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滞空 別多想,我是這裏的醫生

大學剛開學,宋漾就登上了新生顏值排行榜的第一名,第二天就成功擠掉了往屆學長,成功成為新任的全校校草。

不少女生對他芳心暗許,私下裏打聽了不少他的事情,其中不乏家境,過往,為人處世等。

雲朝朝喜歡聽八卦,更喜歡分享八卦,秦桑那時候的話裏,任何的“聽說”擴寫開來就是“聽雲朝朝說”。

有次晚上的宿舍卧談會,雲朝朝就把當天聽到的事情講給秦桑,其中就有關于宋漾的事情。

那時候軍訓剛結束,她和宋漾就只有問路那次的際遇,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

秦桑本身對八卦一點也不感冒,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從上次她抱了宋漾的手臂之後,不敢否認,她對這個男生有點在意。想起他時,好像還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香味。

雲朝朝說:“宋漾家裏不太富裕,你也應該看出來了吧。”

“???”

黑燈瞎火裏的秦桑甩給她一臉黑人問號,可惜雲朝朝沒看見。

在此之後,每次偶遇宋漾,她的腦海裏就會自動浮現出雲朝朝說的話,然後視線就不顧宋漾的允許,擅自落在他的身上,悄悄的觀察留意着他。

沒多久,她就大概明白了雲朝朝的話。

宋漾全身的衣服鞋子沒有一個名牌,平時都是去學校最便宜的食堂吃最便宜的飯。

周一到周五的午間三小時在她播音的廣播站附近的超市當收營員。

雙休日全天還在校外當家教,幾乎不網購,也從不吃零食,更不點外賣,書包的側邊口袋裏永遠揣着一瓶保溫杯,裏面裝着花了兩分錢從熱水機裏打的白開水。

秦桑當時想,也難怪宋漾瘦的跟個竹竿似的,至于他能長這麽高,估計和營養好沒啥關系,主要靠家族遺傳吧。

思維一旦固定,就很難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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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面對宋漾,她的眼裏總能流露出一股“這孩子怪讓人心疼的”,“來,讓媽媽疼疼你。”的隐藏母愛。

宋漾當然看不懂她的眼神,但他覺得被秦桑這樣盯着,體溫調節中樞經常容易紊亂,引起皮膚血管和骨骼肌收縮,從而造成詭異的雞皮疙瘩和寒戰。

兩人在暧昧的時候,秦桑都盡全力的讓宋漾不為她花一分錢。

宋漾約她吃飯,她就把人家帶到了食堂,聲稱最近在減肥,食堂的飯菜很健康。

宋漾想幫她付錢,她就假裝不經意間掃了碼,之後解釋說是習慣,下次再讓他來付,可下次,她還是搶先一步,下下次還是,跟玩俄羅斯套娃一樣。

宋漾約她看電影,她就主動拿出手機,裝傻問他:“看什麽電影,我知道有個小衆網站,啥電影一搜就有免費看。”

宋漾想送她東西,她察覺出點苗頭,果斷瘋狂暗示:“我最讨厭男生送我東西了,明擺着就是瞧不起我。”

秦桑覺得自己真是個貼心寶寶,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表現出了對宋漾的“體諒”,她将這些操作稱之為“神來之筆”。

但她不知道的是,所謂的貼心在宋漾的眼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刻意的跟他撇清關系,是不想跟他呆在一起,更是讨厭他的意思。

旁觀者雲朝朝将其稱為“欠單行為”,擴寫就是“這娘們兒欠的,活該單身這麽多年”。

差一點,宋漾壓根不會表白。

在一起之後,按理說男朋友為女朋友花錢天經地義,但在秦桑的字典裏可沒有天經地義可沒有這種注解。

也好在之前就給宋漾灌輸過“她不喜歡別人送禮物”的思想,才讓她少了點困擾。

雲朝朝說她大可以不必這麽誇張。

道理秦桑也知道,只是她也不清楚怎麽回事,每次兩人相處時,涉及到錢的時候,她總是害怕,好像宋漾只要為她花一次錢,就有可能會窮死。

她的概念是,宋漾的錢只夠維系自己的生活,額外支出一分,就有生命的危險。

這樣的想法維持了大半年,直到她過生日的那天,宋漾包下了上都最大的游樂園給她慶祝,兩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跟在他後面,尊敬的喊他為“少爺”,她才意識到自己受到雲朝朝的幹擾讓誤會持續了這麽久。

宋漾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那就是說一點也不缺錢。

理解了這些,她首要想到的是宋漾不會餓死,也不會窮死,更不會被學校裏嫌棄他家事的男生說三道四,心裏忽然就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她覺得知道這些就已經可以了,可是過完生日回到學校後,宋漾送她回宿舍的路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問她:“桑桑,你知道宋娉婷嗎?”

對人名不感冒的秦桑卻意外熟悉這個人名。

就在前幾天,她的父親開車帶她去一家距離學校比較遠的餐廳吃飯時,車子在行使過程中,父親打開了車載廣播,裏面正在放着財經相關的新聞,主持人用着濃烈的播音腔介紹着一個人,秦桑當時沒意思,就聽了幾句。

當時介紹的那個人就叫宋娉婷,她是北城富豪排行榜的第一名,更是北城商業圈最有威懾的名字,她手裏的企業公司涉獵多行業,多的根本數不清,每年的收益都不是秦桑這種凡人能夠想象的數字。

至于還說了什麽,秦桑記不住了。

總結起來就是,宋娉婷事業成功,商界大佬,錢多的跟地上的灰一般。

宋漾突然跟自己說這個人幹嘛?

