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等着 你昨晚對我做了什麽

月明星稀, 路燈照出溫馨的淡白色光亮,人行道的彩磚鋪地略微凹凸不平,草坪裏黑叢叢的。

陳岳楊吃力地握着邊牧的牽引繩, 邊牧開心地東跑跑西湊湊,甚至往草叢裏鑽, 把牽引繩拽得筆緊。

牽引繩是白淇交給他的, 誰叫他非要約她出來呢, 讓她只能拿遛狗做掩飾。遛狗是件辛苦活,因為邊牧太不安分了,總是往前沖撞, 經常把主人拽得趔趄。

每次遛狗,就像博弈的兩方在拔河,不是你拽我,就是我牽制住你。

陳岳楊咬牙:“你家這狗也太難搞了吧。”他反手将牽引繩繞手腕一圈,收短繩子,把邊牧從草叢拽出來。邊牧不得不嗚咽倒退。

“加油。”白淇在一旁鼓勵他:“米粒雖然是中型犬,但較勁的時候我都拉不動它,每次遛狗都只能任它‘為所欲為’,它拉我去小超市買火腿腸, 我都只能照辦。沒想到你竟然能跟它比力氣。”

陳岳楊吐槽:“還是只讒狗啊。”

逛到附中校門前,門口有保安在值班, 白淇沒打算進去,于是叫陳岳楊掉頭回家。

陳岳楊踮腳看一眼附中南操場的方向, 當然什麽也看不見, 視線全被旺盛的喬木遮擋住。

還沒放晚自習,校門口街上的餐飲店仍在營業,等待放學時最後一批顧客光臨。。

陳岳楊看見一家熟悉的門店:“哎, 那家烤冷面,是以前那家嗎,我們上學那會兒。”

白淇側頭看過去,烤冷面門店的紅色燈牌明亮顯眼,店內現在有三兩顧客,木制桌椅大半是空的。她點頭:“對,它前幾年重新裝修了,現在是個網紅店。”

所以別人家都沒有顧客,它家卻有。網絡上的海市旅游攻略裏,傳統小吃盤點,這家冷面店必入選。

于是陳岳楊帶着她,牽着狗,去買了份冷面。

走在回家的路上,白淇端着冷面的紙碗心想,他怎麽對所有事情都充滿好奇。

如果只是他單獨好奇就算了,偏偏要順帶上她。非要買兩碗大份冷面,他自己那份吃完了,白淇卻吃不完。她不喜歡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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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實告訴陳岳楊:“我吃不完了。”

陳岳楊牽着邊牧,說:“那怎麽辦,你別浪費。”

白淇正在糾結要不要扔掉:“因為你說我浪費,所以我為幾塊錢的東西糾結了一路,現在都走到小區門口了,我還端着冷面。”

“那給我吃了吧。”他說,然後接過白淇的碗筷,三兩口吃完,将包裝扔進垃圾桶。他惡人先告狀:“要不是有我,你就浪費糧食了,還怎麽做社會主義新時代優秀青年。”

白淇無語。明明是你非要給我買冷面,又反過來怪我吃不完,簡直狗狗行為!

回到小區已經十點多,附中晚自習放學了,動作快的高中生已經騎自行車越過他們倆,原本安靜的馬路上瞬間熱鬧起來。

白淇回頭看一眼,嘀咕:“這些學生騎車真猛。”自行車都能騎出60碼的速度。

幸好遛狗時避開了放學,不然很容易産生交通事故。

她高中時有這樣嗎?

現在還住在這片職工小區的幾乎都是教職工,或者陪讀的租客,放學時也熱鬧起來,不斷有人車進入小區。

陳岳楊遠遠地看見一個老熟人,揮臂打招呼:“……曹新陽?”

被喊到名字的男士轉頭,由于隔得太遠,他繞過剛停好的車,歪着身子走近,試圖辨認是誰在喊自己。

白淇和邊牧,不得不跟着陳岳楊去給老熟人打招呼。

那位被稱作曹新陽的男青年,是他們的兒時玩伴,準确來說,是陳岳楊的兒時玩伴。

大家碰面,曹新陽這才認出陳岳楊和白淇。他熱情又客氣地打招呼,拍拍陳岳楊的肩膀“喲,這不是,我們校草嘛,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陳岳楊自來熟地回答:“都回來兩個月了。”

白淇淡淡地朝曹新陽點個頭,曹新陽也點頭回應。其實他們并不熟,雖然都住在一個小區,雖然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大富翁。但長大後,就徹底沒有交流了,偶爾碰面也只是點頭之交。

