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心翼翼放上床,撤開腿彎的手,剛要準備挪動頸後支撐的胳膊,床上的人就突然動了一下,迷迷糊糊的喊着要洗漱。
薄久沒辦法,帶着潔癖嚴重的某人又往衛生間走了一趟,刷牙洗臉仔仔細細的給人伺候好了,才最終踏踏實實的放在了床上。
“……下次非得把你叫醒自己搞。”薄久直起身,将主卧的窗簾拉住,回身要走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麽,又回去。
曲寧安安靜靜的呼吸着,他伸手,将青年耳側的軟發撩了撩,露出白淨的耳廓來。
什麽毛病,睡覺戴着耳機也不嫌吵。
曲寧的耳機不知道怎麽戴的,十分難取,薄久試了一次沒成功,第二次的時候手腕突然就被人抓住了。
剛還在熟睡的人半睜開眼睛看着他。
“你幹什麽呢?”
薄久随口道:“你睡你的,我給你取耳機。”
曲寧瞳孔收縮了一下,語氣有些快:“我自己取,你趕緊去休息吧。”
薄久察覺出床上人的抗拒,慢慢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行,那我走了,你休息。”
曲寧嗯了一聲。
關門聲輕響了一下,曲寧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睡意稍稍褪去,他小心的将耳側的頭發放下來,睜眼看了一會天花板,才慢慢的重新睡了過去。
助聽器最後也沒拿下來。
門外,薄久将一些大件挪進空餘的房子,他面色沒有變化,嘴唇卻微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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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寧以前從不會這樣冷漠拒絕別人。
他能瞬間從深眠中清醒過來,除了神經衰弱,就是心底一直保持着警覺心。
他到底在害怕些什麽呢?難道是那個心理疾病影響?
又或者是怕他?
想到這薄久臉色更難看了。
不能吧,今天兇別人吓着他了?他以後還得笑着罵人?
想了一堆有的沒的,最後蓋了個薄被躺在了客廳沙發上。
……嬌氣,趕明一定得給他把這個毛病掰過來。
第二天一大早,薄久醒來的時候曲寧已經起床了。
半開放的廚房中傳來呲呲啦啦煎雞蛋的聲音,還有一股濃濃的蔥香味。
許是薄久起身的動作有點大,曲寧舉着木鏟從廚房探出半個腦袋來。
“你醒啦,我用了一下你的廚房,先去洗漱,一會過來吃早飯。”
薄久站起身,伸手擋了擋傾斜的陽光,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套上了柔焦濾鏡,沙發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被人墊了個枕頭。
曲寧朝他眨了眨眼睛,又縮了回去,仔細聽還能聽見他嘴中哼唱着輕緩的英文歌。
夢一樣的早晨。
薄久用力點了點額角。
真的。
這是真的。
繼他把少年時的白月光拐回家後,白月光開始給他做早飯了。
曲寧的早飯,親手做的,給他做的。
這幾個tag一加起來,殺傷力堪比核·爆·炸。
這就是擁有老婆的快樂嗎?
薄久恍惚了一瞬,随即又冷漠臉。
哦。
差點忘了。
這是他的假老婆。
一通涼水潑臉,白日夢終于醒了過來,走向餐桌,蛋香陣陣撲鼻,曲寧的手藝實在是好,雞蛋煎的又圓又焦,上面撒着白芝麻,旁邊還擠着一點解膩的番茄醬。
除此之外,旁邊甚至還有蔥香小面,紫菜湯,卷好土豆絲的薄煎餅。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所以就拿剩下的食材随便做了做,我以後盡量摸清楚你的喜好,你有特殊要求也可以和我說,我學着弄,這樣會更真實一點,”曲寧将勺子遞給薄久,“吃吧老板。”
“你……幾點起來的?”
曲寧挑起幾根面條,笑道:“六點多,有點認床,所以沒睡多久。”
薄久低低的嗯了一聲,也塞了一口面進嘴巴,頓了一秒,又是第二口第三口。
曲寧見他吃的快,便道:“你以前都是怎麽吃早飯的?”
“随便吃,有時候不吃,直接吃午飯。”薄久道。
曲寧聲線柔和:“這樣不好喔,要吃飯的,以後我給你做。”
薄久狠狠的咬斷面條。
假的,都是假的。
你清醒一點。
七年時間你不能一天就給糊弄回來了!
