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悸動 抱抱

好像是害怕她真的會一聲不吭的跑掉, 秦桑眨眼的瞬間,宋漾收回搭在她頭上的手,一個攬腰瞬間輕松的将她從地上撈了起來。

身體突然失重, 從踏實的路面墜入到滾燙的懷裏,秦桑吓了一跳, 一片慌張之下, 為了保持平衡, 她的手順勢就圈住了宋漾的脖頸。

手臂貼在的地方,比她的溫度要高,溫軟的觸覺順過感官傳進了心口, 電流般的酥酥麻麻,她下意識的擡眸,對上了宋漾一直等候的眉眼。

宋漾,一直在看她。

“……”

兩人此刻的距離很近,宋漾的臉近在咫尺,輪廓清晰,五官精致,冷不丁讓秦桑想起來之前在夢裏無數次見過的身影,燦陽下, 塑膠跑道上,那個意外的注目, 她試圖接近,微微一小步, 他就随風飄散了。

偏偏此刻卻如此的真切, 真實到她都能感受到對方同樣灼熱的氣息。

宋漾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想到她剛才的動作,“你上手還挺熟練。”

“……”

秦桑神色微愣, 有些記憶的潮水襲來,別開眼吶吶道:“大概是以前沒少抱,不知不覺形成肌肉記憶了……”

畢竟,她還記得,當初自己有多喜歡被宋漾抱着。

宋漾垂眸看着她的側臉,停下了兩三秒,沒有反駁,笑意未收,不緊不慢的走向不遠處停在路邊的車。

等到了副駕駛外,宋漾問:“腳還麻嗎?”

秦桑看了眼緊閉的車門,料想抱着她,宋漾開不了車門,她可以老實的說放她下來,但此時,他懷裏的溫度讓她莫名的依戀,心裏滋生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強大到她的理智快被吞沒。

倏忽間,她眨了眨眼,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還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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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漾看着她,沒有說話,眉眼似笑非笑的,像是看穿了她的拙劣演技,秦桑下意識撇開視線,心虛之下,正要收回剛才冒失的言語。

耳邊便有溫熱的氣息拂過,“那再抱一會。”

“……”

秦桑吞了口水,強制性的壓下了胸口錯亂的節拍。

不知過了多久……

雙腳剛一着地,秦桑收回自己手,別頭發時擦過自己的耳垂,滾燙的吓人,她局促的手腳慌亂開了車門,圓潤的鑽了進去。

小騙子。

宋漾停在外頭,笑了下,手臂上還有殘餘的溫度,久久不散。

他提步慢條斯理的從車前經過,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來。

“小朋友去哪裏?”

“國都花苑。”秦桑對這個稱謂實在別扭,神色不自然道:“你能不能別叫我小朋友,我都18了。”

“……”

宋漾點着導航确定位置的手抖了下,扭頭對她荒唐的發言擠出了個敷衍的笑:“18歲還蹲在路邊涕淚橫流?我開個車經過都聽的一清二楚。”

“……”

秦桑光聽着只覺得神奇,聲音多大她自己能不清楚嘛,哪有這麽大的威力,感情她的喉嚨裏塞了一塊擴音器,還是他耳朵組織裏有狗的基因。

“我盲聽還以為哪個小朋友迷路走不到媽媽了呢。”

“……”

宋漾的随口一提,秦桑心間顫了下,只手捏住包的背帶,死死的摳着。

不是媽媽,她也沒有媽媽。

她想說秦桑是和爸爸走丢了,爸爸一個人去了很遠的地方,心疼她就不願意帶走她。

她張了張嘴,覺得自己應該說出些事實來反駁,可心口被碎石碾過的破碎感疼的讓她說不出話,鼻尖又發了酸脹。

閉了閉眼,眼前的光影有些暗,男人流暢的下颌線占滿了她的視線,秦桑下意識縮了個頭,将所有的難過又藏了起來。

面對不知道什麽時候靠近的宋漾,秦桑突然想起剛才她形單影只的蹲在路邊時,一擡頭看見的就是他。

她那時以為她會一個人壓抑着情緒,失聲痛哭,哭累了再一個人走回家,尋常的習慣着循環反複的情緒。

但是,自從再遇到宋漾,好像都變的不一樣了。

好像她難道到無助時,他一直都在的。

秦桑看着宋漾,一股複雜的情緒萦繞在心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為了不讓她看上去苦大仇深。

秦桑面上佯裝淡定,慢悠悠的說:“你前一秒還小朋友的稱呼我,怎麽現在就忍不住,動了歪心思了是不是?”

宋漾圈住她,去拉安全帶的手停在半空,轉頭看她近在咫尺的臉,停了小會兒。

嘴角沁出個荒誕的笑:“可你剛剛不是已經糾正過了嗎?你,18歲。”

他把滾燙的氣息噴在她紅透的耳垂上:“不是都到年紀了嗎?”

