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別
離別的日子說來就來了，所有的離愁別緒都在散夥飯桌上肆意的宣洩，低氣壓盤旋在畢業班同學的頭頂上空，分道揚镳的友情和愛情，不受控制潸然而下的淚水，積攢下來的擁抱……，都在這最後的半年裏一次性上演完畢。
火車站，歷嬈和喬楚緊緊相擁。
“嬈嬈，我在上海等你，你一定要來啊！”
“好的，寶貝，我答應你，畢業後我就去上海找你！”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喬楚依依不舍地上了火車，李來福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手機鈴聲想起，歷嬈接起電話：“喂，你好！”
“歷嬈，我是齊宇，我明天就要走了，能和你見個面嗎？”久違的聲音想起，歷嬈以為自己已經将這個聲音這個人埋進了心裏，可是沒想到，聽到他聲音的一剎那，她努力築起的隔離牆瞬間土崩瓦解，原來自己一直努力試圖遺忘的過往是如此輕易地就會被勾起，時間在治療痛苦的同時也加深了痛苦，和他之間的糾纏什麽時候才是個結局，應該會随畢業一同逝去吧。
“好！”歷嬈承認，對他的感情遠比自己想像的深，她總是被這種想見他的感性和不想見他的理性兩邊撕扯着，最終感性還是戰勝了理性。
“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齊宇看着眼前這個自己曾經深愛、并将一直在內心深處繼續深愛的女子，她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清冽，以前濃濃的愛意一點兒都找不到了，齊宇是悲傷的，是後悔的，後悔是一種耗費精神的情緒，後悔是比損失更大的損失，比錯誤更大的錯誤，但是，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叫做後悔藥的東西，所以，只能選擇接受結局。
“恩，挺好！”歷嬈輕雲淡風清地說道，盡量避免在他面前洩露情緒。
“你，最後選擇保送本校研究生了，是嗎？”齊宇繼續問道。
“是的，你呢？最後去哪裏了？”歷嬈平靜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眉、眼、鼻梁、嘴、幹淨修長的手指曾經都讓自己極度迷戀，她也曾用自己的手指一遍一遍地在他臉上描畫着他面部硬朗的線條，可是現在，只能這樣看着。
“我，準備去法國，明天就走了！”齊宇的話将歷嬈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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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恭喜你啊！你離自己的理想越來越近了！”歷嬈的語氣裏沒有任何揶揄，但是聽起來卻諷刺味兒十足。
接下來是尴尬的沉默，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沖刷、沖淡很多東西，他們之間竟然淪落到無話可說的地步了。
“那沒有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歷嬈拿起包起身，她可不想在這裏受煎熬，趕緊找個借口逃離這裏。
“歷嬈，讓我再抱你最後一次可以嗎？”齊宇抓住歷嬈的胳膊問道。
歷嬈沉默了許久許久，她以前是如此貪戀他的懷抱，老是賴在他懷裏不肯出來，可是現在呢，這個男人的懷抱不再屬于自己了，永遠！不過歷嬈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就讓她在放縱自己最後一次吧。齊宇輕輕的擁着歷嬈，然後越擁越緊，像是要将她嵌進自己的骨髓，有淚流進歷嬈的脖子裏，熱熱的，但是歷嬈的心卻是涼涼的，不知過了多久，歷嬈開口說道：“抱夠了嗎？你可以放手了”。
齊宇無力地放開歷嬈，看着她一步步走遠，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就這樣的放手了，不甘、不願、不舍，太多的不字，但是，他最終還是放手了，因為他不配再擁有了，與他與她，放手都是最好的選擇。
沒有齊宇的日子：第一年他們走了已整整一年了，我總是有意無意的會想起和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承認，我是個喜歡回憶的人，是個喜歡生活在過去裏的人，這一點可能繼承了我的母親。我和喬楚經常通電話，她過的很好，李來福很疼她，一如繼往地疼，沒有因為環境的變化而作任何改變，真替她高興，有時候你死命追求的未必就适合你，停下腳步看看四周，說不定風景相當美麗。餘陽沒有再聯系過我，可能是傷心了吧，那樣不可一世的小破孩兒！這樣也好，總比給他希望然後再讓他失望的好。齊宇，這個名字總是我努力不願意想起可是偏偏很容易就跳出來，原來要忘記他真的很不容易，每跳出一次，心就疼一次，不過那疼痛在慢慢減輕，果然，時間是個最佳的療傷藥劑。