他淡聲道:“嗯,好好培養,到時候好交差。”
曲寧動作停了一瞬,随即又給他夾了一個卷餅:“知道啦。”
一頓種類繁多的豐盛早餐最後被吃的精光,薄久很久沒有擁有過這麽舒服的早晨,靠在廚房邊看着收碗筷的曲寧道:“你不會還去新東方進修了吧。”
曲寧關上洗碗機,轉身,“你猜?”
薄久挑了挑眉毛,“新東方寧寧?”
話音一落,兩個人都停下了動作。
薄久咳了一聲,不自然的偏過頭。
過了幾秒鐘,曲寧走過他身邊,語氣輕快道:“新東方寧寧已下線,社畜寧寧要上線了,走吧薄總?我還要給你打工呢。”
薄久哦了一聲,在原地懊惱的皺了皺眉,才跟在曲寧屁股後面搖出去。
兩人最終沒有一起上班。
曲寧背着自己的鴨子包走出別墅區直奔地鐵站,薄久吃人嘴短一路都在後面“锲而不舍”的溜着車。
“不是,你這樣搞的我好像在虐待你。”
“私家車十分鐘的事兒你非得地鐵二十分鐘是吧?”
“喂,曲寧,你有沒有聽?”
曲寧搖頭晃腦的嗯了一下:“在聽啦在聽啦。”
薄久皺着眉道:“那還不上來,邁巴赫都給我開成老年車了!”
曲寧又道:“剛搬過來,我總要摸清這一帶的路線吧,況且我要是坐你的車去公司,給同事看到怎麽辦?”
薄久:“看到能怎麽樣?誰議論你你回家告訴我,我來治。”
曲寧停下腳步:“好啦,這塊有監控拍照,你快點走吧,今天我得看看新居周圍的環境,等改天再讓你載我,好不好?”
青年語氣溫溫柔柔,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薄久捏了捏方向盤,最終調轉了車頭。
終于勸走。
曲寧看了一眼收起臉上表情,轉身也進入了地鐵站。
不知道是不是拖延了這麽一小會,剛進站時前一輛早高峰地鐵已經開走了,下一趟還得五分鐘左右。
他站在黃線外,手插進衛衣的大兜中垂眸等待。
地鐵站的廣播聲音時不時鑽入耳蝸,上側小屏幕車次預告只剩下一分鐘。
人群躁動。
曲寧站直身子。
地鐵開了進來,周圍人一擁而上,推推擠擠接踵摩肩。
“……叮咚,本次列車即将進站……”
這一站是笙簫路。
曲寧瞄了一眼,記下了地标,又因為地标名莫名想起了自己和薄久分別這些年。
笙簫,笙簫。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心底緩慢升起的郁郁悲觀還未将他吞噬,肩上就突然搭上來了一只溫熱有力的胳膊。
那股力量帶着他穿過洶湧人潮,又為他快而精準的找到了一個角落的空座。
薄久額側有一點汗意,胸口起伏氣息還未平緩,他一手撐住旁邊的杆子,一手護住他的腦袋,牢牢的将青年禁锢在這一片開辟出來的角落。
曲寧傻了。
緊接着,熟悉的別扭聲音響在頭頂。
“車丢在了附近的地下車庫。”
“我想來想去掉頭就走不是一個男人該幹的事兒。”
“你又是個講究人,萬一被刮了蹭了跟人連架都吵不贏,我得看着你。”
曲寧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着,一句都不敢漏的聽着。
“這個破地名離家近我見了很多次,起的跟抑郁症一樣,你要是不喜歡,下一站是浮光路,下下一站是汀蘭道——”薄久不自在的擡頭,假裝認真在看路标。
“還有下下下一站,我們的終點站,逢君樓,你記這幾個就行了,不過也不用記得多清楚,反正我不會讓你再坐幾次的。”
浮光躍金,岸芷汀蘭,落花時節又逢君。
曲寧唇瓣微動,眉眼浮現笑意。
此刻腦子裏還有什麽別離笙簫?
只覺得世界明亮,還想要給薄久一個虧欠的大大的擁抱。
作者有話要說:
暮甜久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