秦桑那天玩的太開心,就沒有多想其中明顯的聯系,實話告訴宋漾:“知道,她錢賊多了,我家祖宗十八代的基業都比不上。”

“......”宋漾低眸瞧了她一眼,頓了一下,很快嘴角扯出一個笑,“以後就比得上了。”

秦桑:“???”

宋漾摸着她的頭發,語氣平淡的坦白道:“她是我媽。”

秦桑:“......”

秦桑:“???”

秦桑:“!!!”

前幾個小時,宋漾用行動告訴她,他不是窮小子,秦桑倒還能接受。

可現在宋漾突然告訴她北城首富是他媽,并且以後也會是她媽,瞬間,她的腦子裏有兩組詞組在阿巴阿巴堆裏異軍突起:

首富之子

首富兒媳

她都木了好嘛?

驚訝程度不亞于她自己買彩票中了大獎。

秦桑冷靜了片刻,才說:“你媽媽姓宋?你跟你媽姓的?”

這其實是一句廢話,秦桑當然知道子女跟父母誰姓都可以,她甚至還遇到一個小學同學既不跟父姓,也不跟母姓,之所以這麽問,只是單純的被上一件爆炸性的事件吓傻了罷了。

晚上的風有點大,吹在身上涼絲絲的,宋漾自然的将秦桑往自己懷裏扯了扯,随意的回答:“你要這麽理解也行,因為我爸也姓宋,我媽給我爸面子,在外跟人說我随父姓。”

“這麽說的話,你爸爸的家庭地位不高啊。”秦桑想到曾經自己的父親在家裏也是受着母親的鞭笞,就忽然笑了出來,算不算替她父親找到了同伴。

宋漾抿唇想了想,覺得秦桑說的不錯,漫不經心的補充了一句:“嗯,畢竟在外是省長,沒面子說不過的。”

上一秒還在笑的秦桑:“......”

——

那會兒聽宋漾說,他只告訴她一個人關于他的家世背景。

秦桑深表理解,但凡宋漾說出他父母其中一個人身份,全校都能跟個燒開水似的沸騰死!

只是這都大學畢業了幾年了,宋漾怎麽還這麽低調,連一輛車都沒有,出門全靠公交嗎?

雨勢還在進一步加大,路邊不少沒帶傘的人都跑到了公交站暫時躲雨。

空間逐漸擁擠了起來。

這時,身後不知道是誰不小心撞了一下秦桑的後背,力氣大的直接把沒留神的秦桑推出了站臺,直戳戳的毫無遮擋,站在了雨裏。

她被突如其來的雨淋得有些蒙蔽,正想回去躲雨,一擡眼,就和宋漾四目相撞。

男人站在展臺的最外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黑色的傘已經被他撐開,懸在了頭頂上方,應該是正準備離開。

傘下,男人的眸色漆黑,看不出任何情緒。

秦桑完全可以像以前一樣裝傻充愣的回到站臺,或者臉皮再厚一點,請他用傘順帶把自己送到醫院,付報酬也行。

但只要一想到上次在機場,她心急之下喊了他的名字,她就再也沒有辦法假裝之前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畢竟,那對宋漾不公平,因為他在離開時,也同樣的念了她的名字。

秦桑低下頭,主動的收回視線,然後在站臺人異樣的眼光裏,把外套脫了下來虛頂在頭頂上,冒着大雨,往醫院的方向跑了過去。

從小到大,她的體育就不太好,體能方面尤其的差,學生時期的五十米和八百米幾乎都是踩着及格線過關的。

上了班之後,樓梯爬到三樓就開始喘,現在,剛擡腿的那一刻就累了,勉強跑到了醫院門口,秦桑已經到了極限。

醫院保衛處的外面,屋檐下有一塊勉強可以遮雨的平臺。

秦桑站在上面,彎腰撐着膝蓋喘着粗氣。

要是真的可以直接不顧形象,她都想直接席地而坐了。

雨勢确實大,她跑過來的一路,外套全打濕了,布料上的棕色都比原來加深了好幾個度,浸了雨水,重量都多了。

現在全身上下除了了頭發還上衣勉強幸存,其他地方都被雨弄出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水漬。

怪慘的,還挺狼狽。

可能腦子剛不小心進水了,她突然開始想,這副鬼樣子要是被宋漾看見,他會不會覺得很爽,很解仇?

畢竟上次在機場他最後的話,不就是在暗示她"我們之間的仇他記得清清楚楚,別再把自己當傻子,更別把他當傻子。"

秦桑嘆了一口氣。

如果宋漾看她倒黴就消除他倆之間的仇恨,那就看吧。

不然,她還不知道要鬧多久的心。

秋末,陣雨依舊占據主流,秦桑歇腳的功夫,雨勢比剛剛小了一些。

還有一百多米的路到門診部,秦桑揚着濕透的衣服,正準備二次沖刺,餘光裏,拐角出走來了一個身影,秦桑怕撞到他,收回了踏出去的腳。

男人壯似無意間碰見她,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撐着傘,低眉看着她,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醫院?”

秦桑擡眸,看清來人時,頓了一下,回想起剛才的話,腦子不由得抽了一下,她點了點頭:“對,這就是醫院。”

“......”宋漾沒有說話,視線往秦桑身邊移去,金色鋁合金制作,楷書樣式書寫的“北城同心醫院”六個字清清楚楚的映在牆上。

長眼睛的都知道這是醫院,那他當然也知道,何況......

“我是說,你去醫院?”他重新解釋了一遍,語氣裏的無奈似有似無的。

雖然猜不透宋漾的目的,但秦桑為了減少兩人之間不必要的摩擦,自願配合着宋漾:“是的。”

宋漾側過身,收回了視線:“那走吧。”

秦桑:“???”

“我順路。”

說完,宋漾的眼神暗了一下,似乎想起什麽,嘴唇抿了抿,加了一句:

“別多想,我是這裏的醫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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