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滞空 你叫我什麽
“喂喂喂，你們這些人不許拍我的哥哥。”一個小女生從人群裏擠了出來，右手裏還拿着一杯奶茶，擡高着左手不停的揮動，幹擾着拍照的鏡頭，可惜她的個人力量太弱，抵不過那些女生對帥哥的癡迷，甚至還有女生故意諷她：
“小妹妹這就是你的不懂事了，帥哥都是公衆的，哪有你一家的說法。”
“你要真是她的妹妹，那你哥哥現在有對象嗎？”
“你是初中生吧，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學習，不是像姐姐一樣追小哥哥。”
“讓開讓開！”
根本沒有人聽她說話，無可奈何之下，小姑娘選擇戰術性後退，背後偷偷說她們的小話，邊後退邊豎起了中指，所以她沒有留意身後站着的人，一不小心就撞了上去。
秦桑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晚了，被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小姑娘手裏的奶茶撒了一身。
奶茶是溫的，沒有燙到她。
小女孩卻極其的有教養，忙不疊的道歉。
秦桑不是那種遇到意外就大驚小怪的人，
只是微微的張了口，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可是身邊的人像是給她配音一般。
“诶——”一聲後回歸安靜，拍照的女生們都愣住了，忘記按快門。
更離譜的是，小女孩擡頭看到她的臉後，一聲“秦桑姐姐”讓她不自主的愣住了。
在這時候，秦桑才将目光落在小女孩兒的臉上，認真的打量，只一眼就認了出來。
上次在漫展的時候還紮着兩個馬尾，穿着JK ，看上去就是一個甜妹，今天卻一頭利落的小髒辮紮成了一個高馬尾，身上則一身黑色朋克裝，黑色外套上的圓環相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充滿膠原蛋白的臉上，一雙櫻桃小嘴被抹上了紅，就連眼尾處，眼線也沒忘拉，這樣一打扮，女孩子意外的成熟，完全不是她們這個年齡段應有的模樣。
這不免引起秦桑的興趣。
Advertisement
可現在顯然不是起興趣的時候。
前後的意外，早就引起了不遠處宋漾的注意。
他首先注意到了自己的妹妹，眼神裏帶着打探，視線擴散開來，觸及到秦桑這邊時，微不可見地眯了眯眼。
“秦桑姐，對不起啊，我剛剛沒看路。”小女孩盯着她衣服上的污漬自責的說着，她也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剩餘的奶茶潑在了地上，包裝殼狼狽的滾到了角落。沾着不幹不淨的污穢。
秦桑嘴角淌出了一個諒解的笑，主動握住小女孩的手，又揉了揉她的頭，雖然手感不太好，不過能夠安慰到小女孩就行。
“姐姐沒事，奶茶漬而已，清洗一下就好。”
她的笑很有魅力，兩只眼睛會彎成月牙，目光會透着縫隙閃着星星點點的光，就像黑夜裏的星空一樣，很美又很親切，嘴角還有淺淺的小酒窩，像在溫柔裏透着糖果的甜味。
小姑娘看了一眼就被她的笑容感染到了，心裏的愧疚少了一大半，可還是有點不太放心：“那要是洗不幹淨呢？”
“那就不穿了呗。”秦桑開始瞎掰：“你和我都是女孩子，應該知道的，女生最不差衣服了，你看姐姐還比你大，衣服肯定比你多，不差這一件。”
話說的很輕松，可秦桑心裏也發出了和小女孩一樣的質問，萬一真的洗不掉怎麽辦？
她今天上半身穿的這件白色襯衫雖然簡單，但貴在牌子，一件也要三百多呢。
一個月前為了參加活動專門買的，當時買的時候也是咬過牙的，現在沾了這麽大塊的污漬，她也心痛啊。
但她沒有怪小女孩的意思。
“姐姐......”
小女孩還想說什麽，卻被一個清冽的男聲硬生生的打斷：“多少錢，我替她賠。”
秦桑：“......”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聲音，曾經甚至親昵得在耳邊說過情話。
宋漾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身上飄着淡淡的清香飄進了秦桑的鼻腔，很好聞又很懷念。
剛剛忘記拍照的女孩子們又再次按起了快門，“好帥啊”等等的溢美之詞一字不差的全融進了秦桑的耳朵裏。
是啊，宋漾很帥很帥的。
是那種見過一眼就能心動，回頭想起來時更難遺忘的模樣。
這也是為什麽這麽多年，秦桑沒有宋漾的照片，卻能在重逢時，一眼就能認出來。
“哥哥，你來了啊。”小女孩走到了宋漾的身邊，晃着他的胳膊開始撒嬌：“我錯了哥哥，你幫幫我吧。”。
那些拍照的人還不忘在按快門的時候實時更近彈幕的評論。
“真的是哥哥啊。”
“羨慕死了，為什麽我的哥哥臉像被火車碾過一樣。”
“加一”
“加二”
“......”
