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薄久逛超市的樣子如同超市是他家的一樣。

曲寧攔都攔不住,最後實在忍受不了這敗家的架勢,逐漸開啓放空模式。

逛了沒一會,薄久又不知道犯了什麽毛病,像是發現了打扮他的樂趣,和一堆小姑娘站在一起挑發繩。

他個子高,長得好,給那一杵像是個下一秒就能出道的臺柱子。

曲寧都看見好幾個關了閃光燈偷拍的人了。

他悄悄走上前用氣音提醒男人:“差不多行了,用不了那麽多,頭繩斷不了的話能一直用下去的。”

薄久臉色認真的跟開會一樣:“那不行,那個黑色的質量也太差了,還沒有好看的珠子,這幾個就不錯,全都帶回去一天一個換着用。”

“也不能要膠水粘起來的,質量不好還傷頭發,我瞧旁邊還有幾個簡單大方別碎發用的夾子,應該可以嘗試一下,以前沒發現,現在覺得這些小東西的市場還挺有潛力的。”

最起碼它會讓人心甘情願還異常愉悅的花錢。

周圍有人忍不住問:“請問先生是給女朋友挑的嗎?”

曲寧心裏咯噔一下。

薄久倒是比他坦蕩多了,“給我男朋友挑的。”

一句話說的跟真的一樣,周圍果然安靜了一瞬,随即更多興奮的竊竊私語傳了過來,曲寧有些臉紅,因為薄久說着還用新發繩比對了一下他腦後。

誰是正宮男友不言而喻。

啊,這個薄久。

關鍵時刻他怎麽就這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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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寧正低着頭,突然又聽見後方傳來一道有些高的聲音。

“啊啊啊卧槽!這個!這個背影!這個穿衣風格,和鹹寧大大好像啊啊啊啊!我本命神仙!!!”

“卧槽好像真的是啊!但聽說他的坐标不是在英國嗎?”

“你聽見他說話聲音了嗎?大大畫圖超猛但說話超溫柔的!”

曲寧支起耳朵,這下才是真的炸毛了。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是“下過海”的人,各個平臺甚至外網上都有他留下的風、流、痕、跡。

而他在薄久的心裏應該還停留在“好一朵純淨的小白花”階段!上次就差點掉馬,這要是突然來一下薄久這種根正苗紅的大少爺估計得瘋掉——

想到這他一把拉住了薄久的手,後者擡眼詫異的看着他,像是在疑惑這麽害羞的人為什麽突然用力配合合約。

曲寧壓着聲音在他耳邊道:“我們趕緊出去,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

好吃的?

薄久思考權衡了一瞬,成功從裝扮區抽身出來,不僅拿走了之前看好的一堆,甚至還順走了兩個粉白色兔耳發帶。

“我要吃油焖大蝦,我可以幫你倒油。”

幫着倒油是個什麽鬼啊!

曲寧戴上口罩急匆匆結賬:“不用你幫忙,等着吃就行。”

他對這個大少爺的廚房技能沒什麽信心。

薄久的臉色瞬間安逸,成功被哄着拉着走了出去。

離開超市進入別墅區後,曲寧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氣,又後知後覺他還牽着薄久的手,而兩人買的一大堆東西在薄久的另一邊手拎着。

大幾百塊的采購,瓶瓶罐罐還有菜,肯定都有三五十斤了。

曲寧連忙放開,伸手道:“你重不重啊?快拿過來,咱們倆一人一邊拎着。”

薄久攥了攥空蕩蕩的手心,“忘了。”

曲寧懵逼:“啊?什麽忘了??”難道是東西忘拿了?

薄久:“只顧着拉你的手,都忘了這邊的重量。”他說着倒過來,手心已經出現了紅色的勒痕。

曲寧深吸一口氣。

啊!薄久!

這個男人!

這就是粉絲們口中的直球神嗎!

“話說你剛才突然跑什麽?急匆匆的。”

曲寧整了整亂糟糟的頭發:“請你對自己的認知清晰一點,你長成那樣還往女孩子堆裏鑽,沒看見人家都在錄視頻了嗎?”