糾結，對抗，你知道這是你必須經歷的一個成長的坎，和別人無關，你只需要放下心，去問問自己。不要再聽任何人說任何人教你怎麽做，你只需要勇敢的去面對你自己。用理智告訴自己應該如何做，然後理智将引導一切回歸到一個安靜的狀态，那會是你、以及他都願意看到的美好。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脆弱的人，但是沒想到人承受痛苦的潛力是你自己都無法估量的。沒有齊宇的第一年，我過的并沒有我以為的那麽悲傷，那麽痛苦，那麽不堪。我很積極的生活學習，一頓飯不吃就餓得慌，我對每一個人笑，不是敷衍的笑，是發自內心的笑。媽媽經常給我打電話，念叨最多的就是讓我趕快找個男朋友，然後叮囑我什麽樣的男人可要，什麽樣的男人不能要。對于過去，對于我的父親，她仍然時不時的唠叨一下，與其說是跟我聊天，不如說她是在自言自語。我知道，這一輩子，她就是指望着這點兒破事兒活呢，如果讓她忘記，就像讓她放棄生命一樣。作為唯一的女兒，我需要做的就是體諒我的媽媽，盡量引導她回憶快樂的過往，忽略那些痛苦的記憶。
馬上就進入研二了，過去的糾結将随風而去，迎接我的是什麽我不知道，不過我會用積極的心态去面對。
沒有齊宇的日子：第二年這一年，很忙碌，忙碌到我差點忘記了齊宇，愛情果然沒有人們想的那麽重要，愛情存在時天昏地暗，愛情失去時天崩地裂，愛情遠去時以為自己會活不下去，可是結果呢？開始時會痛，但是我們有在傷口上秀出花朵的能力，我們依然好好的活着，吃飯，睡覺，上廁所，沒有一樣會因為愛情而忘記，漸漸地，疼痛慢慢減輕，直到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也找不到傷口的痕跡，只看到一朵花綻放得異常絢麗。成長的過程就是破繭為蝶，掙紮着褪掉所有的青澀和醜陋，在陽光下抖動輕盈美麗的翅膀，閃閃的，微微的，幸福的顫抖，我還沒有成蝶，但是已經蓄勢待發了。
生活的重心已經全部轉移到學業上，跟着導師做了幾個案子，發現理論和實踐真的差的很多，律師行業充滿了各種意想不到和鬥智鬥勇，幾秒的時間就可以扭轉乾坤，反敗為勝，我在導師的身上見證了這樣運籌帷幄的能力，對于我這個即将入行的青澀新人，無疑這是一種激勵也是一種警示，不做好心裏準備與專業準備就不要試圖踏進這個行業，但是，我還是打算要進入，因為我喜歡每天面對不同的工作，時而緊張，時而放松的感覺，這一刻你可能閑得發黴，下一刻就可能忙的昏天暗地，這樣的工作很有挑戰性。當然，還有很庸俗的一個原因，那就是如果你在這個行業做好了，收入将很樂觀，那麽我想讓媽媽過好日子的心願就可以順利地達成了。
這将是我接下來的奮鬥目标，當我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心意，我便不願放棄，我将一追到底，我就是一個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充滿鬥志積極進去熱愛生命奮勇向上的當代大學生。
沒有齊宇的日子：第三年這一年注定是個忙而亂的一年，忙到我很少有時間去追憶過去，亂到我沒有時間去整理自己的心情，找工作，寫畢業論文，兩件大事如兩座大山壓在了所有畢業生的肩上，我也不例外。喬楚打來電話，告訴我她要和李來福留在上海，考上海的公務員，這也是大多數法學學生的選擇，因為公務員行業具備了壓倒一切的品質，那就是穩定。好久沒有餘陽的消息，有時候我會想起他，想起他一次次幫自己解圍，想起他的耍寶，想起他的吊兒郎當，想起他眼中的深情……，原來，他在我的生命裏是這樣的清晰，如果我先遇見餘陽，或許我會愛上他吧，那麽結局也可能不一樣吧，說不定我現在正窩在男朋友懷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看着跟老太太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的韓劇。可是，歷史不可以假設，這是高中歷史老師早就交給我們的真理！齊宇，王琪，這兩個名字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從我的記憶裏抹去，因為他們曾經帶給我的是如此深切的痛，只是現在回想起來痛已不在了而已。
人的生命當中總會有一些過客，留下或深或淺的痕跡，當你回憶的時候，不會帶有任何情緒，悲傷，憤怒，高興，激動……，這些情緒已經在當時充分的發揮過了，現在只有一個個鏡頭的不斷切換，歲月就這麽轟隆隆地碾過了生命中的一個又一個切片，我就是一個帶着理想抱負和無限憧憬即将奔赴職場的社會主義小青年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