“……”

秦桑大腦一頓空白,僵在了原地,沒法動彈,借此空隙,宋漾拉過安全帶給她系上,帶着得逞的懶散笑意退回了駕駛座。

車裏安靜了片刻。

像是為點到為止而發出無聲的抗議。

秦桑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握住安全帶的手動了動,找着心裏的歸屬感。

導航啓動,跑車平穩的駛向大陸。

餘光裏的小人神色呆滞,宋漾眸光沉了下,冷不丁的嗤笑一聲,聲音清冽,将壓抑的空氣撕開了口子:“抱都抱了,撩也撩了,你心裏除了得意之外,還真有什麽欲求不滿可以跟我說,別擺出一副失落的模樣,讓哥哥怪心疼的。”

“……”

***

宋漾今天很奇怪。

秦桑只能想到這個詞語來應付他的言行舉止。

心情惆悵了一路,但因為宋漾強烈的存在感,總歸松散了大半,秦桑憋住哭,帶着疲憊更不想說話。

中間除了宋漾提醒她面前的暗箱裏有紙巾,讓她收拾收拾臉之外,宋漾再沒開口問過任何的問題。

約莫一小時後,車停在了國都花苑的門口,秦桑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對宋漾道了聲謝之後,面無表情就下了車。

她心不在焉的進了小區,乘坐了電梯,又多走了幾步路才到了家門口,垂眸在門上按密碼時,動作頓了頓。

總仿佛哪裏很不對勁,直覺讓她轉過身,果真看見宋漾穿着一身白色短款外套站在她的身後三米開外。

他的頭頂是走廊過道的白燈,颀長的影子被縮短,一直沿伸至到自己腳下。

秦桑抿了抿唇,轉過身,挺驚訝的,“你怎麽在這?”

宋漾看向她,神色如常:“不是你說有事沒做完,在前面給我帶路嗎?”

“……”

頭頂一口黑鍋,秦桑想說沒有,但考慮到宋漾颠倒是非的能力太強了,只能順着他:“我還能有什麽事?”

“秦桑,你記性怎麽這麽差。”

見她回的這麽幹脆,宋漾氣笑了,往前走了好幾步到她跟前,帶着清新好聞的風。

眼前的光被高挺的身影遮住,秦桑下意識的想後退。

只是還來不及有動作,宋漾便伸手抱住了她。

“……”

秦桑瞬間變成了木頭,宋漾附在她的耳邊輕輕說:“不是你下車前說要抱抱嗎?”

“……”

眨眨眼,秦桑察覺到胸口不太舒服,只能慢吞吞的吐了幾個字:“我沒說。”

“宋漾。”好像是覺得被冤枉,就還挺委屈。

她的聲音有點抖:“我,我真的沒說,我剛才一個人下,下車,走了一路,沒跟任何人說,說過話……”

感受到她情緒的不對勁,宋漾将懷裏的人抱的又緊了些,他的喉結輕滾,聲音低啞:“嗯嗯,秦桑沒說過,是宋漾記錯了。”

“那,那你現在能不能放開我了?”

“不行。”

“……”

“我記起來了,剛才你下車後,”宋漾眼色黯然:“我聽見我說,想抱抱你。”

“……”

秦桑荒唐的接受了這無賴無力的理由,任由對方把自己圈在了懷裏。

宋漾的擁抱同他離譜的話來的猝不及防,但他懷裏真的很溫暖,帶着他身上好聞的味道,輕松的将她想掩藏的情緒帶了出來。

鼻頭很酸,不好的情緒翻湧着,秦桑撐了一路給自己重鑄的堤壩從碰見宋漾之後就是個白費力氣的工程。

她忽然覺得,最終自己可以在任何人的面前假裝很堅強,但唯獨宋漾是個特殊的存在。

“宋漾,我能跟你打個商量嗎?”

“什麽?”

“我想哭一下,就一下。”秦桑眼睛又進了沙子,“誰讓你冤枉我,還趁機占我便宜的……”

“……”

她的哭腔讓氣息有些顫,宋漾眼眸低沉,摸了摸她的頭發,心裏像是糾在一塊,喉嚨間忍不住梗了下。

最後,秦桑顏面盡失的嚎啕大哭前,只聽見耳邊是輕松的笑聲。

“嗯,我都這樣了,還能攔你不成。”

***

傍晚,宋漾把車停在了宋家的車庫裏,準備下車時,視線下移,從肩膀道胸口的眼淚痕跡還是很明顯,擔心被家裏人看見多問,索性将外套脫了下來。

客廳裏,宋娉婷正靠在沙發上悠閑的看着幾份資料,聽見開門的聲音,一擡眼便看見宋漾穿着件單薄的襯衫,将外套拿在了手上走了進來。

“外套帶出去了怎麽不穿,都十一月了,小心着涼。”

宋漾淡淡的回了聲“嗯”,走進了廚房,倒了杯白開水準備上樓回房,路過客廳時,宋娉婷再次叫住了他,“宋漾,你過來坐,我有些話想問你。”

“什麽事?”