但陳岳楊十來年不在海市,今晚第一次重逢曹新陽,怎麽能這麽自然地唠起嗑呢,就好像還是當初那樣天天在一起玩耍。白淇費解。

而且剛才隔得那麽遠,陳岳楊明明不确定是否是曹新陽,認錯人怎麽辦,不尴尬嗎。

陳岳楊調侃:“你剛下班?喲,你下班挺早啊。”他擡頭看看漆黑的夜色,還有皎潔的月光。

曹新陽滿頭黑線:“我就是個社畜,天天加班,沒辦法。”

又聊了兩句,兩撥人告別。曹新陽離開時,還頻頻回頭,好奇地觀察陳岳楊和白淇,似乎在探究他們的關系,但最後沒有出聲詢問。

目送曹新陽離開,陳岳楊不解地出聲詢問:“你怎麽都不跟他說話?”

白淇更不解:“能說什麽?”

兩人一狗上樓回家,聲控燈一層一層地亮起。

白淇突然發現,原來老單元樓裏的樓梯竟然如此狹窄,以前從未注意到。特別是陳岳楊非要跟她并排走,肩膀時不時撞到她的,樓梯的狹窄更加明顯。

提出讓陳岳楊走前面,不要跟她并排。他轉頭不解地問:“為什麽?”

白淇:“你擠到我了。”

陳岳楊喊冤,樓梯窄怎麽能怨他?但在白淇堅定的視線下,只好不情不願地邁大步伐多走兩級臺階。

到家門口,白淇推開家門,把邊牧推進去,回頭看正目送她們的陳岳陽,發現他完全沒有什麽要補充的,遛狗之行在他眼裏真的結束了。

她感到納悶,辛辛苦苦約她出來,就為了遛一趟狗?

白淇問出疑惑:“你沒什麽話要說嗎?我真的要進家門了。”

陳岳楊歪頭不解:“啊?我要說什麽嗎,明天又不是不見面。”

意識到他真的沒反應過來,白淇說得更直白:“比如,嗯,擁抱一下?在離別的時候,情侶都這樣做。你怎麽今天晚上挨都不挨我一下,你好奇怪。”

陳岳楊恍然大悟地睜大眼:“我能抱你嗎?你最近不是生理期,那個,我……”他手足無措地解釋。

白淇哭笑不得:“為什麽不能。我們甚至可以親吻。”

“早說啊。”陳岳楊也被自己的傻氣逗笑了,邁步走近準備抱抱白淇。

豈料白淇眼珠一轉,迅速地縮進門後,将陳岳楊關在門外。

門咔噠一聲關上。

她隔着門對樓道裏的人說:“真可惜,你反應太慢了。你還是乖乖回家睡覺吧,晚安。”

門外的陳岳楊對此操作一臉懵逼。他伸手拍門,笑着說:“哎,哪有你這樣的,快開門,躲什麽。”

白淇的聲音穿透入戶門,警告他:“不要拍門,我爸媽都睡了,小心吵醒他們,他們會教訓你。”

拍門聲頓時消停,只剩下陳岳楊在門外咬牙切齒。

等待一會兒,樓道裏的聲音消失了。白淇透過貓眼往門外看,就發現陳岳楊還保持着原來拍門的姿勢,空蕩蕩地舉着手。然後他拿出手機操作了幾下,擡起頭瞪了門一眼,轉身邊回頭邊走回他家了。

樓道裏的聲控燈熄滅,什麽都看不見了。

白淇憋笑轉身,這時手機收到一條消息。

陳岳楊:“你等着!”

她打字回複:“等着就等着,你能怎樣。”心情美妙地去浴室洗澡。

一夜好睡。

第二天是周六,白爸不上班,白媽也沒有出門。

見此,白淇沒有約陳岳楊,而且畢竟昨晚放了狠話,今天還是安安靜靜地工作吧。

但沒想到對門陳家父母也都在家,今天人很齊,一向忙于事業的陳叔叔竟然在家,真稀奇。于是兩家父母一共四個人,商量好一起打麻将。陳家客廳就有麻将桌,還有各種堅果餅幹當零嘴,他家開超市嘛。

兩家門對門地敞開,像過年一樣,白爸白媽把家裏的兩把沙發椅搬過去坐,對門也在搬動麻将桌,找個好位置開始搓麻将。

白淇坐在卧室裏辦公,都能聽到對門“碰”、“胡”的嚷聲。此時陳岳楊就翹着腿坐在她對面,悠哉游哉地盯着她,已經盯了很久。

白淇故作鎮定,完成一個階段的工作後,轉動辦公椅面向他,問:“一直盯着我,你想幹嘛?”

