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滞空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秦桑走在宋漾的旁邊，與他共撐着一把傘，兩人一起往醫院的門診大樓走了過去。
他的傘不大，但秦桑躲進來後，便發現自己瞬間和外面的雨點徹底隔絕。
“......”
她習慣性的往宋漾的方向看去。
不出她所料，另一頭，宋漾半個肩膀都暴露在傘的外面，被雨打濕了一片。
秦桑有點抱歉，主動提議：“那什麽，我已經淋雨了，衣服也濕的差不多了，有沒有傘也無所謂了，你把傘往你那去點吧。”
似乎是收到秦桑的提醒，他掃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鼻腔不真切的“嗯”一聲，目視前方，淡淡的回了一句：“我衣服也已經濕了。”
傘懸在秦桑的頭上，沒有一點動搖。
“......”
行吧。
就當作是盛情難卻。
秦桑沒在堅持，乖乖的走在傘的裏面。
她從宋漾的行為裏感受到濃濃的富家子弟的教養。
不愧是江城首富的兒子。
能屈能伸，對傷了他心的前任也能這般隐忍，甚至施以援手。
一個字，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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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到了醫院的門診部大樓。
秦桑道了聲謝謝，也沒等宋漾有回應，就率先走進了一樓大廳，宋漾收了傘，不緊不慢的跟在她的後面。
北城同心醫院是當地最有名的三甲醫院，在全國的醫院排行榜上，名次也十分靠前，因而除了本地人，一些患有疑難雜症的外地人也會專門趕到北城，就為了在同心治病，哪怕到最後只是開幾副藥，回家慢慢調理，離開醫院的時候，也是安心的。
此時接近下午一點半，離正式門診還有三十分鐘不到，敞亮的大廳裏遍布都是人。
秦桑第一眼就瞅見不遠處的七臺自動挂號機，每一臺前都排起了長龍，在兩三個志願者小哥哥的維護下，隊伍緩慢的往前移動，速度堪比蝸牛。
“......”
這年頭看病也積極。
好在她有先見之明，昨天在醫院的公衆號上排上了網上預約，現在不需要和那些幸苦排隊的人混為一類，直接到普外科就行。
秦桑并不知道普外科在幾樓，她也是第一次挂這科的號，但好歹她一個人生活慣了，知道醫院肯定會在大廳的顯眼處挂上指示标志。
擡腿往前走的那一刻，腦海裏詭異的閃過一個勁瘦俊高的身影，一側的肩膀被雨完全的打濕，秦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來來回回的人群裏，宋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
正常。
人家畢竟是醫生，這個點也應該要準備上班了。
但是，秦桑卻覺得心裏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了出來。
在大廳裏兜了半圈，果然讓她在一個直升電梯的隔壁找到了不同科室的樓層分布圖。
按照上面的指示，秦桑坐電梯到了六樓。
普外科在五區。
秦桑出了電梯，迷茫的經過一區，三區，在這一層饒了大半圈才找到五區。
她走了進去，從衣服兜裏掏出手機，點進了醫院公衆號裏的個人預約。
再三确認了一把昨晚預約成功的字樣，才放心了下來。
擡起眼，秦桑發現等候區已經來了不少人，不同年齡段的都有，坐在幾排藍色座椅上，神色凝固的等着被叫號。
幾個大人的懷裏抱着小孩兒，孩子難受的哭聲嚎啕盤旋在室內的空中，任大人怎麽哄都停不下來。
秦桑的視線一移，長睫有點驚訝的顫了幾下。
等候區的對面是導醫臺，宋漾就站在那裏，脫去了剛才濕了一半肩膀的外套，換上了幹淨清爽的白大褂，胸前的紐扣一絲不茍的被扣上，整齊的排成了一排，衣擺的下方那一雙腿又長又直。
他此時神色清冷，低垂着眉，查看着手裏的報告，翻閱紙張的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好看的要人命，而他整個人的氣質不同于剛才矜貴的富家公子，現在他身着一身素白，仿佛降臨人世的谪仙一般，美得像是真的不存在于這個維度一般。
手底下的報告被他翻到了末頁，他微微開口說。
距離的關系，秦桑聽不清。
但她終于發現，視線的範圍裏，原來不只有宋漾一個人。
在他的身邊，還有一位美豔漂亮的護士，瓜子臉，似巴掌般大小的臉上淡淡的上了妝，讓人看上去還以為是素顏，頭發被梳得一絲不亂，盤在腦後，護士帽一塵不染的戴在頭上，身上護士服的腰線已經收到了最小，可距離她的腰還有些空餘，剩餘的地方卻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惟妙惟肖，讓人浮想聯翩。
這兩人放在一個視野裏，帥醫生美護士的組合，在旁觀者看來都會覺得郎才女貌，登對養眼。
“......”
秦桑看見她給宋漾遞過去一支筆，臉上滿帶笑意。
宋漾接過，卻沒賞她一個眼神，只是嘴唇又動了動，應該說了句“謝謝”。
他在報告的末頁下端簽了字，動作流暢，一氣呵成，便将手裏的報告遞給了女護士，然後偏過頭，視線直直的朝秦桑的方向看了過來，眼眸深邃。
突然襲來的視線對撞。
秦桑沒反應過來，愣了幾秒，然後才慌忙的挪開了視線，碰巧看見右手邊上的挂號機，想起來自己還沒有打印挂號單，她連忙轉過身，佯裝淡定的在口袋裏摸着自己的醫保卡。
上衣從左口袋摸到了右口袋，從外口袋摸到了內口袋。
都沒有。
“......”
