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見面 你出來見見我吧

第二天一早, 陳岳楊早早起床去基地,輕手輕腳出門,沒有吵醒白淇。等到八點左右, 他預計白淇即将醒來,才發消息告訴她, 他上班去了。

白淇被消息提示音吵醒, 伸手摸到手機打開一看, 發現是陳岳楊的上班報備,她回複一個“好”字,随即睜眼起床洗漱。

呆滞地看着鏡子裏刷牙的自己, 眼神空洞,白淇在心裏回顧陳岳楊的上班時間。之前他提到,公司的排班制度一般是“飛四休二”,也就是說陳岳楊今天去上班,四天後才會回來,而且中途可能因為氣流等因素導致晚點,第五天淩晨才回來。

夠久的。

驟然跟陳岳楊分開,洗漱完的白淇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麽。去吃早餐?可她不餓。開個視頻會議,給助理們安排工作?噢, 昨天才叫她們這兩天看資料。

于是白淇接一杯熱水喝,打開電腦緩了緩, 看看這四天适合處理什麽工作。

手裏的IPO項目暫時先放下,等周欣瑤和吳荞看完資料再說。郵箱裏新收到一家工程公司的資質認證項目, 這個不錯, 這兩天可以先完成前期工作,她一個人能勝任。

白淇收拾好公文包,坐地鐵去律所, 律所與萬安嘉園只有一個地鐵站的距離。到達律所,時間還很早,一眼看過去整層只有前臺來上班了。白淇去資料室把這家工程公司的相關資料調出來,備份一份到U盤,帶回自己家去研究。

律所樓下的商場還沒開始營業,白淇本來打算給家裏邊牧買份雞胸肉,計劃只能泡湯。

她打車回家的。因為前天是陳岳楊開車把她從家裏接到萬安嘉園,她的車還在家。

回到家,白爸已經上班去了,只有白媽和邊牧在家。邊牧一聽見開門聲,就激動地跑出來迎接白淇,圍着白淇腿邊轉圈圈。

白媽坐在客廳沙發上,揚聲說:“米粒回來,別理你姐,整天把外面當家,家裏當公司,晚上不回來住,白天躲卧室裏敲鍵盤。”

提着公文包站在玄關處的白淇:“……”

她邊換鞋邊辯解:“我已經成年了。”

白媽眼神威嚴地一橫:“成年了也是我小孩,我教訓你兩句你還頂嘴?你這兩天都住在哪?”

白淇轉移話題:“昨天你們去醫院體檢,說打算去旅游,什麽時候去,去哪個城市?”她穿好拖鞋,蹲下來揉揉邊牧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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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媽注意力被轉移,不确定地回答:“你爸應該清楚,下個月吧。”

“哦。”白淇點點頭。

小插曲就這麽過去了。

四天時間過得很快,但第四天的最後四個小時,卻似乎比四年還要漫長。

白淇牽着邊牧下樓,在單元樓前的硬質鋪裝上陪狗狗玩耍,她扔玩具,邊牧叼回來,循環往複。路燈發出暖黃的光線,綠化草坪被覆蓋上失真的顏色。

她在等陳岳楊。陳岳楊中午發消息,說今晚回來。

後面的對話就幼稚起來。

白淇:“你今晚回來住哪?”如果太晚的話,他也許會住基地宿舍。

陳岳楊:“住家裏。”

白淇:“哪個家?”她的意思是,萬安嘉園還是附中職工小區。

陳岳楊:“你現在在哪?”

白淇回複:“在家。”

陳岳楊:“哪個家?”

“……”白淇:“我自己家。”

陳岳楊:“那我也回職工小區。”

白淇不免失笑,打字:“對話好傻。”

陳岳楊發一個表情包:“[我只是一只小貓咪]”

白淇頓時破防,雖然陳岳楊一直宣稱他是大男人,但這還不可愛?

大可愛。

陪邊牧玩了幾輪,白淇打開手機看時間,陳岳楊還沒回來。

時間過得真慢啊。

終于,一陣汽車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漸漸靠近,白淇牽着狗繩站起身,駛來的汽車嘀了兩下喇叭,以慢速檔在她身前剎車。

車窗降下,陳岳楊的腦袋露出來。他轉過頭,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白淇,舉起飛行帽致意:“好久不見。”

白淇憋笑:“好久不見。”

他還穿着機長制服內的白色襯衣,肩膀上挂四條金杠,外套脫在副駕駛座上,明顯一下飛機就趕回來。

邊牧也對這輛車報以熱情地回應,“汪嗚!”一聲,用腦袋蹭車身。

陳岳楊頭伸出車窗,問:“你在樓下等我?”