薄久默了默,音色聽起來倒有些雀躍。

“你吃醋了?”

曲寧剛給人扣了鍋,這會還不好意思反駁回去,只好道:“對對對我吃醋了,趕緊回家吧我給你做醋溜大蝦!”

薄久堅持:“我才不吃醋,我要油焖。”

兩人拎着碩大的購物袋一蕩一蕩的走在別墅區的小道上。

“行行都依你,一會你去把車子開回來,我想辦法給你處理一下後備箱的油彩。”

幸虧他從來沒有在網絡上露過臉,成功度過危機讓曲寧逐漸放松下來,但又想到總是這樣也不是個辦法,當初一心只想畫畫什麽稿子都接卻沒想到還有和薄久見面的一天。

之前的某一次線上直播,有個英國學弟不小心入鏡,三分鐘不到cp站子都直接有了……

不行不行!

他一定得把薄久藏嚴實了。

不然從入鏡突飛猛進到同居,暴露出去粉絲們直接能扒出薄久這個大總裁,到時候大總裁和窮設計這樣那樣……自己就可以直接買去火星的船票了。

卑微社恐連夜逃離地球。

也不知道薄久這種看起來正兒八經的男人能不能接受網絡風頭浪尖的自己。

二次元馬甲暴露想想都好社死啊。

唉,愁。

車子開回來後兩人吃了一個和諧的晚飯。

薄久進了房間繼續997,曲寧則趁這時間開始規整自己搬過來的東西。

心裏裝着事情胡思亂想,時間好像也過的非常快。

遠山別墅的院子特別大,但沒有花園,只有一片綠草地和一個戶外小藤架,等曲寧忙完直起腰,月亮也已經挂在了藤角上。

薄久做完工作,開了一瓶冰啤,還沒走出大門,就見一個系着油彩圍布的青年站在夜燈的庭院中。

他左手拿着一個調色盤,右手捏着一只又細又長的畫筆,一會彎腰描繪着什麽,一會又直起身子仔細端摩。

冰啤酒發出上升的氣泡音,薄久卻站在原地很久都沒喝一口。

這樣的曲寧,又是他沒有見過的樣子。

将現在的曲寧放在同學會中,恐怕任何人都會因為這個青年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而驚嘆。

他的美出自外貌,但細細品味,更像是骨子裏的芬芳,他的一舉一動眉眼唇鼻,都向你诠釋着“美好”二字。

時間都在他身上停滞了一般,讓人看着便心情安然美妙,眼神追蹤着定格着,什麽都忘了幹了。

曲寧搞完最後一筆才發現了薄久的存在。

男人看不清臉色,嵌在客廳大門的陰影中,修長的指節單手捏着一個易拉罐。

“工作做完了?”曲寧疑惑的問。

過了兩秒,薄久走出陰影道:“完了,你在幹什麽。”

曲寧蹭了蹭手上的油彩,不好意思道:“我看你在開視頻會議就沒有進去打擾,那天晚上蹭到的特殊顏料基本清理不下來了,你這車重新噴漆一定很貴,所以我就想了個中和的辦法。”

薄久走過去:“什麽辦法?”

曲寧讓開身子,向他展示道:“我曾經上大學的時候,了解過外國車繪的歷史,這種車繪就是在車身上用特殊材料描繪出自己想要的圖案,那些富豪們會專程請藝術家設計,以求得全球獨一無二的标志。”

這些有錢人的思想薄久再懂不過,就連他爸有時候都在說東西不要最貴的,要就要別人沒有的,要最特殊的,這樣才彰顯身份。

曲寧對這一行心思摸的很清楚,薄久擡眼看他:“你以前是不是幹過這個?”

青年笑道:“當時跟的一個老師為我介紹了一點門道,畢竟藝術留學費用很高,我總得自己想點辦法。”

“廚藝也是那時候練的?”