褲兜從左口袋摸到右口袋，從前口袋摸到後口袋。
還是沒有。
“......”
秦桑：？
奇了怪了，秦桑想，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帶了的啊，怎麽找不到了？
不信邪的秦桑重新仔細摸了一把上衣的左口袋。
找到了。
“......”
秦桑：艹
她将醫保卡插進了卡銷裏，等機器讀取了個人信息後，食指在屏幕上熟練的點了幾下，最後在屏幕的左下角按了确定。
機器開始運作，打印挂號單。
過程裏，秦桑心機的用餘光撇了撇導醫臺，剛才那抹白色的俊朗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走開了。
秦桑松了一口氣，心裏的煩躁情緒卻沒有因為宋漾的離開而消失不見。
她不知道剛才自己找卡的淩亂模樣有沒有被宋漾看到。
但如果被看到，她都能尴尬的用腳摳出一座地下迪斯尼，直接打破吉尼斯世界紀律，成為全世界最厲害的腳藝人。
巴掌大的挂號單被打印出了，秦桑拿着它，走到了導醫臺，遞給了剛才那位跟宋漾說話的女護士。
近距離的觀察。秦桑發現她的妝容真的挺齊全又精致，細看一點毛孔也見不着，整張臉的皮膚被底妝處理的一絲瑕疵也看不見。
她下意識的捏了捏握在手裏的手機，垂眸就看見黑色的手機屏幕上倒映着自己的臉。
因為前幾天工作都忙到了淩晨，基本上早上六點就要到棚，連續的幾天睡眠不足導致她整個人氣色不佳，眼皮的下方染着淡淡的黑眼圈，沒有化妝塗口紅，頭發亂糟糟的一把抓紮成了馬尾，臉頰兩側修飾臉頰的碎發此時濕噠噠的貼在臉上。身上的鵝黃色襯衫還算幹淨，淺藍色的牛仔褲下端被雨水濕了個透。就連腳下的鞋子也穿的很不舒服。
“......”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和這位護士比起來，她還真是遜爆了。
一想起她剛才就是以這樣的鬼樣子出現在宋漾的眼前。
秦桑突然有點心疼宋漾，是她讓他的眼睛受苦了。
護士給她的挂號單蓋好了章。
秦桑拿好，一臉生無可戀的走了幾步，在簽到機上掃了一下挂號單上的二維碼，正式挂好了號。
她在等候區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好勝心作祟，她點開了微信，找到了陳瑤的消息框。
一棵桑樹：[我今天早上的打扮怎麽樣？]
那邊，陳瑤似是不在工作，立刻回了。
連環奪命刀：[你今天打扮了？故意打扮成三十多歲的包租婆讓對手放松警惕？]
秦桑：“......”
像是不死心，秦桑又編輯了一條發了出去。
一棵桑樹：[那我是不是很醜啊？]
不消片刻，陳瑤那邊回了。
連環奪命刀：[醜不至于，就是太邋遢了，顯得髒兮兮的。]
連環奪命刀：[我早就想說你了，你那個草雞窩頭是跟江聽在一個理發店搞得嗎？]
連環奪命刀：[還有，你個頭，多久沒洗了？我今天以為你問陳爺借了發蠟。]
連環奪命刀：[有空就出去逛逛街買買新衣服，別只為了出席活動才大手筆一點，我現在都能背出你衣櫃裏有哪些衣服褲子了，還全都是起球的。]
連環奪命刀：[前不久剛有個配導跟我說，你和陳爺越來越有師徒相了，你品，你細品。]
秦桑：“......”
不問不知道，一問吓一跳。
原來她風評這麽不好？
有那麽差嗎？秦桑納悶。
其實一直都還好吧，她還挺注意個人打理的，只是工作一忙起來，她就放松了自我要求。
秦桑退出了微信，将手機息屏幕，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擡頭就看見導醫臺的護士正在看她。
注意到秦桑看過來時，護士躲開的動作讓秦桑熟悉的心酸。
“？？？”
看她幹嘛？
秦桑移開眼，看到了自己披在座椅扶手上濕透的外套，想起了自己的狼狽樣子。
哦，她想她應該懂了護士為什麽看她了。
那她在宋漾面前真是糗大了，也醜大了。
秦桑等了大約有十分鐘，才聽到叫號器發聲：[請20號秦桑到49號科室就診。]
這期間女護士看了她不下5次。
雖然離譜，但她要去科室拆線，就暫時把奇怪抛到了腦後。
根據牆标的提示，秦桑拐了個彎，沿着長廊沒走幾步，就聽見身邊一個屋內，男人的聲音清冽純澈，很好聽：“嗯，你先把褲腿撈起來，我看看小腿有沒有水腫。”
是宋漾正在給一個男病人看病。
科室外面的電子板上方，放了一張宋漾的證件照。
造型和神色同裏面的真人別無二致。
神色嚴謹，帥的依舊。
照片的下方，用方正的電腦字體寫着：
專家號坐診醫生：普外科副主任醫師宋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