宋漾沒拒絕,便走了過去,将水杯放在了茶幾上,在她側邊的單人沙發坐下。

将手中的材料放在一旁,宋娉婷翻舊賬道:“上午我讓你來祁家接我,你答應的好好的,最後一聲不吭的跑哪去了,我可是等了兩個小時诶。”

想起那會在路上碰見的縮成一團的人,宋漾神色微斂:“碰見了個老朋友,敘舊去了,就把你的事忘記了。”

“朋友?”

宋娉婷不敢置信,驚訝的差點失了儀态:“你在上都待了八年,北城裏還哪有什麽朋友?”

宋漾自小對人冷漠,不喜交友,宋娉婷是知道的,在北城上學的幾年裏,他一直都獨來獨往,貴圈幾個同輩的小年輕玩的野,看不上他無趣的性子,根本懶的理他,只有見他被老師表揚時,才會多看他幾眼,然後眼紅嫉妒,偶爾捉弄幾下。

而大部分普通階層的孩子會因為他優越的家世和不俗的樣貌湊上來,但宋漾始終熟視無睹。

不是看不起,只是他那時除了學習,對什麽也不敢興趣。

現在能從他嘴裏聽到朋友二字,她不吓得嘴禿嚕皮了才怪。

“我說了你也不知道。”宋漾抿了口水遮掩心事,“沒什麽事的話,我先上去了,明天還要上班。”

宋娉婷見他才聊了一句就想走,心裏起了些許疑心,“你等會兒,媽還有一個問題。”

宋漾坐在沙發上,沒有說話。

見此,宋娉婷想起白天助理跟她提到過的名字,猶豫的試探出口:“我記得你大學時談了個對象,是叫秦桑對吧?”

“……”宋漾忍不住皺眉。

他的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宋娉婷低眉抿了抿稍幹的唇,不知道該怎麽将今天的事情述諸于口開口。

她對宋漾和那個叫秦桑的姑娘談戀愛的事情一知半解。

唯一記憶猶新的就是宋漾因為接受不了她突然的不告而別,曾經在一段時間裏情緒很不穩定,甚至連續失蹤了好幾天,才讓學校緊張起來,聯系了當時還在北城忙工作的自己。

那會兒她放下手頭的工作,調動了手下的人去找,也報了警,自己買了飛機票立刻去了上都,可就在她趕往學校的路上時,學校又突然來電話說孩子自己回來了。

她曾經問過宋漾他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幾天失蹤是去了哪裏,得到的回應永遠都是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嘴裏無力扯着謊聲稱“沒事”,實際上只想躲起來逃避現實。

那是宋娉婷在自家兒子離開北城後時隔一年第一次見他。

但是對于親生母親而言,宋漾轉身離開的身影卻陌生得仿佛這輩子都沒有見過,

她不敢置信的想再看一遍,下一秒那個身影的方向像是在往她眼裏紮進了無數根刺一般,除不了卻是撕心裂肺的痛。

宋娉婷至今都無法忘記那種窒息的痛覺。

宋漾性格清冷,她作為一個母親能從他身上讀出來的悲傷遠不及他本人千萬分之一,她尚且心疼,那對于沉浸在被分手裏的宋漾又能好到哪裏去。

那事距今已經過去八年,日子很久了,就像她不知不覺間長出來的白發。

時間向來都是治愈傷口的良藥。

但宋娉婷不敢保證,此刻再多提一句關于那女孩子的事情,自家兒子是會覺得風輕雲淡,還是好了傷疤卻沒忘記疼。

一瞬間,她想起今天給宋漾打的電話,她刻意拿白天那個身影來試探自家兒子。

不出意外,他一定能遇見的。

而他剛才口中的朋友……

此刻男人的神色如常。

宋娉婷猜測,應該是放下了。

考慮到這,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宋娉婷便摘了眼鏡,無所謂的交代了今天見到秦桑的情形以及從助理嘴裏聽到的話。

末了,以防宋漾再次會想起過去那些糟糕的回憶,宋娉婷半開玩笑半安慰:“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雖然遺憾可能很多,但收獲你也不能視而不見吧。”

“比如你不是還讓祁家大小姐成了你的前女友嘛,至少說出去,那些貴公子沒人會笑話你,畢竟祁家的女兒算是全搭在你手上了。”

“……”

宋漾原先還在想剛得知的消息,這會兒聽到宋娉婷的用詞,思維一凝。

“媽。”他下意識地将起身離開去廚房倒杯水喝的宋娉婷攔住。

“怎麽?”宋娉婷停下來扭頭看他。

身後的宋漾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起來,個子很高,身後的光投下他的影子,将她攏在了一片陰影裏,與之而來的是不可忽視的壓迫感,他垂眸與她視線相對,臉上的表情很淡,但卻能看出此刻當事人的心情并不高,甚至更多的是不滿和反抗。

宋娉婷無法理解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免不了為之一愣,她看着宋漾神色認真,微微起唇,話音就像他的眼睛裏流出的信念一般堅定。

“無關身份,她配的起任何人去高攀,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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