曲寧:“嗯哼。”

他倒轉筆尖,用幹淨的一頭隔空指了指當初不小心沾上的地方。

“你的車身是黑色,沾上的顏料是一種銀漆,偏左,很不規則,讓我想起了星空,還有飛濺的銀鱗,于是我從大頭開始融入設計,将污漬覆蓋住,又延伸到後備箱的縫隙中消失掉,這樣子畫完,你會發現這裏很像是一道映着星空在盡頭消失的河灣。”

薄久仔仔細細的聽着專屬于曲寧的世界。

“很不錯。”

得到主人的肯定讓曲寧放心了不少,他将調色盤放在一邊的院桌上,“已經差不多畫完了,這種料防水耐曬,你可以暫時用着,要是有一天看煩了可以再去覆蓋——”

“不會看煩的。”薄久打斷他道,“所以我可以認為,這是屬于我的全世界都獨一無二的設計嗎?”

曲寧笑着點了點頭:“對,全世界,獨一無二。”

還開玩笑道:“我對外開價可是很貴的。”

薄久将啤酒放在車頂,彎腰仔細的又看了看,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欣賞。

“我不是在意它的價值,我是比較在意它的創作者,全世界都獨一無二的你,一想到這是你畫的,就覺得這個車也讓我更喜歡了一樣。”

薄久直起身,将冰啤酒遞給他:“喝一點。”

曲寧因為薄久的話而心頭微動,接過啤酒喉結滾動小抿了好幾口。

冰涼沁透肺腑,趕走了一整個傍晚的悶熱。

就像薄久這個人從始至終帶給他的完美舒适感一樣。

他轉身靠在右邊車上:“等以後見了你媽媽,你就告訴她這是我搞的,她一定會更加相信我們的關系,畢竟沒有哪個男人能允許普通人動他的愛車。”

“說的也是,不過,你該不會畫這個的時候就在想這個事情吧?”薄久挑眉質疑。

曲寧忙擺了擺手:“那倒沒有,當時只是在想,我要給你全世界最完美無缺的設計。”

薄久聽的笑了起來:“勤懇幹活的小蝸牛。”

曲寧假裝生氣的皺了皺鼻子:“你能不能不要叫我以前的外號了?”

薄久認真的應了一句:“行,那你看小蝸寧怎麽樣?小蝸寧聽起來更可愛。”

曲寧直面薄久久違的“惡劣”,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我說不行你聽話嗎?”

薄久搖頭:“那肯定不聽。”

曲寧喪氣的又喝了一口啤酒,用畫筆幹淨一頭去戳薄久的腰側。

“讓你叫我!”

薄久躲了兩下,幹脆一手抓住了尖端,曲寧卻正好收力,這猛地一拉,就将男人拽向了自己。

咔噠。

是高精度的手表鏈帶輕磕在車廂上的聲音。

薄久一手撐在曲寧臉側,一只手心還攥着繪星河的筆端,油彩的味道尚未散去,與曲寧自身的溫潤酒香混成了一種十足刺激多巴胺的東西。

青年被迫後仰,因為喝了酒眼睛稍顯濕潤,又透着一絲慌亂。

薄久本來還想再逗逗他,看見這雙幹淨清澈的眼睛卻又不忍心了。

曲寧一定是給他下了咒。

“……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了,遠的我都快忘了你的樣子,”薄久的聲音通過機器闖入耳蝸,有點低啞有點飄忽:“但你出現在眼前,又讓我覺得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曲寧,你是不是也沒有忘記過我?是不是第一眼就認出了我?”

曲寧一時間沒說話,他放開了抓着畫筆的手,星空河灣就在他們的身子底下。

“是。”他抑制呼吸,雙手垂下不敢動作,“久別重逢,你還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顆星星。”

薄久從鼻腔中哼笑了一聲,曲寧感覺自己與薄久碰撞接觸的部位有些發麻,還有陌生有力的砰砰聲竄入耳蝸。

啊,助聽器。

你這個時候工作倒是挺賣力的。

曲寧忽略不掉那心跳,于是做了一個在笙簫站就想做的事情。

他伸手,抱住了他的星星。

作者有話要說:

家人們,今天是長長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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