陳岳楊回答:“想。”

白淇瞬間破防,苦笑:“能不能不要玩這種梗。”

“好好好。”陳岳楊也笑了:“好,你問我幹嘛,你自己回憶一下你昨晚對我做了什麽。”

白淇嘴硬:“沒做什麽啊。”

“你管那叫沒做什麽?”陳岳楊瞪大眼睛:“要我幫你重溫嗎?”

他站起身,俯身壓下來,臉對着她的。

“哎呀。”白淇擺頭:“別鬧。好了,你想怎樣嘛。”她伸手頂住他的胸膛。

陳岳楊就着這個姿勢思考:“嗯,你主動親我一下,我就原諒你。”他眼睛裏煥發出期待的光芒。

距離靠得如此近,白淇跟他眼對眼,看着他黑色的瞳孔,微紅的眼角,還有濃厚的眉毛,心底像被撓了一下。她伸手捏一把他的臉蛋,肉肉的:“想得美。”

然後迅速彎腰,試圖從陳岳楊肩膀下溜走。

陳岳楊吃痛,捂住他的臉,不忘用另一只胳膊攔住白淇,攬住她的腰往辦公椅上放:“真過分啊你,還想跑?”

“哎,別。”白淇被挾制在辦公椅和陳岳楊之間,進退兩難,背部頂在冷硬的扶手上,膈得發疼。她連連求饒:“對不起,我錯了好不好。”

“不好。”陳岳楊堅決地拒絕了她的求饒,并撓她腰部的癢癢肉以示懲罰。

白淇被撓得又想哭又想笑,伸手拉他的手拉不開,試圖也去撓他卻被成功躲避。

太慘了,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

這時候,白媽突然走進白淇卧室,就看到面前的一幕。卧室裏陽光明亮,兩個人在辦公椅前打鬧成一團,都是年輕人,長得又好看,養眼是養眼,就是感覺不大對勁。

兩個小輩立刻分開,規矩地站好。

白淇欲言又止,頓了頓,說:“媽。”

陳岳楊戰術撓頭。

“啊。”白媽應一聲,先問陳岳楊:“洋洋怎麽過來了?”

陳岳楊偏頭看一眼白淇,一時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好如實回答:“我來找……”

“來找狗。”白淇意識到陳岳楊的意圖,趕緊接話。

白媽半信半疑:“哦,狗在陽臺呢,洋洋喜歡跟狗玩啊。”

白淇點頭:“對。洋洋很有童心。”

“得兒。”白媽終于放過這個話題:“還有,你們倆這麽大個人了,打鬧也要注意一下分寸。”白媽雖然退休了,但多年當老師的威嚴還在,兩個孩子都立刻乖巧點頭,似乎真的犯錯了一樣。

危機解除,白淇放松下來,問:“媽,你來有事?”

白媽終于想起來意:“哦,你把飯也煮一下,再去買個菜,我跟你爸在洋洋家打麻将呢,騰不開手。”

“……”白淇:“我要工作。”

白媽反駁:“你剛才不是在玩?”

白淇竟然無言以對。就玩了那麽一會兒,偏偏剛好被抓包。她只能認栽。

這時陳岳楊挺身而出:“我去買菜吧,正好我放假。”

白媽笑了:“洋洋去也行,正好給你們家也買點菜。”她臨走時,打量一圈白淇卧室,咂舌:“還有你這房間,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地上有頭發也不掃。”

白淇看過去,就正好白媽腳下有一根頭發,其他地方全都一塵不染。唉,今天真背。

送走白媽,白淇看向陳岳楊,長嘆一口氣,坐到辦公椅上。

陳岳楊伸手拉她起身:“嘆什麽氣啊,走,我們去買菜。”

白淇不解:“不是你去買嗎?”

陳岳楊更不解:“你不陪我去?”

兩個人面面相觑。

白淇示意自己的電腦,組織語言:“我真的有工作。”

陳岳楊震驚:“你真的不陪我一起去?”

白淇緩慢而堅定地搖頭。

他眼睛裏充滿譴責,強調:“我是給你家買菜。”

“順便給你自己家。”白淇聳肩:“我待會有個電話會議,11點,脫不開身。而且買個菜而已,為什麽非要我一起去呢,你自己就會做飯,你知道要怎麽買菜,不需要我在旁邊。”

确實有工作,陳岳楊只能理解,但是依舊難掩失落,一步三回頭地出門了。

她竟然真的不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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