落下，喬言希眼底的潮水便上漲一層， 直到眼底的濕潤之意要湧了出來，卡在了關口處。

喬言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高興過， 她高興的都不知道要如何表達了。

好！

喬言希願意。

無數蘇醒的細胞為之吶喊，喬言希願成為左臨的女朋友，她也願意拿出生命珍愛左臨。

喬言希太高興了，心裏已經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可是她嘴角繃着笑弧，還沒有一個字音流露出來。

“左臨……”喬言希笑了很久很久，直到嘴角都笑僵了，她一臉虔誠的放下了捂着嘴的手，她看着左臨，無比莊重地回答他的話。

左臨溫柔磁性地嗯了一聲，他的眼裏只銜着喬言希一人，“我在聽，你說。”

“我……”喬言希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把答案告訴他，從此之後，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牽着左臨的手去沐浴星光，去面朝大海，去看這人生萬遍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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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的話語還未說出口，口袋裏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喬言希本不想手機震動影響，她想先把自己的答案告訴左臨，短暫的震動結束後，鈴聲響起。

有人打進了電話。

喬言希的話被打斷，她抽出了手機，屏幕上躍動的那個名字在一瞬間給她潑了一盆雪水，讓她從頭到腳從裏到外，涼透了心。

打電話來的是喬言希的主治醫生。

也就是将那一份病危通知書送到喬言希手上的劊子手。

滿目的歡喜和滿面的明媚都在這一刻，如同易碎的玻璃一樣被悄無聲息地打碎，成了一堆廢渣。

喬言希就看着手機屏幕上躍動的名字，她的眼神沒有轉移，在那一刻視線像是實物化，凝固了一般，也在那一刻，她整個人顯得那麽呆滞，甚至有些無援。

左臨看了一眼屏幕上那個名字，喬言希給主治醫生的備注就是他的名字，沒有加上醫生這樣的前綴。

當左臨一眼看過去時，沒有察覺到這通電話的不對勁之處。

“怎麽了？”喬言希的狀态有些不太好，左臨很擔心。

喬言希的神情有些不自在了，她眼神有些閃躲的，看着電話沒打通之後自己挂斷了，她将手機胡亂地塞進了口袋裏。

說的話在也有一瞬間的慌亂，喬言希避開了和左臨四目相對，她選擇了隐瞞，不是因為不信任左臨。

是因為真相讓人痛苦，喬言希一個人承受就好，她不想讓左臨和自己一起忍受。

“沒什麽。”喬言希說謊了。

左臨心中還有一句疑惑，如果真的沒什麽，為何喬言希突然會是這樣的神情，看上去那麽讓人心疼，想要擁住她，讓她好好的保護起來。

“希希，剛才我說的話，你認真考慮一下好嗎？”左臨很擔心喬言希，也想聽到答案。

喬言希的面情和眼神呆滞了，左臨的話算是給她注入了一絲活力，她緩緩擡起頭來，動作緩慢再緩慢。

她看着左臨的臉，左臨臉上的神情被喬言希支配牽動，陽光灑在左臨烏黑的發絲上以及可靠的肩膀上。

喬言希真想擡起手來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臉，讓左臨不要擔心。

可是她不能這麽做，眼底剛退下去的熱潮再一次冷冷襲來，腦子裏已經應運出一陣潮濕的霧氣，模糊了喬言希看着左臨的視線。

這陣潮濕的霧氣像是沁入了嗓音裏，喬言希開口說話時，帶着一陣濕漉漉的腔調。

“你喜歡我嗎？”喬言希要認真地記住面前這張臉，牢牢的刻在自己的心裏，哪怕有一天她閉上眼在見不到明日的朝陽，她也一定能夠想起。

只要一想起，哪怕是身處陰暗潮濕的地下，心裏也總是會有一片明媚的陽光，将她照亮照暖。

左臨毫不猶豫，很鄭重，“希希，我喜歡你，你是我第一個想要保護一生的人。”

即使心裏冰涼涼一片，可是聽到這句話，喬言希的心裏和眼裏還是湧上了一股熱潮，将她冰冷的整個人重新裹緊。

喬言希微微擡了擡頭，将已經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又隐了回去，她不能當着左臨的面流淚。

她也喜歡左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或許喬言希對左臨就是這樣，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融入了自己的生活，融入了自己的血肉，如果真的有一天要跟他分離，那必定是鑽心的疼痛。

可即便是疼痛，喬言希也不想拉上左臨一起受煎熬折磨。

“左臨，你想聽到我的答案嗎？”喬言希看着面前這張臉，想哭的沖動一陣又一陣，如同洪水猛獸的充來，喬言希只能以孤零零瘦小的身板去抵抗。

左臨看着喬言希的神情，心中已經悄然爬上了一股落寞，他好像提前預知了喬言希的答案，可他依然懷揣着希望，“我想聽到你的答案。”

喬言希的答案就是，她想成為左臨的女朋友。

她想成為左臨的妻子，以後一起去看海上日升日落，一起去看四季清風，一起品味一日三餐。

這些都想和左臨一起去看，除了他以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選。

眼眶裏的淚水來的更兇了，喬言希幾乎快看不清左臨的臉，也看不清他的眼神和神色。

她開口，話音已經帶了一股黏重的哭腔，“左臨，你這麽好這麽優秀，以後一定能夠找到更加心儀的女孩子。”