白淇否認:“陪米粒玩而已。”

陳岳楊笑了:“我不信,你就是在等我。”

白淇但笑不語。

“這附近有停車位嗎?”陳岳楊縮回車內,重新啓動:“我從大門口一路開過來,都找不到地方停車。”

白淇經驗純熟,就知道會出現這樣的事故。老舊小區沒有地下停車場,只有地面寥寥無幾的停車位,經常不夠用。她将邊牧牽離車身,在旁邊指揮:“你先倒出去,往單元樓後面開,後面偏僻,能找到地方停車。”

一路指揮,成功停好車。陳岳楊下車,給了白淇一個大大的擁抱,低頭埋進她脖頸裏,嗅她發絲的清香,傾訴:“我好想你。”

白淇伸手抱住他的勁瘦的腰部:“我也是。”

夜空上一輪明月挂在如墨的浩瀚星空中,潔白月光反映在車身上,車旁是相擁的男女,以及一條被牽引繩牽住的,對人類行為充滿不解的邊牧犬正歪頭疑惑。

抱了一會,白淇松開他,說小心被人撞見。

陳岳楊不情不願地松手。

兩人牽着邊牧往回走,邊牧激動地往前沖,牽引繩被拉得繃緊,一道長長的黑色繩影在地面上。

陳岳楊把外套搭在胳膊上,說:“我們明天去萬安嘉園吧,在那住。”

白淇搖頭拒絕:“不好。”

陳岳楊失望:“為什麽?明明是你說不想被家裏人看見,我們才要躲到別的地方去談戀愛。”

白淇回答得有理有據:“因為我生理期到了。”

“……”陳岳楊表情崩裂。他不死心地說:“那你帶上足夠的衛生巾過去?我保證不做什麽,在家裏束手束腳的,我抱一下你都要擔心被發現,跟個搞地下戀情似的。我高中早戀都沒這麽刺激。”

白淇憋笑,還是搖頭拒絕:“不行,要帶的東西太多了,換洗衣物、衛生巾、止痛藥,還有手機電腦充電器,太麻煩,而且生理期我不想出門。”

陳岳楊失落:“好吧。”

很快走回到單元樓下,但兩人心有靈犀地不想上樓,因為上樓就代表着分開,各回各家。所以如果能待在樓下,能久一點就久一點,獨處的時光來之不易。

陳岳楊接過邊牧的玩具,讓白淇教他怎麽用。

玩具是藍黃色相間的塑料飛盤,用來進行銜取訓練,口令是“銜”和“吐”。

白淇進行示範。她訓練的時候沒有那麽講究,扔出飛盤的同時喊“去”,邊牧跟着飛盤跑出去,然後把飛盤叼回來,白淇接過邊牧嘴裏的飛盤,喊“吐”,邊牧松口,興奮地吐舌頭搖尾巴,飛盤上沾滿狗口水。

“汪嗚——”再來一次!

“就是這樣。”白淇把玩具給陳岳楊,讓他來陪狗玩兒。陳岳楊拿着飛盤,掂量下,揚起胳膊做出扔鉛球的架勢,往前方一扔,同時喊:“去——!”

好家夥,飛盤扔出去的距離比剛才白淇遠了三倍。邊牧像瘋了一樣撒腿追出去,尾巴撒歡地搖擺,飛盤“咻”一聲落地,聲音過了一秒才傳過來。邊牧愣愣停住,不敢繼續追過去,實在是距離太遠。它回頭看向後方的主人,兩顆綠眼珠在黑夜裏發光,傻的冒泡。

白淇無語地看一眼陳岳楊,揮手讓邊牧繼續往前,把飛盤撿回來。

邊牧這才放心繼續跑,到飛盤落地的地方,轉圈找了找,叼起飛盤跑回來。

陳岳楊撓頭笑:“我也沒想到會扔那麽遠。不過遠了點而已,你家狗就不敢去撿了,有點傻嘛。”

白淇聽不得有人說她家狗不好,反駁:“它可聰明了,能聽懂很多口令。”

等邊牧回來,白淇喊出幾個口令讓它表演給陳岳楊看,“坐”、“卧”、“握手”,幾個動作都表演得很标準。

白淇握住邊牧毛茸茸的大爪子,對陳岳楊炫耀:“怎麽樣,很聽話吧。”

陳岳楊驚喜地點頭:“不錯嘛。”他也蹲下來揉揉邊牧狗頭。

“哦,對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這次航班我碰到沈悅,她回海市來了。”

白淇動作頓住,沉默片刻,松開狗爪,側頭問陳岳楊:“你怎麽會碰到她?”

陳岳楊回答:“我做機長廣播,沈悅剛好在這趟航班,聽到機長是我,就發消息給我了。”

黑夜裏白淇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半明半暗,無法分辨他是随口提起,抑或是餘情未了。

她差點忘記,他們之間還隔着一個沈悅,或者說不僅僅是沈悅。

白淇突然清醒過來,這幾天為什麽如此沖動地答應跟陳岳楊在一起,都是生理期的激素幹擾。如果實在絕對清醒的狀态下,她絕對不會做出現在的決定。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于他已經改變,不再是過去的他。

他成長了嗎?她沉重地思考。

陳岳楊看見白淇的眼神突然收斂光彩,變得冷淡,心裏一個激靈:“你怎麽了?”

