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你不知道麽?宋子夏早就死了啊!
宋子夏早就死了啊!
丁司宇彎腰在一堆空酒瓶子中揀出一瓶未開封的,用牙齒咬開瓶蓋,豪放地仰頭咕咚咕咚狂灌,企圖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經。但是不管用,胡林的話還是一直在他的腦海裏不停回蕩,一遍又一遍,快要将他逼瘋。
參加時隔十年的初中同學會,只不過是為了再見宋子夏一面,卻從他人口中得知宋子夏早就去世的消息。
十年,十年前。
可笑,原來他在十年前就已經被丢下了。被欺騙的憤怒和失去摯愛的悲傷,到底哪一種感情更加沉重一點呢?十年的等候忍耐全部化為烏有,十年的思慕期盼全部成為毒|藥……
如果可以,真的想去死啊。可是就這個樣子死去,又太難看了,一定會被宋子夏嘲笑的,因為他還什麽都沒有做。沒有走上寫文的道路,也沒有去實踐兩人的約定。
丁司宇坐在橋上,回憶着過往的約定,考慮着未來的路,然後目睹着黎明的曙光将黑暗一層一層碾壓,仿佛在嚣張地宣告天亮了。
已經過去一夜了。
“啊——!!”丁司宇用力摔掉手中的酒瓶子,充滿紅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際的那抹光亮,仿佛被擊潰的野獸一般弓着身子,喉結咕嚕滾動着,只能發出凄慘的哀嚎。
情緒激動,又飲酒過量,丁司宇臉上已經顯出了酒精中毒的症狀,面色蒼白嘴唇發紫。他還想再開一瓶酒,手剛摸上酒瓶子,忽然眼前一黑,卻是終于昏迷過去了。
四周靜得可怕,而且沒有一點風聲。難道是有哪個好心人将他這個昏死在馬路邊的醉鬼送到了醫院?帶着這個疑惑睜開幹澀的眼,丁司宇瞬間清醒過來。或者說,他不得不清醒一點。因為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驚肉跳。
對,心驚肉跳,這個詞語沒有用錯。
這四個字是丁司宇現在內心最真實的寫照。任誰一張開眼睛,就看見距離自己僅有半米的地方有一具泡在綠色營養液裏、渾身連着透明的管子的人體,也會吓一大跳。
丁司宇就坐在最角落側對着銀白金屬大門的椅子上,一轉頭就能夠将整個房間都收入眼裏。封閉的白色空間裏除了安置在他面前的透明大櫃子外,還擺了三張沒有清理幹淨的血跡斑駁的手術臺和一些功用不明的實驗器材,沒有窗戶,唯一的出口便是那扇約莫兩米寬的金屬門。
森冷的空氣中血液的腥味,同沾染在身上的酒氣接觸後糅雜成了一種讓人感覺惡心的氣味,刺目的白色背景也極具視覺攻擊效果;這一切都讓丁司宇的腦仁一陣一陣地發疼。
這情景好像一下子從現實世界穿越到了科幻電影。看着那扇緊閉的大門,丁司宇只覺得腳底板直冒涼氣,更加驚悚了。就算下一秒從門外走進來一個身穿染血白袍,握着寒光閃閃的手術刀的醫生,他也不會奇怪。
哦,他想的太超現實了,這裏更有可能是一個地下器官交易的地方,待會兒會有一個人來取走他體內所有能用的器官,像恐怖小說裏寫的一樣。
砰——!!
緊閉的大門被撞開,巨大的響聲打斷了丁司宇的胡思亂想。
進來的人不是想象中的變态醫生,而是一群全副武裝的……特種兵?雖然服裝的款式比較新潮,但從肩膀上的肩章可以看出,這确實是軍隊的制服沒錯。
為首的軍官臉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室內,用低沉的聲音問他身側的人:“總共抓住了多少恐怖分子?”
他的身上也套着輕便的黑色作戰服,除了肩章之外款式和普通的士兵沒有任何不同。就算如此,他也是這群人中最突出的一個,長相、身高、氣勢各方面都不輸于其他人。
“報告長官,抓住了三分之二,一百三十二人。”他身側的人迅速回答,接着又補充道,“幸存者只有三人。”
丁司宇心裏還在疑惑他們說的是哪兒的方言,和普通話有點像,勉強能夠聽懂,猜測他們可能是來拯救自己的國家秘密組織,心頭的大石頭稍稍落下,不想眼角瞥見他們身後有一個黑影手握鋒利的匕首,不懷好意地接近,忍不住開口驚呼:“小心!”
哧——!!