“除了你之外，再也找不到了。”放在心上心心念念了十的人，怎麽可能說放棄就放棄，即便是能找到一個長得像喬言希，性格像喬言希的人，可是一個贗品始終無法替代真品。

左臨狹長的眼裏從來不像這一刻般漆黑的發亮，他睿智清醒的目光在這一刻被風聲搖碎，破碎地落了下來。

落在地上，悄無聲息，可确确實實給他的心髒重重一擊。

“你還這麽年輕，說這些話幹什麽肯定能找到的。”喬言希微微側了一下頭，視線從左臨的臉上挪開，投影在不遠處的風景上，留下了一片濕漉漉的光斑。

可是喬言希不行，她只剩下最後一個月的時間了，嚴格來說，已經沒有一個月了。

左臨是一個有美好明天的人，喬言希不能這麽自私，為了自己短暫的歡喜将左臨拖入泥潭，讓他承受數以百計的重擊和悲傷。

左臨看見了喬言希眼底的心碎，她會心碎，是因為在意自己，可是在意自己為什麽又要和自己分離。

“這兩個月以來，我很感謝你的照顧和陪伴。”喬言希深情的看着左臨，她居然對左臨生出了那麽濃烈的喜歡。

大悲大喜過後又是大悲，喬言希的嘴角抿着，無奈地揚起臉，讓日光更加濃烈的落在她的臉上。

“為什麽突然說這話？”左臨的眼緊緊的慬着喬言希，擔心下一刻她就從自己的眼前消失，再也不見。

喬言希的心裏生出了無限的悲涼，這種悲涼比當初拿到一紙病危通知書還叫人心中凄凄和絕望。

“我要離開了。”生命已經進入了最後的倒計時，喬言希不想讓左臨陪着自己受煎熬。

她想找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安靜的度過最後的時光。

“你要去哪裏？”身旁是陽光、鮮花以及情書，可左臨的眼裏卻橫生一片死氣沉沉。

喬言希低下頭，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反正是不能呆在海城了，“我還不知道，但我要離開海城了。”

“是因為我剛才說的話嗎？是我太莽撞的告白，把你吓走了嗎？”

“如果是的話，我道歉，你就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留下來好嗎？”左臨的聲音放得很輕很輕，幾乎是在用氣說話，語氣姿态也放得很低很低。

喬言希滿懷着絕望的笑容，她否認了，“不是因為你剛才說的話。”

“因為我本來就打算這幾天離開海城。”

因為左臨，因為左臨說的那些話，喬言希心裏生出了一股強烈的沖動，她想要留下來。

她也想活下來，熱愛這個世界，熱愛這個擁有左臨的世界。

喬言希擡起頭，一字一句地向上蒼祈禱，如果有來生，如果有來生一定要碰到左臨，一定要和他展開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愛。

如果有來生的話，喬言希一定會先找到左臨。

喬言希笑了一下，笑容讓人那麽心疼。

“我打算機票改簽先回海城了，答應我，讓我安靜的離開。”喬言希看着左臨，她擔心自己到時候割舍不斷，無法下定決心離開。

左臨無措又無助的失聲笑了起來，眼裏翻江倒海下了一場暴風雨，天地一色洇濕。

他張開手，緊緊的抱着喬言希，一刻也不想松開。

他抱着懷中瘦小的人，抱着自己晝思夜想了十年的心上人，開口時，鼻音裏已經湧出了一抹哭腔。

“不要走，好不好？”

“如果，如果我們之間非要有一個人離開，我走。”

左臨走了，喬言希在海城還有熟人，陳小山雖然毒舌，時也看着雖然不正經，沈欣雖然喜歡過左臨，曾經站在喬言希的對立面，當過她的情敵……

可是……

可是喬言希待在海城，左臨的放心一些，有人會照顧她。

喬言希喜歡海城的清晨，正午，和落日時分，她喜歡海城獨有的荔枝味啤酒，她喜歡抱着可樂說一些自己身邊碰到的事。

她這麽喜歡海城，左臨又怎麽舍得讓她走？

“你留下吧，我走。”左臨的笑聲碎了一地，越是笑，心裏越是痛，抱着喬言希的手越緊。

喬言希呆站在原地，但被左臨緊緊的抱住，那股力道像是痛下決心割舍自己的畢生最愛。

耳旁有一陣想哭又想笑，絕望又心痛的碎聲。

左臨緊緊地抱着喬言希，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用自己的離開來換取喬言希留下。

他說，“我走。”

兩個字如同在喬言希的心裏撕開了一道馬裏納海溝，數以萬計的悲傷湧了上來。

喬言希擡起手，她想抱住左臨，可是她不能抱住，長痛不如短痛，也許此刻的痛苦能夠換更長時間的歡喜。

那麽一切都值了。

喬言希的手懸在左臨的後背處，始終沒有拍下去。

她強忍着心痛，只道出了一個字，“好。”

左臨，你以後一定要忘記我們之間的悲傷，一定要過得開心。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左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