白淇搖頭,站起身:“沒什麽。”

陳岳楊當然不信,表情都這樣了還說沒什麽,怎麽可能。他急切地追問:“你不會聽到我提起沈悅,你不高興吧?我跟她早就沒來往了,不信你查我聊天記錄。”他作勢拿出手機。

白淇按住他的手:“不用。說了沒什麽就是沒什麽,你覺得我是那麽計較的人?”

“嗯。”陳岳楊誠實地點頭。

白淇卡殼。

這下陳岳楊笑了,打開手機把消息對話框亮出來:“你看,我跟她真的什麽都沒有,我都沒回複她。”

他上下翻動聊天記錄,一派坦誠:“眼見為實,你現在總相信了吧。”

白淇不爽地拍開他手機屏幕:“我都說了相信,你不給我看我也相信。是你不相信我相信你。”

“套娃呢。”陳岳楊打趣,收起手機:“我從小就知道你特別愛吃醋。我記得小學的時候我跟曹新陽他們踢球,不跟你玩,你都吃醋,控訴我不跟你天下第一好了。”

“別說了。”白淇羞惱,伸手捂住他的嘴卻被他憑借身高優勢輕松躲開,繼續喋喋不休地掀她老底。

她指揮邊牧替她報仇,指向陳岳楊:“米粒,咬他!”

邊牧豎起尾巴,興沖沖地跑過來咬住陳岳楊的褲腳,陳岳楊跳腳躲避,躲不開,手忙腳亂地喊叫:“我制服不能咬壞,工作還要穿呢,淇淇我錯了,你快讓它松口!”他忙亂中擡起哀求的眼睛道歉。

“哼。”白淇出完氣,讓邊牧松口。邊牧聽話放開陳岳楊,開心地圍着他繞圈。它覺得人類是在跟它玩兒,很有趣。

陳岳楊彎腰檢查褲腳,拂平褶皺,沒咬壞,松一口氣,無奈地看向白淇。

“不會咬壞的,它有分寸。”白淇解釋,并補充:“比你有分寸。”

陳岳楊跳起身抱住白淇,捏她臉:“我連狗都不如是吧。”

兩個人拌着嘴上樓,邊牧也跟着上樓,十一點了,回家休息。

第二天,白爸和白媽都起床很早,中老年人覺少,作息規律,六點就起床吃早餐。白爸把粥煮起來,跟白媽一起出門遛狗。

十月份了,清晨的風有些涼,太陽還沒出來,有的地段路燈都沒關。溜一圈回家,路過早餐店,白爸去店裏買早餐,提着大袋小袋出來,跟白媽和邊牧一起回小區。

打開家門,白淇還沒醒,白家父母已經習以為常。

難得的是今天陳岳楊也沒有早起,因為前幾天開飛機太累了,昨天跟白淇告別後,回到家倒頭就睡,飽飽地睡一覺。

陳岳楊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陳阿姨去超市看店,除他之外無人在家。他洗漱過後去敲對面家門,開門的是白淇,家裏也沒別人,只有一條邊牧。

雖然白媽不像白爸那樣還要上班,但白媽閑不住,會出門給自己找事做,去老姐妹家串門,練練廣場舞或者打打麻将。

見此情形,陳岳楊很高興,沒有別人打擾。他問白淇要不要一起出門吃早餐,白淇搖頭,說父母給她留了粥,并邀請他共餐。

兩人在餐桌前坐下,吃剩下的粥和油條榨菜。

本來陳岳楊打算約白淇出門逛逛,他看了天氣預報,最近氣溫不高,太陽不曬,适合出游。他之前很多做了海市周邊的短期旅游攻略。

可惜白淇工作繁忙,另一方面生理期不想出門,于是拒絕。

唉。

接下來的時間,白淇在卧室辦公,卧室門敞開,方便随時關注到對方動向。就算不說話,能看見對方就很讓人安心。陳岳楊則在客廳陪邊牧玩。畫面很和諧。

自從昨晚一起玩耍過之後,邊牧似乎把陳岳楊列為可親近的人類,很熱情地跟他一起玩,一點都不認生也不排斥。陳岳楊找出之前白淇制作的狗毛氈,陪邊牧玩得不亦樂乎。

期間邊牧誘哄陳岳楊給它拆零食吃,被白淇及時發現并制止。毫不知情的陳岳楊撓撓頭,頂着邊牧可憐的大眼睛,把零食收回去。

到了中午,白淇怕父母回來發現端倪,強制勒令陳岳楊回他自己家。下午白媽沒出門,在家看電視,于是白淇發消息讓陳岳楊不要過來。

陳岳楊委屈。

晚上實在忍不下去,他發消息“恐吓”白淇:“你出來見見我吧。哪有這樣的,男女朋友就隔着一道牆,居然不能見面。你要是不出來,我就敲你家門了啊。”

白淇無奈,走出卧室向白媽接攬遛狗的活,牽狗出門,實則安撫黏人精男友。

打開家門,陳岳楊就站在樓道,穿一身衛衣和工裝褲,臉上挂着奸計得逞的滿足笑容。

鑽出門的邊牧看見陳岳楊,像見到老熟人一樣熱情地吼一聲:“汪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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