丁司宇話音剛落,那名為首的軍官手中的佩劍就已經如閃電般劃破了黑影的喉嚨,再一眨眼,劍已經回到劍鞘。殷紅的血液噴灑得滿地都是,可憐的偷襲者瞬間倒地,怒瞪的雙眼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死亡,屍體還微微抽搐了幾下。
年輕而英俊的軍官彈指間抹殺掉一條生命,仍舊波瀾不驚地讓下屬繼續彙報基地的情況,徒留地上的那具漸漸冰冷僵硬的屍體在默默宣告,剛剛發生了什麽。
殺人的動作如此幹淨利落、飄逸潇灑,一看就是有多年經驗的積累才有的成果,淡漠的神情也充分闡述了軍官其人內心的冷酷。
丁司宇看得不由背脊一寒,不敢再多看他一眼——他真的是一個軍官而不是殺手?
他很擔心變成第二具躺在地上的屍體。不過他的憂慮貌似有點多餘,因為對方根本沒有将他放在心上。
“嗯,幸存者就交給溫文清安排了。”聽完彙報,軍官神情漠然地點了點頭,利落地轉身走出了房間,既不關心丁司宇這個大活人,也不在意地上的屍體。
诶?怎麽沒有人理他,難道他們沒有看到他嗎?他剛剛喊得那麽大聲,除了聾子正常人都能聽得吧。丁司宇戳了戳自己的手臂,不由生出一個懷疑——難道他已經死了?死後的世界是這個樣子的?
就在丁司宇憂心忡忡地擴展腦洞的時候,門外突然又走進來幾個人。這一撥人的穿着又不同于上一批,女性所占的比例遠大于男性。他們都套着幹淨的白大褂,平均身高也遠小于之前那波人。走在最前面的長發女人一眼就注意到了丁司宇,迅速地幾步走到他面前蹲下來,摘下戴在手上的白色塑膠手套,用溫暖柔軟的手輕輕握住他的手,神情十分親和:“不要害怕,你已經得救了。”
聽懂她說的話,丁司宇松了一口氣,沉默地點了點頭,心裏明了,原來他還沒有死啊。
雖然沒有害怕,但丁司宇還是努力使自己看起來有點呆滞和怯弱,乖巧地仍由他們擺弄,表現得如同一個剛獲救的被恐怖分子挾持的受害者。
和行為完全相反的是他高速運轉的大腦,如果剛開始只是疑惑軍人是在說方言,現在他已經不這麽想了。
有三個人都在說同一種語言,就表示這語言是他們的統一語言,這可能是軍方為保護機密另行研究的“普通話”,僅供內部交流,也可能是其他未知原因。
現在能夠分析的資料還太少,他不能夠确定自己現在的處境。值得慶幸的是,這幫人看起來還算友好,沒有将他大卸八塊用來研究的意圖,他可以暫時安心。
“你看起來很健康,他們是不是還沒有開始對你做什麽實驗?”女人柔聲問他,每說一句話就會提醒他現在已經安全了,像是希望借此消除他的憂慮,“不需要擔心,只要通過康檢測,你就可以重新回到社會生活了,不會再遇到危險。”
丁司宇勉強能夠聽懂,配合地點點頭,被她牽着站起來。
她沖丁司宇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随即将視線移到泡在營養液裏的人體上,神情驟冷,仿佛一瞬間從溫柔的天使變成了兇狠的煞神。
這些歷經痛苦折磨最終還是失去生命的人,永遠也不可能救得回來了,讓人憤怒的是,即使已經死去,死後留下的身體還要繼續承受各種實驗,連靈魂也得不到安息。
接下來的幾天,丁司宇一直無暇為宋子夏的去世憂慮,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是穿越了!
那天“救了”丁司宇的人是A國軍部特殊編制部隊的人(用他的方式理解就是特種部隊)。經過軍部的一系列排查後,他們發現丁司宇的身份成迷,即使他通過了細致的身體檢測,考慮到安全問題,他們仍不能放丁司宇一個人生活,便安排了一個家庭收養他。
說是家庭,嚴格說來也不算,因為收養他的是一個人,名字叫做陸久,他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二個人,那個臉無表情、氣勢冷冽、一身殺氣、而且看起來地位也非同一般的軍官。
丁司宇不知道陸久為什麽會收養他,只能理解為陸久是覺得把有潛在性的危險的人物放在自己身邊,親自看管比較好吧。
說不害怕那絕對是騙人的。一睜眼就到了一個疑似非法實人體驗室的陌生地方,而且眼前陳列着的正好是一具泡在營養液裏的生死不明的人體,再然後又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劃破喉管死在面前,最後又被一群白大褂帶到一個實驗室,被迫接受各種身體檢查……
但是既然穿越已成事實,就只能夠努力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