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兩個老人沉默了片刻，哈雷開口安慰道：“你暫時接受不了是正常的。”
他對着休嚴肅道：“萊爾已經在我家裏生活了一年多了，我不反對他找回自己的記憶，畢竟一直這麽失憶下去也不是回事兒，可是你不能逼迫他。”
“可是如果他不回憶起來，我們怎麽知道他當初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休瞪大了眼睛說道，“這裏離主城可不近，奧蘭亞為什麽會從主城消失，突然間出現在這座城裏？”
“這誰知道呢？！”哈雷說完又愣了愣，仿佛想起了什麽事情，皺起了眉頭道，“會是和亡靈法師有關嗎？”
休也愣住了。
能讓萊爾這麽一個大活人從主城引到了賽亞城來，唯一能讓人想到的聯系就是那神神秘秘的亡靈法師了。
萊爾抿了抿唇，打斷了兩位老人的思考：“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我很高興您認識以前的我，可是請給我一點時間。”說完之後，他就轉身疲憊地回房間了。
哈雷和休面面相觑。
“他會失憶必定是因為身體受了傷的緣故，”哈雷為難道，“按理說他在這兒住了一年，我也盡量幫他治療傷口了，所有的傷都應該好了才對，可是他到現在的确什麽也沒想起來。”
“是真的什麽都沒想起來還是想起了一點卻沒告訴你呢？”休說道，“你別忘了，他可沒告訴過你他恢複了三種元素力的事情。”
說起這件事情，哈雷又氣呼呼了。
休得意道：“奧蘭亞的傷總有一天會好的，他的記憶也總有一天會恢複的，那時候他就又變成我的寶貝徒弟了。”
“不，他只會是我的徒弟，他喜歡魔藥！”
“那是因為他現在失憶了，他忘記了魔法的美妙……”
“別胡扯了……”
“……”
“……”
萊爾将門關上，隔絕了門外兩人的争吵。
白正端坐在床鋪上，顯然等他很久了，見他一臉疲憊地靠在門上閉上了眼睛，疑惑地歪了歪頭。
萊爾睜開眼睛的時候，兩條眉毛微微蹙了起來。
休真的來的太突然了。
萊爾其實一直下意識地抗拒着以前的記憶，在沒人來打擾他的生活之前，他可以安安穩穩地過着他現有的平靜的日子，什麽也不去思考。
他的腦海中的确閃現過一些陌生的片段，比如那天晚上在山上做的那個夢，那種夢其實他已經做過許多次了。有時候會反反複複地看見那個穿着黑色魔法袍的男人，有時候也會有別的一些片段。
這些片段會讓萊爾在意，可是卻不曾讓他苦惱過。他試着在醒來後循着那些片段試圖去回憶一些東西，可是當發現這一切都是徒勞時，他就看開了。
能想起來最好，想不起來也罷了。
而在意識到自己以前的身份可能不簡單時，他更是索性将那些片段放在了腦後，不去探究。
奧蘭亞莫法，這是一個多麽陌生的名字啊。
他将要迎來的将是一個陌生人的故事，而那個陌生人偏偏還是他自己。萊爾并不确定自己有沒有做好準備接受這一切。
碰上了萊爾，休自然是直接在哈雷家賴下來了。
“沒想到時隔兩年來看看老朋友還能有這麽一個驚喜。”他嘴裏總是嘟哝着這句話，看向萊爾的目光也總是帶着一些期待。
當萊爾抱着白出來的時候，他的眼睛更是亮了起來。
“這是雪狼嗎？”
“你的眼睛已經不行了嗎？”哈雷沒好氣地說道，“雪狼的額頭上是有晶核的，這個怪東西身上可沒有。”
“怪東西”白為了表明他是聽得懂哈雷的話的，露出了兩顆尖尖的虎牙，嘴裏含着“呼嚕嚕”的聲音威脅着他。
哈雷嗤笑一聲。他都快習慣這個小家夥生氣的樣子了。
休微微蹲下身，仔細觀察着被萊爾抱在懷裏的小白狼。
小白狼不喜歡被人這麽盯着，在萊爾懷裏轉了轉身體，就拿雪白的屁股對着休了。
萊爾無奈地用手指撓了撓它的下巴，對着休說道：“它不太習慣和生人相處。”
休眯眼道：“這只魔獸長得的确是雪狼的模樣，可是額頭上沒有任何傷口，說明它的确生來就是沒有晶核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它是怪胎嗎？”哈雷不在意地說道，“你對魔獸的研究可比我厲害多了，你都不知道它是什麽東西，那還有誰會知道呢？”
休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會兒白，直起身随意道：“我也不是萬事通，魔獸的種類是非常複雜的，沒人能夠把那個世界掌握地清清楚楚。”
吃晚飯的時候，休又旁敲側擊了很長時間，試圖搞明白萊爾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還是在僞裝，最後弄得萊爾态度都冷淡了下來，哈雷才開口讓休閉嘴了。