秦桑的兩只手不自覺地背到了身後，捏着後衣料的手微微用了力。
“不用了，一件襯衫而已。”她聽見自己這麽說。
宋漾遲疑了半刻，尊重她的決定，沒有強制性的賠償，但是錯誤還是錯誤，他骨子裏的教養容不得他忽視，拉起妹妹的手，誠懇中正的開口：“那我替我的妹妹再道歉一次，給你帶來了麻煩，真是抱歉。”
“對不起姐姐。”
“真沒事。”秦桑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快走吧。
求你們快點走好嘛。
每次碰到宋漾，她一點也不自在，就感覺心髒被擰成了抹布一樣變扭。
對方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她就仿佛站在火山口蒸桑拿一般。
接收到眼前女孩兒此事做罷的回應，宋漾微微點了頭，眼眸順勢輕輕垂下，在污漬處停頓了幾秒，離開時眉間在秦桑不注意時下意識的皺了一些。
而此刻的秦桑低着頭，手別在背後摸完衣服又開始扣手指上的倒刺，然後身體不自主的轉着，目光也四處看着，遮掩着她的心虛。
然而她的視線還沒有選好新的落地點，就又被宋漾吸引了過去。
他突然站在原地将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這一舉動引起了一邊女生的尖叫，她們更加瘋狂的拍起來照片，保存着帥哥新的造型圖。
宋漾裏面穿的是一件簡單的白色無帽衛衣，圓形的領口将半截明顯的鎖骨襯得更加清晰，皮膚很白，胳膊處的布料随着他的動作，肌肉若隐若現，讓人浮想聯翩。
不由得讓秦桑恍惚的想起來，以前她的手和眼睛是有多麽的不自覺，每次得了便宜再怎麽賣乖也免不了被宋漾在嘴上欺負。
就在這個短暫的過程裏，她的肩頭一重。
比剛剛要濃郁的清香籠罩了自己，将她的思緒拉回了此刻。
她低頭便看見自己的襯衫上多加了一件衣服，正是宋漾剛剛脫下來的藍色外套。
“？？？”
這是做什麽？
她迷茫的小表情沒有逃過宋漾的眼，一點不嫌麻煩的解釋道：“穿着吧，不然你走出去會尴尬的。”
秦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但她其實不太介意衣服上的污漬在別人眼裏是怎麽樣。
“那我們先走了，再見。”宋漾看了一眼手機，生分的對着秦桑說，也不等她有什麽反應，就拉過身邊的行李箱錯過她向機場的出口走去。
“那秦桑姐姐再見，希望下次還能碰見你。”女孩兒也揮了揮手，一轉身，宋漾已經走得很遠了。
果然，腿那麽長也不是白長的。
“哥哥，你慢點！等等我！”
“這也太暖了吧。”
“好撩，愛了愛了，請問小妹妹能把奶茶潑我身上嗎？”
“我怎麽覺得好套路啊。”
身邊的女生圍觀了全程，嘴裏和手上一直沒停。
秦桑是看着宋漾的背影離開的。
下次？
還會有下次？
她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
“......”
宋漾的腿是真的長，這才走沒多久，就已經拐了彎，早知道以前量一下到底多長了。
非逼得秦桑小跑起來，轉過一個直角，又下了電梯，在一樓的大廳裏又加快了速度，一鼓作氣追出了機場。
門口的客流量很大，人山人海，進進出出，還有不少的車輛，得虧宋漾長得高，不然秦桑還真不一定能看見。
此時，他就在距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喂，等等！”
“小妹妹！”
“喂！你們別上車啊！”
她沖着宋漾的方向邊喊邊跑。
但宋漾他們沒有聽見。
就算聽見了，也不一定能反應過來身後喊話的是對着自己說的。
畢竟沒名沒姓的，誰知道喊誰啊。
眼看宋漾将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
打開了車門。
小妹妹先一步上了車。
再接着是宋漾側身......
“宋......宋漾！”
喊出聲的那一刻，秦桑的腦子一片空白。
世界剛剛還那麽的喧嚣。
卻突然在下一秒安靜的詭異。
她唯獨能聽見胸腔裏不尋常的跳動聲。
秦桑跑的實在是太累了，她彎腰撐着自己的膝蓋，深呼吸着，平穩着自己的氣息。
稍擡眸那一刻。
正如她所料，宋漾停住了上車的動作，單手扶着車門，偏頭看向她，可是秦桑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他的驚訝。
他好像預料到自己會叫出他的名字一般。
總之沒有一副“你為什麽知道我叫宋漾”的表情，相反，大有一種“你終于肯念我的名字了”的模樣。
“......”
抛開雜念，秦桑直起了身子，名字都喊了，現在再跑一點意義都沒有。
本着破罐子破摔的道理，她目光閃躲的走到了他的面前，不敢看他的眼睛，故作淡定的問：“要不你還是把衣服拿走吧，不然我之後怎麽還給你？”
耳邊是車門被關上的聲音。
秦桑的腦子突然開機并且迅速連上網進入快速運轉。
車裏面坐着的是他的妹妹。
怎麽？
妹妹不能聽？
不會是想聊一下過去的事情吧。
她緊張的吞了口口水。
“衣服穿着吧，可以不用還。”宋漾公事公辦的說，但還是停頓了，像是想起了什麽，又補了一句：“對了，你剛剛叫我什麽？”
“......”
秦桑：？？？
你沒聽見，為什麽要停下來？
秦桑暗自咬牙，宋漾竟然意外的不想把剛才的橋段跳過去。
既然如此的話，秦桑想，還是老樣子吧，裝傻裝全套，就假裝她什麽也不知道，剛才是有鬼附身了，跟她本人沒什麽關系。
自欺欺人的秦桑忽然覺得特別有底氣，就連擡頭對上宋漾的視線時都無比的坦蕩。
“什麽？”
一臉迷茫。
這句話說完，空氣沉寂了幾秒。
片刻之後。
宋漾看着她，平淡的開口，卻似有似無的勾起了什麽:
“你是聾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