休似乎有些失望，可是為了不讓好好的一頓飯糟蹋了，最後還是閉了嘴。
吃完飯後，萊爾直接進房間看書去了。
看着萊爾的房間緊閉着的門，休嘆了口氣，說道：“他以前也是這種樣子，明明是個看起來很溫和的人，其實心裏硬得很，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清清楚楚的，不想要的東西看也不會看一眼。”
哈雷睨了他一眼，說道：“心裏有落差了？”
“他以前雖然對魔法也不是非常感興趣的樣子，”休傷感地說道，“可是他跟着我學習時态度很認真。”
哈雷聞言沉默了會兒，突然間問道：“他真的就是那個奧蘭亞？”
休瞪着他說道：“我騙你做什麽？”
哈雷搖了搖頭，說道：“我死也想不到他就是那個奧蘭亞。他是大陸上近百年來第一個全系魔法師。”
“可是他其實還很稚嫩，或許他的魔法已經很厲害了，可是在我心裏他還沒厲害到可以和亡靈法師抗衡，所以我從沒允許他上過戰場，”休嘆氣道，“你不知道他在主城有多有名。不說這點，他和皇家的關系也很親近，從小就和大王子海修拉爾一起跟着我學魔法，兩人的關系一直很不錯。他失蹤了之後，海修找了他很久，可是一直沒找到，為了這件事情，主城真的一度亂成一鍋粥了。”
畢竟是失去了這麽重要的一個人才。
哈雷沉默了。
休說道：“雖然他現在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去接受這一切，可是他會想要恢複記憶的，因為他的記憶中有許多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他不能就這麽放下他們不管，去過自己新的生活。”
哈雷說道：“說起來，最近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來賽亞城，連你也過來了？”
休聞言猶豫了下，聲音壓低了下來：“你知道路賽德嗎？”
哈雷愣了愣，說道：“我當然知道，皇家的二王子，據說雖然不像萊爾一樣有五種元素力，可也是非常了不得的魔法天才。”
“小小的年紀就已經将火系魔法修到頂級的地步了，而且延展出來的木系魔法力也非常厲害，再加上又是大陸中難得一個會變身魔法的魔法師，”休顯得憂心忡忡地說道，“可是前段時間他為了海修和亡靈法師發生了戰鬥，據說是在賽亞城發生沖突的。海修回來之後立刻就調動宮廷法師過去了，可是沒能找到他。”
哈雷睜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說路賽德也失蹤了？！而且現在很有可能還在賽亞城裏？！”
休點了點頭。
哈雷張大了嘴巴，顯得驚愕非常。
“我知道，我知道，”休苦笑了起來，“這麽一座小城忽然間發生了這種事情——路賽德失蹤的事情雖然皇家沒有透露出去，可是還是有一些人知道了，所以最近有許多魔法師和傭兵團進了城，大概是想找到他問皇家要賞金吧。”
“那現在是什麽情況？”哈雷皺眉問道，“除了你，這次還有誰過來了？”
“最近‘荒廢之城’又有些騷動了，為了不打草驚蛇，皇家也暫時沒辦法派太多人過來，估計真的要動格的話，會直接派軍隊過來了吧。不過我現在可是個閑散的人，所以和梅索陛下說了一聲之後就過來了，看看能不能找到路賽德的一些蹤跡。”
“所以說你是一個人？”哈雷瞪着他說道。
休聳了聳肩：“暫時只能這樣了。”
哈雷搖頭道：“說不定路賽德已經被抓到‘荒廢之城’去了呢，亡靈法師可不是笨蛋，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的。”
“是的，所以其實現在派人來城裏大肆尋找也沒有太大的意義，最重要的還是亡靈法師。”
“那你打算怎麽辦？”哈雷皺眉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主城，你要把萊爾也帶走嗎？”
休挑眉道：“就算無法帶走，向陛下報告也是必然的。”
“你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麽事情，”哈雷蹙眉道，“他背上有一條傷，那道傷口是很厲害的魔法才會造成的，你這樣貿貿然地将他還活着的消息帶回主城，說不定只是徒增他的危險。”
休愣了一下：“他背上的傷疤？”
哈雷點了點頭。
休摸了摸下巴，嚴肅道：“說不定是靈魂魔法呢。”
哈雷愣住了。
“如果是靈魂魔法的話，事情真的是變得很複雜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